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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说完之后,这葛胖子还咂了两下嘴、伸手从大海碗中扯出了一大片肉放进自己嘴里,一边嚼还一边嘟囔:
“这菜做的也没啥问题啊!……以前每次吃好的,这帮龟儿子都跟恶狗抢食似的,怎么今天竟连一个鬼影子都见不着了呢?”
沈归听完了这葛胖子的话,立刻面色阴沉的对所有人说道:
“无论如何,咱们都得尽快出谷,片刻都不能再耽误了……”
左丘粱也发觉了事有反常,立刻转到大殿之上、敲响了召集门下弟子的那口青铜大钟;三通钟响已毕,整个忘忧谷整整八百位三代弟子,仅仅才来了不到二十个人……
这十几位三代弟子,平时就在东谷负责伺候师叔师伯们的日常起居,所以谁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光看掌门师伯与九师叔的脸色,便已经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剑池肯定出大事了!
左丘粱与洪峰回去拿上了各自的佩剑,又架上了身子绵软无力的丁雪饮,跟在那十几位三代弟子的身后,急急忙忙地向谷口方向走去……
众人顺着山路行进,眼看着走出面前这道峡谷,便可以看见止剑石的时候,沈归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用力拽住了身前的左丘粱,这股巨大的力道,连带着虚弱的丁雪饮、与嘴唇惨白的洪峰在内、四人一起滚落在地……
与此同时,寂静而诡异的空气之中,突然传出了‘嗡嗡’的控弦之声……
‘啊……!’
走在最前面负责引路的十几位三代弟子,就连喊出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瞬间便被犹如倾盆大雨一般袭来的羽箭、扎成了一个个‘活刺猬’;与此同时,峡谷两侧山顶之上,也涌现了数十位身穿镇西军铠甲的弓弩手;而峡谷的另外一端,则慢慢走出了一位胡须花白、身形健硕的老将军;在这位老将军的身后,还有一位赤着上身的孔武力士,肩上扛着一杆大旗,旗上绣一个明晃晃的‘祝’字!
原来正是祝文翰的亲老子——祝云涛率军赶到;不用问,人家之前肯定就是在叙府县整军备战,如今亲率大军围困竹海剑池,是来报杀子之仇的!
“你来说说,到底是哪个贼子?害了我家翰儿性命的?”
祝云涛此时并没有沈归预料之中的怒发冲冠,反而就连问话的语气,就冷静的令人感到心寒。但由于身处峡谷之中,两侧山岩传递回声的原因所致,尽管他的声音不算太大,这句话仍然犹如洪钟大吕一般低沉、不停地回荡在众人耳中……
此时,一位令沈归感觉十分眼熟的三代剑池弟子,也从山弯后身现出身形;他脸上带着悲悲戚戚的哀伤,快步走到祝云涛的战马旁边,先是伸手牵住了垂垂落下的缰绳,整个身子往马身侧一‘撞’,两行热泪也极合时宜地滚落腮边!
“干爹啊,他就是杀害我义兄祝文翰的贼子,您老人家可一定要为我义兄报仇雪恨啊!”
祝云涛坐在马上,顺着他的手,向浑身浴血的沈归望去;由于目标实在太过明显,所以他也无需继续追问,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抽出了腰间战刀……
随着‘唰’的一声门闷响,那位曾与祝文翰‘火线结拜’的义弟,瞬间死尸栽倒在地……
“如果你真的曾与吾儿结为异姓兄弟,那又岂可弃义兄不顾、而自己独活于人世?如果你之前那一番‘八拜之交’的说词,只是为了攀附我祝家的权势,便等同于那贼子与竹海剑池的同案帮凶,本督又焉能容你?”
如此看来:习武虽然重要,但同时也要加紧文化学习。这位三代弟子临阵倒戈、虽然在时局的判断上已然十分准,但他却不懂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纵观古今,可曾有‘太子亡故,而太监独活’的先例呢?
随手杀了这位‘投机倒把’的三代弟子之后,祝云涛还嫌不够,紧接着他大手一挥,身后的山弯方向、便立刻传来了无数嘈杂之声……没过多久之后,半空中便不停飞来一颗颗‘新鲜的头颅’……
看着天空之中那些‘熟悉的面孔’,白猿剑仙洪峰早已是老泪纵横;但掌门左丘粱、与坐在地上的丁雪饮,二人却显得十分平静,神色之中还带着些许的冷酷,也令沈归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过多久,洪峰便在密密麻麻的头颅之中,见到了一张颇为熟悉的脸……
“六哥啊!!!祝云涛你这个狗贼!我今日一定要取下你的项上人头,来祭我六哥的在天之灵!”
