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关
此时被茗儿一语提醒,夏浔越想越觉得不寻常。
他回来这两天,朝中文武都已知道了,他经略辽东,前后横跨三个年头,头两天无人宴请事属正常,因为他离家实在太久,刚刚回来,少不得要了解一下自家的情形,与亲人团聚一番,这个时候上门打扰,就算你是为了表示亲近邀人赴宴,也有不近人情之嫌,至少也得五日之后,再递贴子才属寻常。
可是别人可以这样,朱高炽不应该啊!自投酒朱高炽门下,自已身上就烙下了天皇子一派的烙印,他是朱高炽手下最得力的帮手,他回来了,朱高炽若不尽快见见他,对他其实也是少了尊敬和重视,就算朱高炽白己不方便来,派个人到府上来先问候一声也是应该的,可朱高炽迄今全无消息,以朱高炽一向的为人处事风格,岂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除非……
只有一种可能,就像那新嫁娘,哪怕与情郎私下里每日都要相见,恩爱缠绵如胶似漆,眼看着太日子近了,也得依照砚矩守在闺阁里待嫁,不能连这几天也等不了,叫人撞见坏了名节,把好端端的一伴事情给办坏了。这一次为储君立言,所选的三个人,一个首辅、一个国公、一个国师,都是倾向于太皇子的,莫非是暗示自己劝立储君?而朱高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这时反而不宜与自已有什么联络,以免落到什么有心人眼里,受到攻讦?
转念一想,夏浔又有些犹豫,从永乐皇帝以前的诸般作为,他早就猜测皇帝已决定了储君人选,上一次北巡,特意叫夫皇子监国,这就是一个明显的讯号,朝中文武都是些人精,难不成一直无人猜透皇帝的心意,这些时日根本无人进言劝立太子?怎么还得皇帝羞羞答答的亲自来给自已搭架子?
经略辽东不只对眼下的太明,对未来的天下也有着重要的意义,为了辽东,夏浔不遗余力,除了一部分早在他赴辽东之前就被派遣出去执行一桩秘密人物的精干谍报人晏,潜龙的其它成员,几乎全被调到了辽东,京城里留守的人员极其有限,戴裕彬去年冬天赶到辽东后,也留在了那里,一直到他这决回来,戴裕彬依旧留在辽东,主持潜龙成员秘密撤离事宜,暂时没有赶回。
而他当初留在京里的少数部属,并不是直接和他联络的,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夫老板就是这位辅国公,自然不可能直接和他联系,佩致于夏浔竟然有点灯下黑的感觉,对一些摆在明面上的,就发生在京城里的事反而不甚了解。
夏浔心道:【……看来,我得去见见解缙,和他碰碰头,看看他所想的,与我所思是否一致,再了解一下近来朝中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想起了纪纲和刘玉珏,这两个人,算是他最初来的人,最早赶来见他的,应该就是这两个人才对,也许明天他们就会来了。发生在涿州之事,那涿州通判赵子衿言语当中,颇有不尽不实之处,回头得点点纪纲,锦衣卫头几任指挥使俱遭横死,都是飞扬跋扈之故,这纪纲其实是个颇能干的人,他是自已提拔起来的人,还要好生点拨着他,如果他为官能有所警醒,不致利令智昏、骄横跋扈,于国于己都是一件幸事。
次日正是夫朝会,夏浔也站班侍驾,候着皇帝退朝之后,出了金殿,先被许多官员围住,问候阿谀一番,夏浔满面堆笑,嗯嗯啊啊地应了,好不容易等到人群散了,便拔腿奔了首辅夫学士解缙署衙办公的安渊阁。
解缙是文渊阁夫学士,做为内阁首辅,如同一国总理,军政司、文教外交,诸般事务无所不管,众多奏章、公函,都要先经他手批阅处置,需要移交皇帝做最终决定的才移交内书房,故而十分的忙碌,散朝之后,他就赶回文渊阁,正聚精会神地处理着公文,夏浔便施施然地到了……求月票、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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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648章 胸藏峰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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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国公爷,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儿您知会一声解晋到您府上听候训示也就是了,哪敢劳动国公火驾。快快快,国公请坐,请上座,来人,快给国公上茶!”
解缙冲着殿里边侍候的小太监吩咐了一声,便很热情地请夏浔上座了,自己在他下首坐下,笑吟吟地问道:“皇上交办的事情,国公可是已经理会出了眉目么?”
