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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这两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停在了密林边缘。三个人面对面的互相仔细打量了一番,为首一人才开口问道:
“怎么样?成了吗。”
“失手了!”
“嗯,护法大人早已猜到这个结果,不会责怪于你的。等着,我们哥俩这就放你进来。”
说完之后,那两位陌生的汉子一个弯腰、一个上树,小心翼翼地解除了索套与捕兽夹;随即才朝着那位大师兄一招手:
“进来吧!今天四号坑改了标记,可得跟紧了我们哥俩啊!”





马过江河 第739章 43.养气
齐雁本就是天下最顶尖的飞贼,又是太白山猎户的儿子出身,所以这些隐藏在山林荒丘之中的机关埋伏,对他来说根本造不成任何麻烦。可也正因为十分了解,齐雁才没有选择孤身探入虎穴;反而眼睁睁的看着三人进入密林之后,靠近边缘粗略探查了一番,便调头返回了奉京城中。
奉京城的宵禁政令,其实已经荒废了许多时日,既方便了商人与镖师的工作、也方便了那些喜欢夜生活的王孙公子。如果不是漠北大军突袭中山路的话,这四道城门根本就不会再次关闭
所以眼下的奉京城中,依旧是热闹非凡的景象。赌坊、青楼、酒肆、饭庄等等娱乐场所,全都迎来每日里最为繁忙的黄金时段;而奉京知府卫安恒,此时也刚刚完成了例行夜巡的工作,安排好守值夜事宜之后,便返回了自家大宅。
“父亲,听说今日午后,清泉茶社出大事了?”
说话之人乃是卫安恒的长子,卫庸卫广津。他今年才刚满十八岁,尚未成年,眼下正在三北书院读书。今日散学之后,他与几个私交不错的同窗好友,一同前去酒楼消遣,恰好听到邻桌的几个中年人,正在议论清泉茶社发生的“新鲜事”。
有关清泉茶社的李掌柜,原本是御前四品总管大太监这件事,在天子脚下的奉京城中,根本就算不得是什么秘密。在正常情况之下,如果伺候先王的总管大太监没出现什么差错,继任之君往往会象征性的留任几年,再发放出宫去养老;要么就命他直接退居二线,就呆在宫中颐养天年。
可之前皇宫南门以外的那一场逼宫大战、实在是闹得太凶;所以按照主辱臣死的规矩来说,这位选错了队伍的总管大太监,也很难讨得善终。
所以时至今日,李清盘下了清泉茶社这件事,也一直都被幽北百姓认为是兴平皇帝仁慈宽厚的表现。陛下不愿意为难一个倒了台的残缺之人,允许他在受到0朝廷严密管控的情况之下,相对体面的度过余生。
当然,这是普通百姓的视角;而卫安恒作为奉京城的父母官,自然清楚清泉茶社到底在背地里干着怎样的勾当、也知道李清身上,到底被陛下倾注了何等深厚的期望。
卫家可称得上是四朝老臣,虽然名义上只是一个三品知府;但实际上自从他被颜青鸿宣布留任之后,便隐隐成为了幽北官场当中的一股新兴势力!
那些暂时摸不准帝相关系的官员武将们、首先投靠的目标,便是向来以中立公正姿态而著称的卫大人。无论身居闲官还是位列要职,唯独与卫大人走得近一些,才不会招致未来仕途上的风险!
回府之后,卫安恒走进书房,随手接过了儿子递来的热巾,敷在脸上缓了缓神,这才推开了桌边的窗子,轻咳了几声之后开口问道:
“听说?是听了市井闲言?还是你们三北书院私下的议论啊?”
“的确只是市井闲言。”
“既是市井闲言,那就不该出自于卫家人之口!”
“是……父亲教训的是……”
卫庸自幼便十分畏惧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恪守律法家规的父亲。被他训斥了一句之后,卫庸便低眉顺眼地打算悄悄离开书房,却忽然又被卫大人开口叫住:
“慢!市井闲言所说,可与沈王爷有所牵连?”
“并无任何牵连。传闻只是说,今日清泉茶社上板打人,闹得十分严重,满地都是血污,连生意都停了。”
卫大人听完之后,用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整个人也陷入了沉思之中;而卫庸还没得到可以离开书房的指示,便只能略显尴尬的站在原地,等待父亲发话。
“儿啊,你来说说看。中山王刚刚返回幽北,便在这天子脚下、皇城之中,光天化日遭到近百人的伏击围杀;贼子行动之隐蔽,谋划之深远,着实令人不敢深思。如果今日你坐在为父的位置上,又会如何处置清泉茶社一事呢?”
