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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龙转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思乡明月
不过豪侠和游学者的差别还是挺大的,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豪侠们往往不爱读书、没有太多的学识,也不以出仕治国平天下为人生理想;大多数豪侠四周游走只是为了玩乐交友、潇潇洒洒,并没有更深层次的追求,而游学的年轻人们大多还是想要做些实事的。
说实在的,豪侠的生活模式颇像纨绔子弟:只管花钱不管赚钱,反正家里钱多。但按秦连横所说,他既不欺男霸女,也不为非作歹,最多就是仗剑管管不平事,偶尔还会拿自己的钱去扶危济难,所以老百姓们并不把他称作纨绔,反而对他感官不错——这样的人,真可以算是豪侠的典型代表了。
然而,潇洒归潇洒、仗义归仗义,“豪侠”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名头。
“侠”这个字,在大部分的大魏上层人士看来,几乎是不含褒义的:侠以武乱禁,其中有钱、有人脉、名头也响亮的豪侠尤其麻烦,因为他们很容易就能拉起一支队伍、晋升为一方豪强,搅得天下不太平——所以高官贵胄们怎么可能对豪侠持以友善态度?
事实上,如果说老百姓是喜欢豪侠多于纨绔的,那么达官贵人就恰恰相反了:他们宁愿这世上多一些欺压百姓的纨绔子弟,也不愿看到纨绔们都变成随时可能叛逆的豪侠。
所幸夏侯宣和齐靖安刚好都对豪侠没什么偏见,否则早就把左一句“我是豪侠”、右一句“我真是豪侠”的秦连横给赶走了:夏侯宣的价值观是在平等的社会里形成的,所以他对各类人等都不会有偏见,只在乎单独的个体品性如何;而齐靖安则是因为在外游历的时候交过不少豪侠朋友,也得到过一些无私而慷慨的帮助,所以他对豪侠这个群体的印象颇为不错。
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位秦家商行的二爷,真的仅仅只是个豪侠吗?
秦连横大大咧咧地自我介绍了一番,话锋一转,正要道出他的遭遇和请求,齐靖安却是忽然出言打断道:“原来是秦二爷,当真幸会。”
齐靖安微笑着拱了拱手,转而看向夏侯宣,说:“眼看着天将大亮,启程行军不容拖延,将军不如委派数名亲兵护送秦二爷归于陇西,也算结个善缘?”
秦连横眼角一跳,张口欲言,却又是慢了一步——“就依靖安所言。”夏侯宣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起身作势将走——之前他就看出秦连横这人表面上看着粗豪,实际上却是颇为狡猾,说起话来遮三掩四的,所以他便与齐靖安配合起来堵一堵对方。
“等等!”秦连横抬高音量出言挽留,随即侧向迈了一步,正好挡在帐篷的门帘之前,然后他“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叩首道:“将军、齐先生,草民有冤要诉……只盼两位贵人海量包涵,不因豪侠身份而鄙薄于我。”
夏侯宣停下脚步,冷然一笑,“我对豪侠本无偏见,可秦二爷你却并不仅仅是豪侠……有求于人还不老实,一点儿诚意也没有,区区豪侠二字怎配得上你的胆量?!”
秦连横表情一僵,直起身来,苦笑叹道:“将军慧眼如炬,草民拜服不已。先前我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意图欺瞒将军和齐先生,真是罪该万死……可草民的嫂嫂和侄女当真落在了贼人手中,万盼将军施以援手,无论事成与否,草民都愿将我这条性命送予将军、当牛做马相报大恩!”
看这姓秦的表情还算诚恳,应是真的愿意为夏侯宣和齐靖安卖命,而且他也承认了有所欺瞒……但即便如此,他仍是不将实情和盘托出,看来此中内情只怕是牵连不小、绝不简单。
早先,在齐靖安过来之前,秦连横就向夏侯宣讲过一轮“故事”了,但可信度实在太低,令夏侯宣根本不想理睬。先前秦连横是这样说的:
因为老母亲身体欠佳,所以他的大哥秦之纵下定了决心,要在今年入冬以前领着全家迁往气候适宜的南方定居。可秦家商行家大业大,他们的车马队竟是被贼匪给盯上了!
