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龙转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思乡明月
“这还差不多,那你们好好干,我回宫去了。”秀怡鼓着脸走到门口,复又回头看向卢秀才,补充道:“哎,有些话我可得说在前头,我对我家殿下不离不弃,倘若殿下真的要嫁到草原戈壁上去,我是肯定要做他的陪嫁、跟着去的,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话毕她就利落地走了。
卢秀才“噢”了一声,苦瓜脸目送秀怡离开,咕哝道:“那我就买十六匹马来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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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之前一直无视了那对打情骂俏野鸳鸯、坐在一边默默思考的齐靖安陡然出声:“你个穷措大,你买得起十六匹马么?跟着你家婆娘一起做公主的陪嫁就是了,西蛮人少不了你一口吃的!”
“嘿,你还来笑我?我这穷措大的梦想只不过是攒钱买上十六匹马、娶个宫女回家做婆娘,你也是穷措大,却想着要把当朝长公主娶回家,谁比谁更可笑?”卢秀才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回身走过来,坐到齐靖安的对面,神情转为肃然,道:“靖安,我俩十几年的朋友了,你跟我说话还用得着拐弯抹角么?即使不为了秀怡,我也会跟你共进退的。”
齐靖安目光沉静地看着好友,说:“阿潜,我知道你讲义气,可我也不是个不讲义气、拖着朋友踩浑水的人。公主的事虽也是我的事,但却并不一定是你的事,你不要轻易下结论。至于秀怡,我会去请求公主将她放籍出宫、归嫁于你的,放心吧。”
正如卢秀才先前所说,他们俩只是小人物,若是随意搀和大人物的事,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变成炮灰。所以齐靖安打从一开始就不想牵连卢秀才,他说“凭我们现在的身份很难插得进手去”,就是在暗示好友不要插手这件事——而卢秀才特地把“变蝴蝶”的故事拿出来说,也是为了提醒齐靖安。
不过,卢秀才确实是个正直的、讲义气的好人,他最后对秀怡说的那些话,其实是说给齐靖安听的,什么打下手、当牛做马的,表明他已经做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打算了。
“得了吧,别说废话了,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办吧。”卢秀才挥了挥手,“秀怡对公主不离不弃,我对你也是不离不弃的,八匹马都拉不走……唉,你真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才能交到我这样的好朋友,再矫情的话我就揍你了哈!”
齐靖安欣然一笑,当即切入正题,说起了他的计划。及至如今,他们得到的消息还是太笼统了,连幕后黑手的影子都摸不到,所以他们暂时能做的事,归结起来就只有六个字:造舆论、表忠心。
“造舆论”就是把西蛮人的国书彻底打成“国耻”:那些强盗马贼们连年在边境抢钱抢粮抢女人,如今竟是越发胆肥了,连皇帝的女儿都想抢,若是再这样放任他们,再过个几年,西蛮人是不是都要打到京城来了?
