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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这是何等果决狠辣的手段、这是何等锋利的春雨剑啊!这老头的上半截身子刚刚落地之时,竟然还可以伸出一双枯瘦的胳膊,朝着远处满面嘲弄之色、右手还正在摇晃着大叠银票的周寅奋力爬去,口中还在歇斯底里的像他哀求着:
“把银子给我家老婆子送去…她就在……”
还未等他留下具体的货人消息,便被身后疯狂涌来的流民卷入了人流之中、一命呜呼了……
无论是金、银还是铜钱、乃至个个票号、商会开具的银票,虽然具体价值相对恒定,但放在不同的地方,能够产生的效果也完全不同。以南康王朝举例来说,由于这里正在享受着经济繁荣带来的巨大红利;所以同样数额的一笔银钱,放在南康王朝来消,真可谓再实惠不过了!
如今罗寅手里攥着的那一大叠银票,每一张都是红彤彤、四方形的千两汇南大票;就这区区的一张薄纸,能够在南康王朝花出什么效果呢?大概可以在南康的三流城市,置办上一座充满江南风情的小民房,再买上一间临街档口或是小铺面。也就是说,原本是拖家带口、餐风饮露的流民,只要今日摸到他沈归一下,就瞬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有房有产的富裕百姓;若是再能给沈归割上一刀,还可以称为了富甲一方的小财主;谁要是撞上了大运、一个不小心剁了沈归的脑袋,那就彻底成为十里八乡拔尖冒头的大财主了!
如此强大诱惑力,已经足够壮起这些流民的胆气、拱起他们的腰杆、遮蔽他们的理智了!如今的沈归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通往成功人生的金色阶梯!
对于他们来说,反正吃树皮、吃观音土胀死,也是一条命;死在沈归剑下。也是一条命;可选择后者的话,好歹还有一张千两银票作为抚恤,为何不豁出去拼上一次,最差也能给自己的家人留下光明的未来啊!
面对着这些长牙舞爪、面红耳赤的流民,沈归并没有感到丝毫恐惧;当然,他也没有因为自己刚刚才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老者,感到丝毫的愧疚;他只是觉得此时此刻,感觉到从心底涌上的一股莫名的悲伤感……
对于金钱的无尽欲望、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以及豁上一条命去为了家人搏命的觉悟,或许都可以令人暂时忘却恐惧和疲惫;但是,无论怎样的情绪,都绝对无法令人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一位功法纯的武林高手!
面对这些重新焕发了力量的灾民,沈归也只是再次加快了舞剑的速度而已……虽然站在齐雁的角度来看,战局的走势,因为罗寅再次提高的赏格额度,重新变得紧张起来;但从沈归自己的感受来说,也就不过如此而已。
两军正面交锋,尚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说法;更何况这些原本都是农夫、铁匠、小生意人出身的流民呢?这些被银子的光芒、晃瞎双眼的人,很快就在沈归的利剑之下、化作了飞蛾扑火之后的余烬;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周围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所以那些被人群挤到外围的流民,也是最开始清醒过来……
他们以前也不是没听过先生说书,那些在故事里高来高去、御剑飞行的神仙侠客之流,也曾是他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此时被血腥味冲上了头、稍微清醒了一些之后、回过头来再看看那位片叶不沾身的沈归,显然这位武艺高强的俊朗少年,已经与故事中的剑仙大侠高度重合在一起!
似这等谪仙煞神一般的大人物,其实我等之流能够伤到分毫的呢?而且,人家如此游刃有余的在人群之中来回穿梭,显然就是在跟咱们闹着玩呢!他可是能从丹田之中祭出一把本命飞剑法器、杀人就仿佛秋割麦子一样轻松的大神呐!动动手指,就能把这千把条的小命全都走!
再说那位背着刀的大东主,虽然他手里掐着那么厚一叠银票,但他要是说了不算、咱们又该怎么办呢?倒时候人都死在对方的剑下了,这小子就转身一跑,谁还能死而复生、然后替大伙找他讲理去不成??
什么小院、什么铺面,那些东西虽然诱人,但毕竟现在还都是虚的!可自己脖子上这颗脑袋,可是实打实的一条人命啊!看来这笔银子,还真不是谁都有命挣的,我还是踏踏实实的回去吧!等老家的大灾一过,再苦过了最初的那几个年头,怎么也都熬过去了!
随着沈归越杀越勇、地上的鲜血与残肢也越聚越多,产生了退却念头的流民,也开始逐渐多了起来!而且更有好些人,这辈子都根本就没见过如此血腥残酷的修罗场!那些鼻涕眼泪,混合着不停呕出的食物残渣,一股脑的就全喷出来了!