夏浔一本正经地道:……不错,我回去后认真想了一晚上,已经理出了一些眉目,特枣与太学士商议一下。咳!我是这样想的,关于搜集、整理、编纂、誊抄、印刷……”
夏浔巴拉巴拉说了半天,小太监送茶上来他都没停口,好不容易说完了,又叮嘱道:……我还得再补允一点:建文朝这四年,皇上是不承认的,建文朝的四年,已然改为洪武三十二年直至三十五年,期间许多事情,史中不能有载,这一点要特别注意,补充太祖圣训时,有许多太祖对皇太孙说的话,编排出处时间时少不得要改成是对懿文太子说的,以免犯了皇上的忌讳。”
解缙听得目瞪口呆,听宪了眨眨眼,茫然道:“国公说完了?”
“说完了!”锦吧小品整理
解缙吃吃地道:“这就是国公认真想了一晚,理会出来的东西么?”
夏浔说这番话,本来就是想试试解缙对圣意的理解是否如自已所想一样,一瞧他这副样子,心中已经有了谱,便微笑道:……自然不止,皇上既然下了旨这r文华宝鉴消是一定要编撰的,有些事宜,我就得先说在头里,当然夫绅兄文坛领袖,已经编撰迂多部典籍,这些方面应该想得到,只是杨某既然总领此事,不能不提一下。”
解缙松了口气,笑道:“我就说呢,圣上宏恩,这是以东宫相托呢,何等器童,国公怎么可能不明白呢那这事儿,国公打算怎么办?”
夏浔此时已经完全了解,自己所想果然无误,原来朱棣是想要自已牵头请立太子,想想昨日谨身殿里,朱槽那满怀殷切的一眼,结果满堂皆醒我独醉,就他一个人没听明白,不禁暗自汗了一把。
夏浔定了定神便依着解缙的口风,顺势说道:……此事无须计较,慕天光明之事,瞒不得人,也不需要瞒。火皇子立为国之储君已是夫势所趋,我等所为,上合天心,下合民意,只消堂堂正正地提出来就是了。
我只是奇怪,前番皇上北巡,以夫皇子监国,这不是很明显要立火皇子为储君的讯号么,难道朝中无人倡议立储?怎么还需皇上亲自安排?”
解缙叹了口气道:……怎么没有,可二皇子那里也着实地网罗了不少文武天臣呐。尤其是国公您经略辽东以后淇国公丘福虽然走了,可国公您也走了不是,这一来二皇子失去的优势,便又扳回了不少以致被他网罗了很多人才,那陈瑛厉害啊!有些官员手里被人揪着小辫子怎能不看二皇子脸色行事?
可是国公经略辽东,出不得岔子,一旦国公那儿出了什么差迟,必然对火皇子的处境不利。再者,国公经略辽东,那是关乎我大明千秋万代的天事,纵然国公您愿意在这个时候回来,天皇子也是不肯的,他哪舍得这千秋业因他而废呢?”
夏浔点了点头,有点明白了:“这么说,皇上给出了立储的意思,也有官员依着上意请立储君了,却因二皇子那边的人强烈反对,而致再度搁下?”
解缙苦笑道:“他们倒不是反对立储,只是反对立夫皇子而已。皇上刚刚北巡,民间便有传言,说皇上北巡,自然由夫皇子监国,言外之意,只是储君未立,依着长幼顺序,叫火皇子监国,模糊了皇上立储之意,消抵了皇上欲立火皇子为储君的心意。
等皇上回来之后,二皇子竟然抢先发动,率先授意一些官员向皇上进言,请求皇上议立储君,这储君自然是二皇子了,我们先失一着,便陷了被动,双方据理力争,相持不下,二皇子仗着当年靖难有,多决救陛下于危难之中,皇上当年感动之下,也曾透露逊……”多决入宫向皇上哭诉委屈,哭得皇上心软,这事儿就又搁下了。”
夏浔点了点头,脸色凝重起来。
解缙见了,忙宽慰道:“国公倒也不必过于忱心,如今皇上请国公、国师和我这位内阁首辅联名倡议,说明皇上再三权衡之下,还是要立天皇子为储君的,刺下的,就看咱们这戏怎么唱了,要是咱们倡议一次,再被他们搅了混水,皇上的脸面可就真的难看了。”夏寻蹙眉道:他们那边都有哪些官员……”【……懈
解缙想了想,便说出一些官员名字来,夏浔听那些官员职位俱都不低,其中还有六部的尚书,当朝一品,不由吃惊道:“我离开南京这一两年夫,二皇子的势力已经发展得这么夫了么?”