即使老百姓们并不在意皇帝的女儿是被强盗抢走了、还是被乞丐盯上了,但大多数人都害怕兵乱——只要把“皇帝欲将掌上明珠嫁给强盗”等同于“服软”,再等同于“西蛮人很强大”以及“强盗们随时都可能打进京城抢钱抢粮抢女人”——那么单单为了“安定民心”的目的,皇帝就绝不会把公主嫁给强盗了,更何况皇帝和朝廷也丢不起这个面子。
虽说齐靖安跟夏侯宣一样,也认为大魏长公主嫁给西蛮国主的可能性比一成还低,但对于他这个想当驸马的人来说,即使这件事只有一丁点儿发生的可能,也要彻底将之掐灭!因此,必须先把舆论造好,他的心才能稍稍安定几分。
“有道理啊有道理,你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要是连皇帝的女儿都要嫁给强盗了,咱普通老百姓就更别想过上舒心的日子了。再过个几年,等贪得无厌的强盗们打进京城来,普通人家的女儿怕是连强盗的小妾都做不了,只能白白被糟蹋……”卢秀才竖起大拇指,笑眯眯地说:“放心吧老兄,我一定会让大家伙儿都‘明白’这个道理的。”
齐靖安笑而不语。
造舆论这事儿完全可以交给卢秀才去做,这方面正是他的特长:卢秀才不仅是个讲义气的好朋友,还是个很有用的好朋友,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为人真诚热情,很会交朋友——来京城不过半年时间,卢秀才的朋友就已经遍布了大半个京城,三教九流应有尽有。他正是那种天生的“吸朋友”体质、自来熟,跟什么人都能说得上话,让大多数人都觉得他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认识十几年,齐靖安对好友的本事真是再清楚不过了。远的不说,就说早几个月前,卢秀才受冤入狱,那时候他们才在京城里待了三个来月,就已经有京城的本地人愿意出力帮忙把卢秀才从天牢里捞出来了——齐靖安之所以能在皇城外“逮到”夏侯宣,靠的就是卢秀才新交的朋友们帮忙探听消息、上下打点。卢秀才的人缘之好,当时就可见一斑。
现在则更不用说了,经入狱一事,卢秀才跟天牢的狱卒、大理寺的小吏以及同他一起受冤入狱的考生们也都成了朋友,若是再算上齐靖安的这条线,卢秀才就跟公主甚至是皇帝都有了关联——他的人脉网络,真是杠杠的。
所以齐靖安把事情交代好以后,就彻底放手让卢秀才去干了,专业事交给专业人,“造舆论”的事再不需要齐靖安心了,他只要做好“表忠心”就够了。
跟谁表忠心?那还用问么,当然是皇帝啊!
等舆论闹起来之后,齐靖安就会再度进宫面圣,以表达他对公主的一片拳拳真心,顺便呈上他早在游学途中就打好了腹稿的“平蛮八策”,并再一次请求参军报国,即使是做马前卒也万死不悔……总而言之,在面对心上人的父亲的时候,他肯定是怎么煽情怎么说,绝对会把口才发挥到最高境界、使出压箱底的本事来。
齐靖安相信,借此机会,他应该还能够顺便达成“留京”的愿望——无论幕后黑手究竟是谁、玩的什么把戏,他都要抢先玩一把“一箭双雕”了。
☆、第十五章 麻烦
卢秀才的行动力是很高的,说做就做,才过了半个下午加一个晚上,齐靖安想要传遍京城的消息就一传十、十传百了。待到第二天,街头巷尾、茶楼酒馆,到处都有零星分散的八卦群众,寻着机会就拍拍身边人的肩膀,开始搭话——“哎,昨儿的那件大事你听说过了吗?”“什么,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啊?”“来,我来给你说道说道!”
看这进度,只怕要不了三五天,京城的舆论就能造起来,甚至上达天听了。
“你家那口子,本事还真不小,这一回我算是见识到了。”夏侯宣偏过头来,笑着打趣了秀怡一句。此时朝阳微暖、斜挂半空,正是辰巳交替时分,他们二人也才出宫不久,正走在去往会仙楼“约会”的路上。
明明在昨天下午的时候,就连出身镇北侯府的陈淑瑶都不知晓西蛮人递了国书的事。而至今日,这一路行来,夏侯宣已然断断续续地听了好几轮八卦,内容都或多或少地跟西蛮人的国书有关——由此可见卢秀才办起事来真是相当的卖力,昨儿他说不定整晚都没睡,就顾着四处传播八卦去了。
“他呀,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话多、认识的人也多,跟三姑六婆似的……”秀怡脸蛋红红地啐了一句,语气却是甜滋滋的,显然卢秀才就是靠着那一张厉害的嘴,把这妹子的心都给哄化了。