得,银票还一张都没赚到,却先把灰狗爷请的那一顿大餐,又全给还回去了!
人往往就是这么奇怪,群体中只要有一个哭的,立马就会有一群人被他所感染;有一个吐的,也立刻就听见其他干呕的声音;如果在这个情况下,出现了一个逃跑的人,又会怎样呢?
“妈呀!这银子我可不挣了!”
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嘶吼;一个正处于变声期的半大孩子,被正巧砸在自己脸上的半只耳朵吓破了胆,心理防线瞬间全线崩塌,扯着脖子连叫带嚷、踉踉跄跄地向远方跑去,带着颤音的哭泣之声拉的很长,把原本还是热火朝天的战团、都震出了一个短暂的空白停滞……
“我…哎…我也不干了。家里孩子太小,婆娘又少了条胳膊,一个人根本就拉扯不大……”
有一位站在沈归正对面的黑脸壮汉,呆滞地望着那个远去的少年人,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一边摇着自己的脑袋,一边扔下了手里的那根铁通条,转身分开人群,大踏步的离开了……
沈归看得出来,这条汉子其实并不惧怕自己手里的两柄利剑,也肯定不是一个身家清白的普通百姓;想必他也只是不想为了那一张虚无缥缈的银票,失去抚养亲生女儿长大的机会吧……
随着此人的离开、许多流民也默默地扔下了自己手中的火把与武器,转身离开了这个混乱的土地庙门前。沈归不知道是自己的骁勇善战把他们杀寒了心?还是他们真的想通了,不愿意为了那些身外之物,而押上自己那一颗大好头颅。
事到如今的罗寅,其实对这些人到底是走是留、已经没什么强求的想法了。他们当然没有想错,这些人都叫个什么名字,哪里人氏,家中尚有几位家小,又都在那里栖身?身为大老板的罗寅、或者说是谛听,根本就不可能清楚;即便他愿意如约支付抚恤银两,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分发途径啊!
正所谓人死债消,这谛听从来都是只管生前事,不问身后身的!
自打他鼓噪起了第二波攻势开始,就一直都在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沈归胸膛的起伏频率;此时此刻,他心中已经对沈归的身体状态,有了一个初步了解。
他认为沈归虽然身上没有明显伤痕,但他的气息与体力,至少已经被消耗了六成以上!罗寅自认论及武学修为而言,他与沈归之间至少也称得上是棋逢对手;如今他经过了巨大的消耗之后、自己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这就是谛听一贯的取胜方式,用银子生砸!





马过江河 第619章 227.谛听收网(五)
其实从罗寅的角度来看,他的这个推断,也的确是符合情理之中的。毕竟沈归如今仅仅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算他打娘胎里开始习武修身,水平又能高到哪去呢?况且只要不是天灵脉者出身,那么放在罗寅的眼中,就统统可以一视同仁……
想到这里,罗寅则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又小心翼翼地把腰间那枚金镶玉的虎字腰牌入怀中;随即他双臂向后一扬,又同时向外一分,带出了一片古朴与晦暗之色……
一把最标准的苗巫环首刀,赫然出现在沈归的视线之中……
而这把刀还有一个略显诡异的名字:草鬼!
罗寅仔细抚摸着草鬼那粗糙暗淡的刀身,用他左手的大拇指、轻轻划过了那笔直的刀背,传出了一道粗粝暗哑的沉闷鸣音……
“真是一柄好刀啊!你知道吗沈归,为了得到这柄刀,我可是花了很高的价钱,还是你根本无法想象的那种昂贵!如今,就是它来到我的身边之后,第一次可以饱饮鲜血的机会……沈归啊,我很希望你血液的味道,能够令它感到满意!不过草鬼这个名字未有些小气、我很不喜欢;所以今日我用它割下你的头颅之后,这柄刀的名字,就更改为斩鬼!斩断沈归的头颅,你觉得如何啊?”
沈归其实看到它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清楚的回记起了这柄苗巫古刀的确切来历;不过罗寅显然就是想凭着滔滔不绝的垃圾话,来扰乱自己的心绪,使自己真正他交手的时候、被异常情绪所影响,进而生死刹那间、做出一个错误的判断。
这种玩弄对方情绪的小手段,其实也并不新鲜。江湖人在正式比武的时候,这种伎俩就会经常出现;无论是用话语勾起对手的暴怒或是轻敌;还是自己在动手前、做出种种伪装误导,都可以令对方产生一定程度、一定细节之上的错误判断。就算心理战术不能完全决定交手的最终结果,也可以使得自己多多少少占到一些小便宜啊!