就在几天之前,在距离此地约有几十里开外的山坳里,秦家的车队被数百马贼围攻,双方发生激烈血战……最后的结局是秦家惨败,除了秦连横仗着一身好功夫侥幸存活以外,秦家的男丁尽数被杀,就连秦之纵都死了,秦家的老弱妇孺也被杀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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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秦之纵的夫人和女儿由于姿色不错,并没有被杀,而是被马贼们掳走了。
是以秦连横当前所希求的,就是夏侯宣能领着千余亲兵去扫平贼匪的老窝——若能救出他的嫂嫂和侄女,那当然是最好的;即使晚了一步、没能救出人来,也算是为他的大哥报仇了。
“我帮你救人报仇,你就替我卖命?”夏侯宣冷淡地哼了一声,道:“我不喜欢不老实的人,现在的你已然欠了靖安一条命,哪里还有第二条命来卖给我?尤其你还想把我们当成傻子耍,分明就是以怨报德、品格太差,自荐枕席我都不会要的,这就给我滚吧!”
秦连横瞪大了双眼,磕磕巴巴道:“你、你真的是长公主殿下吗?”虽然他明知道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爽利骑马装的女将军肯定就是长公主,但他真是有点不敢相信,堂堂公主说起话来竟是如此豪迈!自荐枕席都能挂在嘴边!还直接让他滚蛋!
可说来也有趣,秦连横虽然不是普通的豪侠,却也深具豪侠的秉性,他还真就欣赏夏侯宣这种风格……
“既已身在军中,我便是将军而非公主!”夏侯宣斜睨了秦连横一眼,气势十足,令站在他身侧的齐靖安都有些看呆了眼。
只听夏侯宣又说:“我这人最是实际,你若诚心效忠,我便以国士相待。倘若心不诚而言不尽,趁早滚蛋!”
“将军,将军!这辈子我就是你的人了!”秦连横激动地膝行几步,看动作似乎是想要抱住夏侯宣的大腿,但终于还是被齐靖安恼怒至极的目光逼退,跪定在地,以手抚胸,正色道:“将军的气度实令我心折不已,而今往后,连横真心效忠、万死不辞。至于我兄嫂之事,确实牵连甚广,连横再不敢有所隐瞒,这就将一应内情和盘托出……将军闻悉内情之后,无论作何决定,我仍忠心不改。”
夏侯宣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转身走回座位旁坐下,道:“你说,我听着。”
“……”
半晌后,当陈长清派人来催促夏侯宣启程上路之时,夏侯宣的手下已然多了秦连横这么个豪侠——公主的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虽然这人一开始有点儿不老实,但他身手好、脑子也活泛,用得好了,绝对是一把好刀!
至于忠诚度和老不老实的问题,那就看夏侯宣的调教本事了,他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秦连横也很高兴,因为夏侯宣确实是个好主公,而且还答应帮他剿匪了,看来他这两天的运气当真很好,接连遇上贵人……尤其是公主这直来直去的脾性,真是太对他的胃口啦!
唯一不怎么高兴的就是齐靖安了,他眼看着夏侯宣戴上了一副新面具、与秦连横以一种特殊的模式和谐相处,心头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他了好一番工夫救回来的这家伙,只怕会成为他的又一个情敌!
☆、第二十五章 分兵
“夏侯将军,我听亲卫说,你的从属官救下了一个人,而那人知道一些关于西蛮人的紧急军情?”营帐外,陈长清皱眉看着夏侯宣,一边问着,一边把目光投向了跟在夏侯宣身后的秦连横。
夏侯宣眉梢微挑,淡笑道:“想是将军的亲卫听岔了,不是关于西蛮人的紧急军情,而是关于西蛮人的‘风土人情’……这位秦壮士是靖安的老乡,也来自陇西,对西蛮人的情况确实有所了解,但重要军情是万万不可能知晓的。”
之前秦连横说有西蛮军情禀告,根本就是在说谎,早在刚见到夏侯宣的时候,他就坦然认了罪——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假借军情的名义把平蛮右将军“骗”来见他,以诉说他的困难并求助而已。
总而言之,这秦连横的胆子当真很大,说得严重些,他可以算是一睁眼就犯了谎报军情的罪。不过现在他已经是夏侯宣的人了,夏侯宣当然不会在陈长清的面前定他的罪,便轻描淡写地遮掩过去了。
但陈长清也不是傻子——他的亲兵该有多耳背,才能把“风土人情”听成“紧急军情”啊?真是笑话!
只是碍于夏侯宣的身份,陈长清不好计较罢了,他摆了摆手,说:“好了,紧急军情也好、风土人情也罢,时候不早,我们闲话不提,该启程了。”说着他指了指秦连横,“这位秦壮士就请自行离去吧,底细不明的闲杂人等不可随军,否则将以奸细论处!”