解缙叹道:“没办,夫皇子做事过于拘谨,许多手段不屑丢用,也不能去用,哪怕我们劝说殿下做夫事不拘小节,他也不肯。二皇子能网罗这么多人,有的是利诱,有的则是威逼了,在朝为官多年的,谁能没点事情,那陈瑛就像长了一只狗鼻子,有点什么味道他都嗅得出来,抓住了你的把柄,怕你不为二皇子所用?
这些人位高权重,亦有各自党羽,他们为二皇子所有,他们的党羽自然也为二皇子效力,二皇子自然就声势更振了。本来,二皇子当初网罗纪纲,也是这个意思,幸好纪纲是倾向于天皇子的,要不然,再有他为虎作伥,二皇子如今的力量恐怕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加上皇上本来就有些倾意于他,恐怕到那时国公您回来了,也无力回天了。
后来没有办,我们以江山社稷、太明未来,再三向夫皇子晓以利害,夫皇子才默许纪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由于大皇子的犹豫,咱们下手晚了,颓势终究不能一下子就扭转过来。而且要做这些事,就瞒不过二皇子那边的人,结果……二皇子终于知道纪纲是夫皇子这边的人了,纪纲和陈瑛都有缉察百官之责,现在双方斗得很厉害。”
夏浔这才恍然夫恬,如此说来,涿州城外那一幕,恐怕就是陈瑛和纪纲之间斗争的外延了,而陈瑛和纪纲背后又是夫皇子与二皇子,如此说来,还真的是神仙打架,地方官员敢插手才怪。
如此看来,情形比他预想的要糟,夏浔不禁站起身来,在文渊阁里来回踱步,解缙见状忙也站起,目光随着他移来移去,好半晌,夏浔还不肯停下来,解缙忍不住道:【……国公,现在纪纲那边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你看,是不是要他加紧缉察20度,替天皇子争取更多的官员支持?
国公回来了,咱们的声势便为之夫振,借着这个好机会,国公不妨多多宴请朝中同僚,被二皇子争取过去的官员中,有不少原本与国公有些交情,这个情面是难以拂却的,只要他们来了,以国公爷您的威望,或可再争取迂来一些,此消彼长,等咱们有了十分的把握,那时……“
夏浔站住,反复想想,先是摇头,继而点头,品砸半晌,沉声说道:“不,还是要马上进谏!”
解缙一呆,失声道:【……马上?怒怕光是知会、授意咱们的人都来不及呀!万一失蜘……”
夏浔道:……没有万一,只许成,不许失败!再败,恐恒圣意真就转到二皇子身上去了!”
他走回解缙身达,说道:【……夫绅兄,你想想,什么声势,比得了圣上这块牌子更有声势?眼下,编搽臂文华宝鉴消是圣上的意思,这势如泰山之倾,是最不可抵挡的势,如果我们拖延久了,叫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甚至跑到皇上那儿连哭带闹,再决说动了皇上的心,岂不亏一篑?
立即行动,也许我们来不及招呼天皇子一派的地方官员们上书应和,可同样的,他们那边一样来不及,我刚回京,还什么官员都没见过,就立即上书此事,难免会叫人心中猜疑,这是皇上授意。嘿嘿,这本来就是皇上授意,只是皇上含蓄了些,咱们就不便直说这是皇上的心意,可是只要这么做了,谁还不猜是皇上的意思?”
解缙听的连连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听了国公此言,解缙心中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夏浔道:“若是按部就班,再与之争相拉拢,那圣意这块牌子就白白浪费了,那些官员既然被人揪了小辫子,又怎肯因为我的面子便改了阵营?所以,与其绸兵遣将,布阵对垒,不如突出奇兵,杀他个措手不及!”
解缙振奋道:【……好,那咱们怎么做?”