正所谓积土成山、积水成渊,一个个小便宜积累下来,最终也能汇聚成甜美的胜利果实。
然而这种心理战术如果放在顶尖高手对决之中,显然就是应了罗寅对草鬼这个刀名的评价:小家子气。
在沈归行走江湖的过程之中,曾经所遇见的顶尖高手并不在少数:从最初的御马监老祖宗陆向寅、到前几日才刚刚分别的竹海剑池复兴之光姜小楼;他们每一个人,都已经站在了习武之人终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绝对高度上;而他们与天灵脉者之间的差距,也仅仅是毫不起眼、又无迹可寻的半步差距而已。
所以对于这样的顶尖高手来说,无论是比较双方招式的高下、个人修为的深浅、临阵对敌的经验、甚至是那些诡诈伎俩、狠毒心思,都是起不到多大作用的小手段而已。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绝对意义上的武道顶尖天才;每个人的经历也都不可能是一番风顺;那些江湖上早就存在的小伎俩、小心思,都在他们眼前以各种方式上演了无数次;若是能产生影响的话,这些前辈也早就被前赴后继的江湖浪潮所湮灭了!
顶尖高手之间的对决,其实真正较量的并不是双方谁的手段更加高明,而是谁能更加稳定!与其说两位高手过招,是在比较武艺的话;倒不如说是在比谁最先犯错,还要来的更加贴切一些!
而今日罗寅对于沈归的身份来历、社会关系等一应资料,全部都是如数家珍,想必他不可能对沈归的武学修为,产生巨大的错误估量;然而他既然如今站在了沈归面前,就说明罗寅至少自认为与沈归之间,并不存在实力上的绝对差异!
既然是旗鼓相当的对手,那么就应该是天雷勾动地火的公平一战!可没想到这个罗寅,竟然玩出了许许多多的小花招来!光靠着人数众多的流民围攻、消耗沈归的体力还不不过瘾;如今又拿着乌尔热师娘的遗物,来试图用言语扰乱沈归的心理素质和情绪波动。
当然,从现实的角度来说,罗寅今日只是提前准备非常充分的行为而已;可是从江湖道的价值观来看,他最起码也顶上一个无耻小人的头衔。
道理,沈归心里都明白;然而当他看见了这柄草鬼刀握在罗寅的手里之后,那种瞬间迸发的暴怒,仍然还是令他紧紧握着惊雷剑的右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那只不住颤抖的右手,同样也落在了罗寅的眼中,他自然是打算乘胜追击一番的:
“唷?手怎么也开始发抖了呢?沈归啊沈归,世人可都传你自幼跟随着老叫花子习武,乃是修为深厚、武艺湛的少年侠士!怎么如今你这位青年俊杰、却连剑都握不稳当呢?要不要给你留下一些时间喘息,歇息够了我们再战啊?否则即便割下你的头颅、人家也会说我罗寅胜之不武,不过是……”
“好啊!”
沈归那张凝如寒冰的冷脸、此时突然换成了另外一个模样;他听到这里之后、迅速扯出了一抹人畜无害的灿烂微笑,朝着罗寅连连点头:
“好啊,你不是要给我点时间休息喘息吗?那可再好不过了!如果要是有酒有肉的话,那可就更好了!刚才沈小爷我杀了你那么多的雇工,活动量不小、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这个出人意料的回复,算是把罗寅给反将了一军!
他废了如此巨大的周章,又扔出了那么一大笔银子,为的就是得到这样一个虚弱无比的沈归!这罗寅是谛听的人,自然脑子里装的也都是商人思维。能打软的,他当然不想打硬的了!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当然还是要用银子来解决了!可攥在手里的便宜、却绝对没有再让出去的可能!
自己刚才说的那些场面话,也不过就是为了痛快痛快嘴、顺道嘲讽一下沈归罢了;可如今沈归就坡下驴,还真给罗寅来了个反将一军!
他当然不可能留给沈归任何喘息之机了!
“姓沈的,我现在就拾了你,你也很快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对了,你知道你师娘乌尔热是怎么死的吗?她可是被人一个剑尖、一个剑尖的慢慢刺入皮肉、一共扛下了一百零八道入肉半寸的剑伤,是被活活放血放死的!哦对了,她还断了一只胳膊……啊哈哈哈哈哈……”
放肆地大笑过后,这位罗寅双膝一弯、身子骤然高高跃起于半空之中!他双手前后紧紧握住刀柄、携带着猛虎下山般的凶煞之气、直奔沈归的头顶斩来!