甭管自家的兄弟平日里怎么个打法,但如今见到自家师兄被外人剁了脑袋,洪峰又怎能不痛断肝肠?盛怒之下的洪峰抽出腰间佩剑,迈步便想冲入峡谷与祝云涛决一死战;可还未等走出遮挡羽箭的巨石背后,立刻就被手疾眼快的沈归死死锁住了臂膀,不得前进半步……
不过人家祝云涛显然没把洪峰的威胁,当成是一回事:
“事已至此,不妨直接告诉你们好了。你们竹海剑池毁门灭派,其实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本督原本还想给青芒剑神留下三代弟子的这点血脉;不过如今翰儿一死……哎……罢了罢了,多说无益,你们现在就给翰儿陪葬吧……
说完之后,骑在马上的祝云涛又一摆手,由打两侧山头骤然‘铺’下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火箭,落在地面上的一刹那,便瞬间点燃了提前埋在峡谷道之中的火油与焦炭……
此时此刻,众人的唯一的逃生通路,也变成了一片布满头颅的地狱火海……
沈归看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烈火,口中喃喃自语道:
“没想到玩了半辈子的鹰、今日却被一只小麻雀把眼睛给啄瞎了……”





马过江河 第538章 146.公私分明
此时此刻,距离沈归割下祝文翰的头颅,才过去了短短一日光景。从这个时间上分析来看,无论祝云涛如何御下有方、如何算无遗策,也绝对不可能在这短短一日的时间之内,就完成如此详尽周密的提前部署!
那么也就是说,他方才所言剑池那的‘毁门灭派’的大事,绝非信口开河;而竹海剑池之中,也的确是有着‘内鬼’存在的。
由于左丘粱坚决贯彻受岳海山留下的遗命,所以在他治下的竹海剑池之中,无论是日常功课修行,还是派内弟子互相结交,都是极其自由的;也可以说竹海剑池之所以会沦落如斯,与他师徒二人的肆意放纵,是绝对脱不开干系的!
不过无论是左丘粱还是洪峰,谁都没有想到足足八百剑池弟子,竟然近乎于全盘被祝文翰暗中拉拢过去!或者也可以说,他们是倒向了祝云涛、倒向了北燕朝廷;而且,这其中还有三位二代弟子的深度参与,这也不得不让他们师兄弟二人,从心中生出一种‘大势已去、孤家寡人’的颓然之感。
由于岳海山三剑平定东海关的显赫功绩,所以凡是剑池弟子师满出谷以后,大多都会受到朝廷的征召,直接进入北燕的刑部衙门供职;就连如今专管内宫与皇族事务的‘金刀捕头’,其中出自剑池门下的数目也超过八成至多。
经年累月的积攒下来,今时今日的北燕刑部衙门之中,已经大致分为了三个派系:一派是左丞相王放的人、一派是右丞相蔡熹的人;而还有一派,则是竹海剑池的人。
刑部的高层结构、包括分管的大理寺与刑律司在内,统统都被左右丞相的党羽所瓜分了;然而相对‘中下层’的前线人员,则大半都是剑池弟子出身。所以王、蔡两家势力的强弱优劣,竟然完全取决于与‘剑池派’的态度上了!
待价而沽,两头押注这种技巧,根本就是‘老黄历’了。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刑部衙门的真正主事之人,反而是这些‘抱团取暖’的江湖草莽!
这种荒谬绝伦的情况,又怎么能令两位丞相睡得安心呢?虽然他们两家一直都在互相争斗,但在两位丞相看来,那不过只是读书人自己的事;但如果真的让这些江湖草莽继续坐渔利的话,那么最后整个刑部,都有很大可能要落在他们手里!
最关键的是这些‘沐猴而冠’的家伙,还是天佑帝周元庆亲自安排进来的,所以他老人家对于此事的态度,根本就不需要再去请示了!
他们二人经过了一系列旷日持久的拉锯战,终于决定了摒弃前嫌通力合作,誓要把‘剑池一系’从刑部之中连根拔起!
