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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几乎的阿芙蓉膏、无息无期的私人借贷、不限额挂账的赌债,其实早已经在暗中标好了价码。而今天这个有些特殊的夜晚,便是这些大小内监们还债的最后期限了……
人心的变动,是任何人都无法绝对掌控的弱点,而攻城最厉害的武器,也正是内应。这个道理,对于极为坚固的奉京皇城来说,也如是一样。
沈归既然认定谛听的真正目的,乃是奉京皇宫之中的颜青鸿;那么能够对他造成有效杀伤的人马,也就只有内监与宫女可猜了。
今夜的奉京皇宫,尚有八百御林军驻守城墙。虽然内外两宫相距甚远,但那八百双眼睛架在城墙之上,也很容易发现大批内监集结的异动。所以根据沈归判断,既然内监起事、必然要提前集结;那么不会招致御林军怀疑方法,就只有伪装成往日里聚众赌博的模样了。
沈归选择的第一站,既出于实事求是的公心,也多少附带着一些儿女私情。没想到今夜的运气还不错,他竟真的在烟雨阁的三楼,发现了八只整整齐齐的大木箱子!
伸手打开箱盖,刀锋那凛冽的寒芒、差点没把沈归的双眼晃瞎!
有了这几百把雪亮的钢刀,谛听意图刺杀兴平皇帝的猜想,也就有了如山铁证。当时烟雨阁中尚无一人,沈归也就可以大模大样地躺在前厅的房梁之上,踏踏实实地守株待兔了!





马过江河 第744章 48.连环计(四)
直到颜书卿闯入烟雨阁的那一刻,沈归已经全程目睹了太监们的奇怪祭祀活动;不过有颜书卿这个意外因素一头撞入局中,双方便立刻面临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紧急情况;无论是履行谛听意志的太监们,还是作为破局者的沈归,都只能在还没有必胜把握的时候、硬着头皮亮开自己的底牌;至于最后到底哪方棋高一招,恐怕就只能尽人事、顺天命了!
不过沈归识破谛听的全盘计划,最终能否阻止这场宫闱之乱尚且不提,至少可以保住颜书卿的这条小命;因为今时今日的沈归,受益于李乐安那一手妙绝伦的银针渡穴、功力已经暂时恢复到了全盛时期!
在烟雨阁中参与誓师大会之人,大多都是各宫各监的首脑人物!他们这些人经验丰富、声望极高、手眼通天、党徒众多,影响范围基本可以覆盖整个后宫。唯一有些缺憾的是,他们每个人都已经是四旬开外的老人,到了眼下这种比拼硬实力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是沈归的对手!
严格来说,四旬开外的年纪并不能算是老人,甚至对于武术家来说、更是一生之中的修为与经验极其鼎盛的黄金年纪;可对于这些太监们来说,四十岁却已经称得上是风烛残年了!由于身体有残,所以太监们普遍短寿,而且一直都会被病魔如影相随;眼下烟雨阁中这些四十左右的“老祖宗们”,很多人连走路都有些劲了……
春雨剑的剑芒极其柔和,看上去仿佛是夜月笼纱一般朦胧、不带半分锐气。每当这种光芒掠过颜书卿眼前、她都会暂时忘记这是一柄杀人利器。今时今日,沈归的剑法已经不再快的那么令人匪夷所思,一招一式、一进一退,无论是剑、身、步三法,都交代的十分清晰简洁;即便是那些根本不懂武艺之人,也体会出见剑法当中所蕴含的美感。
双方实力相差如此悬殊,直待片刻之后,整个烟雨楼上下三层,已经成为了一片太监的坟场;沈归将最后一人的喉管挑飞之后、立刻还剑入鞘;随即他走到颜书卿的身边,摸了摸她被刀身拍肿的额头,语气轻佻吹了个口哨:
“被寿星公附体了?”
