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到而今,陈笃中发觉自己还是看错了眼前的徐子先,此子,真是胆大包天。
京师那潭浑水,陈家这样的地方豪强是不敢去趟,陈笃名以集贤殿修撰的身份,请假回福建,就是陈家感觉京师将有大政潮,甚至引发政变,所以早早叫家族精英抽身离开。
徐子先北上之时,陈笃敬也是十分担心,千万叮嘱徐子先不要与左相硬顶,袭爵应试之后,及早抽身离京为上。
当时的种种担心,现在似乎成了笑谈
眼前此子,不仅落在政潮之中,还成了暴风眼的核心,率百余精骑,踏足天街,攻击大参府邸,将大参刘知远斩首,与左相合作,逼迫天子低头,政局在损失最小的情形下终于重归稳定。
经过这一次政潮之后,可想而知此后天子在数年内都扶值不起来能与韩钟对抗的文官势力,只能一天内拜封四太尉,以此对抗左相的权势,要确保大内的安全,天子与权相之间,相疑至此,真是可嗟可叹。
还好,对文官体系来说,最需要的事情便是稳定,只要大局稳定,京师不乱,现在看来要付出的代价还并不算大。
韩钟当然还在清算刘知远一系的文武官员,徐子先回程期间,枢密副使何獾在内的一批大员被撵出京师外,或是免职,或是降调,还有很多武将被关捕下狱,管军大将厢都指挥使王通被逮,其部下数十员将领一并被逮拿。
韩钟对文官一系,下手还算轻,只有少数被逮拿的,多半就是降调撵出京师。
对文官来说,不管在地方怎么得意,京师才是根本重地,京官比外官贵重,七品京师,便可傲视四品或五品的外官。
当然这是王朝盛时情形,至崇德中后期后,已经有不少有心人不愿再为京师,而是纷纷自请出外了。
不管怎样,刘派已经被一扫而空,御史台里的御史都少了三成多,还是天子出手,护住了剩下的御史,韩钟也不太过份,御史原本就是天子制衡宰相的武器,弄的太过份了,不臣之心也太明显了些。
至此,笼罩在京师头顶数年之久的阴霾算是散去,韩钟执政,缺点很多,比如没有大格局,大胸襟,也没有宰相度量和抱负,但其执国十余年,基本的政务运作部门流转总是相当娴熟,此人在,大魏不会有太大的动荡,除了韩刘之争的血腥和杀机之外,其余诸多事务还是会照常进行。
“你在京师做的好事……”陈笃敬有些担心,也有些后悔的斥责道:“既称我一声岳父,少不得要教训你一通!”
“岳父说的是……”徐子先垂首,老老实实的道:“其实那样冒险,顾不得身家性命,也并非我所愿。以我在福州的布局,应试而回,还是今天的格局,何必冒那么大的险倒霉的是刘知远,得利的是韩钟,我又能多拿什么相反,一个策马天街的宗室,怕是人人瞩目,个个提防,我是不可能再被召入京师委以重任了。”
“齐王和我当面谈过……”陈笃敬道:“他也是这样的想法,你以后在福州一定不要如在京师般行事,否则更是人人忌惮,提防,对于其实相当不利。”
陈笃光这时走过来,笑着道:“明达也算是立了大功,对国家有利便是好事,那刘知远简直疯了,百万大军北伐,亏他想的出来这一下诛除了他,替国家去掉一个大隐患,这是件大好事嘛。”
陈笃中等人俱是点头,刘知远死后其北伐计划泄露了出来,果然是疯狂若斯,叫很多看到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此人真的斗跨了韩钟,在天子一力支持下实行那样的北伐计划,大魏在两年之内必定亡国,简直是疯狂到骨子里去,自取灭亡也没有这般取法的。
徐子先诛刘知远,方少群背主,都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被淡化了。