“哈,”夏侯宣笑着摇了摇头,“三姑六婆哪能跟他比啊?不提口才和人脉,他本身学问不错,文章写得花团锦簇,就连画技也是大师水准,最重要的是真心疼惜你,小妮子你可算是捡到宝了,得使劲把他抓紧,知道不?”昨日秀怡传达完消息回宫的时候,还捎带了一幅画像回来,夏侯宣晃眼一看,那笔触之间的绵绵情意简直是扑面而来——秀怡能够遇此良配,他是真心高兴。
秀怡半是羞涩半是踌躇地点了点头,声如蚊蚋地说:“他是挺不错的,也许将来大有前途。若不是殿下你坚持选定了齐公子,其实可以考虑……”
“没什么可考虑的,上次我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怎么还会有那种想法?” 听得话题转向了他,夏侯宣眉头一皱,立时打断了秀怡的话,语气略有些强硬。但见对方的眼眶顿时就红了,他不禁轻轻一叹,低声安抚道:“好妹子,你千万不要看低自己,那姓卢的能遇上你,可不也是捡到了宝么……之前的那个提议,你还是彻底忘了吧,永远别再想起,更不要让卢潜和靖安知道。”
秀怡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无声地点了点头,接下来他们二人就一路无话地走到了会仙楼。
齐靖安绝不会想到,其实卢秀才也算得上是他的潜在情敌之一,因为夏侯宣身边的秀怡和若妍两位妹子曾一同提议让卢秀才来做驸马——那样一来,未来的公主府就是由两对男女共同组成的紧密联盟了:秀怡当然还是跟卢秀才在一起,名分虽是小妾,实际却是爱侣;而若妍……她对夏侯宣忠心耿耿、敬慕如神,完全不在乎无名无份地跟着他,甚至还愿意为他生儿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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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以夏侯宣的心思之清明,他当然不会采纳那个隐患很大、甚至可以说是颇为荒谬的提议:人心难测而善变,忠诚和情感都是经不起磋磨的。两个人之间的事都够复杂了,若是四个人、两男两女乱七八糟地搅合在一起,那还了得?说不准哪天就反目成仇了!
是以前些时日,夏侯宣才一听完那个提议,就立马将其否决了,并且很干脆地批驳了若妍的“奉献神”、与她开诚布公地谈了谈:夏侯宣对若妍根本没有半分男女之情,所以他也不愿意留下半分暧昧的余地,得闹到最后伤人伤己……若妍是个明事理的好妹子,而且她也从未奢望过能跟心目中的男神在一起,所以他们的谈话效果还算不错,至少在短期之内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至于秀怡,她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不够自信,她故意在卢秀才面前表现得大方开朗,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在虚张声势。所以夏侯宣决定找个机会跟卢秀才暗示一下、点拨几句,借助“爱情的力量”来解决这个问题。
暂时将妹子们的小小麻烦压在心里,夏侯宣驾轻就熟地来到会仙楼,走上三层、进了包厢——在现如今这个阶段,麻烦的最大来源还属他自己,别的什么事都可以等他顺利出嫁以后再说。
“殿下……公主,你来了。”齐靖安还是一如既往地起身行礼,并没有疏忽这些细节。不过他看着夏侯宣的眼神儿,又与从前有了些许不同,似乎暗暗添了几分温柔缱绻之意。
夏侯宣眨了眨眼,他素来细心敏锐,对齐靖安的微小变化并不是一无所觉,但他却并没往情爱的方面考虑:一来在他们前几个月的相处之中,夏侯宣一直都表现得很有男儿气概,所以他根本没想过齐靖安有可能会喜欢上这样一位男性化的公主,况且他之所以表现得那样“真实”,本来就是在做铺垫,以便于未来说出真相……这没道理会出现反效果吧?
二则根据秀怡的转述,齐靖安昨日不是说过类似的话么——公主的婚事不关乎情情爱爱,而是军政大事——听听这话说得多么辟,这认知也非常正确,不愧是他看上的合作伙伴!
