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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老包把十四单独带入山中,教他学了些本领:有教他如何追踪、如何反追踪;如何隐蔽身形、如何发现陷阱;如何采集草药、如何辨别毒物。
更重要的是,这人还教了十四两手绝艺:
这第一手,便是使用暗器。飞蝗石、柳叶飞刀、金钱镖、强弓硬弩、袖箭梅花针铁蒺藜,凡是能在远处暗中伤人的,十四都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那第二手,便是跑。十四自小在博图山中长大,平日里在山林中穿行,早已经久练久熟了。这整座博图山,就连哪里多发了一棵新树苗,他都心中有数。可是,老包教他的跑,和他自己想的略有不同。老包教他的,是如何在不同数量的敌人追逐中脱身,如何在各种环境中隐藏自己,如何躲开强过自己的敌人。十四练会这些所用的时间,居然足足超过当初学习暗器的三倍有余。
这些孩子在学习本领上,要比正常的孩子花上更多的时间。并不是他们天资愚笨,而是无法以正常的方式言传身教。老包教他们的方法,说来也简单:自己先做一次,再示意孩子做。做得好了,便有好吃的零食;做的不好,便朝着脑门弹一下。
几年之后,学有所成的十四就该下山了。不同的是,这次,他一人成组。按他原本的猜想,自己下山后,是要给山上的兄弟姐妹们赚来银子做生活用度的。可无论是种地还是做生意,自己都是一窍不通。下山之前,老包给了他一张画像。这画像上是一个男子,自己看清楚了之后,老包拿过一杆笔来,左右交替画了一个叉。
‘原来如此,只是杀人。这倒是要比赚银子容易多了。’十四这样想着,回去拿了一些应用之物,便独自下山去了。
三天之后,十四拎着一个蓝布包袱回到了博图山。他把这包袱往老包家门口的酱缸里一放,就拿出了一些零嘴,边吃边回北山了。
就这样,冬至这个组织,又多了一个名叫十四的聋人杀手。
博图山北,冬至村
沈归每日服药以后,都习惯泡在温泉之中散药。十四每日都会过来,有时坐在温泉边上吃零食,有时也会跳进温泉之内与沈归一起泡水。几天相处下来,沈归也习惯了有一个不声不响的哥们,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了。
十四住的地方,其实就是在博图北山的半山腰处,一个较为平坦的地方,有着十几座小木屋,比起双山村来,这里却更像一个寨子。寨子里住的,也都是和十四一样的聋人,有男有女,年纪都很轻,最大年纪的看样子也不到四十岁。沈归也习惯散药之后,就来十四这里坐坐。十四吃完渍梅而吐出的梅核,还会叫沈归亲手丢出去。这一手看上去,就像老包当初教十四时一样。
日子一长,沈归就觉得有些奇怪。这寨子中别的聋人,虽然不能说话,但是都会以手代言相互表达,自己也能从每人的脸上看出喜怒哀乐,甚至还能猜出来对方想要表达的大概意思。但十四这个人,虽然不识字,但他却会手语,可仍然不见他去和别的聋人交流。而其他人,好像对于十四这个性子早已习惯了,没什么紧要的事都不会来找他。十四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是神色温和而面带微笑的。沈归甚至会有一种错觉,他有时会觉得,十四这个人其实可以说话,只是不愿意而已。
不过短短几天的相处,他就喜欢上这个聋人兄弟了。只是,平日里他教自己东西的时候,下起手来也丝毫不留情。要不是每日里都有博图山温泉的帮助,现在的沈归,一定被他打的活像一只茄子成了。
以沈归的悟性来说,学起十四的东西来,自然要比他自己学的速度快上很多。他本身就有着齐家猎术傍身,又比其他人更能明白人体骨骼与肌肉的机理,这速度对自己来说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林婆婆要自己服用的这种药丸,药性十分奇特。每夜里怪梦连连不说,第二天醒来往往身上弥漫着怪味,有时还会伤痕累累。吓破了胆的沈归,在第三天就要求十四,在他走前,先用绳索捆住自己。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无论是什么灵丹妙药,若是自己在睡梦中从山顶坠落而下,应该都是救不回来的。