卫家,是除了宗族府与两位异姓王之外,唯一能够世袭承继的官场门阀。只不过卫家人凭的不是早年的拥立之功、更不是卓越非凡的军事与经济才能,而是敏锐的政治嗅觉,以及绝对中立、宁折不弯的刚正姿态。
卫安恒如今正值盛年的尾巴,小卫大人此时虽尚未及冠,但也早晚都有接班的那一天;所以自从小卫大人考入了三北书院的甲字班以后,他的父亲卫大人,就偶尔会用一些棘手的时事政务、来考察他的课业情况了。
卫庸站在原地想了想之后,竟张口给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回答:
“我会以奉京知府以及定安伯的身份,上书弹劾中山王沈归所犯下的八行大罪:拐带公主、秽乱后宫、卖主求荣、里通外国、欺君罔上、把持兵权、结党营私、篡谋帝位。”
历朝历代,这八条之中的任何一条,都是足矣诛灭九族的重罪、根本无需真凭实据从旁佐证、便可以将对方的名字,牢牢地刻在佞臣传上!这样的一本奏折递上龙书案,就算无法一举搞垮对方,但至少也能将对方的声明、污到臭不可闻的地步。
卫安恒听完这道毒计之后、先是眉头一皱,随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此计毒辣有余、然而眼界心胸却过于狭窄,时机选择也错的离谱。如果你认为今日之事,乃是陛下暗中授意的话,那么你也把陛下和中山王二人,也想的过于简单了。再想!”
卫庸痴痴的望着庭院之中的灯笼,沉默了半晌之后,这才开口继续说道:
“那就主动派人与中山王会面,并全力支持他的一切行动;与此同时,暗中留下一本详尽记要,私下呈交于万丞相。”
“愚不可及!此计看似四平八稳,实际上却根本讨好不了任何一方!庸儿你记住,往往看似最为稳妥的做法,也是漏洞最多的方式!”
“是……孩儿愚笨,还请父亲指教。”
卫安恒把玩着桌上一方私人田黄手章,颇为玩味的说道:
“论算账理财、治世管家,为父远不及李丞相之万一;论运筹帷幄调兵遣将,老王爷郭云松实乃绝世悍将、更非为父可比;但我卫安恒无德无才,却为何比他们两位不世出的天才,活的更加长远安乐呢?原因很简单,为父没什么好奇心,也比他们二人更沉得住气而已。”
话音刚落,院外突然响起了一声轻咳;三息过后,管家的身影浮现、慢慢朝着书房走来:
“老爷,门外有一位少年登门求见。可如今天色已晚,是否要借故回绝?”
“不必。引贵客至后巷偏门即可,我会亲自前去相应。”
“是。”
管家走后,卫安恒看着一脸讶异的卫庸,十分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想来有些复杂,但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只管做好自己的份内事,旁事莫问。能够彻底明白、并真正做到这句话之后,你就有了为父的八成功力。你还年轻,今后的日子还长呢,无需心急。赶紧拾一下、与为父同去后门迎接王驾。”
仅仅做好份内之事,这话看起来轻而易举,但放眼天下、也罕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实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都太“聪明”了。
正如卫安恒所料想的一般,沈归果然连夜前来、向他这位奉京知府大人“报案”了!待三人乘车返回知府衙门,寥寥数言、便把此案的前后过后全部交代清楚。卫大人吹干了卷宗上的墨迹之后,嘴角含笑地问堂下站立的苦主沈归:
“王爷此去万分凶险,是否需要本官派遣一哨护卫伴驾随行呢?”
“不必了。半个时辰之后,命所有仵作与衙差、前去东郊荒丘验尸即可!”
从奉京府衙出门之后,沈归片刻未曾停歇,直奔双天赌坊而去。三层的梅字号包厢之中,迎接沈归下船的颜重武、与那二十名飞熊军锐,已经全部换好了夜行衣。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挎着一柄做工美的雁翎钢刀,下颌系着一块漆黑的遮口布,根本分不清各人面目。
沈归扫了一眼对方的打扮之后,对一个身形明显大过别人三圈的蒙面人说道:
“黑瞎子,重复一遍我嘱咐你的要点。”
“不许开口说话,下手绝不能手软,不追击逃敌,不自作主张。”
“走吧,小心点。”
说完之后,沈归朝着窗外吹了一个口哨,齐雁灵巧无比的从楼顶荡入屋内,与颜重武对了一个眼神之后,便身手打开了柜子,经由房中暗道走出了双天赌坊。
众人走入暗道之后,沈归转身推开了内间屋。只见郡主李乐安此时正坐在桌前、用双手拄着小巧的下巴,看着无风自动的灯火发怔。
“近来相爷身体如何?”