很多人感觉庆幸,对徐子先的桀骜和大胆印象也是冲淡了许多,否则的话,徐子先想离京都不容易。
时至今时今世,史书里记录的无不是过往的经验和教训,徐子先这样胆大包身的宗室,向来是祸乱之源,也是被所有人提防的对象,汉之朱虚侯便是最显著的例子。
有人将徐子先和朱虚侯对比,也是包藏祸心。
还好,马政札子一上,徐子先又表明了要对东藩大岛养马的志愿,同时愿诛除陈于泰等海盗,以告慰亡父徐应宾,诸般举措之下,才使得自己的形象
第二百一十五章 全作计划
天子一时半会扶不起人,可不代表不想扶人。
从各路的世家大族中挑选可用之才,任在近臣清贵要职上,从中挑选和扶持可用之人,数年之后还是会形成一股牵制韩钟的势力。
至于能做到什么地步,还得看各人的能力和家族的支持力度,韩钟不可能,也没有办法阻制天子这样用人。
除非韩钟现在扯旗造反,当然这也不可能成功,只能造成与天子两败收场的结果。
韩钟现在要做的就是巩固手中的权力,与天子尽量修复一些关系,扶持自己钟意的接班人来接相位权力,将韩党的势力保持下来,这样数年之后韩钟抽身引退,不至于被秋后算帐……
这就是政治,是大学问,天子的心思,韩钟的应对,其实大致就是如此。
徐子先是地处福州一隅的普通国侯,京师之行,陈家的人都当他是侥幸成功,现在看来,这种事可没有侥幸可言,对大势和时机的把握缺一不可。
就以眼下徐子先的分析和判断来说,积年世家的子弟怕是也远远不及。
陈笃光,陈笃中,陈笃名,还有陈正志,陈正宾,李明宇等人在此之前也有过商议,大体的判断是和徐子先差不多,不过众人是文官世家出身,又是官场中人,集众人之力也没有徐子先此时说的清楚明白,见的清楚,不仅陈笃敬对徐子先满是欣赏,在场的人又岂有能例外的
陈家当然不会绑在天子的战车上,陈笃名可以去获得进入两府的资历,但在入京前一定会摆明态度叫天子和韩钟知道,陈家无意介入这种层级的朝争。
“我们在花厅摆宴等着替明达接风洗尘……”陈正宾笑着道:“还要谈东藩的事现在就不要耽搁明达去见文珺了,一整车的花等着搬运哪。”
众人皆是笑起来,陈笃敬眼中的满意神色更明显了。
徐子先能力再强,也比不得对自家女儿的些许关心,何况陈笃敬也看的出来,车马上装的花全是各地的名种花卉,保存运输殊多不易,可不是容易得来的。
当下陈笃敬拍拍徐子先肩膀,说道:“你用心了。”
说罢众人离开,由着徐子先带着将大大小小的花盆搬入杏园。
陈文珺也早就在园中等着,十数名仆妇和丫鬟环绕左右伺候着,未婚夫妻再不讲礼法,想单独见面也是不可能。
眼看着心上良人将诸多名种花卉搬入园中,陈文珺霞飞满面,低声语道:“你用心了。”
老丈人和未婚妻子倒是一脉相承,夸人都是这么一句。
徐子先微微一笑,说道:“这是你亲自交代的,当然要办好。”
两人并肩而立,看着人将花卉移盆栽种,徐子先小声介绍各种花的来历,陈文珺则仔细听着,眼中波光闪烁,时不时的瞟徐子先一眼,显是对眼前情景,无比陶醉。徐子先长身玉立,陈文珺身材挺拔,风姿绰约,两人并立,俨然神仙中人,引得丫鬟仆妇们交口赞颂起来。
“待我嫁到侯府,这些花怎么办”眼看花园里多了过百种奇珍异花,陈文珺反是发起愁来了。
“这些待你将来回娘家时再看。”徐子先笑道:“我都是买的双份,南安侯府别院,也是叫人栽种了一份。”
说起嫁过去的情形,陈文珺这一下大羞,又不禁幻想起嫁过去时的情形。