“靖安总是这么客气,快坐。”夏侯宣微笑着回了一个招呼,走上前坐下,欣欣然地坦诚道:“来之前我还有点担心,怕你仍在生我的气、对我爱理不理呢。如今见你的态度一如往昔,我也就放心了。”
齐靖安大大方方地坐下来,淡笑道:“巧了,先前我也在担心,想着公主会不会怪我前日太过失礼?此刻我诚挚道歉,只盼公主勿要往心里去,我对公主的情谊……确是一如往昔、半分无损。”
夏侯宣轻舒了一口气,说:“我可当不起你的道歉,分明是我有事瞒你在先……”说着他话锋一转,“也罢,我们暂且不提那些了,靖安,你还是不要叫我公主了,或是继续以殿下相称,或者更亲近些……你可以唤我阿宣。”
公主这个称呼早已听习惯了,夏侯宣自然不会觉得别扭。但再怎么习惯,他堂堂男儿也不会喜欢听亲近之人这样喊他的,故而往日里,秀怡和若妍多是称他殿下。至于齐靖安,他对夏侯宣的意义是很特殊的,所以夏侯宣很乐意让他在称呼上也“特殊”一点儿。
“阿媗?媗媗?”齐靖安嘀咕了一声,暗暗想着:明明应该是“媗儿”才对吧?不过那样称呼公主的话还真是有点儿……怎么说呢,又羞又窘的感觉。他暗暗打了个激灵,正直地说:“那我还是继续以殿下相称吧。”
夏侯宣耸肩笑了笑,对于齐靖安的“拘谨守礼”并不往心里去,随意寒暄了几句之后,他便转而说起了西蛮国书的事——“先前我一路行来,听到不少谣言,效果挺不错的,你这一招用得好……接下来还有其它计划吗?”
齐靖安把他的计划简略提了提,夏侯宣颔首赞道:“很好,就按你说的办吧。再过几天,待得谣言在京中甚嚣尘上,我便带你入宫去面见父皇。”说到这里,夏侯宣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齐靖安抱住皇帝的大腿痛哭的画面,暗觉这哥们真是既有趣又可爱……
想必以齐靖安的口才,只要对着皇帝来一番欲擒故纵:先献上平蛮良策、再自请前往边关慷慨赴死、英勇报国——就很有可能会让皇帝大受震动,然后大手一挥便把他留在京里了。这样算起来,和亲这事儿的坏处还没显现,就先帮了夏侯宣一个不大不小的忙。
“不,”齐靖安摇了摇头,自信地微笑道:“无需殿下带我入宫,待时机到时,我自去敲宫城脚下的登闻鼓即可。”
登闻鼓是大理寺、京畿府,以及每个州、府、县的衙门外必备的设施,简单来说就是一面大鼓,用处是让诉冤投状纸的百姓们大力敲击,就连乡下老妇都知道“有冤击鼓”的道理。然而悬挂在宫门外的那面登闻鼓,却是非常特殊的: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都可以在击鼓之后直面天子——而且击鼓的理由还不只是为了鸣冤,若是有识之士想向朝廷提建议、或对国策律法提出异议,也都可以击鼓。
不过,但凡宫门外的那面登闻鼓一响,小半个京城都能听到,尤其是达官贵族的聚居地,绝对会闹得鸡飞狗跳……所以普通百姓还真不敢随便去敲一敲、耍着玩,按照大家伙儿的认知,那面登闻鼓往往是“三五年不响,一响震三年”,凡是听到响声的八卦群众们都会将之当成谈资,反复说个三五年都不腻味的。
“敲登闻鼓面圣?”夏侯宣眼睛一亮,抚掌笑道:“亏你想得出来,那样也好,干脆把事情彻底闹大,就用那鼓声把躲在暗处的老鼠们都给震出来!”
“殿下说的是,”齐靖安意气风发地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询问道:“那么依殿下看来,那些藏于幕后的鼠辈最有可能是哪一家的?”