这药共有十三副,每副分早晚两丸。第一夜自己在师父伍乘风的保护中服下,而后,便都是十四来陪着自己了。转眼已过去了十二日,今日,眼前便是最后一丸。
十四照常坐在温泉边,眼望山外远山。沈归从包袱中掏出了最后一丸药服下。丸者,缓也。一般依药理来说,若是药呈丸剂,其药性皆缓。此药性虽烈,但不知有什么定魂安神的成分,痛苦来袭之时,都在沈归入梦之后,自然也就感觉不到什么痛苦,第二日醒来仍然神清气爽。所以,之前的日子,这药并没给沈归带来什么困扰,虽然此会让身体各项能力有些许的增长,但终归还是些细微处的变化。
今日这一丸药刚一入口,便与津液融为一体,不自觉间便流入了沈归腹内。他心中暗道不妙:此药和前几日的药虽然外形上差异不大,但服用起来却差别甚大。林婆婆把这丸特殊的药放在最后一日,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虽在外封处写明了日期,但若是一个好奇………………
疼!一股强烈痛感从胸腹中四散开来,仅一个呼吸间,就流传到了四肢百骸。沈归来不及脱衣,便一个猛子便扎入了温泉池中,激起的水花打湿了坐在一旁观山景的十四全身,十四转过头来,神色诧异的看着沈归。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今天……今天这个……特别的疼!”沈归龇牙咧嘴的说着,也无暇顾及自己这个语速,能不能被十四读出唇形来。
十四呆呆的观察了一会沈归的表情,也纵身下了温泉池内,并朝沈归伸出了一根中指来。
“我靠,敢情疼的不是你。”沈归有些恼了,后悔平日经常用这个手势逗他。
十四举着伸出的中指先是放在自己的嘴边咬了一口,又把手指伸向了沈归…………





马过江河 第35章 35.武道
沈归怎么也想不到,今日服下的这最后一丸,药性竟然如此猛烈,即使身在药泉之中也没有丝毫帮助。十四见他如此模样,心知定然有异,拍了拍沈归的头,便立刻下山,直奔双山村方向而去。
等十四拽着老乞丐和包老头回来的时候,沈归已经昏迷多时。老包上前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脉搏:
“还是看不出是哪的问题,不过眼下应该还没什么生命危险,时间一长嘛,就说不好了……”
老乞丐上前伸出一指,戳中了昏迷之中的沈归。这一指,携带风声正点在胸口膻中穴之上。老乞丐这一指虽然力道极大,但昏迷的沈归却依然没有反应。老乞丐运指如飞,以同样的重指法,在沈归周身各大要穴飞速下指。可惜还是如泥牛入海而丝毫不见起色。
“师父?怎么样了?师弟什么时候能醒啊?”
老包一脸焦急的等待着老乞丐的回答。
“我哪知道?这人,是李玄鱼的;药,是林思忧的,现在出了问题,你问我?”
“那您刚才不是以重指封穴…………”
“我就是想看看土办法有没有用。现在你们也能看出来啊,没啥用。”
伍乘风说完,给了十四一个眼神,十四便转身出门,朝山北冬至村的方向而归。他这刚一走,伍乘风就像沈归第一次服药之后那样,坐在了药泉旁,用低低的声音念起了道家入门典籍,也就是他之前给沈归的那本《清心诀》。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老乞丐就这样抓着沈归因昏迷而握紧的手,一遍一遍的低声诵念,声音苍凉而沙哑,直到天明。
“老头子别唠叨了,这一夜给我念的烦死了。”
沈归睁开眼睛的头一句话,就让老乞丐伍乘风差点把鼻子给气歪了。
“要没有你师父我,每逢你昏迷时,以道家心法为你护魂,你还能活到今天?早就把自己抓到肠穿肚烂了。”
沈归从温泉池中起身,草草擦干了自己被泡皱的身体,又接过老包递来的一套干衣服穿上,整个人看起来是焕然一新。
“你别动,过来给为师仔细瞧瞧……”
伍乘风捏着沈归的下巴,把头扭到自己眼前,仔细的在他脸上打量着:
“哎哎哎,老包你过来,你瞧瞧是不是我眼花了?”