“陈将军还请稍待,”夏侯宣说:“先前秦壮士向我诉冤,说他的兄长被马贼所杀、家资被抢,就连嫂嫂和侄女也被贼人掳走了……恰好那些贼人的寨子就在前方不远的三川口处,所以我的意思是顺路剿匪,既能为秦壮士讨回公道,也能还附近百姓一个太平清净。”
陈长清怔了怔,随即吹胡子瞪眼道:“顺路剿匪?顺什么路,怎么可能顺路……公主殿下,我们身负押运军粮之责,可不是开玩笑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到兴庆大营与郭大将军会合啊,怎么可能半途去剿匪?!”他显然是真心觉得这提议荒谬至极,所以才会咬牙切齿地道出“公主殿下”四个字,他的话外音大概是——任性的公主你能不能别闹了!我的心很累啊!
暗道一声抱歉,夏侯宣假装没能领会到陈长清的言外之意,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陈将军所言极是,军需粮草关系重大,绝不能逾期不至,所以我们不如兵分两路,你押送粮草先往兴庆赶去,而我则是剿匪之后再行赶路。”
听夏侯宣说得如此肯定,陈长清哪里还不知道这个任性公主已然打定了主意?他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睛瞪成铜铃大小,实在是憋不住满腹的咆哮了、当即就要狂吼出声——
便在这个当口,甩着马鞭的陈淑瑶和吊着胳膊的纪彦平闻讯而来了,“爹,发生什么事了?”陈淑瑶笑嘻嘻地堵住了她老爹已然上升到喉咙口的一大波咆哮,娇嗔道:“爹你怎么好像又生气了?您可是长辈呀,不要总跟我们这些晚辈置气嘛,注意风度!”
陈长清胡子一抖,满腔的怒意都被他女儿前所未有的肉麻语气给驱散了。他神情几度变幻,终于从鼻子里哼出一股气来,说:“公主殿下既已打定了主意,我也无权干涉,就依公主所言吧,我们兵分两路……不过,淑瑶我是必须要带走的!”
夏侯宣瞅了陈淑瑶一眼,故作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说:“我是无所谓的,看淑瑶她自己的意思吧。”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陈淑瑶,只见她瞬间换了一副表情,要多严肃有多严肃,还拱了拱手,义正言辞道:“多谢左将军厚爱,但我身为右将军的从属官,实难从命!”
“……”陈长清带着他的八百亲兵气呼呼地走了。
营地里一下子空了一大半,夏侯宣环目打量着剩下的人:除了他的四个从属官和秦连横以外,还有六百名禁卫军,他们是皇帝专门拨给掌上明珠的亲卫;此外还有四五十个年轻水灵的妹子,那都是陈淑瑶带来的人,既是她的侍女也是她的亲兵——由此可见陈淑瑶在镇北侯府里究竟有多受宠爱了,非但有四五十个侍女随身伺候着,而且侯府众人还放任她把这几十个妹子训成了上得了战马、下得了厨房、杀得了敌人、煮得了靓汤的“娘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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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这些人都在等着夏侯宣的吩咐,虽然有不少禁卫军对他不以为然,大部分的娘子军也对他气走了陈长清的行为感到颇为不满,但都没关系,相信等剿匪一战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彻底改善了。
而到了那时,夏侯宣也就终于不再是光杆将军了。
“许胜,派一支斥候小队去三川口探明敌军情况,另派一支小队不远不近地缀着陈将军的队伍,随时给我报告动向……记住,我要的是清晰详尽的斥候报告,而不是随随便便的几句应付。”
许胜是那六百名禁卫军的头领,二十三岁,祖父和父亲都曾是禁卫军。他的表情总是木木的,看起来有点呆板。在之前几天的行军旅途中,夏侯宣并未跟他有过特别交流,而是在暗暗观察中。不过别看许胜长得木木呆呆,他却能把方方面面都安排得很是妥当,干粮、食水、帐篷、守夜人……每一项都很细致,而且他本人的态度也很端正,所以夏侯宣是时候开始用这个人了,这也是一名可争取的小弟。
“得令!”许胜面无表情地拱了拱手,领命而去。
“淑瑶,从你的小姐妹中挑十个出来,让她们在劲装之外再穿一层常服,扮作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贴身携带短刃……”夏侯宣微笑着看向陈淑瑶,“你明白我想做什么吗?”
