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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不过此时听了那位神病患者的疯言疯语之后,沈归立刻就放下了一百二十个心来!
江湖人虽然吃的都是半碗骗子饭,但归根结底,每个人也多少都有几招压箱底的绝活,既能用来赚笔大的扬名立腕,也能防卫自身安全;如果只学会了手障眼法与两头堵的话术,根本就无法在大浪淘沙、尔虞我诈的江湖道中长久生存!
可他们这些华神教徒,也许因为智力有限的原因,几乎是个个不惧生死,厮杀起来也称得上是英勇无畏;但他们的能力却实在一般,就算人数再多、再不惜命,也没法与这些业余的练家子相提并论啊!十成华神教徒之中、足有九成九以上,都是安善良民出身。说到渔猎耕种的技术,那个个都是一把好手;可说到搏命厮杀嘛,最多也就是村里人打架的水平罢了。
自称“华神无上教尊、万神之祖、与天地共寿、与日月齐辉”的老骗子章源,蛊惑人心的一贯手法,就是用大笔的银子树立几个典型,蒙骗那些几代人都未曾走出故土家乡的山野村民。
待请君入瓮之后,进堂烧香一道银子、占卜求神一道银子、贩卖经卷典籍一道银子、身份晋升一道银子。他那些装神弄鬼、非法行医、消灾恕业等等一系列的小手段,本就是江湖术士和游方巫道之流、玩弄了成百上千年的烂俗手段。只不过章源极其麾下众人、没有选择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行骗方式;而是选择成为了落地生根、开坛淫祭,成立了一个邪门教派罢了。
华宇大陆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各地与各地的风俗习惯也是截然不同的。江湖人行骗,本就是为了吃一碗饱饭,所以他们行走江湖之际,都会选择人口稠密、经济富庶的大城首府。
不仅仅是骗子与江湖人趋利,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皆如此。所以大城之中,也就每日每时都有新鲜事发生;而偏远山村的生活,却百年如一日般宁静,无处可以增长见闻。
被骗的多了,警惕性也就自然有所提高。如果今天在南康申城码头扯幡算命,十天也未见得能遇见一位冤大头;可如果换到幽北奉京城的话,那么靠着一个卦摊,混个全家温饱还是没有问题的。那些大城百姓早已见惯的骗术俗招,对于憨厚朴实的山野乡民来说,杀伤力简直可怕的惊人!
当年华神教面临着北燕王朝的围追堵截,不得已选择化整为零的方式,隐入了山野林间。没想到错有错着,竟撞上了最适合他们这些吸血虫滋生繁衍的温床!他们在左手银钱、右手鬼神的辅助之下迅速发展壮大、并借着在民间搜刮而成的膏梁民脂,反哺封建腐朽的北燕各级官员,为他们支上一把密不透风的保护伞。否则的话,君临天下、富有四海的周元庆、还用得着对沈归这个外人求援?
时至今日,章源已经要带着他的华神教,与天佑帝一起逐鹿中原了!发展速度真可谓是日新月异!
今日清泉茶社的这一批华神教信众,本就是普通百姓出身;如今扮回百姓、自然也是毫无违和感的。再加上近年来幽北朝廷大力发展商业,外埠来往的客商一多,首辅宰相万长宁,也就被倒逼着重新修改过关入境查验方式,现在还正处于一个合理的混乱期上!所以如此看来,这些人混进燕京城,也许并不都是李清一人之责。
既然都曾经是卖苦力气的乡民,身体素质自然不错;但打架斗殴、杀人放火看似容易,却也非常需要经验与胆气的辅助;别瞧他们被蒙蔽了心智而悍不畏死,今日又是有备而来;但对上后台那十几位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的江湖人,也完全无法凭着人数的优势而轻易取胜!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此时沈归虽然没有内息辅助,但对上这些普通人,仍然不亚于父亲打儿子一般游刃有余。面对着一个个五官扭曲、手臂脖颈都布满了“功德纹”的华神教信徒,沈归最初还想着将随手将他们打昏,或是令其失去行动能力即可!毕竟这只是一群被蒙蔽了心智的老实人,与那些武林中人不同;即便做出了一些为虎作伥的恶事,也不能把罪责全部归咎于他们的身上!反正来日方长,自己终有一日要与那个罪孽滔天的华神教主谋面;届时,双方之间有何宿怨累仇,再算一算总账便是。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这些受到蒙蔽的华神教信徒,自以为喝下符水烧过灵香,身体就真的有神术加持、可以刀枪不入了!沈归才刚刚踹断了一位中年汉子的小腿胫骨,令对方无法起身追击;可自己才刚刚转过头去,便觉得小腿传出一阵令他头皮发麻的剧烈疼痛!