正在一边拾衣服的老包,听见声音也赶忙走过来,仔细的打量起来:
“嗯,双目神光内敛,气息较常人也更为通畅悠然,您看得一点也不错。依他目前看来,周身经脉应该是彻底贯通了。”
老包仔细观察之后,向伍乘风点了点头,说出自己的推断。
老乞丐上前抓起了沈归的右臂,以大拇指腹用力自下向上而过,在整条臂膀上碾出了一道红印来。
“不对,经脉仍然还是那样,没什么变化。”
伍乘风对老包说出了探查的结果,随后开始在山洞中慢慢地绕着圈,忽然双手一拍:
“你如今的身体状况,经脉居然还没开,简直再好不过了。这样,十四教了你多少暂且不论,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学些粗浅的外家手段吧。”
这世间武学,可大致分为内外两道。练武之人有句老话,说的是:外家修心,内家养神。这话,算是把武学一道,说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这外家武学,无论是何门何派,目的都只有一个:便是把修行之人的肉体能力推到极限。因此,习学外家武艺之人,进步的速度与自身各项变化也都更为明显。举例来说,一人经过练习之后,身体机能多少都会有些变化。或是力道,或是速度,或是耐力,这些变化都能非常直观的被自己感觉出来。
外家武艺入门极快,对于习学之人的天赋资质,还没什么硬性要求。下些苦功练上个三五年来,再有一口趁手的兵器,就可以算个习武之人了。日后无论是保镖护府,还是从军征战,多少都能混口饱饭吃。
因此,外家修的是心。有了在身体修行中锤炼出的,一颗坚忍不拔的恒心,无论日后走向哪条路,也都能有所成就。
而习学内家功法,要求便十分严苛了。首先必须有一位内家的前辈师长,愿意为你注入内力,用于唤醒自身的气海丹田。随后,还需要师门传授功法要,并从他练气之初便随其左右,以防修行之人因外界因素干扰而走火入魔。
若是觉得内家功法,只是注重内息修行,那就大错特错了。内家以拳剑见长,平日多以一些剑招拳法来修身。身体经脉若想承住内力的增长与流通,定然需要此人通过习学武艺,从而达到拓宽经脉的作用。内息如流水,经脉为容器,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内家功法,通过打坐增长内力,习学过程本就虚无缥缈,加之还要同时修炼肉体以求拓宽经脉容量和运气速度,功力增长就显得更为缓慢。但是,若能守得孤寂百年,自身天赋资质又极为出色的话,在修为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便可以破开躯壳神飞天外了。诚然,这一步也只是个传说而已。
而天灵脉,更是超脱于武道的存在。天灵脉者出世之时,口能言语,双目可视。除去身体与心智的天赋出众外,每位天灵脉者都还会有一些独门能力。据说,古往今来华禹大陆这片土地上,曾经出现过的所有宗师大贤们,打多都是天灵脉者。
两月之后,双山村。
“不要只用眼睛看,要用自身的意念去感受。简单说来就那么一句话,手随心动,心随意动。之前让你把拳势打标准,是为了让你更明白的感受发力方法。现在你需要学的,是去感受每个招式中蕴含的势。”
伍乘风翘着脚躺在破庙前的躺椅上,旁边围的全是双山村的乡亲,就连住在山北的十四,都跑来看热闹了。
“老头你非要这么多人看着么?人家教拳都躲起来,生怕让人偷学了去。你这倒好,这些婶子大娘们都围着瞧了俩月了,你也不说管管。”
老乞丐不屑的一笑:
“就你练这手入门的玩意儿,双山村里随便叫一个都比你强。就村口大柳树后住的李老太太,要不是因为去年中了风邪,她自己就能打你三个,你信不信?”
旁边婶子大娘们还随声附和:
“就是就是,俺们虽然年纪大了,可功夫也没撂下呀。每天晚饭一过,村里的人也都会聚在在村口空地上练拳啊。就你这路长拳打的呀,不是大娘我说你……要是你想用这个跟人动手,那就是秀才搬家——只剩下书(输)了。”
“我说老头子,要不然还是让我去山里,跟十四他们练得了。练武苦点倒是不怕,旁边总围着些大爷大娘们,嘴里连批评带絮叨的,谁受的了啊!”
沈归起打到一半的拳势,不高兴的跟伍乘风说。
伍乘风刚听完,就往地面上啐了一口吐沫:
“十四他们练那个,是没办法的事。他们那些孩子除了冬至以外,去哪都没有活路。你不一样,你要做的事比他们更难。可我没听说过有谁能只靠阴招,而成就大事的。”
“谁说我要成就大事了?”
“李玄鱼和林思忧说的呗,要不然我们这些人,认识你是谁啊?”




马过江河 第36章 36.马贼
“好不容易溜出来还遇见马贼了,这些人什么来路知道吗?说话啊?”