“明白!得令!”陈淑瑶的眼睛里盛满了兴奋的光芒,也拱了拱手,挑人去了。
“彦平,你自去挑几个禁卫军,帮你把陈将军剩给我们的那几辆空马车装点成大户人家出行的座驾,记得藏点石头压一压车辙。”
“啊?”纪彦平呆了呆,大声道:“得令!”他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有点红——这还是公主表妹第一次如此亲昵地喊他的名字呢,于是他动力满满地干活去了。
“靖安,整个计划交由你来统筹安排,现在是巳时初,最迟到正午时分,我要看到万事俱备。”
齐靖安认认真真地应了一声“得令”,立时便在心里打起了腹稿,将注意事项一条条地列了出来。
见大家伙儿都忙碌了起来,夏侯宣暗暗点了点头,转身就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等一等……将军,我的活计呢?”秦连横凑了上来,人人都有事干,他总不能游手好闲吧?再者说来,这次剿匪怎么说都是为了他啊。
“你?”夏侯宣回过头来,态度很随意地笑笑道:“你歇着吧,身上挨了那么多刀就不要逞强了。先把伤养好,以后多的是做事的机会。”说着他就继续往前走了,走着走着,又道:“若妍,去把我的战甲取出来。”若妍“哎”了一声,越过夏侯宣小跑而去。
——让他手下的人进行一次分工合理的实战演练,互相之间协作磨合,并对他的决策能力产生认可:这才是夏侯宣决心剿匪的真正原因,可不仅仅是为了服一个豪侠小弟而已。
按常理而言,在押送军粮的途中,当然不该“顺路”剿匪,陈长清的想法是正常而正确的,他生气也生得理所应当,所以夏侯宣对他并无龃龉,反而感到颇为抱歉。
但再怎么抱歉,夏侯宣也会坚持他自己的决定,因为他本身,就是“不正常”的,所以一应跟他相关的事,也不能以常理来看。
——身为公主,能够争取到一次带兵出征的机会,有多难得?以后呢,他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不知道。夏侯宣不是神,他无法预言未来,故而只能珍惜当下。
在夏侯宣看来,他此次出征最重要的目标是什么?不要说什么保家卫国、甚至是开疆拓土之类的空话,他是一个十六岁的公主,职务是右将军,亲兵只有六百名,而且还不全听他的话……大杀四方威震天下?别开玩笑了。
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少饭。
夏侯宣是个脚踏实地的人,他当前的想法,就是尽快把他的从属官以及亲兵们拧成一股绳、并把绳子的顶端绑在他的手腕上:如果他连这些人都无法掌控,就跟着陈长清匆匆赶往兴庆大营,那有什么意义?赶着去坐冷板凳么?!
半途耽误一点点时间,对夏侯宣来说就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他不是不在乎押送军粮的差事,也不是不顾全大局——重点在于,自身势力不足、实力不够,大局哪里轮得到他来顾?
在若妍的帮助下换上战袍、披上甲胄,再拿上他惯手的梨花枪,夏侯宣挑开帐帘,大步迈了出来。
夏侯宣的这副甲胄是工匠们手工特制的,通体银白,胸甲呈弧形,肩甲、臂甲、腿甲皆为软金丝串联的银光鳞甲片,既致又大气,衬得夏侯宣俊美如神——他一走出帐篷、站在阳光下,就把所有人的眼睛都晃花了……
秦连横因为没什么事干,所以他站得离夏侯宣的帐篷最近,可谓是“首当其冲”,瞎了,口水哗哗的……
纪彦平也看直了眼,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便走到齐靖安身后,一巴掌狠狠地拍上了对方的肩膀,待得齐靖安转过头来看他,他便朝着秦连横的方向努了努嘴,咬牙切齿道:“以后都不许你随便救人了!”
“……”齐靖安默默地揉了揉肩膀,真疼。
☆、第二十六章 首战
三川口位于延州和陇州的交界地带,千百年前曾有三条河流在此交汇、灌溉出片片沃土,故得此名。然而千百年后的今天,那三条河流或是改道、或是干涸,总之是不复存在了,三川口附近也不再适宜农耕,人烟渐稀、成为了一片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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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午刚过,艳阳当空高悬,一行二三十人的车马队正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行过一片沙砾地,由于地面不平,队伍里的四辆马车都颠簸得挺厉害,车帘抖抖荡荡,隐约现出车内女眷们东倒西歪的身影。
“大少爷,大少爷!”清脆的叫喊声从其中一辆外观看着颇为华贵的马车内传了出来,语气有些焦急,“让队伍稍慢一点儿罢,这也太晃了,老太太有些受不住!”
队伍前方的一位骑在马上的华服青年闻声回过头来,对车夫们示意道:“都给我放慢速度、稳当一点儿,赶路是次要的,老太太和夫人们的身子贵重,绝不能有丝毫闪失!”
