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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傅野略一放松,军师便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长时间的缺氧之后已然是满眼金星乱飞了。此时一听这少年随便编了个理由便要为自己去势,直接丧尽了胸中所有勇气,整个人瘫软如泥的颓了下来,两行清泪顺流而下。他,认命了。
“唰”
一声破空之声传来,军师大腿上露出的后半截箭身,已被惊雷短剑切豆腐一般的斩断了。
“先这么着,箭镞卡在了腿骨当中,需要施以手术才能取出。眼下不具备这个条件,先这样简单处理一下。叔父你找一个绳子,把他的大腿根部扎紧。”
说完,沈归从柱后探出了左眼略微观察后,语带凝重的说:
“正主来了。”
傅野听见后,直接抄起了手边的铁棒。沈归听见声音回头摆了摆手:“把这两个活口带到二层,这地方不大,我一个在这守着就行。”
傅野却摇了摇头:
“若是让你打头阵,日后还有何面目去见老王爷呀。我守着,你带着他们两个上去。虽然也有好些年没动过胳膊了,但也足够打发这些偷鸡摸狗之辈了。”
“不是那意思。”沈归语气有些急切:“其一是二层还有婶娘在,若是我去二层,出了问题我负不起这个责任;其二呢,若是我力衰不敌,自会撤到二层。到时候您守在楼梯口可以替我,我则带其他人上三楼。这也能避同时被几人围杀。他们马上进门,别废话了,快走!”
沈归一手拖着一个,往二层楼梯口一丢,冲着傅野喊到。
傅野见窗外已经有人影开始晃动,一咬牙便把一昏一残的两个山贼全部扛在肩膀上,朝二层走去,临走前还回头朝沈归嘱咐道:“不行赶紧上楼,叔父替你。”
沈归见傅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之上,便弓着身子偷偷来到大门左边蹲下,隐住了身形……
“嘭”
千疮百孔的亭门被一股大力冲开,随即一个人影便飞身而入……
“噗”
这人刚进入门口便发现身后左侧,有一个黑影朝自己肋下的位置扑来。这黑影身法极快,发现他之后,自己已经下意识的要把前冲的力道止住,可还没等自己转过身形躲闪,肋下已经感受到了一丝寒意,耳边“噗”的一声响起之后,浑身的力量都开始迅速消失,整个人就这样瘫在了地上,无法动弹分毫。
沈归先从暗中突袭,截杀掉这个一马当先进入亭内之人后,便站在亭子正中间,借着月光朝亭外看去。
本是大门紧闭的六十里亭,此时已经门户洞开。亭外有一黑衣蒙面人站在最前方,他身后则站着一群青巾缠头的黑衣人,神情麻木而冷峻。
这站在队首的黑衣男子,见亭中只有一个黑衣少年,眼神略带诧异之色,随即开口问话,声音活像是钥匙划过玻璃一般的刺耳:
“傅野何在?”
沈归一见亭外黑压压的人群,心中便开始打起鼓来。但他一直记着太白山的齐大牛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你们记住,若是孤身一人而偶遇凶兽之时,无论心中如何害怕,都要直视对方的双眼。”
这蒙面头领见沈归并没回答,正瞪大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于是发出了奇怪的笑声:
“咯咯……没想到一个外姓人,也和郭老头一样的倔。既然不怕死,那就剁了吧。”
这人说完,往后退了半步。身后一群青巾缠头的黑衣男子,齐齐抽出腰间长刀,如潮水般从蒙面人身侧涌入亭中。
“掌灯!”
沈归先朝上面高喊了一声,而后摆开了架势大叫:
“哇~!”