夏侯宣哼笑了一声,说:“不是哪一家的,是一群老鼠一起耍……其中约有七成都是姓徐的!”这两天他仔细思考了一番,对于幕后黑手的身份和动机,已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大半年来,夏侯宣的言行举止着实比往年高调了许多:从前他只是个年少任性的公主,无论是出宫闲逛、打马球,还是舞枪弄棒,都不会惹来朝中重臣太多的关注;可是自从去年秋冬至今,他的“日常活动”竟是增添了“到御书房看奏折”以及“跟皇帝讨论政事”这两项,那就实在是太不一般了……想想也是,夏侯宣不都买通了皇帝身边的太监帮忙传递消息么?那徐丞相权倾朝野、徐贵妃掌管后宫多年,夏侯宣在御书房里干了些什么,又怎么可能完全瞒得过他们的耳目呢?
本来吧,早几个月前,夏侯宣虽然已经开始看奏折了,但也还算是个“守本分”的“乖孩子”,并没有做什么太出格的事,而且夏侯卓也足够老实、瑞妃也安安静静的,所以大家都还算是相安无事。
可自打春闱舞弊案闹出来以后,夏侯宣就有点儿“不老实”了,再加上纪家人那边也在皇帝的暗示下伸出了爪子,瑞妃还有意与镇北侯府结成亲家,徐丞相和徐贵妃又怎么可能不心生警惕?而当皇帝把那些曾经蒙冤入狱的考生们召到勤政殿里“突击考试”,事前还没透出半分消息时,徐丞相他们果断是不能忍了!
——要是再忍下去,三皇子一系就要崛起了……养虎为患无异于自杀!
于是乎,徐丞相、四皇子那一系的人便开始动手了:举朝上下,谁有那个胆量和能耐去篡改西蛮国书?非当朝丞相莫属!
不过,篡改西蛮国书很有可能会带起一系列连锁反应,甚至造成朝堂的大动荡,相比之下,公主的婚事和名声反倒只是区区小事了。因此,夏侯宣自忖他并非对方的首要目标:一个公主,只要嫁得稍微远一点儿,就再也别想搀和进政事里了,所以他真可以算是“很好对付”的,完全没必要为了对付他而这么大的力气。
至于“替皇帝出谋划策”的那笔账,也应该是算不到夏侯宣的头上来的——从徐丞相的角度来看,相较于年纪轻轻、任性活泼的公主,瑞妃和纪家难道不是更值得警惕么?公主大约只是一个传声筒吧?
因此,徐丞相和徐贵妃应该都不会在夏侯宣的身上下太多的工夫,最多是顺手把他当成“挡路的杂草”除掉……他们的真正目标,分明该是瑞妃母子以及纪家人才对。
但话又说回来了,不管徐丞相他们准备了怎样的后手去对付瑞妃等人,现如今,麻烦却是切切实实地落到了夏侯宣的头顶:他真的只是“意外中枪”吗?
“有七成是姓徐的,”齐靖安微微眯了眯眼,“那么剩下的三成呢?”
夏侯宣眼梢一挑,似笑非笑道:“姓纪的。”也许早在他“代兄相亲”时遇上了徐燕瑜的那一刻开始,这场“一箭数雕”的大局就已铺开了暗线……徐丞相等人把他当成杂草,瑞妃难道就会把他当成宝么?嘿,怎么可能,没娘疼的孩子当然是杂草!
这下可好了,互相博弈的双方都想除掉夏侯宣,也难怪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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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此看来,麻烦似乎挺不小的,可夏侯宣丝毫不惧。不止是他,齐靖安也是毫不害怕的。因为他们的眼里都藏着非常相似的神采,他们是同一类人:踩着麻烦向上爬的那一类——没有挑战,哪来机会?