夏浔道:“我这就去见道衍夫师,火绅兄这里,则立即放出皇上命我等三人为太明储君主持编撰暖文华宝鉴剪的消息,这等消息传的快着呢,到了傍晚,南京城里就尽人皆知了。
他们想商议对策,最快也得明天早朝之后,哼!明天早朝,咱们三人就联袂进言,请立储君!”辽东东部分结束,新的一卷开始,关关这几天的主要工资,便在于衔接、过渡、布线。这些都做完,自我审视一番,关关自认为做得都还不错,特向各位求支持,求表扬,求评价,求一切可以求的!这几天身体不好,不过老关拖着病躯,无论是在更新上,还是构思上,可都是尽了心的。现如今咱们在风铃……”后边追了好几天了,始终是百步之遥祝。如果能追上,能压倒,那就再好不过了。关关不是爆发型的选手,也不能保证自已一定能爆发出多少字来,就谈不上五章六章求月票,或者多少月票换几章这样的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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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649章 雄鸡一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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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要人修撰《文华宝鉴》的消息,解大学士只向人稍微透出一点口风,自有人故作神秘,四下传扬,等到黄昏,南京城的文武大员已是无人不知
仓促之下,朱高煦只把陈瑛找来,商议对策。
朱高煦一见陈瑛,便忧心忡忡地道:“此事不妙,皇上修储君之书,偏偏指定了杨旭、解缙和道衍,这三人有两个是他的死党,道衍秃驴也与那死胖子眉来眼去的颇为友好,看来父皇还是瞩意于他!”
陈瑛微微一笑道:“殿下不要着急,皇上摇摆不定,实属寻常,要知道,大皇子虽不及殿下您勋卓著,有赫赫武,可他毕竟是皇长子,这道统就是他最大的护身符,轻易无人可以撼动。殿下能争取到这么多的朝臣拥戴,能让皇上五次三番改变心意,足见殿下众望所归。”锦衣夜吧小品整理
陈瑛安抚了朱高煦几句,又捻着胡须沉吟一番,徐徐说道:“不忙,杨旭刚刚回京,对朝中事务还不了解,他需要一点时间,摸清敌我双方的实力和动向。这一两年的苦心经营,大皇子只知坐守道统,远不及殿下您积极争取,朝中文武已被您争取过来大半。
那杨旭自出昏招,远赴辽东,本以为再立一狂劳回来,可以为大皇子锦上添花,孰不知辽东竞是一个泥潭,这一去便难以拔足,前后绵延三年之久。如今,略微倾向于大皇子的朱能和张辅已经远征安南去了,杨旭又是刚刚回京,一时半晌的不会有大动作。咱们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可从容布局,等他们调兵遣将,部署停当了,安知不是给殿下您做嫁衣呢?”
朱高煦原本倚重丘福等一干武将,只是这些武将冲龘锋陷阵没有问题,让他们与人勾心斗角实在并不擅长,为了打击大皇子一派,反把自已弄得元气大伤,丘福被贬谪北京,他也有些失去父皇的欢心,幸赖此后多从陈瑛之计,竟然渐渐挽回颓势,且已隐隐占了上风,所以早把陈瑛视作心腹中第一智囊,闻言不由大喜道:“先生可有妙计?”陈瑛微微一笑,对他跗耳说了几句话,朱高煦听了连连点头,赞道:“妙计!杨旭若要布置停当,最快也得半个月,他若想拉拢更多人手为其所用,壮他的声势,那时间就更长了,咱们可以抢先下手,发动咱们金部的力量,来一场声势浩大的立储之争!”
朱高煦说到这里,冷冷地一笑,面目有些狰狞:“父皇如今做了天龘子,不比昔年只是一方藩王的时候,他顾忌的更多、需要周全的地方也更多,这么多文武为本王逼宫,父皇会不担心靖难之祸重演么?这个皇位,是我帮父皇打下来的,我要定了!”
翌日一早,皇帝早朝,夏浔起了个大早,牧拾得停停当当,精神抖擞地上了朝。
大明朝的公务员的假期是比较少的,远不及宋朝公务员那般悠哉悠域,一年至少有三方之一的公休日,不过夏浔经略辽东这么长时间,假日积累是不少的,再说他是国公,不是在朝的常职官员,可以休息的时间就更长,原本无需这么快就上朝参政,因此他的出现颇为引人注目。
尤其是皇帝令辅国公主持编撰《文华宝鉴》的事情昨天下午就已经传开,他的出现就更加令人注意了,不一会儿,居然连很少在朝堂上出现的道衍大师也堂皇出现,文武百官更是为之侧目。这两个人都是皇帝面前极有份量的重臣,许多文武都要上前拜见,问候几句。
哪怕是二皇子朱高煦阵营里的人,见了这两个人,也不好故作不见,不过他们上前拜见,道衍和夏浔也只是含笑还礼,神态从容,并无额外的话语,友文武三五成群,私下议论一番,做出的最合理的猜测,也只是二人上殿面君,为的是编撰《文华宝鉴》一事。
立储,何等庄严隆重之事,尤其是有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的时候,谁会那么冒冒失失的就出手呢?