不过即便两家联合权势滔天,即便正面对抗天佑帝都有很大的胜算;可如果冒然出手清洗竹海剑池的话,实在容易横生枝节;但如果为了避牵一发而动全身、选择‘抓小放老’的话,也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纯粹瞎耽误功夫。
这二位丞相协商出来的最终办法,就是先分化三代弟子与二代弟子之间的关系,待剑池内乱横生,届时双方再同时发力,暗中铲除岳海山的十二位亲传弟子,扶植起一个傀儡掌门,顺势把竹海剑池入自己的帐下。
而今日这位来报杀子血仇的祝云涛,虽说是一位手握雄兵的封疆大吏,但同时也能算作是左丞相一系的‘铁杆盟友’!是的,由于天佑帝周元庆对祝云涛无来由的信任与放纵,所以他已经不需要拜一位紫金殿上的‘主子’了。
其实镇守巴蜀道的祝云涛,并不想参与到刑部衙门的这档子烂事儿。毕竟巴蜀道乃是天高皇帝远的世外桃源,你们刑部是谁掌权,与我祝云涛又有何干系呢?而且由于自家儿子拜在剑池门下,所以祝云涛本身对剑池人士还颇有好感……然而昨日发生的命案,已经令他无法独善其身了!
不过自己才刚刚接到了两位剑池弟子的丧报,连一个对时都还没过,整个剑池的三代弟子、便在三位二代弟子的率领之下‘倾城献降’;好似这等反常的情况,立刻就把祝云涛从丧子之痛当中‘拔’了出来!
祝总督可是位久经沙场的骁勇战将,虽然称不上是一位当世兵法大家,但他能够‘全须全尾’的活到这把年纪,警觉性定然是半点都不缺的!
根据率众来投、在二代弟子之中排行第八的易方所言:原来自己的儿子祝文翰,早在多年以前,就开始暗中经营培植自己的势力了!除了几十位常年都住在东院、伺候师叔伯日常起居的‘死硬派’之外;剑池之中所有的三代弟子,包括他们三位二代弟子,早就紧密团结在这位‘祝少督’的周围了。
他说由于祝文翰平日里待人宽厚、又仗义疏财,所以人缘一直都非常的好。这次他被一个外人残忍杀害,左丘粱身为掌门人不但没有手刃仇敌,竟还假托开山祖师的名义,想要把此事消弭于无形之中。似他这等无道无德的卑劣行径,真是上愧青芒剑神祖师、下负剑池八百子弟,也彻底把他们这些‘正义人士’给激怒了!
有鉴于此,他代表竹海剑池全体‘正义人士’,宣布左丘粱等人乃是欺师灭祖,篡权夺位的伪掌门!他易方为了重振竹海剑池的荣光,自此率众投靠朝廷,也‘顺带’投靠祝家……
不过根据易方所说,他想要代表剑池正宗的话,如今还有一个名义上的问题:左丘粱毕竟是岳海山亲自指定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所以他的头颅一日没有落下,易方就一日没有执掌剑池的资格……
像是这种粗陋卑劣的借刀杀人,又焉能瞒的过祝云涛呢?不过他心中纠结的问题,却是另外一回事……
无论在任何一个群体之中,像是易方这种‘聪明人’永远都在少数,更多都是那些惧怕改变的所谓‘蠢人’!所以即便他们七百余位剑池弟子,都对左丘粱心生不满;但至少在双方分出最终胜负以前,产生此次巨大的人员变动,也绝对不是顺理成章的自然反应!也就是说,祝瀚文如果没有提前准备的话,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今日这种一呼百应的情况出现!
当年自己把儿子送入竹海剑池,本意是让他强身健体,顺带学个一招半式的,待日后接替自己的总督之职也就是了;至于功夫学的好与不好,根本就不重要。不过这掌门之位落于何人之手,刑部到底又归于哪方,说到底都是别人的事,与祝文翰又有何干系呢?甭管最后谁得了好处,也轮不到他这个巴蜀道的祝少督啊!
看见这些满面谄媚、同时还强作悲伤的剑池子弟,见过大风大浪、闯过尸山血海的祝云涛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一定是某些人暗中怂恿祝文翰,鼓动他在竹海剑池暗中结交三代弟子,替别人培植势力,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分明是把他儿子祝文翰,当成了炮灰用啊!
不过眼下这些都是猜测,他也顾不上去求证。无论到底是谁利用了祝文翰都好,但这笔血仇却是绝对要讨回来的!所以祝云涛便带领着手下的锐营军士,在这七百余位剑池弟子的引领之下,星夜兼程的赶到了竹海剑池驻地。
所以其实早在今日凌晨时分,祝云涛与他的军士,便已经彻底掌控了竹海剑池的外围情况。
对于祝云涛来说,谷中那些杀害自己儿子的直接凶手,定然是要落得个尸骨无存的结果;但这七百余位卑鄙无耻的剑池叛徒,虽然是左丞相王放朝思暮想的‘一块肥肉’,但他却根本没打算做这个‘顺水人情’!