刚冲入亭中的几个男子,被沈归突然的一声怪叫所惊,微微顿了顿身子。沈归趁着对方愣神的机会,手中短剑向前飞快划出一道弧线,在月光的反射下仿佛是一道惊雷闪过。待他们再回过神来,沈归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二层楼梯。
“嘎……喝”
待沈归站在二层楼梯之上的时候,这五个冲在最前方的男子才纷纷发觉身上有异,低头看去,自己身上都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沈归这一道弧线划出,有的人伤在胸膛,有的人伤在喉咙,还有的人伤在了脸上,全都深可见骨。随着伤口大量鲜血开始涌出,这五个人挣扎了几下,便颓然瘫倒在地,无力的抽搐起来。
此时,六十里亭三层的油灯发出了昏黄的光,在这漆黑的夜中极为明显。而此时的沈归,已经站在了二层的楼梯口处,朝上面喊了一声,便有人递下了两把钢刀。沈归把遮口布在脸上一蒙,双手分别紧握刀柄,刀身垂于身体两侧,开始一下下地拍打起自己的双腿。
那一声声刀身拍击肌肉的声音,与那几个正躺在地上,做最后挣扎的男子,构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场面停滞了几息后,其他的缠头黑衣男,便纷纷举刀过顶,一起冲向沈归……
六十里亭东侧半山腰处,十四和三个冬至的兄弟,刚刚把尸体丢入了山后小河,此时正紧紧盯着六十里亭的三层。但见本还是一片漆黑的三层,映起了幽幽暖光之时,十四便朝着身后摆了摆手,四个人宛若林间狸猫一般,飞速地朝着亭中奔去。
而身处亭西山顶的铁甲,此时一见灯光燃起,便迅速把早已备好的二十个火把点燃,然后飞身朝着西山口而去。
本在熟睡的老乞丐伍乘风,此时刚被冬至的一个少年摇醒。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六十里亭的方向点点头,又翻了个身继续睡下了。
而此时六十里亭以南的双山村村长包钦,正在一个树上监视四周。但见四周约定的信号按部就班的亮起,心中才踏实了一些,翻身下树准备找一个地方活动活动僵硬的身子。
没想到他刚下了树,便与三个身穿夜行衣之人打了个照面。这三个夜行人也同时被这个忽然从树上落下来的老头子吓了一跳:
“没想到幽北还有穿衣服的猴子啊!”
其中一人指着从树上落下的老包,笑着骂道。
老包十分生气,毕竟自己在双山村,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开口骂过了:
“你这娃娃怎么说话呢……”
“嘭!”
一声巨响,惊起了树林里的飞鸟,扑啦啦扇着翅膀边飞向了远方。
老包先是瞪大了双眼,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出现的黑洞。
而后便瘫软倒地。





马过江河 第50章 50.营救(六)
正在楼梯口处的沈归以布遮口,手中的双刀舞动如飞左拨右挡,一时间倒是有那么点风吹不透,水泼不入的架势。而正在围攻他的几名黑衣人,一时也被这刀势所阻,两方一时间竟然形成了相持不下的局面。
沈归此次以寡敌众,本是必杀之局。之所以形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原因有很多。首先,沈归身处于通往二层楼梯的中央缓台,此处极为狭窄,仅能容两个男子并肩而立。所以沈归虽是以寡敌众,但同时最多也不过是面对四个人的进攻,还能勉强支应的住;
这其二,则是对方在进亭之前,先射出了一阵,能覆盖整座六十里亭的泼天箭雨。箭雨过后,所有人都只是随身携带了一把普通钢刀入亭。若是手边还有强弓硬弩,也不至于让沈归借以地利之便,得与众人周旋。
另外,所有进亭之人,都是抱着打扫战场的轻松心态而来。不会有人相信,有人能在遮天蔽日的箭雨中存活下来。眼下准备不足的黑衣人,遇上了背水一战的沈归,气势上自然也低了几分。
此时的沈归,手中双刀舞动如飞,不急不缓地和黑衣人打着无赖架。场面上虽是两方兵刃相交,不停地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听上去甚为激烈热闹;可实际上,沈归是既没用力也没拼命,只是站稳了脚步拖延时间,等待十四前来救援而已。
‘嘭’
窗外南方传来一声巨响,那声音划破夜空直上九霄,直震得亭中正打热闹架的众人齐齐停手,连带着亭外站立的蒙面男人一起,都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所有人都没在南面路上看到什么异常,而不约而同地望向天空之上。是的,这声音好似一声闷雷,但又比雷声更加透彻。唯有沈归却心下一沉,只有他清楚的知道这种声音的唯一来源——枪。
沈归一时间来不及多想,便朝着二层大喊:
“出事了,上三层。”
说完手中刀势急变,由轻巧借力的拨挂刀势,改为大开大合的十字劈斩。一时间把那些仍在探寻声音的黑衣人,砍得血肉横飞,生生杀退了半层,直到楼梯口处才堪堪稳住队形。
本是正握双刀的沈归,一改方才的轻松神色。改为左手横刀而刀刃向前;右刀在后以刀刃护背。这刀架一亮,亭外便传来了蒙面男子那沙哑尖涩的声音:
“这号炮一响,你也拿出正经玩意儿了?来,让某家来试试,你这正反八卦刀练得了几分火候。”话音一落,这蒙面男子手中剑鞘直扑沈归的面门而来。沈归刚以左刀拨开剑鞘,已经能看清对方双眼之中,自己的倒影了。
“身法太乱!内息不稳!刀势僵硬!气势软弱!太差了太差了,你根本就没学过双刀,这八卦刀在你手里使出来简直是一种侮辱,你连挡路的资格都没有,滚开!”