沈归紧咬牙关低头看去,只见那位断了腿的汉子,此时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用他那满口的大黄牙,正狠狠地撕扯着自己小腿上的血肉!





马过江河 第737章 41.血染清泉
沈归吃痛不过、奋力扯回右腿;可那块足有半个巴掌大小的腿肉,原本就只连着一点皮而已。经他自己一扯,连裤料带着那块皮肉、一并落入了这位黄牙男子口中!紧接着沈归便眼睁睁的看着这位男子,朝着自己兴奋裂开了嘴角……
随着“咕噜”一声吞咽,对方无比满足的吞下那块原本属于沈归的温热血肉!然而他仿佛还不满足于此,竟满面狂热的再次扑爬上来,一把抱住沈归鲜血淋漓的小腿,嘬着腮帮子、疯狂的吸吮起了伤口喷涌而出的鲜血!
饶是沈归剑下冤魂无数,自己也是在尸山血海之中爬出了无数个来回;但如今见他脸上那副满足与贪婪并存的诡异表情,竟然真的在心里感受到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沈归狠下了心,抬起左脚用力向下跺去!毫无疑问,沈归不是唐僧,他的血肉更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功效。对方的腿骨早已断掉,面对沈归的反击,根本无力、也无意躲闪;沈归这一脚直接踏碎了对方那满口黄牙,后脑勺也受力不过,重重的撞在了青石砖铺就的地面之上,发出了“咚”的一声脆响!
时至此时,沈归内心之中仍然还在纠结;对于这种狂热的华神教信徒,到底该不该痛下杀手;然而他还未想出一个决断之时,肩头便再次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剧痛!
他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妇人,正隔着一层衣料,疯狂地撕咬着自己肩头上的皮肉。沈归这身武士装的衣料,要远比裤子的材质坚韧许多!所以这位妇人至今还未能咬破衣料,如愿品尝到一口血肉的滋味!
沈归迅速一晃肩头,同时弓起后背、用力撞向身后那名中年妇人!
砰的一声闷响过后,妇人受力不过,身体倒飞而出,撞碎了一张桌子之后,这才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沈归用手向肩头伤口处抚去,却莫名其妙的摸到了还牵着几缕肉丝的四颗门牙……
这妇人的一口啮咬,显然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到她倒飞出去的那一刹那,仍然固执的不愿意松开紧紧闭合的牙齿……
她重重的摔在地上之后,可能是摔伤了脊椎骨,此时正躺在地上奋力挣扎、几次想要站起身来未果,仍然像是一条濒死的活鱼那般左摇右摆,但眼神中仍然充满了狂热与希冀的目光!
脊椎受伤的痛苦,沈归也曾感同身受;但这位妇人却仿佛根本没有痛觉一般、仍然张着那张黑洞洞的大嘴,贪婪的注视着沈归的身体,口中还念念有词的说道:
“把你身上的肉给我!给我!有了你的肉,我家小狗子的病就有救了……不不不,一块不够,我要两块,两块行吗?狗子他爹的痨病还没好呢!修士说了,只要攒够了功德,他们爷俩的病就肯定很好……是村里修士大人说的……他……说过的……”
随着含糊不清的话,这位妇人的眼神也从狂热迅速转为暗淡、身体扭动的频率变得越来越微弱……
沈归两世为人,也从未生活在消息闭塞的穷山恶水,更不会将任何希望,寄托于自己的双手以外。沈归虽然可以接受自甘愚蠢之人,却永远都无法真正理解他们的思路,更无法对这个懦弱的选择感同身受。
沈归冷静的望着这位在自己将死之时、心中仍然挂念着夫君与孩儿的妇道人家;他心里清楚的知道,也许她家中夫君与孩儿,所罹患的所谓怪病与魔症,就只是因为误吃了华神教的毒药、或是被种了蛊虫之类的缘故;而这位妇人由于从来都没走过江湖,也不了解医道毒物,所以根本无法判断出整件事情的本来面目。
也许她拯救家人的方法有误,但致使她做出这个选择的情感,却是无比真实炽热的母性。
如果不是因为顾及到这一点的话,即便沈归内息受阻,但杀掉清泉茶社的近百位华神教徒,也都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这些人有亲眷的牵挂,可是清泉茶社的这一班江湖艺人,也同样有亲人在等他们回家。慈不掌兵的道理,沈归一直都铭记于心。他一剑劈碎了拦在自己面前的桌子,朗声高喊道:
“风紧,朝翅子我顶,全清了!(情况危急,犯了官司我去打,下杀手吧!)”
