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擒贼先擒王!
至于说谁能最快地擒下那位脾气暴躁的大虎头蜂先生呢?肯定是众人之中的天灵脉者、曾有着‘僧道儒推掌断江河,衍圣公一剑灭三圣’这等光辉战绩的白衡白文衍了!
沈归一手扒着屋顶、勉强稳定了不由自主开始颤抖的身形;一边朝着树根旁边的白文衍大声呼喊起来:
“我说白老头你到底吐完了没有?赶紧去把最大那一只巨蜂拾掉!这样的话兴许咱们还能有一线生机,要不然咱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今天可全都得交代在这里!”
白文衍闻言抬头向远方一看,紧接着又立刻垂下了额头,再次呕出了俩口胃液;待呼吸频率减缓之后、这才有气无力地回复了沈归:
“放心,不可能全都交代在这……至少老夫想要走的话,就凭这几只小飞虫,还……呕……”
得!如此看来,这位天灵脉者由于天性怕虫,所以至少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是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的!
得知对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临阵脱逃这个噩耗,沈归就势一个翻身,直接从易于暴露目标的屋顶之上、跃到了白文衍的身边。他才刚刚落稳身形,就一把按在了白文衍的右肩之上:
“老头你不是天灵脉者吗?就没点什么凡人不会的神通吗?什么元气罩啊、气功罩啊、九龙神火罩啊之类的都行啊!”
“……啥?……你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再者说来,老夫纵然打遍天下未逢敌手,可也从来没跟蜜蜂打过架啊!那玩意儿它多恶……呕……”
沈归一见这天灵脉者根本指望不上,只得转身又向乌尔热遗体附近蹿去:
“诸位剑池前辈都是本地人士,跟各种蜜蜂打交道的经历也不在少数吧?现在谁能想出一个应急的法子来吗?如果这些大蜜蜂要真是冲着咱们来的,那说话间可就杀到眼前了!”
学识极为渊博的左丘梁,闻言立刻从树后现身;他一捋颌下短冉,紧皱眉头地对沈归说道:
“据左某所知,蜂虫种类繁杂、大小不一、习性也……”
“住口!我让你说应急手段,你居然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说起?没那么多时间了,捞干的说!”
“为今之计,左某有着上、中、下三策,任君自行而决!”
“这上策?”
“上策乃是火攻烟熏,每人取火把一枚,并用湿巾掩住口鼻处,沿途燃起一条火路,走烟火道逃生而去;之所以左某会想出此法,皆因蜂虫生性畏火……”
“此计过于凶险,万一慌不择路之下、走到了死胡同里,岂不成了自掘坟墓吗?说中策吧!”
“中策乃是直接四散奔逃,在正北十里以外重新回合,生死各安天命。不过据左某所知、蜂虽肋生双翅,然飞行速度却十分普通;再加上我等又皆是习武之人,只要奔跑的速度足够迅猛、它们也未必能追得上哪一个!”
“未必……那要是真追上了呢?”
“额……下策就是直接潜入水下逃生……本来这一策乃是上上之策,但由于左某不习水性,再加上我等距离悬泉瀑布尚有一段距离;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能跑到水潭边上,也已经差不多脱离开蜂群的活动范围了……”
沈归听到这里,真不知道是该反手抽自己一个大耳光、还是该扇这个左丘梁一巴掌才更解气!不过眼下飞舞在最前方的一道蜂群,已经在月光的映衬之下露出了本相,正朝着己方藏身的密林之中俯冲而来!
情急之下的沈归也无暇顾及其他,迅速跑到吐到昏天黑地的白衡身边,挥手揪住了他的领襟,语速飞快地对他嘱咐道:
“你既然可以脱身就快些离开此地!不过我得拜托你一件大事!离开这里之后,请您去趟三秦长安城,一定要帮我救出被信安侯扣押在长安城中的三位朋友,他们叫………快走!”
沈归的话才刚说到一半,便只觉脑后恶风不善,双手迅速一推白衡,自己则顺着反弹的力道一侧身子、使出了一招不堪入目的懒驴打滚、堪堪躲过了那一只足有蝙蝠大小的金蚕虎头蜂!
正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如今沈归被虎头蜂掠过额头的触感还没完全消散,就与迎面俯冲而来的那一群野生虎头蜂、撞了一个满头满脸!心有不甘之下、他趁着最后的一点空袭,抬头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的情况……
白衡这个没义气的老鬼,在自己一推之后,已然彻底不见了踪影;而其他的人,也都在拼命而徒劳地挥舞着衣袖与武器,试图与遮天蔽日的蜂群相抗;而刚才那只掠过自己额头的金蚕虎头蜂,此时却并没有继续追击自己;它反而是径直落在了乌尔热的尸身边上……
莫非这东西被巫蛊师训化之后,既不采蜜也不食虫,改吃腐肉为生了?