“神不错,人却瘦了一圈。”
“老人家瘦一些也没什么,可大顶子山的山风实在太硬;等天气再暖一暖,冻土软下来之后,找人把皇后墓旁的那间小屋重新翻修一下吧?”
久别重逢的二人,嘴上说着家常话,但手里却都没闲着!沈归三下五除二的脱下了刚刚换好的一套侠士服,露出一副新伤旧患纵横交错的壮身躯;而李乐安则借着摇晃的灯火,仔细辨别着针包里的长短银针:
“想好了吗?这一针下去,虽然能短暂压制住你体内的伤势;可日后阴天下雨之时、你也肯定会腰酸背痛的!”
“呵,想的还挺远啊?这一关要是过不去,还哪有什么日后了?”
“你到底欠了颜家人多少银子没还?”
“……我的确是欠颜家人的,不过债主却是颜昼、而不是他颜青鸿。”
“太子?你欠他什么了?”
“一把本该属于他的龙椅。”




马过江河 第740章 44.罪
华神教通过装神弄鬼,的确攥取了很大的一笔财富;但银子这种东西,本身是没有附带任何杀伤能力的;而要把银子换成兵刃,中间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关键环节——交易。
华神教信徒遗落的钢刀,虽然看似貌不惊人,但每一柄都是天工坊出品的上等雁翎刀,无论是刀柄还是血槽、钢口还是配重,绝不是市面上那些靠着家传手艺、混吃等死的寻常匠活。这么好的一批兵刃,可那位大师兄的一个撤字出口,所有信徒都丝毫不在留恋,丢下家伙拔腿就跑,这种习以为常的消耗频率,显然已经不是仅靠着江湖上那些走私商人,就能够解决的大问题了。
华神教的驻地地处偏远,总坛更隐藏在巴蜀道的崇山峻岭之中;所以尽管他们有着大笔的银子,但在北燕王朝的地界上,他们这些人根本就见不得光,更别提通过官方手段,大肆采购兵器了!所以毫无疑问,他们这些兵器的来路,一定是出自谛听的手笔。
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无论是章源还是宋行舟,心里也都清楚这个道理。
沈归与华神教的仇怨并不算太深。几条人命,一个虎脖村分坛而已,并不值得华神教如此大动干戈,并且还将自己的野心提前暴露在明面上。所以这次的围杀行为,根本就是他们付给谛听的“酬金”。
单单从清泉茶社的一场伏杀、仅仅伤亡过半、就立刻宣布撤退这件事上,已经从侧面证明了这个推断。华神教的信徒本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他们本人也毫不畏死,更认为死在行动之中,是为积累功德的无上荣耀;所以他们的伤亡数字即便再惨烈,也不会生出懦弱胆怯的情愫、更不会产生兵败如山倒的连锁反应。所以这次对于沈归的伏击,分明就是华神教给谛听纳的一个投名状罢了!死伤过半这个结果,已经足够交差之用,没必要再徒增消耗了。
那么谛听怂恿华神教去伏击沈归,又出于怎样的心理呢?毕竟任谁都清楚,华神教手下的亡命徒虽多,但对上沈归这样的妖孽,能够起到的作用也着实有限。
道理很简单,谛听也根本没想借刀杀人,只是多少添点麻烦,让沈归抽不开身即可。可能是由于谛听的后续计划,必须将幽北三路的全部兵力、牢牢锁死在东海关前;如果作为另外一股牵制力量的郭兴、或者说是神石部族,被沈归迅速剿灭的话,那么应该会给谛听的全盘计划、带来极其深远的影响。
沈归选择了极其低调的方式回到幽北,甚至还在进城之前提前下了马车,与颜重武分头步行进城。由于现在信息传递并不发达,所以幽北百姓即便与他走一个面对面,也未见得能认出这位年少成名的小王爷来!也就是说,沈归的确切行踪,至少在如今的奉京城里,还是没几个人知晓的秘密。
当然,在谛听的字典里,就没有秘密这两个字眼。
沈归刚进了城,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人张网以待、来了一场准伏击;这种所谓的“意外”任谁想来,也定然是所谓的自己人之中,出了内鬼!再加上事发地点又是最为热闹的天子脚下,还是幽北谍报机构的大本营,光天化日潜入了近百名身怀利刃的杀手死士,伏击一个行踪都没多少人知道的王爷,这档子事已经不能简单的用胆大包天来形容了!