沈归喊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十几位脸上勾着浓墨重的艺人,已经是人人带伤、个个挂了;更有一位唱架子花的老生,此时已经被人海死死困在了墙角,眼看着就要被彻底淹没在刀光与人影之中……
原本后台就只有十几个柳家门的艺人,可前堂的华神教门徒,却足有百来个之多。蚂蚁多了可以咬死大象,再加上双方还是在狭窄的环境中械斗,打得时间一长,身手再高明也难披红挂!
清泉茶社的改制,本意虽然是顶替御马监的职责范围,避宦官干政的情况出现;但沈归毕竟不是陆向寅,更没有他心中那一番不切实际的理想与抱负。所以本着互利互惠的合作原则,这一伙柳家门人、包括一切与清泉茶社有所交集的江湖人,双方都只存在于合作关系,并不是上下级;就与谛听雇佣乌尔热的方式如出一辙。
当然,这也是江湖人愿意与朝廷合作的前提条件。
今日清泉茶社上演戏曲,所以来的都是靠着唱戏吃饭的江湖人。他们本以为只是帮沈归打个架、斗个殴而已;可谁想到外面竟来了这么多不要命的“武疯子“,每个人的手上还都带着真家伙,招招又是奔着要命而来的!
他们是疯子,自己可不是疯子!杀人,那是可犯王法的重罪!这心中有了计较,厮杀之时也自然就有了顾及,身体素质所带来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
沈归吼出这一嗓子之后,顾不上左肩头与右小腿的剧烈疼痛,迅速将春雨剑交予左手大肆劈砍、右手则拨开身前出现的一切障碍;整个人仿佛一条划破湖面的游鱼,迅速杀出了一条血路、驰援那位被困在角落之中的老生而去!
沈归狠下心喊出了一句话之后,原本束手束脚的柳家门人、也终于去掉了脖子上那道名为“王法”的枷锁;再对上那些刀刀都直奔要害而来的敌人,也终于可以放手一搏了……
当双方都站回了同一起跑线的时候,江湖经验与个人硬实力,就可以决定战局走势了。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些只学过花拳绣腿的江湖艺人!让他们与武林人士交手拼命,双方当然是天差地别之远;可说到混战与乱战的本领,那可是行走江湖安身保命的必备技能!
虽说江湖与江湖彼此之间都有个体谅与照顾;但江湖人游走于大江南北,都少不了与那些“不上道”的土流氓发生争执!如果打不过这些地痞无赖,那整个戏班赚的银子都得搭进去不说;就连自己带来的戏服道具箱子,没准都得让人家一并扣押!
即便是土流氓,也难会做英雄梦;都是耍胳膊根吃饭的糙老爷们,谁见了活灵活现的青龙偃月刀,那也绝对走不动道啊!
刚开始的死后,诸位柳家门人听到沈归痛下杀手的指令,心中不还有些犹豫;但眼见着沈归喊完之后,自己立刻剑分人海,断肢血肉被他砍了一个漫天飞舞,这些人心里也就都有了底气,全都撒开了性子,将戏台的用的道具一扔,从那些根本不会打架的华神教信徒手中、抢来一把把开了刃的真家伙,抡了一个上下翻飞!有一定份量的真家伙,抡起来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称手呐!
花拳绣腿的战斗力,确实是有待商榷;但招式与形体的美观程度,却是有着充足舞台经验保障的!众人眼见一位武生,身穿一身黑底白边的戏服,右手抡刀震开了前面围攻自己的三人;随即双膝微曲、连蹿三步直接蹦上了一张桌面;而旁边一位武生、一见他的这副工架身手,立刻也是一个矮身、钻进了桌子下方;这两位平日里配合极其默契的武生,一人手拎着一把真家伙,当众上演了一出光天化日版的《三岔口》
要说这两位武生,那可都是奉京城里的名角,挑惯了大梁!谁也不愿意给他沈归贴靴(帮演),唱什么狗屁《安天会》(大闹天宫)啊!
这近百号的华神信徒,今天可算是来对了地方!那些武老生、刀马旦们,就没一位是盏省油的灯!什么铜锤、花枪、大片刀,在人家手里施展出来,看上去就带着一股子天下无敌的味道。
一把钢刀抡过去,人家竟然平地翻出一个空心跟头;而且人家还在大头朝下的时候、一招反手刀就已经抡过来了!这边举着一把三尺长的钢刀向前劈砍,双方还相隔一丈远的时候,人家手里的大枪、都已经顶喉结上了!