看来徐子先和记忆中的情形不同,当年的陈文珺就是对徐子先的孤傲和桀骜气息有些好奇,女孩子大抵如此,孤狼一般的男子容易引起她们的好奇心和怜悯心,所谓的感情不过如此。
现在的徐子先却是与此前不同,强大而温存,令女孩子有依靠感和信任感,陈文珺暗暗替自己庆幸,此前昌文侯府相中的人选很多,但如徐子先这般能力强,又心思细腻的夫君,怕是错过了就误了终身。
“小妹很期盼你早些过去……”徐子先不动声色的拉着陈文珺的手,有些冷,他继续道:“秀娘是苦命人,也盼你早点过去主持侯府,嗯,当然最期盼的还是我。”
……
侯府花厅里酒宴早就摆下了。
菜式不多,也不是太讲究,陪客一个也没有,此次见面不是之前娇客上门的状态,五礼俱备,陈家也不必要搞大排场了。
徐子先在客位坐下,陈笃敬坐主位,其余诸长辈,平辈,先后落座。
众人也不寒暄,各自饮了一杯后,陈正宾先道:“朝廷此次将东藩六千户给明达,其实就是把东藩扔给明达了。”
陈笃中点头道:“东藩现在口数一万三千,户不满三千,我不知道朝廷怎么这么厚脸皮”
众人俱是有些不满,徐子先的大功在手,朝廷封赏要么赐爵,要么给官职,要么就是增加实封户数。
加到六千户看似大方,但地方格局陷制在东藩,户数不足,由得徐子先自补。
看似大方,但在陈家上下看来,东藩二百年都没有经营成功,现在交给徐
第二百一十六章 合作计划
陈笃敬一时却未答应,只是看了看陈正宾。
徐子先会意,站起身来对陈正宾长揖道:“正宾兄恕罪,这可是要挖澎湖的墙角……”
“算了,算了。”陈正宾极爽快的道:“我是知澎湖县,又不是澎湖侯,不是自家产业,何必那么上紧再说北方和两浙的商船很多,路过澎湖的还是会不少,澎湖的出产,应该也不会太受影响。只是我有言在先,明达你的想法虽然不错,但还是要东藩自家立的起来,不然时间久了,商船还是会从澎湖,何必绕道去东藩”
这番话既是卖了情谊,也是有言在先。
陈家感徐子先的情义,还有两家合作开辟棉田,纺织布匹诸事,在东藩放一些商行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商船绕道一下去东藩贸易也不是不可以。
但东藩要是一两年内发展不起来,这种行政手段促使的商业行为势必不能持久,众人皆是抱怨之下,陈家也不会坚持太久时间。
有言在先,免得徐子先到时候抱怨。
“不会为难昌文侯府太久。”徐子先颇为自信的道:“一两年内,东藩就会大有改变。”
“我虽然不知道明达自信的根源在哪里。”一旁的李明宇笑道:“不过我以为明达一定会成功,先敬一杯,以为贺。”
众人皆是举杯,陈笃光等人更是高兴,此次再定前约,陈家困于棉花产量不足也不是一两天了,以福建数一数二的布匹商人,一直要催眉折腰的和江南大棉商打交道,布匹方面,多半是转手,自己生产的数量太少,这就对布匹的议价权根本掌握不了,都得听江南布商的安排,另外就是货源不足,经常供不上海外色目商人的货,令得很多色目大商人不满,很多商船来购布的渐渐不走福建,直接到江南买布去了。
如果能开出几十万亩棉田,一年出产的棉花不在江南之下,纺布的技术来说,福建不弱于江南,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比江南要强的多,只要有棉花,一切均不在话下。
人力,田地,资金都是充足,接下来便是看棉田的开辟和棉花的收成了。
“事不宜迟。”陈笃中提醒道:“那边的地我已经找好了,现在要的是烧制砖块的人,赶紧去立窑烧砖,另外就是木作,铁作,还有大量的器械要运到岛上去。盖屋,引入百姓,开辟田亩,准备雇佣岛上居民的钱财等务,也要准备好。”