放眼整个幽北三路,有几个人能藏的住这么大的动作?任谁想来,也难会如同卫庸一般、落入思维陷阱之中,最后把这档子事的主谋,归咎于颜青鸿的头上!至于说两位当事人、会不会怀疑彼此心生间隙;还是出于一种可笑的信任,对这种可能性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根本也不重要。能够牵制沈归的大半力,谛听就已经达成了主要目标;至于其他的附带效果,也就是搂草打兔子而已。
因为时至今日,谛听给沈归准备的这场接风宴席,就只上完了冷盘而已,这根本就是一套连环计。
奉京东郊,齐雁正与颜重武及其部下,已然成功解除了密林外围的所有示警伏击机关;当齐雁的那柄指尖刀、将最后一名昏昏欲睡的哨兵成功抹喉之后,二十位飞熊军锐老兵,便在颜重武的手势指挥下、迅速分散开来,将密林深处的那个小村落层层包围。
村子的正中央,建有一座年代久远的萨满祭坛,平日没什么祭祀活动的时候,都会用来晒庄家或是晾被子。此时此刻,祭坛上站着一位身材干瘦的白发老者,散发赤足,蒙着一袭画满诡异符号的怪披风,手执一柄纹饰繁复的法剑,口中念念有词、脚下迈着小碎步,不停在祭坛上走来走去;看他这副模样,活像是一位正在开坛祈雨的巫道神汉。
而祭坛下方,已经黑压压的跪了足有一百多人;他们每个人都热泪盈眶、不停地朝着台上那位老者反复叩头,许多人的额头已经被地上的砂石磨得血肉模糊,他们却仿佛浑然不觉一般、只顾着低声诵念经文而已。
而在那名老者身后,架着一座两人来高的柴堆,上面竖着一个手推车改成的木架子,正死死的捆着一位年纪大概在六旬上下的黑瘦老者。
一阵山风吹过,祭坛上那位迈着诡异步伐的执剑老者,浑身忽然剧烈颤抖起来,随即整个人便瘫软在地;而祭坛下的信徒没有一人上前探查、反而更加疯狂的嘶吼着令人听不懂的咒语口号;片刻之后,那位老者再次重新站起身子,眉心间却突然闪烁着一片血红……
“三昧真火,斩妖除魔!”
大喝一声之后,他张口喷出一蓬液体,准确的落在了柴堆之上!而原本寂静安详的木柴堆、经他一口“口水”喷过、竟瞬燃起了冲天大火!台下众人纷纷欢呼雀跃,好些人还手挽着手跳起了狗熊蹭背一般的奇怪舞蹈;而被死死绑在火刑架上的黑瘦老头,由于饱受烈焰焚身之苦,忍不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充满了凄厉与悲凉……
“华禹天神的子民们,大家听啊,妖魔已经被本座的一口神火炼出了真身,如今正在反复忏悔着自己的罪孽!当罪恶被神火涤荡之后、他的灵魂也将得到净化,而你们的功绩也将得以彰显!凡笃信华禹天神之人,功德神恩必可惠及家人、光照子孙万代!”
哗!
就这么一句漏洞百出的鬼话,竟然在人群之中又掀起了山呼海啸;然而他们的聒噪声音再大,却无法完全遮盖那位烈焰焚身的老头、最后发出的临终悲鸣……
似他们这等火烧活人的残忍行径,看的齐雁皱紧了眉头;就连杀人如麻的颜重武,此时眼中都有泪光闪烁。两军交战之时,与恩怨善恶无关。既踏上战场,生死便各安天命,杀死敌人,或是被敌人杀死,本就是每一位战士的宿命,算不了什么大事;可那个黑瘦老者又犯了怎样的过错,偌大的年纪,竟要死于这等痛苦之中?
恍惚之间,齐雁右耳一动,便立刻重重拍了拍颜重武的肩膀!与此同时,这位身形犹如黑熊成般的幽北第一悍将,竟仿佛化身猎豹一般迅速蹿了出去、口中同时向另外的二十名弟兄们高呼:
“认准那个光脚的老杂碎、还有那个领头的年轻人,我要活的!”
颜重武果然还是忘记了沈归的嘱托,他忍不住胸口涌动的愤怒与仇恨,只想逮住那两个惨无人道的首犯,将他们身上的肉一片片剜下来,用汆活驴的方式、让他们也学会什么叫做感同身受!