正当沈归已经认命似的低下头来,感受着皮肤与衣物上那千万条触角反复游走、等待着意料之中的万针攒身之时;突然身上附加的重量竟然有了渐轻的趋势,而在感受一下周身上下的皮肤、除了被虎头蜂的腿毛撩拨得有些发痒之外,竟然没有半分痛感红肿!
满怀疑惑的沈归抬起头来,赶紧眯着眼睛四下张望了一番,只见其他人身上覆盖的蜂群,此时也统统消失了一个无影无踪;眼前的一片夜色之中,只剩下了那只超大号的金蚕虎头蜂,正在没头没脑地在乌尔热尸身前面飞着八字……
大约过了十息左右,这只金蚕虎头蜂双翅一震,调转身形迅速向前飞去,根本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沈归等人了!
沈归莫名其妙地站起了身子,先是掸了掸衣衫上沾染的大块污泥,又再次纵身攀上了寨老楼的屋顶、再次向下张望起来!
原来这些性情暴躁、攻势凶猛虎头蜂,也并不是对人类毫无兴趣啊!场中那些被自己迷了眼的百鬼,此时每个人的身上都覆盖了密密麻麻一层虎头蜂!而最大的那一只头领,仍然还是正在胡乱的飞舞;单就这幅画面而言,它就像是一位正在上下挥动军旗的统兵战将,正在一边摇旗鼓噪声势、一边借着旗语暗号传递指挥作战的一道道命令……
说起虎头蜂毒液品质的话,可以用最常见的马蜂为例,进行一番横向比较。寻常人在短时间内,如果被五十只以上的马蜂,先后输入毒液的话,那么就已经达到可以致死的程度了;那么如果换成普通的虎头蜂呢?致死的数字就会锐降到十五到二十只这个水平之间了。
也就是说一只虎头蜂毒液杀伤力,可以比拟两只到三只的马蜂!
粗略的计算一下,也就是说如果把一巢的虎头蜂,假定为一万这个数字的话;那么也就是说一个毫不起眼的蜂巢、就可以解决掉一支五百人左右的敌军!而且就这样一个恐怖的数字,还不包括虎头蜂用于捕捉、分割猎物的那一对骇人大颚!
如此凶悍强横的蛊虫,显然已经脱离开了沈归对于苗巫蛊师的固有认知了;这种可以帮助巫蛊师控制蜂群伤敌的指挥系本命金蚕、已经可以称之为战略性武器了!无论是指挥它们去袭扰敌军粮道;还是利用他们口中的那锋利大颚、去钳断敌人的每一根弓弦,都是隐蔽而有效的准打击!
如今沈归看着院中的百余位谛听锐杀手,很多人连一招都没能施展开来,便先遭受了生石灰入眼、后又遭受到虎头蜂成群结队的攻袭,真可称得上命运多舛这四个字了。可最让沈归感到疑惑的,便是那一只金蚕虎头蜂、居然懂得辨别阵营忠奸!与自己有关的人,它们是一根汗毛都没有碰到;可对于那百余位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的盲人百鬼,它们也连一个也都没有放过……
想到这里,沈归突然一拍脑门,仔细观察了下方的人群三四次,这才喃喃自语地说着:妈的,麒麟君那个杂种跑哪去了!”
由于场中人数众多,哀嚎与呼痛之声也是此起彼伏;再加上环境也十分嘈杂,空气中还弥漫着为数不多的生石灰粉、以及那些密密麻麻,看着就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虎头蜂,自然是显露出了一片混乱不堪的景象!不过沈归也没观察多久,便在西南方向的丛林边缘、发现了一行越来越浅的白色脚印!
“姜兄,麻烦你护住沈某师娘的尸身,我这就去把麒麟君那个杂种追回来!”