这男子口中不停点评着沈归的武艺,身法却如蝴蝶一般,在他密不透风的刀光中穿梭。身形步伐在旁人看来虽并不算快,但极为准确。每一道剑光闪过,都必然会在沈归的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剑痕。
这人的剑势极怪,往往都是先以直刺破开刀势,进而身形钻入凛冽的刀光内围,以剑尖刺入皮肉一分,再反手握柄,拖出一道道又浅又长的伤痕来。二人仅仅交手几合,沈归周身上下,已被他划开了长短不一的几十道浅痕。虽然剑痕入肉不深,但此时的沈归已经周身浴血,看上去很是吓人。
最后那句‘滚开吧’一出口,这蒙面男子便以剑柄末端凸起的剑镡,极快地冲入了沈归刀势,直撞在他胸口膻中穴上。沈归身形瞬间被装得倒飞出去很远,刚一落地便迅速爬起身来,继续奋力地砍杀着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黑衣人。而另一边的蒙面男子,则顺着楼梯拾级而上,眼看便要进入六十里亭的二层之中。
‘乒’
一阵铁器敲击之声传来,这蒙面男子已退至楼梯缓台,而手持铁棒的傅野,此时出现在楼梯的尽头。
“小沈咋样了?还能行不?”傅野虽然担心落在人群之中的沈归,自己却不敢有丝毫放松,眼神始终盯着下方的蒙面男子。
“没事,被那没脸见人的货踹了一脚而已。小时候拽驴尾巴也经常被踢,早习惯了。”沈归强行地吞下口中鲜血,故意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来。
蒙面男子倒是显得颇为轻松,还发出了无比怪异的笑声:
“嘻嘻……驴踢你之前,也会先以剑镡重创你的膻中穴吗?你这小命能撑多久我不清楚,但你如今气门一破,日后就踏踏实实的念书吧。”
沈归倒是不见慌乱,仍然手擎双刀,而谨慎地戒备着周围的黑衣人。可傅野听到沈归的膻中穴被破,顿时大惊失色而愣在当场……
“叔父小心!”
沈归大喝一声,只见那蒙面男子,趁着傅野呆滞的一瞬间,迅速飞身向前。刚才与沈归交手之时,身法还是闲庭信步般悠然轻巧;可此时面对傅野,身形却如同狸猫在林间穿梭一般迅捷,眨眼之间便飞至傅野身前。
而此时的傅野,刚被沈归的一声大喝惊醒,便发现被蒙面男子贴近了身前。他清楚的知道,眼下这剑,自己已是避无可避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亭中传来了几声哀嚎。同时有好几个站在沈归外围的黑衣男子被抛上了天,直奔楼梯的方向飞来。同时,亭门之处响起了沈归熟悉的声音:
“刚才听你说的那叫一个热闹,还当你算无遗策呢。现在一看才知道,不也是抄上家伙直接开干嘛?早就跟你说过了,这劲干嘛?”
自打沈归被一脚踹入人群当中,胸口处的痛闷与剑伤的痛痒,便一起侵袭着他的意识。再加上极速流失的血液,已是摇摇欲坠的沈归,全靠肌肉记忆与意志力在勉强抵挡。此时这熟悉的声音响起,沈归的身体仿佛又重新灌注了力量,刀势较刚才而言,竟然更快上了几分。当然,沈归也清楚,这股力量有个名字,叫回光返照。
“不是让你在北方大路截杀吗?来这干嘛?”
沈归别扭的朝着前来救援的师父——老乞丐伍乘风嚷道。
“我都睡两觉了,再睡下去天都亮了。”
老乞丐一边答着话,一边旁人若无人地朝着沈归的方向走来,沿途那些以青巾缠头的黑衣人,哪个有轻微的异动,都会被这浑身破布的老叫花子,或是拳或是腿,一招击飞而昏迷过去。
老乞丐走到沈归身前,看着他浑身的剑伤与微微塌陷的胸口,面色温和的说到:“你先歇会,剩下的为师替你料理了。”说完拿起了沈归身边尽是缺口与卷刃的双刀,又指了指沈归塌陷的胸口:“清心诀琢磨一下?”