在华神教的教义之中,凡集会与祭奠仪式之上,皆不能随身佩带利刃,以招致华禹天神的不悦。所以如今颜重武等二十余手执利刃的黑衣人,突然神兵天降,立刻将场中这百十来信徒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黑衣人,可都是飞熊军的锐老兵,手段之狠辣果决,根本不是午后那些戏班武生、能够比拟的程度!两军疆场之上,心慈手软,出手留情,就等于是自寻死路!这些人的一招一式,都是奔着索命致残而去的,交手一合,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他们不会打架的技巧,更不会械斗的招式;这二十个飞熊军士,就只会与人拼命!在这些杀人如麻、战绩彪炳的老兵眼中里,有的只是敌人、与自己人两种分别而已。
至于他们身上有没有罪,又该不该死……还是问问咱爷们手里的刀吧!
被人蒙蔽了自我意识的人,虽然悍不畏死,但失去了理智与思考的能力之后,脑筋也就无法灵活运转了!面对这二十多位明显是有备而来的黑衣壮汉,那群满头血污、涕泪横流的华神教信徒,竟然有半数以上之人、选择了用自己的胸膛、去撞向对方手里的刀锋!这种反应,倒确实打了所有飞熊军士一个措手不及!
自打他们上阵杀敌那一日开始算起,还从没打过这么爽快的仗呢!




马过江河 第741章 45.连环计(一)
双方交手仅一个回合,二十多个华神教信徒,便准确的撞上了对方手中的长刀、成功感受到了华禹大神的光照与抚慰;转个身再杀一个对穿,立刻放飞了二十多条虔诚的灵魂,速度之快,令飞熊军的老兵深深感到无所适从:
这要是真正的疆场该多好啊,那一个个自己扑上来送死的敌人,可都代表着军功与封赏啊!
一方是出手毒辣、刀下无情的老兵油子,一方是浑不畏死、肉身挡刀的华神教信徒;短短几回合之后,这场以寡敌众的战役,居然已经来到了尾阶段!
一位少了半边耳朵的飞熊军老兵,臊眉耷眼的走到颜重武身边,扬手把一个光脚老头子往地上一摔:
“真他妈晦气到家了!这群畜生都是属疯狗的吧?拿自己的心窝子往我刀尖上撞,然后撞进怀里张嘴就咬,活生生扯下了我半片耳朵!这就算破相了,以后可咋娶媳妇?”
颜重武看了一眼他鲜血淋漓的半片耳朵,笑骂了几句,并允诺帮他介绍个出色的媒婆;随后才低下头去,仔细打量起了这位放火烧活人的残忍妖道;方才双方距离太远、加上天色漆黑,无法看的十分清晰;可如今场中熊熊大火尚未熄灭、借着火光一看,才发觉此人的真实年纪,绝对远远超乎于自己的想象之外。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皱纹堆叠的密密麻麻,看上去年纪至少也在七旬开外;这老头的衣着与配饰虽然都带着浓郁的巫道色,但仔细一看,却俱是极其名贵讲究的上等货色;单那一袭露出衣角的内衬中衣,也是南康姑苏才有的顶级货色,当地售价,至少要十五两银子开外;而此人的右手食指,正戴着一枚做工巧的玉戒指,水头十足,颜色通透,绝对是即便舍得花银子、也很难遇见的顶级稀罕货色,绝对当的起“稀世珍宝”这四个字……
这富贵的老骗子,如今正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装死,空气中却弥漫着了一股腥臊恶臭的气味,整个人的下半身、还在不停的向上冒着热气;颜重武打心眼里厌恶这个有胆子烧人,没胆子承认的软骨头,若不是想要留下这个贼首、早就一刀宰了!如今见他这副模样,显然是没有逃跑的能耐了;颜重武对于刑讯之道也是个门外汉,便没打算跟这老骗子多唾沫;于是,他扭头对着那位被咬下半片耳朵的兄弟,再次开口说道:
“年轻的呢?”
“放心吧头儿,弟兄们都瞪大了眼睛瞧着呢,这么多傻子,就只跑了一个,而且三驴子已经追上去了……”
“坏了!这狗日的三驴子,想立功想疯了吧!来到的时候我还重复了一遍,不让追不让追!他是没长耳朵吗!”
颜重武虽然想不明白,沈归为什么不许他们追击;但双方经过几次合作之后,他对于那个算无遗策的沈归、已经产生了极其深厚的信任感。也相信他既然不让自己追击,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啊!”
一声惨烈无比的嘶吼,从北方传了过来,紧接着又传来了重物撞击墙壁般的数到声响;颜重武的心瞬间一沉,低声喝骂了一句“怕啥来啥,给我看好了这个老棺材瓤子”;便手执钢刀,直奔北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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