朝着姜小楼喊完了一句之后,也不等回应如何,沈归便一头扎入了西南方向的密林深处……





马过江河 第575章 183.大雁之仁
即便密林深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耳边还同时传来此起彼伏的痛苦与哀嚎、以及那些虎头蜂扇动翅膀的杂乱之声;但对于自小在太白山脚下长大的沈归来说,仍然还是敢于展开一场奔袭追捕的。
直到今时今日沈归也清楚的记得,曾经教导他狩猎追踪功夫的齐大牛与齐二牛,曾经对他说过一个道理:哪怕是飞鸟在一片密林之中穿梭而过,也必然会留下一些无法完全掩盖的痕迹;最明显、也是最容易发生误判的痕迹,便是脚印与枝叶的晃动;而最不容易被掩盖误导的痕迹,便是气味与感觉了。
气味自然不必多说什么;而感觉这种相对虚无的判断方法,则是一种来自于经验的综合能力。就比如说那些心思细腻的女子,如果自己的闺房之中曾经来过陌生人,那么即便来者秋毫无犯、也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她也一定能够有所察觉。
沈归最初的想法,是打算通过捕捉夜晚不该出现的鸟叫与虫鸣、来判断麒麟君的逃跑路线;但毕竟受限于混乱吵闹的声音、与那道美轮美奂的悬泉瀑布所限;所以如果仅凭敏锐的听力,是定然无法获得理想当中的追踪效果;而观察花草枝叶的走向与痕迹、捕捉泥土当中被掩盖的脚印这种方式,又受限于紧迫的时间与伸手不见五指的照度,也根本就无法派上用场。
于是,他便只能闭上眼睛去捕捉自己从未相信过的直觉,并依照自己对于麒麟君浅薄的了解,开始进行换位思考。
据他猜测,麒麟君此时正处于仓皇逃窜的心理状态之下、所以他首先选择的突围方向,就必然是他心目当中的绝对安全场所。既然西南方向,是他自己所认为绝对安全的突围位置,那么只需要在脑中模拟出一张地图,从苗屋寨的方位开始,划出一条直奔西南方向的直线就可以了。
那么这条直线末端的城镇,究竟在哪里呢?答案非常符合沈归的思路——南康王朝治下的滇南路!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沈归立刻直奔滇南方向前行。他心里也非常清楚,如果麒麟君一旦越过了南康与北燕的边境,那么就等于是放虎归山、下次自己就再难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毕竟麒麟君只是不擅长统帅百人作战而已,却绝不是一个愚蠢无能之辈!而且一旦被这位认死理的东瀛杀手头目惦记上,那可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沈归确定了追捕方向之后,这一路上发现的种种异常痕迹,落在他的眼中也就变得愈加明朗起来!最开始的时候,这位麒麟君还记得要掩盖脚印的痕迹;可能使随着距离越拉越远,这位谛听杀手头目,显然觉得自己已经逃出生天了,对于那些会拖累行进速度的反追踪手段,也就开始变得越来越马虎、到最后就干脆不做了……
大概追踪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之后,远处的景色忽然一转,沈归便被眼前出现的一座悬崖峭壁挡住了去路!他抬头向上望去,仅凭着月光的昏黄,根本就看不清这座悬崖峭壁到底有多高多宽;如此一来,他也只能迅速判断出一些可以当做攀登点的岩石与藤曼,便狠狠地咬了咬牙,低头往手上吐了两口口水互相一搓之后,迅速倒退了两步,作势便向山壁助跑起来……
“你干啥去啊?”
沈归刚刚跑起了速度,忽然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负责用力蹬地的右脚同时一软、巨大的惯性冲击差点没把他的膝盖撞断!他踉踉跄跄地调整起了失去重心的身体;同时左袖微微一抖,那柄看不见丝毫反光的惊雷短剑,也极其隐蔽地倒贴在了他的左腕之上:
“什么人?”
“吃拧了你?赶紧过来!”
此时身形已经站稳,也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的沈归,脑中那根高度紧张的弦一松,这才听清了说话之人的确切身份:
齐雁!
齐雁与齐返不同,自小就颇有心计,做事也非常有分寸,所以沈归对他的行动轨迹根本没有任何的约束;而他所做的一切事,都是自动自发的。就如同私会旧友的姜小楼一样,齐雁也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选择了离开队伍单独行动;可他为何又会在此时此地,出现在了这座看不清轮廓的悬崖边上呢?
沈归左右打量了一番,见没有其他的通路之后,这才循声而去。刚走出几步远,只见不远处的一个缓坡下面,确实站着浑身湿透的齐雁!他此时正紧锁眉头地盯着地上躺着的一位老者……
沈归迅速回了已经扣在手中的惊雷剑、一边活动着险些受伤的脚腕、膝盖与腰间盘,一边半瘸半拐地朝着齐雁身边挪去:
“你怎么在这啊?这老头是……哎?你不是……那个……那个……”
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近,沈归随意用余光扫了地上那位老者一眼,只觉得这张方脸有些面熟,一时间又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与他见过面了……
“少侠好目力,老朽是乌尔部族长,名叫乌尔迪!你我二人刚刚在寨老楼前见过一面的!”