官场上一向如此,非无绝对把握,大佬们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想探风色,顶多派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跳出来试探一番,这样才能进可攻、退可守,不至陷于被动,至于那扔出去的小卒子,就连对手都懒得收拾他,谁都知道,那不过就是一个小卒子,对一个小卒子大动干戈,反而显得自已没有底气。
因此,谁都没有想到今天夏浔就会郑重提出立储,就连大皇子一派诸多还没得到消息的官员都不知道。
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族。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
景阳钟响,百官排列,早朝开始了……
“皇上,自昔哲后,降及近代,莫不立储树嫡,守器承桃。今东宫虚位,为日已久,中外莫不怀忱。世间万物,皆有根本,国家重器,更应早立根本,已安中外、已安天下、已安民心,太子,国之储君,国家根本,根本不力,国本不安,故此,臣杨旭,奏请圣上,请立太子!”
早朝,依着规矩,还是先见外臣和来京的、陛辞的朝廷大员,这就是个过场,哪有那么多的外国使节和来来去去的朝廷大员,过场一罢,夏浔提足丹田之气,高喊一声:“臣有本奏!”说出来就捅了这么一句。
之乎者也的话夏浔说的不太顺溜,昨儿晚上特意看了些书,措了几句辞,这几句话是背熟了的,说出来当真是抑扬顿挫,充满慷慨激昂之气。
夏浔这一句话说罢,整个金饔殿上鸦雀无声。
不要说群臣意外了,连皇上都吓了一跳,朱棣本来估摸着夏浔最快也得三五日夫,与一些得力的官员沟通一下,商量个进退才出手的,没想到他做事这么天马行空、不着边迹的。
陈瑛也懵了,他是一步步升迁上来的官员,用固有的官宦思维,自然想不到夏浔这么莽撞。这正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夏浔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手段,的确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不过陈瑛毕竟十分老练,匆匆四下一扫,发现许多大皇子派的官员也颇为惊愕,便知道夏浔此举恐怕根本没跟几个人商量过,心中不由暗喜。
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夏浔如此突兀,固然有先声夺人之效,可惜他也太急躁了些,根本没跟几个人商量,若能趁此机会阻止了他,他的气焰便会被打压下去,下次他再想倡议此事,气势上就会弱了几分,陈瑛心下急急盘算,脚下一动,就要出班。
可陈瑛脚下才只动了一步,提着一口气刚要跟夏浔比谁声大,身旁人影一闪,殿堂中央已经站定了一个老僧,一袭玄色僧衣,只在缁衣衣袖、衣领处绣着两道金边,那是御赐僧官的标志,气定神闲地往那一站,单手当胸,宝相庄严地道:“
臣附议。建储,乃为宗庙万世至计,臣本不才,叼蒙恩遇,今又受圣上重托,委以编撰《文华宝鉴》,以授国之储君,皇恩浩荡,固不敢自默,岂敢不思君之所思,不忧国之所忧呢?因此,臣赞同辅国公所言,请陛下,立太子!”
陈瑛一只脚迈出班列,一张嘴张开一半,欲哭无泪:“有这么干的吗?有这么干的吗?在金殿上为了抢着说话,居然连武都使出来了,这不是欺负人么,还有没有王了?”
道衍虽是出家人,却是一名僧官,明朝设僧录司、道录司,掌管天下僧道两教。道衍是僧录司左善世,就是天下僧尼的总教主了,属于朝廷的官员,故而殿上见驾,要称臣。
解缙不会什么轻身术,可他会抓机会,道衍大师最后一句话还没落地,他的脚就迈出去了。他是内阁首辅大学士,站在文班之首,要上前说话也方便,一边走,一边便道:“臣附议!古来父有天下,皆当传之于嫡长子,今皇长子资质纯正,足令宗社有托,臣请陛下,立皇长子为太子!”
一连三炮,轰得满朝文武昏头转向,他们这才恨白,敢情大皇子这达改变了打,国公、国师、内阁首辅,这三位头号人物抛开千军万马,赤膊上阵了!
“臣附议!”
“臣及对!”
“臣附议!”
“臣反对!”
金殿上立即乱作了一团粥,刚刚反应过来的两派官员赶紧站出来表明态度。
夏浔、道衍、解缙三人立场明确:“要立储君,要立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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