这些脸上画着油、翻着跟头砍人的戏子暂且不提;场中可还有一位被激起了凶性的“邪魔转世“呢!人家手中那柄魔剑,可真是邪门透顶,从来就没有被阻滞的时候!无论是桌子还是骨头,剑锋所过之处、皆一剑斩为两段,比起菜刀切豆腐来,也绝对难不到哪去!
眼看着场面迅速变成了令人绝望的一边倒,这场架还怎么继续往下打呢?




马过江河 第738章 42.放鹰
待伤亡数字过半之后,场面上也变得冷清许多。那位华神教领头的“店小二”,一见沈归等人出手愈发狠辣,先下已呈锐不可挡之势,立刻大喊了一声“撤”,便头也不回的率先跑出了清泉茶社正门。
这位明显易容过的华神教小头目,在沈归眼中当然是一文不值;可在那些受到蒙蔽的华神教信众心目当中,带队大师兄的法旨,那就等同于是教尊大人的亲口圣谕!谁若是胆敢有一丝质疑,那可是要受万虫噬咬之苦的!
沈归也未曾想到,在这些狂热信众的心目当中,区区的一个“撤“字,竟比起满地的血污残肢、还更具有威慑力!片刻之间,还能勉强行动的数十名信徒,竟毫不犹豫地四散奔逃而去。
一位杀起了性子的年轻武生、本想执刀出门追击;可他的右脚才刚刚跨出门槛,肩头却已经被人死死锁拿,无法挪动分毫!
这位武生的年纪很轻,为了打熬在戏台上的工架与火候,也一直都有练习拳路刀法的习惯;今日得了沈归的“特赦”得以大开杀戒,很快就从最开始的恐惧与忐忑,转化为了学以致用的满足与快感。现在他的脑子里,已经被杀意彻底填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要将敌人斩尽杀绝!
饮过了鲜血的屠刀,拿起容易放下难。
肩头被人锁拿而动弹不得,正常情况下本应该回头瞧瞧,再问一个究竟;可这位杀红了眼的武生却连头都没回,右手挽动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抹刀花、迅速向身后施展出了一记江湖黑手——撩阴刀,直奔拆人祠堂而去;可那种刀尖划破敌人皮肉所反馈回来的迷醉触感,却并没有再次出现……
想要为钢刀解渴而不得的他,这才皱紧着眉头回头探查;只见沈归正用清亮无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而一道响亮的耳光也随之而来,差点没把他的耳朵给抽聋了!
这位沉溺与杀戮之中无法自拔的武生,生受此掌之后眼前一片飞花、耳中嗡嗡作响,早已用脱了力的大腿一软,整个人便傻愣愣的坐在了血泊之中,再也生不起一点杀心了……
沈归走上前去,仿佛相马一般捏开了他的下巴,发现自己那一耳光没有造成永久性伤害之后,这才一字一句的对他说道:
“你是柳家门的武生,靠身段与嗓子吃饭的。你不是两军疆场上的行伍兵卒,更不是为了银子就与人以性命相搏的杀手死士。戏班没有上街拉客的规矩,他们既然打了茶座、就是来听戏的客人;现在既然要走,也就随他们去好了。”
这位武生无力的点了点头,神情却依然木讷呆滞;也不知他耳朵里的轰鸣是不是已经散去、也不知沈归的话他到底听清了几个字眼,也不知他现在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手无缚鸡之力的掌柜李清,听到前厅逐渐平静之后,也从小心翼翼的从后堂钻了出来。
他早在宫中担任内廷总管之时,就已经闻惯了血腥味,见惯了大场面;毕竟曾经死在他刑杖之下的太监宫女,没有一百也足有八十了。如今他看见布满了残肢血污的一地狼藉,也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露出任何恐惧与胆怯之意,反而更像是嫌弃与烦躁:
“多好的一间茶社啊,去年秋天又刚刚翻修过一次,现在被他们搞得臭死了!听刚才那一番疯言疯语,来的都是华神教的人吧?冤有头债有主,这损坏的桌椅板凳……等会!华神教不是与漠北马匪有所勾结吗?您为什么不擒下带头的那个小子,给顾总督送去审讯一番,反而如此轻易的放走了他?”
“找人拾拾,再多燃几炉熏香也就是了。至于那一伙华神教的蠢货,就不劳李总管心了,早有人跟上去了。我倒是想要看看,这小二脸上的易容术,到底是出自华神教哪位高人的手笔!”