经他这么一说,沈归这才记起了这位身形健硕、满头乌黑的方脸老汉。其实沈归此时心里清楚,这个说话客气有理、又颇识华禹礼节的老者,就是小阿妈的所谓父亲。
苗巫族虽然是母系社会的基础结构,但各族的族长人选,也并不忌讳男性出任。而且近些年来,随着苗巫寨的发展壮大、与周边小部族的摩擦斗争也日益增多;有鉴于此,这一届四大家族的族长人选、也就换成了四位更加善战的男性担任。
其实当代掌管着苗巫寨运输商路的乌尔家族,原本是打算着重培养乌尔热接任族长之位的;然而随着她叛族出嫁,她的弟弟又青年早夭;无计奈何之下,前任的乌尔族族长、也就是乌尔热的亲生母亲,就只能续弦了一位孔武有力的青年武士、并赐他可以自冠乌尔之姓、意在稳固自己这一枝蔓,能在乌尔部族之中保持着统治地位;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思女成疾的老族长,还未来得及与续弦的夫君留下第三任子嗣,便因病去世了。
所以按照官方年龄来说,这位乌尔迪今年应该是七十一岁高龄了;不过实际上呢,他才不过六十左右的年纪而已,与他的所谓继女乌尔热,根本就是同龄人。
对于如今的沈归来说,即便看在乌尔热在天之灵的份上,其实自己也不该为难于他;可是这位面首武士方才亲口放弃了这层八竿子打不着的血缘关系,那么沈归也乐得就坡下驴、可以公事公办了!
“麒麟君呢?”
“跑……跑了……”
沈归听完了这个回答,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他抬起右脚,用脚跟跺在了乌尔迪的右手尾指上、之后又迅速向前一搓……随着乌尔迪喉咙之中挤出了‘嗷’的一声怪叫,他那只原本还算修长的尾指、瞬间翻出了两种颜色:粉的是肉、白的是骨……
“老头,我特别喜欢你回答问题的方式,继续努力啊!现在咱们问下一个问题,麒麟君是什么时候跑的?”
“就在那只金蚕虎头蜂飞出蛊房之后,老夫向……啊不!!是麒麟君挟持了老夫,要挟我带他前往滇南边境线的!”
沈归听完了回答之后哈哈大笑,他一手揪上了乌尔迪那一头乌黑的头发,不停地来回摇晃;左脚又再次踏上了他的手背:
“我是真的很欣赏您老人家这副铁骨头啊!眼下这牛头马面已经迈过家门槛了,你竟然还敢坐在堂上骂判官……”
沈归嘴里一边说着莫名其妙的废话,脚跟却逐渐用实了力道、照葫芦画瓢地又是向前一搓……
这次他右手背的整张皮肉、被彻底的碾出了一个骨肉分离!只是用了一些春秋笔法的乌尔迪,万万没想到会招此酷刑!面对滔天巨浪一般袭来的痛楚,这次他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只是悄无声息地打了几个摆子,眼白一翻双脚一蹬、便彻底昏死过去了……
齐雁此时刚刚从悬崖边上探察回来;他手中正拎着半截软梯,并把麻绳的断口举在了沈归的面前:
“再往东北方向不到十里,就是乌尔部族的聚集区了。乌尔部的族人平时除了负责贩运货物之外,还有一些人会选择去悬崖峭壁之上采药捉虫;所以这架从崖顶垂落而下的软梯,应该就是那些乌尔部采药人的手笔;在你来之前我已经问过乌尔迪了,也猜到是他主动献计献策,帮助麒麟君逃跑的……唔……”
说到这里,齐雁有些不安地捻动着手里的麻绳,好像正在思索什么一般……
“大雁你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哥,咱们眼前这道山翻过去,再走上大约半个时辰,可就到南康与北燕的西南边境线了……他们乌尔部族的驻地,既然距离南康的势力范围这么近;如果他是因为害怕报复而帮助麒麟君逃走的话……我觉得也不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啊……”
沈归听完他这一番话颇感意外,之后便仔细观察起了齐雁那副惴惴不安的神情……




马过江河 第576章 184.乌尔热的另一面
齐雁本身就是一位顶尖飞贼,职业特性就决定了他不可能是一个妇人之仁的道德君子;所以,其实他对沈归拷问乌尔迪所施展出的残酷手段,其实并没有什么意见……他只是觉得即便这乌尔迪对待乌尔热的态度冷漠残酷、那也是因为他也有着诸多的迫不得已所致;虽然有错,但还罪不至死……
至少,在齐雁此时的角度上来看,如今的沈归大概是因为乌尔热的莫名身亡,已经对眼前的这个乌尔迪动了杀念……