那蒙面男子双眼一眯,起了抵在傅野胸前必中的一剑,下到一层。倒执手中佩剑,以剑尖向后,剑镡指向伍乘风说:
“你是……叫花子老伍?”
伍乘风踢开了脚边的尸体,也把双刀一前一后的摆出了一个阴阳双刀势来:
“我是你爷爷!”
骂完了人,还朝着他的方向吐了一口痰。
“臭要饭的就是臭要饭的,真脏……”
待男子侧身躲过了‘暗器’,再回过头来,只见老乞丐的刀光已直逼面门而来……




马过江河 第51章 51.营救(七)
这蒙面男子上半身迅速后仰,整个人都折成了九十度,才堪堪躲过了老乞丐那一抹鬼魅的横刀。刀锋紧贴腹部略过之后,他也并没有着急起身,而是硬生生向左再动,原本是向后弯下的躯体,如今已是侧身朝向老乞丐了。
‘唰’
那蒙面男子刚刚稳住身形,贴着身体左侧有一道寒光落下,两刀都是堪堪躲过。他双脚用力蹬地,整个人倒飞出五步距离。待抬头确认老乞丐没有动作之后,这才扯了扯被刀势刮破的夜行衣:
“还是老一辈的手辣,这招‘披星戴月’在你手上用出来,就……就像披星戴月一样。”
这话听得一旁观战的沈归直撇嘴,站着围观的黑衣人却是无动于衷。
“练武的没念过书又不丢人,你这劲干嘛?”
“我这么说,都是因为你徒弟的刀法实在是太不像样了。”
老乞丐伍乘风指了指一边的血葫芦沈归说:
“我又没教过他兵刃,你就是给他两把锅铲,估计也还是这些自创的昏招。”
蒙面男子心知有老乞丐在此,只怕短时间内再无法讨到便宜。于是剑入鞘,朝着老乞丐抱拳说到:
“今日既有前辈在此,我就不多叨扰了。还望您回去后能好好教导弟子,省的日后横尸街头。”
“教导弟子之事不劳尊驾心。不过尊驾这手绕指柔剑,用的也不怎么样,回玄岳道宫后,还要再下苦工才是。”
说完,老乞丐把手中的刀随意一丢,便抱起了膀子,斜着眼折着腰,用一副老牌地痞流氓的架势瞪着蒙面男子。待蒙面男子从身边走过之时,右手迅速在对方双腿之间一探,而后立马大笑着朝沈归的方向走去,还用极大的声音说:
“玄岳道宫一门三杰,如今加上他已经有两个阉人了。刚才我还怕玄岳道宫的绕指柔会失去真传,现在我怕的是他们祖师爷,玄虚道君会绝后啊!”
沈归打刚才就觉得这蒙面男子的声音奇怪,现在经过老乞丐这么一嚷,才恍然大悟。
此时被道破隐秘的蒙面男子身形一滞,暗自懊悔。其实老乞丐这一式探手,虽是突如其来,但若自己能多多留神,也定然可以躲开。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虽然行走江湖也有二十余年,但实在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老前辈。眼下已被他一招猴子偷桃验明了真身,想动手又实在是打不过。眼下已经耽误了这么久的时辰,着实不便久留。所以,他也只能狠狠地咬着牙说:“老要饭的,小心护着你徒弟。”
伍乘风也回头哈哈一笑,指着蒙面太监说:
“你还是琢磨去哪认一个儿子吧。”
沈归听见却十分的不高兴,使劲的咳干净了喉咙中的鲜血,略带嘶哑的说:
“这位大哥……嗯,大姐,他欺负你,你找我报仇?我说你怎么蒙着面呢,敢情来的时候,就没打算干什么要脸的事,是吗?”
这蒙面男四下看去,只见所有的黑衣人,都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还嫌不够丢人?走!”