这罗寅还真是好算计!出手之前,还要用乌尔热的死状,最后一次试图扰乱沈归的心智与情绪;如今他暴起出手,也连一句看刀,都没有提前声明!看来,这个罗寅还真是把下三滥的手段,当成了常备武器使用啊!
沈归双耳微动之后、左手抬起春雨剑防御、剑身微微向左下方偏斜了几分;这种极其细微的差别,从自上而下劈斩那种角度来看,其实是很难及时察觉到的;再加上春雨剑自身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柔和光芒、以及周围散落在地上的无数火把余光,暂时性的晃花了罗寅的双眼视线!
噹的一声脆响过后、紧接着便传来了兵刃互相摩擦的刺耳之声!这柄被罗寅灌注了巨大力道的草鬼刀,由于斩在了角度倾斜的剑身之上,自然而然的被那个细微的角度卸去了大半力道;而余下未散的劲道,也顺着剑势的倾斜角度向左下方开始滑落;连带着罗寅还未完全落地站稳的身子,也被这股余劲拖拽出了一个踉踉跄跄……
沈归在惊讶于罗寅刀上那股暴虐强横力道的同时、自己也没闲着;他无暇调整被震到彻底麻痹的左手,而是借着那股还未完全卸开的力道、向右后方跨步踏出左脚、同时身子微转半圈、用自己的后背、牢牢贴在了踉踉跄跄的罗寅怀中;与此同时,他右手那柄毫不起眼的惊雷短剑、也悄无声息的从自己右侧肋下探出头去……
人高高跃起在半空之中,很难使得位置与重心产生变化!所以这罗寅第一次出手看似势大力沉、如同饿虎下山一般凶猛霸道;但实际上,以沈归的身法速度来计算的话,如果他真的想要侧身闪开,那么出刀与落刀之间的空当,至少足够他来回闪避五六次的!
而罗寅这看似有些愚蠢的一刀,也有着他自己的思路与意图!之前他拼命的攻击沈归的心理防线,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引得沈归大动肝火;而后在愤怒的鼓燥之下、与自己硬碰硬的来上一场刀来剑往的肉搏战;他是想以这种拳拳到肉的战斗风格,与体力并不充沛的沈归形成对耗之势;所以,他才会选择挥出这样愚蠢的一刀。
因为他心里压根就不相信,沈归能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可以保持完全理智的清醒头脑!
当然,沈归也确实被乌尔热的惨死所彻底激怒!所以他脑中也确实没有产生丝毫躲避的念头!而他为乌尔热复仇的第一次出击,就选择了那柄原本属于楚墨门长——伍乘风的惊雷短剑,作为真正的杀招!




马过江河 第620章 228.谛听收网(六)
他这柄惊雷剑的规格非常特殊、剑身与剑锋全无寒光外溢,外观看起来非常简陋普通,就好像是北海剑奴当年实验失败的废品一般;只有用它来当作匕首、施展偷袭或是刺杀术的话,才能真正的利用到这柄上古神兵,不过威力也非常稀松平常,与一柄上品匕首相比较的话,也没有任何明显优势……!
不过这惊雷剑毕竟出自于北海剑奴之手,成败都是地灵脉者的作品,自然是有它独特之处的。若是正手握上惊雷剑柄的话,总会感觉虎口处受到束缚与挤压之力,非常拗手;可若是反手倒持剑柄的话,就可以亲手体会到人体工程学的发展雏形了!
诸如此类的巧思还有许多,所以经过了十年的应用与摸索之后,沈归也逐渐总结出了一些经验:这柄惊雷短剑,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短剑,也不便用它来施展匕首的招数,强行套用。甚至就连伍乘风、岳海山、古戒这三位前任主人,按照惊雷剑的特性总结出的子夜剑法,也仅仅可以勉强施为罢了;实际上在契合度的方面来说,却仍然有些貌合神离。
否则的话,这实际上三位一脉相承的祖孙三人,也不会先后放弃这把不可多得的上古神兵了!