沈归与十四趴在山坡后,露出两双眼睛,发髻上插满了杂草,远远看去,与周围茂盛的青草已经融为一体。而不远处的草地上,还有两匹马在悠闲的吃草。
“不好意思啊,我忘了。”
沈归问完就后悔了,扭头看向一脸平静的十四。
“你今天没任务吧?咱俩就是出来闲逛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对吧?”
沈归压低了声音,双眼紧盯着远处,那一队正不知道押送什么的骑士。
也不知十四看懂没看懂沈归的自创舞蹈手语,他只是对着沈归双肩一耸,眼皮一翻,便低头检查起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来。
“又没意见啊?你这么大个人了,一点准主意都没有。以后要是让你遇见了齐雁,非得让那小子把裤子都骗去。”
沈归嘴上说着,手中却拿出了一个小木棒来,拽了拽十四的衣服,拔光了一小块青草,开始在土地上写写画画。
“明白了吗?”沈归再次抬头,拇指食指围成一个圈,其他三只张开,边打手势边低声问着十四,十四想了想,抬头看了看天,比了一个半刻钟的手势。两个人同时点头,翻身上马背道而驰。
“各位草原上的兄弟,能告诉在下这是哪吗?在下青山城人士,今日本在郊外策马闲游,可半路上马却惊了,带着我飞奔起来。等这畜生回过神的时候,我就在这了。烦请几位帮我我指明方向……”话到此时,沈归从怀中掏出个致的银荷包,取出一张银票来。前方领头之人一眼便看见在这荷包之上,有着金丝绣成的‘汇南’二字。
离近了些,很容易便能一眼看出,这群骑在马背之上的汉子,都是漠北草原上的人。那头领听完沈归说的话,便朝身后打了一个呼哨,身后的手下人以及他们所押运的几辆大车,便停在原地不动了。
沈归往他身后看去,只见这队人马所押运的,除几辆大车之外,还有许多看上去原本应是幽北百姓的俘虏,此时正被麻绳绑缚了双手,成串的拴在了大车两侧。
沈归一见这些俘虏,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队人八成就是在科尔克草原上流窜的草寇马贼。
“这位小兄弟,你是要去青山城吗?那你可走错路了。也难怪,你不是草原人,自然很容易迷失方向。眼下我和我的兄弟们,是去奉京城里做生意的。我们虽不同路,但你可以跟着我们一起走。等走上了幽北官道,你便可以顺着大陆回去了。这样你看如何啊?”
这头领一转眼珠的功夫,便已经把沈归从上到下都打量个遍。这孩子虽然衣着普通,但是在幽北三路,如此年纪的孩子居然有可以骑乘游玩的马匹,就必然不是寻常人家。更何况他一出手就是银票,就连掏出的银荷包都有汇南钱庄的字样。这样看来,这孩子定然不只是一般的富家子弟。想到此节,这汉子立刻换上一副笑脸,热切地回答沈归。
沈归听着对方的热情回话,浑身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心下腹诽道:都说草原男儿尽是些直肠子。如此看来,就以眼前这人,那也是个上大号拉蚊香的主。
“如此甚好,就有劳各位草原上的朋友了。沈归躬身施礼,而后看着此人双眼诚挚地说:“各位真是帮在下了一个大忙。我曾听家中师长说过,草原上的男儿,个个都是擅饮的好汉。今日,就以这张区区百两银票,再加上一壶好酒,来酬谢各位草原朋友的厚恩。
说罢,沈归转身解下马鞍上挂着的水囊,拔出木塞先喝了一口,然后盖上塞子朝着对方一丢:“小弟我先干为敬。”
这群马贼头领眯着眼睛,看着正在豪饮的沈归,心中计较起来:这孩子虽然穿着普通,但是出手阔绰,对答之间所的露出的学识与气魄也非寻常孩童可比。眼下取出一壶酒来,还先行饮下。若是一个老江湖如此,那这手还只是在示意自己酒中无毒;但眼下这人,只不过是个富贵的小公子而已,想应是瞒着家人出游,本身也并没什么江湖经验,只是在假装豪迈而已。
这汉子虽然在心中已经给沈归定性为一个中二少年,但面上却哈哈大笑,也往自己身后招了招手,一个酒囊便从飞入他的手中:
“我们草原人最敬重豪迈的汉子,别看兄弟如今年纪轻,但我看要不了多久,兄弟你定会成为天空中翱翔的雄鹰。这一袋酒两人分,就有些小气了。来来来,我今日便陪兄弟喝个痛快。”
说罢,也仰头喝起酒来。