华神教派,虽然披着神怪组织的外皮,但通过他们的所作所为也不难看出,教主章源其人,心中定然怀着更加深远的企图心。而那些刚刚逃出生天的几十位信徒,平日里显然也经过一番心整训;这些满身是血、个个带伤的杀手死士,才刚刚跑出清泉茶社的大门,立刻就展现出了良好的战术素养。
他们经此大败之后,没有抱成一团互相取暖;反而是无需沟通便来了一个四面开花!每个人都朝着不同的方向逃窜开去,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便彻底融入了车水马龙的奉京城中;除了那些还未偷到干净衣服的倒霉蛋以外,根本没人能看出他们之前到底是从而何来。
可以想象的是,即便那位武生执刀走上街头,除了能引起城中一场大乱以外,顶多也就抓到一两个而已、又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舌头!根据沈归的判断来说,除了那位易容成小二模样的大师兄以外,其他人都是华神教中非常底层的愚昧信众,根本没资格知晓什么秘密。
这位小武生追不到人,是因为实力问题;可对于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齐雁来说,跟踪一个人而不被发现,简直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这位易容成小二哥模样的大师兄武艺平平,但身手却异常灵活矫捷,俨然令齐雁从中捕捉到了一丝同类的味道。
钻个胡同,偷出一身衣裳;路过水井,又洗掉了脸上附着的妆容;出入一间鞋铺,再买上一双崭新的中档棉绸靴子;如果这一系列的动作,不是在齐雁的监视之下发生,兴许还真就被他蒙混了过去。
果不其然,这大师兄是个明透顶之人!他显然是清楚沈归的真实身份,所以并没有立刻逃出城去,反而是大模大样的走进了一间中档酒楼,要了一盘软溜肉片、一盘油炸花生,二两苞谷烧,自斟自酌的喝起了酒来!
中等相貌配中等身量、中等衣饰下中等饭馆;这样的一个人、混入熙来攘往的人群之中,即便来个地毯式搜寻,也很容就会被忽略掉。
可落在齐雁眼中,单凭他这份临危不乱的过人气度,也定然不是那种开阔了眼界之后的泥腿子出身!再结合对方在一路走来的过程之中,时刻都保持着非常敏锐的反跟踪意识;几相对照之下,也不难得出一个结论:
这位想要率众伏杀沈归的华神教大师兄,要么就是一个老江湖出身;要么就是一名经验丰富的秘谍探子!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隐藏在暗处的齐雁,跟着对方足足在奉京城里逛了一个下午!直到关闭城门的钟声敲响,这位大爷才不慌不忙的踱着四方步子,朝着奉京城南门走去。
出了奉京城南,就来到了幽河岸边;由于这条河乃是幽北三路的第一大内河,所以每年开河祭祀之后,都会一片变成繁华兴盛的热闹地。如今城门虽然已经关闭,但幽河岸边却依旧热闹非凡、推车挑担的小商小贩络绎不绝,沿河摆着无数的照明火盆;甚至在河面之上,还多了几艘略显寒酸的花船,俨然有了城外之城的趋势。
入夜之后,来往此地的人群,大多都是居住在城外的平民百姓,或是夜里卸货的苦力与船工,还有一部分渔民流莺、以及误了进城时辰的外地客商。有人群出没的地方,就有酝酿财富的土壤。这些夜行人兜里的银钱虽然不多,但他们也同样有吃喝拉撒的需求。光靠着薄利多销,再加上夜里无法入城、竞争力更小这两大优势,也足矣将幽河岸边的夜坊生意,滋养的红红火火!
齐雁也是一直跟着这位大师兄,来到了幽河岸边的河岸夜坊。此人虽貌不惊人,可没想到这胃口还真不错!什么鸡汤大馄饨啊,冻梨冻柿子啊,炭烤活鱼啊,凡是吸引到他目光的摊位,总会丢下两个银钱,尝上一口鲜来!看他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根本不像是一位刚刚办砸了差事的死士!如果不是齐雁记性强、眼力准,还真容易看花了眼,以为自己跟错了人呢!
将一条沿河夜坊从头逛到了尾,齐雁本以为他该回到自己落脚的城外客栈休息,而自己也能回城交差了;可没想到这位大师兄竟然一路沿河向东,离开了客栈摊位扎堆的夜坊周围!
齐雁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这狗日的,根本就没住在河沿客栈里!身手不怎么样,脑子还真是鬼鬼的!
二人沿河向东一走,就走了足足半个多时辰的路。直到面前出现了一片树木繁密的小山丘挡路,对方这才停住了前行的脚步。他先回头私下张望了一番,突然一个加速、纵身跃入了左侧密林深处。齐雁刚欲下树追去,可眼珠一转,又强行止住了动作……
又过了大概百息之后,这位谨慎过人的大师兄再次出现,又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他张口吹出了一段抑扬顿挫的哨声,不久之后,右侧的密林深处便传出了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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