如果打个比方来说,那些开馆授徒的老师傅,在传授弟子兵刃技法之时,往往会选择随手可得的类似物体代替兵器;传授剑法招式、就会随手捡起一根木棍;若是传授棍法枪招,就随手拿起院子角落的大扫帚代替;若是传授暗器,地上的小石子沾上白灰,朝着靶子上一丢也就是了……像是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除了出于人身安全与成本因素的考量之外,更多的还是避门下弟子被制式武器所束缚、达到意形兼修的效果。
当然,轮到真正比武厮杀之时,也没见过有谁拎着一根木棍,就去跟人家手里的神兵利刃相抗的傻子。
武器的长度与宽度都有着一定之规,但每个人的身高体态都各不相同,甚至双手的长短粗细、脚掌骨骼的承受能力、腰身脖颈转动的弧度都各不相同;比如一个天生手臂短小之人,却非要苦修通臂拳的话,即便他刻苦钻研一生,也终究还是难有所成。
既然人与人之间的细微差异如此之繁复、又怎能凭着一本剑谱、一套武学而广授天下门徒呢?武学一道若是想要练到实处,也是需要以人为本、因材施教的辛苦活。
正所谓徒访师三年、师访徒三年,这其中的真正奥妙,也实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就连拳脚武艺与习武之人的契合程度已然如此复杂繁琐了;那么修习一门兵刃招式,其中的讲究也就更多了!诚然,在很多武学之中,也都有着以拳做剑、以剑做刀、以刀为棍、以棍代枪之类的相互借鉴汲养。但借鉴毕竟不是照搬、改编也不是胡编;想要把一门武学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已然是非大毅力、大造化之俊杰而难有所成之事;那么融合借鉴、博采众家武学之长的这条道路,艰难程度则骤然跃升十倍乃至百倍
如果只是想要强身健体、或是仅仅成为某地一霸,那么倒是不需要这么细致入微的考量;多吃几碗饭,多抗几下石锁,遇见正经八百的练家子躲着点走,也能成事!
所以寻常武器,大多也都是从基础法门开始入手,并不拘泥与外在兵器的形质!就比如说形意门的武学,无论弟子想要习拳还是练枪,基础功法都是彼此相通的;练熟了拳法,再拿上大枪耍将起来,那真是怎么用、怎么得心应手;怎么舞,怎么觉得游刃有余;反之亦是这个道理。而刀法与剑法、也都有着对应的徒手修炼方式,彼此之间相互衬托、又彼此滋养。
而有些特异兵刃,则是自带一套武学,无法与任何其他武种互相映照。无论是功法还者兵器、修习之时二者也缺一而不可:比如说方天画戟啊、禅宗单拐啊、子午金轮钺啊、铁烟袋啊、判官笔之类的异型兵器,都归为此类。这种特殊兵刃通常都归为奇门武学的范畴之内、但却并不能完全代表奇门。这种特殊兵刃的招法、往往在出击的角度或是运动的轨迹上、都有着必须遵守的一套死板规定;所以只有在手执兵刃施展招式的时候,才不会觉得别扭、才不会产生自我怀疑。
而且更有一类特殊兵刃,如果空手、或是借物修习的话,还会因为自体重心与武器配重的分布不同,演变成练习一次、就要扭一次脚;转上半圈、就会闪一次腰的尴尬境地!
而今日沈归手中这柄惊雷剑,就是这种自带一套武学思想的特殊兵刃。只不过当年那位北海剑奴与他的夫人,在这两柄遗作出炉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下落不明;所以,也根本就没有配合惊雷剑的武学流传于世;再加上北海剑奴本就是一位地灵脉者,说起矿石冶炼之类的事还算的上是天下无敌;但要是说到打架斗殴的能力,充其量也就是比普通人的身体壮实一些罢了。
所以,即便沈归得到这柄短剑足有十年光景,但仍然摸不着最合理的应用方式。他平日里与人动手,更多的还是仗着一寸长一寸强的春雨剑,而并非是这柄怎么用、怎么都觉得别扭的惊雷短剑。
而今时今日的他、双剑在手胡乱砍杀了一阵之后、竟然从身体与武器的和谐律动之中,感觉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明悟!尽管这两柄剑的规格不同、重量不同、就连视觉风格都截然相反,但这两柄武器竟然开始产生了一丝共鸣之感;而往日里沈归也不是没有同时把玩过这两柄利刃;然而直到今时今日,沈归才第一次由衷的感到这两柄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利刃,的确是一套实打实的对剑!
沈归方才由自己右侧肋下探出的惊雷剑,非但没有寒芒闪烁、竟连半点破空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就仿佛一道无形无质的黑影那般,悄无声息的定在了罗寅的外侧皮袍之上……
罗寅既然敢站在沈归面前,就肯定不是个滥竽充数之辈!当他发现沈归用背后撞向自己之时、连片刻都未敢耽搁,腰身迅速向后一拱、双脚同时向前发力,也顾不上调整平衡、以一个非常狼狈的姿态向后纵跃而出!若不是他那自幼习武练就的敏锐感官、提前感知到了惊雷剑那寒冷入骨的锋芒;此时此刻的罗寅,只怕连腹中的肠子都已经挂在体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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