车夫们当然不敢违背大少爷的命令,纷纷拉扯缰绳减速。如此这般,原本这车马队就走得不算快,现在更是慢得好似乌龟在爬,一个看似护卫的人忍不住劝道:“大少爷,稍慢一点可以,但也不能这么慢啊……这样下去,我们在天黑之前肯定是到不了陇东城的,非得露宿野外不可,那老太太和夫人们的身子岂不是更加受不住?而且小人听说,这三川口附近不怎么太平,时有强盗马贼出没……”
“行了行了,给我住嘴!”那大少爷不耐烦道:“少来危言耸听,马贼什么的我不管,那是你们做护卫的该操心的事儿。倒是我奶奶的身子,万一给晃出个头疼脑热的,你来替我操心啊?”
那护卫脸色一白,闭紧嘴巴不说话了。另一个看衣着应该也是少爷的人接过了话头,嘴角上扬、似笑非笑道:“我大哥是顶顶的孝子贤孙,有老天爷和老太太一齐庇佑的,就是马贼来了也得绕道……对了,我的好大哥啊,你还是到马车上去陪着老太太吧,别吊着胳膊继续骑马了,我看着都心疼啊!万一再摔一次、把另一只胳膊也给摔折了,老太太岂不是又要埋怨我邀你去打猎了?”
华服大少爷顿时也不吭气了,脸色黑黑的,想来是被戳中了痛脚。也是,看他这吊着胳膊、单手控马的样子,还真是挺好笑的。
车马队继续以龟速前行,约莫走了两刻钟后,地上的沙砾渐渐变得细碎了些,那大少爷似乎也有些受不了这种慢吞吞的感觉了,便出言指挥道:“加速吧,这里的地面比较平,应该不会太颠簸了。”
便在他话音刚落之时,踢踢踏踏的声音从前方的乱石堆后传了过来、越来越响,沙尘也随之扬起——“马、马贼来了!”
随着护卫的一声高喊,这支车马队顿时骚乱了起来,那华服大少爷“啊”地尖叫了一声,转过马头就往回跑。还没等他策马跑出几步,马贼们已然杀到,扬着弯刀急冲而来: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讥讽的笑意,一边说着污言秽语,一边用刀尖挑起马车的帘子,伸出魔爪去逮那些瑟瑟发抖的妙龄少女……
几个机灵的马贼看准了那个装点得最为华贵的大马车,一齐围了上来。在他们的料想中,帘子一掀,车里应该坐着一个满头珠翠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一两个保养得宜风韵犹存的妇人,以及几个水灵灵的小丫头——这样的“配置”,他们见得多了。
然而当车帘真正掀开,映入马贼们眼中的却是几个手执利刃的劲装女子……原来如此!这车马队根本就是个诱饵!
马贼们骇然反应过来,高喊“扯呼”,却是已经太迟了:猎物忽然露出爪牙变成猎人,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只见那些瑟瑟发抖的女孩子们,一旦被马贼抓到马背上,就变成了英勇的女战士,干脆利落地把匕首插进了马贼的心窝子。再然后,马匹是她们的了,弯刀也成了战利品,她们英姿飒爽地一抖缰绳,转而杀向马贼群中。
而那个之前讥讽过“大少爷”的另一个少爷,则是取下了挂在马鞍边、原以为只是装饰物的弓和箭,张臂拉弓开弦、一箭一个马贼,准头好得吓人……
连“丫鬟”和“少爷”都有这般实力,护卫们就更不用说了,各个都是好手。其中最厉害的那人并非之前说话的护卫,而是一个丢进人群里就认不出来的木头脸青年:点、挑、转、刺、扫,只见他把手里的一杆红缨长枪舞得矫若游龙、枪影缤纷,在马贼群里杀了个三进三出还嫌不够,调转马头又冲了回去,直把马贼们杀了个屁滚尿流——在这手好枪术的映衬下,他那张木头似的呆脸都显得颇有魅力了。
这一批马贼虽有四五十人,可对上这二三十个男男女女,却是根本讨不到半分好处:这既是由于他们打从一开始就疏忽了,也是由于对手的实力确实比他们高出了一个大档次——那些男男女女们不但自身的功夫够硬,互相之间的配合也颇为协调默契,甚至还带出了几分战阵的感觉——只知道乱喊乱冲、哄抢哄杀的马贼们岂能不败?
唯一能算得上是颗软柿子的,也就是那个“华服大少爷”了:他的胳膊是真的伤着了,根本没有战斗力,只能单手控马左闪右避,好几次都差点儿挨刀……
“救命!”眼看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弯刀横斩过来,大少爷避无可避,脸都吓青了——千钧一发间,弦音噌响、箭如流星,马贼颈部中箭,大张着嘴、瞪着双眼栽下马去,这夺命一刀终是止于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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