是的,祝云涛怀疑那个暗中怂恿儿子、出手分裂竹海剑池的幕后黑手,就是他左丞相——王放王牧北!因为左右丞相‘结盟’之后,对于竹海剑池的归属问题,采取了‘先到者得、各凭本事’的分配方式!光是最近两年的时间,他便已经到了不少于十封言辞恳切的密信……想来应该是蔡右相那边的进程,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他的既得利益;万分焦急之下,这才会令他选择绕过自己这个‘阳奉阴违’的祝云涛,选择怂恿鼓动那个‘少不经事’的‘祝少督’……
所以在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这七百余块‘大肥肉’就已经被他判定了死刑!因为从巴蜀道的角度出发,竹海剑池地处多族杂居之地,乃是极其重要的一个战略位置;所以他们只能自成一脉、或者干脆归于祝家管辖范围。但拢了‘剑池派’之后,‘胜利的果实’却结在燕京城的刑部衙门,自己身为巴蜀道总督,根本就无法染指。而王、蔡两家无论谁掌控了竹海剑池,这个原本是自成体系的江湖门派,立刻就会变成了他们两家控制巴蜀道、监视他祝云涛的一颗钉子!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这也是他应承了盟友王放的请求、多年却一直都没有出手的根本原因。
这颗味道鲜美的果实,既然自己是肯定吃不到嘴里了;那么蔡熹和王放、乃至紫金殿上的那位天佑帝周元庆,谁都别想染指!




马过江河 第539章 147.火焚忘忧谷
可怜这位自以为能够‘取左丘粱而代之’的易方,就在他鞍前马后、极尽吹捧之能事的同时,早已经被他的新主子祝云涛,在心底判定了身首异处的惨淡场!
于公,这七百余位‘傀儡剑池’的班底,绝不能留给任何人;于私,他祝云涛对待敌人的时候,向来也是‘宁枉勿纵’的脾气。
所以当祝云涛认准了浑身浴血的沈归,就是杀害儿子的凶手之后;这七百余位‘弃暗投明’的剑池弟子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立刻就遭到了镇西军锐营的残忍屠杀!那些剑池三代弟子,直到刀斧加身的时候,才后悔当初没有刻苦用功、锤炼武艺……
当这些师出名门的少侠剑客,对上那些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军汉之时,很多人连一招都没有挡下,傻愣愣地就被剁下了脑袋……
如此一边倒的局面,并不是双方实力存在着巨大的差距,而是心理素质的问题。心思灵巧、善于见风使舵之人,就必然没有一往无前、舍生忘死的勇气!况且这些第三代弟子,平日里就是只有群胆,没有孤胆;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下等货色!又怎么可能是这些戍边锐的对手呢?
胸中的那口胆气只要一丧,接下来怎么都是挨打!
而那位在二代弟子之中排行第八的易方,直到他被万箭攒身、又被一位十几岁的‘娃娃兵’剁下脑袋的时候,也没想明白为何以自己灵活的处世哲学、竟会死在四师兄左丘粱的前面……
随着密密麻麻的一阵火箭,点燃了竹海剑池进出的唯一通路之后;那些埋伏在山上的弓弩手,又把手中的强弓硬弩,分别指向了谷中的各个方位……
原来早在易方出谷之前,便吩咐了座下亲信弟子,命他们在忘忧谷中所有的粮库与仓房之中,提前泼洒足量的火油……
由于这位‘易老八’在派内的职责,就是总管‘后勤保障工作’,再加上民众基础强大,所以提前布置引火之物的动作,也被很好的掩盖了下去……
随着一枝枝火箭四散而落,原本清幽雅致的忘忧谷,转瞬之间便燃起了一片滔天火海!
眼前的一切,都像极了沈归曾经一手策划的‘火焚东海关’战役。
正所谓天地昭昭、报应循环,当年他沈归乃是设局之人;如今却摇身一变,反而成了瓮中之鳖。
沈归傻呆呆的看着四周熊熊燃烧的火舌,闻着那股极其熟悉的刺鼻气味,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作茧自缚’。
不过沈归此时的万般感慨,其实是他陷入了一个误区之中。在‘火焚东海关’时间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的十八坛猛火油,并不是他沈归独创的战法,充其量也就是为天下兵家开辟了一个新的应用思路而已;至于说‘猛火油’这种东西本身,放在巴蜀道的军民百姓眼中,根本就不是什么新鲜的‘助燃剂’。
眼下被困在忘忧谷中的一行人,彻底被眼前燃起的连天大火给吓懵了!全都陷入了慌乱之中。其实按照他们的身法与功底来说,想要翻过两侧的悬崖峭壁逃出火海,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但眼下洪峰的小臂受伤、丁雪饮的气门受伤,所他们两位是绝对无力翻山越岭的;而左丘粱由于眼睁睁地看着先师一手创立的竹海剑池、才传了一辈便毁在了自己手里,已经彻底断了求生的欲望……
他们三个不走,沈归这位始作俑者又焉能独自逃生呢?