“九叔要提前派人放些榜文。”徐子先道:“我也派人去岛上,张榜文告。”
“对路。”陈笃中赞道:“要叫岛民知道他们已经是南安侯府的人,这样安排起来,抵触心就更弱了一些。”
原本各人对东藩开发,百姓是不是配合心有疑虑,毕竟陈笃中是东藩防御使,并不是亲民官,驭使百姓在其职权之外。
朝廷在东藩并未设亲民官,只有防御使,守捉使,负责军事防御和日常治安,没有亲民官,也没有劝学,仓储常平和转运诸官,只有一些吏员,挂着仓大使和税使名头,负责征税等事,东藩人若要进学考试,需得至澎湖,有一些田产变更,立地照,户籍等事,也是到澎湖去办,东藩本身并没有这些官衙来办此事。
这也说明朝廷对东藩真是没有放在心上,当然也是因为规模太小,万余人的水平,实在是连一个镇子也赶不上。
到是划入南安侯府治下后,这些吏员已经可以撤出,因为无有民政之事,也没有赋税可以征收,此后东藩就算是南安侯府治下的庄园,而不是朝廷所治了。
“以东藩之大,若是经营之法得当。”陈正志开玩笑道:“明达等若南面为王矣。”
陈笃敬,陈笃光,陈笃中等人俱是面色一变,陈笃敬喝斥道:“慎言,小心被人拿去做文章,非议明达有不轨之心!”
陈正志先是有些委屈,继而一想,自己的话确有不妥之处,朝廷允徐子先经营东藩,必定也会有疑徐子先有自立之意,还好是东藩荒凉,若是知道昌文侯府和南安侯府有合力之约,要大力开发东藩,改变此前荒凉无人的情形,怕是会立刻后悔将六千户封在东藩的打算,这等话传扬开来,真会误事。
当下陈正志抱拳道:“是我不谨慎,该打。”
徐子先笑道:“也没甚打紧,说能在东藩经营出一番基业,谁能相信现在林斗耀他们,怕是将这事当笑话来说。”
“林斗耀没有这么浅薄。”陈笃敬摇头道:“当笑话说的人肯定会有,不过不会是林斗耀。说起来,明达打算何时去岐州上任吕问贤派人到我这里致意过,说是明达有什么展布,他事事配合,不会掣肘牵制。”
“先父在岐州时,吕大人是同知岐州。”徐子先笑道:“岳父大人当时是知岐州,吕大人同知,先君是防御使,当时我还年幼,不知道吕大人为官,为人如何”
“我与你父相交莫逆。”陈笃敬缓缓道:“和吕某人交谊寻常的很,也不好随意评判。”
徐子先闻言一笑,说道:“岳父大人的话,我明白了。”
……
诺大的赵王府内,气氛十分紧张,空气中充斥着压抑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捧杀
“先生不必多说……”赵王苍白着脸,竖起手掌道:“第二策捧杀之法如何”
“徐子先回来好几天了,一直未至岐州上任,在折腾搬迁流民至东藩之事,听人说,陈笃敬要和徐子先联手在东藩开垦棉田,可见他们的心思都用在东藩棉田上了,有钱有粮,还养着兵,就是要对抗大王,哪有什么心思真去剿杀陈于泰徐子先此前一直宣称要剿杀海盗,咱们不如叫养着的几家报纸,连续刊文,提起徐子先过往的战绩,还有其说过的豪言,将舆论造起来,最好再提及徐应宾当年之事,舆论一起,想压下去也难,其想低调上任,与陈于泰不起大战,怕也是难了……”
“这招……”赵王有些犹豫,李谷的想法是没错,用舆论把徐子先抬起来,其长久没有动作,再以舆论质疑,对徐子先已经养起来的声望会是相当沉重的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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