三番四次的救命之恩、小女儿家心中的崇拜与爱慕之意,立刻化为了一句句粗鄙不堪的市井粗语,疯狂地向不解风情的沈归扫射而去。如果烟雨楼还有任何一个活口、一定会对颜书卿这位花容月貌、清秀文雅的长公主,产生一种全新的看法……
江湖这个大染缸的迷人之处,就是可以容纳每个人内心深处的肮脏和欲望。今时今日的颜书卿,只走了一小段江湖路,就把什么女德女训女儿规,已经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可关于那些风月宝鉴、深闺怨影、红烛夜话之类的男子读物,她却已经有了非常深刻的了解,并且已经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品鉴视角。
天性遭受外部压迫的力度越大,反抗的叛逆心理也就会越来越强。皇族闺秀颜书卿,自从南下东海关之后,便彻底放飞了自我;原来那个蠢蠢的小公主,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百毒不侵的铁血女斗士。
“嗯,虽然领头的全都交代了,可根据谛听的惯用手法推测,这场宫闱内乱的发生,仍然无法避。不知寿星公您老人家,是打算出宫避祸呢?还是留在这里拾屋子呢?”
额头红肿的颜书卿,低头看了一眼满地的血污残肢,立刻连连摇头:
“算了……我还是去御膳房练刀工吧。”
沈归听完之后想了一下,也不觉得御膳房这个地界、会有什么危险,便点头应允:
“我离开这里之后,你现在心中默数三百息;然后出门,一直贴着北城墙走;如果途中遇见危险、就装做寿星公下凡……”
颜书卿咬牙切齿的飞起一脚、却只踢在了沈归的虚影之上;她咬牙切齿地望着沈归消失的方向,心中开始盘算起来:究竟如何才能找到一张既可以随身佩带、又不影响日常活动的宝弓呢……
出了烟雨阁这么一档子事之后,皇宫之中的大小内监宫女,已经全都无法信任了。沈归先来到了东暖阁,见阁中无有生息之后,这才转个身子,直奔北兰宫而去。
与此同时,兴平皇帝颜书卿,正用侧脸贴着邓皇后的小腹,小心翼翼地听着腹中“胎动”。前些日子,邓皇后身体略感不适,便传召了太医院的副院正孙白术入宫诊治。结果孙家老二才搭了三息不到的脉象,就硬邦邦的丢开了手中丝线,丢下一句“有喜了”,便离开了宫中;态度恶劣且先不去管他,可事后太医院呈上来的方子就更气人了:蜜渍陈皮、醪糟煮蛋、酒酿酸梅等等等等,全都是女人和孩童喜爱的零嘴小点,正经八百的安胎药材,竟然一样都没开!
生平第一次当爹的颜青鸿,也罕见的没有往死里熬夜加班了。最近一段时间,只要天一擦黑,这位新晋的父皇便直奔北兰宫,迫切的想要听一听两个月大的皇儿,到底跟自己说了些什么……
做上一些外人看起来愚不可及的蠢事,往往也会令本人所感受到的幸福,变得更加浓郁几分。
如今沈归的视觉与听觉、已经变得极其出众;距离北兰宫尚有一段距离,便看见四位装备齐整的御林军、正在把守着北兰宫的大门;而他的耳边、也恰好传来了颜青鸿那故意做作的幼稚嗓音:
“皇儿想吃什么呀,跟父皇说,踢一下肚子呢,明天就叫御厨做甜的;踢两下肚子,咱们明天就吃咸的怎么样?”
邓皇后眉毛都快拧成了一条,没好气的数落着这个智力水平急剧下降的兴平皇帝:
“陛下也太心急了些吧?他才两个月大而已,您说这些他哪听的懂啊?是不是啊,我的乖儿子……“
沈归白眼一翻,扛着春雨剑大步流星地往北兰宫走去……无论谛听还有什么后招,无论自己的猜测是对还是错;颜青鸿这个最终目标,只要安全度过今夜,那么谛听这道声东击西的连环计,也就彻底耍不出其余后招了。而只要能让谛听不爽,沈归就比谁都更加高兴!