沈归听完齐雁的话之后,先是低头看了看脚下正在装死的乌尔迪,之后又看了看他那只已然皮肉分离、惨不忍睹的废手;沉吟了半晌之后,才开口说出了一段令齐雁觉得摸不着头脑的话:
“大雁啊,你、我、小返,包括我们的父母祖辈、全都是幽北人士;所以单从表面上看来,眼前这场包括了北燕、南康、谛听、大小金童佛、乃至若干个像是苗巫寨这样的小大部族群体的大乱子,与我们远方的家乡——幽北三路,并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咱们兄弟好像也没什么立场和理由,非得插手这档子破事不可……”
说到这里,沈归又伸手接过了齐雁手中那小半截麻绳软梯,在自己手上无意识地把玩着:
“你可能暂时还看不清楚,但我对于阿芙蓉这种东西的威力,是有着极其深刻体会的。如今的谛听虽然看似财力雄厚、势力庞大,但其实他们还处在积蓄力量的发展期而已;据我推断,如果没人能阻止他们前进步伐的话,不出五年之内,阿芙蓉这种东西,很快就会在整个华禹大陆之上肆虐蔓延;当然,其中也包括幽北三路……”
听到这里,齐雁的脑子变得更乱了,他下意识地从怀里取出了一枚巧的小木匣,捏出了一块约有青梅大小的阿芙蓉膏,仔细端详了半晌,略带不解地问道:
“我也知道这东西会令人上瘾,但烟叶与美酒、甚至连茶叶都一样会令人上瘾,为何唯独这东西,会在你心里如此特殊呢?”
沈归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下之后,缓缓地对他解释道:
“简单的说,就是谛听可以用这东西,把所有人都变成他们的奴隶!他们可以用阿芙蓉为武器,逐步影响乃至操控整个华禹大陆所有货物的价格,进而达到不一兵一卒、在聚敛高额财富的同时,变成整个华禹大陆的掌控者!当然,这还只是一种相对片面的说法、也只是我单方面的猜测……”
齐雁看着手里这一团恶臭难闻的黑色膏脂,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道:
“这玩意儿竟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有过之而无不及!大雁,如果你不想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活人死,那就千万不要去尝试它!”
沈归此时的口吻与神色,是齐雁从小到大都从未曾见过的郑重!他扳着自己双肩的大手极其有力,双目直视自己的瞳孔,一字一句的沉声问道:
“你听明白了吗?听懂了吗?开口回答我!”
“呃……懂了!”
齐雁虽然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但他怀着对于沈归绝对的感情与信任,就真的把这句话装进了自己的心里。
“虽然我不能确定谛听为何要如此大肆敛财,但我能确定只要沾上了阿芙蓉的人、无一例外都会变成一只可以为了此物不择手段的疯狗!齐雁,你如果遇见一只会肆意伤人的疯狗,会采取什么样手段呢?”
听了这个问题之后,齐雁还是有些发懵,但是乌尔迪却显然听到了其中的杀意!他突然扭曲着身子,靠着还能活动的左手,仿佛一只蚯蚓那般,朝着沈归脚边努力地爬动:
“少侠啊少侠,您就看在我女儿的份上饶了我吧!小老儿与谛听之间真的没什么关联呀!我们乌尔家族只管运货,其他的可什么都不知道啊!何况您已经把我的右手废了,何苦还非要我这一条贱命呢?这位小爷……您也帮我求求情吧!呜……小老儿真的是无辜之人,我也是被他们给骗了……”
看着齐雁脸上那茫然失措的神色,耳边听着乌尔迪自轻自贱的哭哭啼啼,沈归此时居然笑了出来:
“这样吧乌尔迪,我看你偌大年纪、又染上了这口嗜好,即便今日留你一条性命,想必你也没有多少阳寿可期了。下面我来问你,你好好回答;只要态度足够诚恳,又没有骗人的迹象,那么就看在我家兄弟的面子上,饶了你这一条贱命。”
乌尔迪闻听自己求生有望,立刻不停地用力叩头,满口说的也都是赞美称颂之词……
“那我来问你,那只金蚕虎头蜂,到底是哪位蛊师的本命金蚕?”
乌尔迪听到这个问题,略带疑惑地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沈归的神情:
1...230231232233234...43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