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乌尔热见众人陷入了群体性的慌乱之中,立刻走上前去,狠狠地揪着衣襟,给了沈归两记响亮的大耳光:
“他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东西!竹海剑池之所以会有今日之祸,可都是你一手捅出来的娄子!但无论是左掌门还是洪长老,他们谁又曾责怪过你一句?大丈夫生在这天地之间、敢作敢当是最起码的!更何况你就只是杀了一个该杀之人、又有何什么不妥之处?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就得负责把局面给我拾好了!沈归!把你的腰杆子给我挺起来!咱们这些人是死是活皆由天命,只要做到问心无愧,那么最终的成败得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力道十足的两巴掌,拽确实是把沈归给抽醒了;但对于他本人来说,却觉得这两巴掌挨的实在有点冤!他与左丘粱二人,虽然都陷入了慌乱之中,但其中原因却各不相同!他沈归根本就没放弃求生的欲望,只是被眼前这高度重合的局面所感染,正在心中感慨世事无常、天道轮回之类的宿命问题;如今被两巴掌抽回了魂,思绪也就回归了更加实际的问题上面:
“洪前辈,剑池地形图你还带在身上吗?”
正在四处找水桶、琢磨着打水灭火的洪峰、此时一听沈归的呼喊,立刻从袖口之中抽出了那张地形图。沈归接过之后仔细参详了一会,再抬头看了看天色与周围的山势,又把手指舔湿测了测风向,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大家别担心了,眼下正值冬春交替时节,巴蜀地区的气候也历来颇为潮湿……所以据我判断,眼前这场大火,对于咱们来说应该不会造成巨大的生命威胁……你们来看,咱们如今位于的忘忧谷深处,乃是竹海腹地中心,入口窄小而四面环山。这样的地形若是一旦从中间开始起火,那么谷中的空气就会迅速受热膨胀、互相挤压盘旋上升;当空气之中的水汽上升到了一定高度的时候,便会由于温度变冷而凝结成云雾;再加上如今燃烧起火的物体不是木材便是粮草,自然会伴生出大量的小型颗粒,随着不停膨胀上升的气体,与云雾之中的水汽碰撞融合,最终凝结成大颗大颗的水滴从天而降,彻底熄灭这场来势汹汹的大火……”
沈归召集了原本呆若木鸡的四人,指着洪峰拿出来的那张地形图,开始飞速讲解起了自己预测气候的依据。待他说之后再次抬头来,却看见了五张更加呆若木鸡的面孔……
“哥……你是不是被烟给熏糊涂了?为啥你明明说的都是华禹官话,我却一个字都听不明白呢?”
沈归一拍脑门,也觉得自己方才说的那一番话,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有些不好理解。重新组织了措辞之后,便豪迈地拍着胸脯,对其他人说到:
“据我估计,很可能马上就要下雨!”
左丘粱见他如此大包大揽、没心没肺的模样,心里就更没底了。他暂时忘却了自己愧对先师嘱托这码事,反而对沈归这个预测的结论提出了反对意见:
“嗯……左某知道您与李玄鱼大萨满之间的关系,也知道您沈公子乃是萨满教的现任大护法,兴许对操纵‘天地鬼神’之事,有着独特的法门……但据左某听说,这萨满巫师求雨,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事;况且以您如今这个年纪,即便真的得到了李玄鱼大萨满的真传,‘灵力’又能高到哪去呢?虽然左某久居巴蜀道,也知道这巴蜀的天气就是小孩的脸,说变就变……但你口中的那场‘及时雨’即便真的会下,时辰又能如此准确吗?你听听外面的狂风,正所谓风借火势、火随风涨,以这个形势来判断的话,这‘海山殿’受到烈火的侵袭,也在这一时半刻之间的事了!
左丘粱虽然不懂气象学的原理,但他的忧虑也是十分有道理的!如果这场必然会落下的大雨,选择在众人葬身火海之后才翩然而至的话,那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事……
沈归探出头去,看了看由远处逐渐袭来的火光,咬了咬牙对众人说道:
“左掌门说的也有道理!听凭天意断决生死,我沈归第一个不愿意认命!无论咱们前面到底还有几道鬼门关,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一关一关地闯了!师娘,您就留在海山殿照顾两位‘伤员’吧,左掌门,大雁跟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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