“站住!殿外何人!当当当当……”
当沈归扛着宝剑的高大身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四名御林军眼前之时,立刻便被对方开口呵斥,并同时敲响了手中的示警铜锣,调集周围巡逻的同袍兄弟前来护驾;与此同时,一位身形略显瘦小、刚刚听到锣声赶来的御林军士,竟取出了一柄火折子,又从腰带后方拽下了一枚竹筒,正在着手点燃引信……
沈归剑锋一指,便迅速斩断了他手里的半截火折子,也成功激怒了四十名前来护驾的御林军;正在双方一触即发之际、北兰宫中传出了一道威严庄重的男子声音:
“何人喧哗?”
“禀陛下,有刺客潜入宫中意欲行刺!”
沈归此时也已经剑还鞘,望着刚刚执剑而出、满面寒霜的颜青鸿说道:
“他这话倒是没说错,的确有刺客想要取你这条小命。“
颜青鸿听完之后,眉毛一挑,又打量了一番沈归、再望了望北城楼上的御林守军,这才起了那柄天子剑,又对着周围御林军摆了摆手:
“你们不认识他吗?这是中山王,郭老王爷的亲外孙。沈归啊,有事咱们出去说,就东暖阁如何?”
“来的是沈归吗?这么晚了入宫见驾,想必定然有急事相禀;姐姐也不是什么外人,你们来有什么话,就进来说好了!”
“他能有什么事啊?喝酒叙旧而已。怜儿,你现在身子沉了,应该早些休息;我们去东暖阁中喝酒也是一样的……”
“陛下,咱幽北有句老话,叫雪里埋不住死孩子!”
听邓皇后这么一说,颜青鸿也就不再坚持了。反而沈归竟然没有跨过北兰宫的大门,反而毫无顾忌的坐在了高高的门槛上。他双臂环绕拢着那柄春雨剑,整个人往门边一靠,与他那个乞丐师傅伍乘风的德行,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颜青鸿看着他用袖子蹭了蹭鼻涕,没皮没脸的说着废话:
“你这可是皇宫寝宫,我虽然是国舅爷,但也绝不敢逾越啊!不过我这个小舅子,借姐夫家门槛避避夜风、睡上一觉,也不算个什么事吧?你继续享你的天伦之乐就行。哦对了,把这些几十个没用的废物都给我调走,坏风水!”
“没工夫跟你磨牙,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困了你就去东暖阁睡!这是北兰宫,没你这个王八蛋的床!“
“颜青鸿啊颜青鸿,你这心可是真大啊!你也不知道摸摸你的后脑勺,有没有裂出来一道大口子啊?我问问你,那个老眼昏花的内廷大总管,现在人在何方?“
“苗总管?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命他回下院休息去了……”
“下院?我看是阎王殿吧?你现在随便找个人去烟雨阁看看!苗总管的脑袋都已经摆在人家桌子上了,这御赐的一觉,他老人家睡得还是真香啊!”




马过江河 第745章 49.连环计(五)
饶是颜青鸿与沈归的交情匪浅,可想要从他这种戗茬的说法方式之中,提炼出有效的信息,也需要仔细思索一段时间。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潜入宫中害死了苗总管?可他那么随和温吞的好脾气、亲眷故交更是一个没有,连干亲都没认过,又能与谁结下这等深仇大恨呢?”
“你长的是什么脑子啊?他这样一个六根不全、孤苦伶仃的老太监,即便没病没灾还能活上几年啊?就算有仇有怨,也不值得为他这一条性命,就如此大动干戈呀!”
“那你的意思是说……他的遇害,是受到了朕的牵连?”
“喏!这不是已经来了吗?你身为皇帝陛下,还是亲口问问这些人好了……”
颜青鸿顺着沈归的目光望去,之间远处北兰宫的宫墙以外,正在涌来一群身穿土黄色衣衫的人影;从人群的规模粗略判断一番,这伙身份不明之人,少说也有五百左右!
颜青鸿自从坐上幽北三路的龙椅之后,那身原本为了自保而披上的轻浮外皮,已经尽数褪去;而如今面临生死关头,他看到了远处这么多手执钢刀的不速之客,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害怕与慌张,反而还厉声呵斥地追起了责来:
“好啊!这就是你们御林军的能耐?如此庞大规模的反贼攻入皇城,朕竟然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好!你们很好,方钧平也很好……”
数百敌军仿佛从天而降,令着四十位御林军也紧张的手脚发颤,每个人的神色都有些慌张,耳边听着陛下的训斥,竟连一个跪下磕头请罪之人都没有!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无论此战是胜是败,他们这四十个人,都是难逃一死的结果了!不过如果陛下能够逃出升天的话,那么他们只要此战奋勇杀敌,至少事后不会连累家中妻儿老小的性命!