☆、第十六章 祸水
不过,齐靖安还有一点不明白,“纪家人为何要针对殿下?”那不是公主殿下的外祖家么。
夏侯宣眨了眨眼,似笑非笑道:“与其说是针对,倒不如说是逼婚。先前我母妃明确表示要让我嫁给表哥纪彦平,却被我十分干脆地拒绝了,所以他们干脆就任由徐丞相使暗招……如果闹到最后,闹得我只能在西蛮国主和纪彦平之间选一个,你说我该怎么选?”
齐靖安的眼睛里顿时蹿出两簇愤怒的小火苗来,他神情十分坚定地说:“殿下放心,我绝不让他们的奸计得逞!”那个姓纪的情敌真是太卑鄙了,果然是牛粪!
夏侯宣微笑颔首道:“好,那我就等着嫁给你了。”——哥们好好干,争取早日升任驸马爷。
齐靖安闻言脸颊一热,赶忙转移了话题,继续说起各种计划和安排。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的心跳却一直踩在了错误的节拍上。
黄昏时分,夏侯宣辞别齐靖安回宫。他才入宫门,却是刚巧看见徐燕瑜从瑞庆宫的方向缓步走来,她应是正要出宫。
夏侯宣心下一动,快步迎了上去,颇为热情地招呼道:“徐姐姐!”
徐燕瑜闻言侧首,立时就被夏侯宣那俊美的容颜和明艳的笑容晃花了眼,脸颊上不自禁地浮起两抹红晕。她敛衽作礼,柔声应道:“见过长公主殿下。”
“徐姐姐不必多礼,”夏侯宣伸手虚虚一扶,笑吟吟道:“难得在宫里看见你,今儿怎么想起进宫来了?”
徐燕瑜续而柔声说:“回禀公主,每至秋时节,我祖父故乡的族人们总会送些土产来京。今日燕瑜入宫,正是奉祖母之命来给姑姑送些家乡土产尝尝鲜的。”
夏侯宣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可要到我那儿去坐坐?”
“多谢公主美意,可惜时候不早,燕瑜已在宫里待了小半日,再怎么不舍也该离去了。”徐燕瑜这话听着像是在推脱以及告辞,可从她的神态动作来看,她似乎还有别的话想说,并没有流露出急着想走的意思。
夏侯宣眉梢微挑,淡笑道:“喔?这般说来,徐姐姐应是晨间便进了宫来……现如今已至黄昏,看来姐姐与贵妃娘娘相谈甚欢啊。”
徐燕瑜眸光微闪,若有所指地说:“姑姑掌管后宫,诸事繁忙,无意留我陪伴说话,燕瑜自然也不敢多做打扰,请安过后便要出宫。赶巧的是,途径御花园时我遇上了瑞妃娘娘,娘娘和善体贴,特邀我去瑞庆宫用午膳……席间我们聊了些家长里短的事儿,越聊越是投缘,一不留神就到了这个时候。”
“正该如此,像徐姐姐这般温婉贤淑的女孩子,本就是我母妃最喜欢的那一类。”夏侯宣笑道:“姐姐以后多进宫来陪陪我母妃吧,省得她整日里嫌我像个假小子,恨不得把我的耳朵都给拧下来。”
徐燕瑜捂嘴一笑,复又轻轻一叹,道:“无论公主的性子是活泼还是温婉,瑞妃娘娘最疼的始终是公主,牺牲妥协也是为了公主……”
“嗯?什么牺牲妥协?”夏侯宣顺着对方的话追问,暗道重点终于来了。
不过徐燕瑜这人一点儿也不干脆,说起话来遮遮掩掩的,可算是了夏侯宣不少工夫才挖到些许重要信息,然后两人就“友好”地作别了……事实上一点儿也不友好!
夏侯宣算是看出来了,徐燕瑜虽然仍不了对着他发花痴,但这女人已经很自觉地把夏侯宣定位为“未来小姑子”了:大多数的姑嫂就跟大多数的婆媳一样,隔得近不如隔得远,一旦相处久了就会矛盾丛生。所以就徐燕瑜的立场来说,她很希望夏侯宣远远地嫁出去,再不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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