抖完了最后仅剩的这点威风,抬腿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却发现没一个人跟着他。
沈归抹了抹嘴边的血沫,笑嘻嘻的说:
“你先仔细看看,这可都是我们的人。你的人都躺着呢,走肯定是没法走了,但是你可以抬走。”
这蒙面男子握了握手中的剑柄,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六十里亭大门,身形一闪便不见踪影。站在一旁的十四,与冬至的兄弟们欲追,却被老乞丐一个手势拦住。
沈归不复刚才的轻松神情,此时已有大片的血沫顺着嘴角不受控制地缓缓流出。他面如金纸目光暗淡,但还是挣扎着吐了一口血沫,盯着老乞丐说:
“老包……亭南大路……出事了……”
老乞丐点了点头,用手按在沈归胸前的凹陷处探了探,又掏出一颗丸药塞进他的嘴里:
“睡会吧,没事的。”
说完,便走到十四面前,做了几个手势之后,九名冬至之人便四散而去。而服过了药的沈归,不知是因为内伤过重,还是药力所致,已经渐渐的昏睡过去。
三日后午后,双山村一片祥和安宁。
沈归在昏迷中缓缓醒来,胸口伤处一片火辣燥热之感。他歪了歪头,只见傅忆正在一旁饭桌前,不知正在写着什么;而饭桌旁还坐着十四,正歪着脑袋仔细的看着。
“水,饭。”
沈归咽了口唾沫,力地朝傅忆说着,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咳,咳,我渴了,也饿了。”沈归清了清嗓子,又喊了一次,仍然没有回应。
“傅忆你个王八蛋给我回头,他聋你也聋啊!”沈归急了,扯着脖子开始骂起傅忆:“老子浴血奋战护你全家周全,你现在居然不理我,你爹这名真没给你取错,傅忆傅忆,还真是忘恩负义啊!”
被沈归高声叫骂的傅忆没回头,手上仍然在执笔写画着什么,只是终于开口回了沈归的话:
“大萨满吩咐了,不让你吃饭喝水,忍着点吧。”
沈归噗通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又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脸:
“你说谁吩咐的?”
“幽北三路的现任大萨满,南斗回春,林思忧。”
沈归站起身来,略一活动,发觉虽然缠了许多布条,但并不影响自己的行动,便夺门而出。
“在老包家呢!”
沈归出门前听见傅忆喊的这声,便立刻改变了方向,直奔村长家而去。
“老太太你这么长时间去哪了啊!你给我安排的这些都叫什么事啊!”沈归一边嚷着一边冲进了屋内,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床上翻书的林思忧。
林思忧听见了沈归叫嚷抬起头来,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你这孩子出门倒是穿件衣服啊。这么冷的天,你又刚被单清泉把身子划的像蜘蛛网一样,若是风邪由剑疮入体,那就一辈子……”
大萨满林思忧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木乃伊一样的沈归从后面搂住了脖子:
“老太太您这几年干嘛去了?”
“教徒弟去了呗!”
“您是有病吧?有空给自己治治吧!跑到外面六七年,就为个徒弟?我再加上齐雁齐返,三个人还不够你教的啊?”
林思忧抬手敲了一下肩膀上的脑袋:
“我这个徒弟跟你们可不一样。齐雁齐返这俩孩子,若是学些坑蒙拐骗的手段,那小哥俩都是天纵奇才。可他们要是入了杏林,那歧黄一道的劫数,就要到了”
“那我呢?我就不信您这个徒弟能比我强出多少。我从小在您身边长大,虽然您没亲自教过,那也是十年光景熏出来的,怎么也比一张白纸强不是?”
林思忧拢了拢鬓边散落的青丝,笑眯眯的对沈归说:
“你确是要比这孩子更适合学医,但你不能学医。我求丐神伍哥教你,主要还是想让他教你一些行走江湖的经验,顺便再给你练练筋骨。至于真正教你武艺的师父,看日子也差不多该到了。”
沈归一副了然的表情:
“我说嘛,这么久了老乞丐也只传了一本清心诀给我,不然还能让那个叫单清泉的……阿姨砍成这样。哦对了,别打岔啊!你那徒弟,她比我多哪了?”
沈归吃醋的问道。
“倒不比你多哪,反而比你少些东西。我那徒儿,是个女的。”




马过江河 第52章 52.营救(完)
林思忧在沈归的建议下,重新为包钦清理了伤口,而后还拿出那套,当年为救古戒而打造的异形刀具,仔仔细细的刮去了伤口周围的腐肉,又敷上了一层独门秘药,老包这才再次昏睡过去。
吃过晚饭,沈归、老乞丐伍乘风、大萨满林思忧、还有傅野四个人,坐在了老包家的桌前。
沈归看着在床上昏睡的包钦,面色阴沉的说:
“那枪,是哪来的?”
老乞丐也是一脸疑惑:
“枪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声音。据我所知,这江湖上用枪的门派本就不多,能发出这么大声音的枪招,也只在古籍中曾有记载。什么迅雷十三枪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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