沈归左手指甲本来还在偷偷抠着软木塞上的蜡封,但见这领头人的反应,估计他已经起了疑心,便把塞子重进塞回酒囊。然后往这人身后方向一丢:
“这几位大哥也来一些吧。我人小酒量也浅,各位一人一口,帮兄弟我分了它。”说完也不管对方,自己掏出了一些干粮,又拿过水囊来,自顾自地吃着东西,还不停地调整着坐姿:
“平日里见别人骑马潇洒,心下颇为羡慕。今日自己亲自骑上了,才知道这骑马的苦。我被这畜生带着疯跑了一天,大腿和屁股都被磨破了,现在手上这血泡,还钻心的疼呢。”沈归说着,伸出了双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这汉子看了看太阳的方向,又打量了一下沈归别扭的坐姿,和被马鞍勒出血泡的手,心中不减轻了一些怀疑。身后一个半大的马贼,见沈归正在休息进食,也凑上前来,对马贼头领耳语了几句。得到命令后回过头,朝着身后的马贼高喊:
“咱们也歇歇了,吃饭饮马,顺便看看俘虏有没有死的,有的话解了绳套把尸体扔远点。”
身后那一队马贼听见之后,纷纷放松了下来,翻身下马。有人奔着俘虏方向前去查验,也有拿出肉干马奶酒来准备食物的,还有六个人带上口粮牵上马匹,边吃边朝矮坡后面而去,这是去寻找水源以做饮马之用的。
“大哥啊,你们后面大车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呀?咋还在两侧拴着什么多人呢?这又老又小的能护卫个啥?”沈归吃着干粮,装作不经意的随口打听着。
“嗨,不瞒兄弟你说。哥哥我干的营生不太光,是帮草原上几伙马贼销赃的。这群拴在车上的人呢,也不是什么护卫。别看他们现在穿的破破烂烂,可要是压着他们一入了奉京城,那都会变成白花花的银子啊!”
这马贼头领,经过了沈归的一番做作,此刻又听见沈归这些狗屁不通的问题,一下就把自己的谈兴勾了出来,跟他半真半假的聊起天来。毕竟,谁会对一个偷跑出游的富家小公子而全神戒备呢?
“看这些人的模样,好像都是幽北人士啊。你们带着这他们进奉京城换银子,就不怕被官府扣住?”沈归看似随意的打量着拴在大车旁的俘虏问着。
“嗨,我们当然不会进奉京城了。不是还有牙行的人在中间帮忙嘛?我们和买主从来都是两不相见。谁想赎回亲人,或是谁又想买个小姑娘填房,我们才不管呢。我们这一行,由古至今,就只有一个规矩,见钱说话!”
头领说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马过江河 第37章 37.交易
沈归对于牙行中人,是再清楚不过了。在华禹大陆上,无论是幽北还是北燕,或者最为富庶的南康,都少不了牙人的身影。小到牲口民居租赁、大到积压货物买卖,都需要牙人居中,联络双方撮合交易。上到官府衙门,下到士绅百姓,虽厌恶这群一手托两家的市井之徒,但平日间若是有个大小交易,无论站在律法认可的角度,还是站在省心省力的角度,都会请一个牙行中人前来做保。
齐返的师父大金牙,就是幽北三路所有牙人公认的头人。所以沈归当然也知道,这些马贼所说的牙行,不是大金牙这一路的牙行。
这世上单有这么一路牙人,不靠百姓商贾吃饭。这些人有的,会在官宦宅邸众多的街区开店,表面以上经营油盐米面或各种杂货生意,暗中则干着受贿赂,实物变现的勾当;还有的连店面都没有,只是平里穿着极为讲究阔绰,并以朝中某些大员的亲属自居,入出各种高档酒楼头等妓院,以便结识三教九流之人,做的也是买官卖官、为‘银’伸冤的生意。
所以这类人,说是牙行中人并不准确。他们大多只为一个,或几个熟客服务。说穿了,这些人,都是朝中大员或皇亲国戚的办事人而已。
而这一次,在奉京城中替这些马贼出货之人,便是这后一类的牙人。
沈归装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那些市井泼皮,还能干这事啊。听兄台一言,真是胜过寒窗三载。”说完这句半文半白的话之后,还学着书呆子一般的摇头晃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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