至于那些君臣间的繁复礼节,此刻已经全都顾不上了!
“陛下,此乃我御林军之过也!不过末将等四十余人,愿凭着项上头颅、以及满门家小作为担保;纵然逆贼此来千军万马,末将等人、也定会拼死保护陛下与皇后娘娘,从皇宫北门突围而出!”
说完之后,这员副将便伸手握住刀柄,大声吩咐准备迎敌;随即又亲自召来了七名骁勇善战的部下,作势便要进入北兰宫中,护卫着身怀有孕的皇后娘娘与陛下,一道杀出宫去……
颜青鸿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土黄色队伍,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与不屑,竟透出了几分王者风范!他挥手打开了那员副将前来搀扶自己的手臂,随后又对正欲进入北兰宫中、带走皇后的御林军呵斥道:
“放肆!你们这是要造反吗?中山王与朕和皇后是何等关系?他都不曾踏入北兰宫半步,你们这些待罪之人、又怎敢如此放肆?”
“陛下恕罪,臣等一片忠心可昭日月!不过陛下也看见了敌人势大滔天,罪将等人虽抱定抵死一战之决心,但对方人数众多,罪将等人,也难有护卫不周的可能。此等逆臣贼子虽罪不容诛,但陛下与皇后的安危,才是罪将眼下的第一要务……”
“不必多言!拿稳了你手中的刀,做好你份内之事即可!这是朕的皇宫,皇后也是朕的皇后,朕自会护其周全,无需假手于他人!幽北只有战死之君,却绝无丧家之帝!想自朕登基即位以来,做所作为上不愧天地父母、下无愧黎民百姓,纵然今日战死宫中也问心无愧、亦对得起列祖列宗,有何惧哉!去吧,告诉你手下的兄弟们,朕与皇后哪里都不会去,就一直站在你们身后!你们若胜,幽北三路便屹立不倒;你们若英勇战死,朕与皇后、亦与诸位同路而行!”
慷慨激昂的说完了这一席话,颜青鸿便再次拔出腰间天子佩剑,挥手将碍事的起居服下摆斩去,随后剑尖直指那伙根本看不清面目的闯宫之人!
“将士们,听朕号令!将这一干乱匪逆贼、尽数斩杀于北兰宫前!”
这位御林军副将听完了颜青鸿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豪迈言语,眼圈与面色立刻涨出一片血红,胸口也仿佛铁匠铺的风箱一般、剧烈的上下起伏开来……
他在走下台阶之前,回头看到了颜青鸿脸上弥漫的坚毅与英勇,脑中原本的慌张、顿时化为一片坦然。他双手倒执宝剑,单膝跪地上行了一道军礼,便一言不发地走下了台阶,直扑比己方兵力多出十数倍的乱军走去;而在他的身后,也跟着四十名御林军士,一个不少。如是此刻,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毫无表情波动,冷静的令人匪夷所思!
经过颜青鸿这一番鼓噪之后,沈归知道:自今日起,御林军的魂魄,已经不会再镌刻郭家的名号了。
沈归看着这群受到了言语蛊惑、而慷慨赴死的御林军,心中顿觉五味杂陈;他既感念于太白禁卫改制为御林军的效果极佳;也对彻底消失的太白铁军,涌出了一股深沉的伤感。郭云松不在了,太白铁卫也不在了;而太白飞虎这个曾经响当当的名号,自今日起也正式成为了一个传说故事,再无踪迹可寻。
沈归迅速调整好了情绪,妆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开口为了英武豪迈的颜青鸿一个问题:
“你知道这些“黄鼠狼军”,具体是什么来路吗?”
颜青鸿神色几经更变,最终双唇一错,挤出了干巴巴的两个字:
“内监。”
世上不只有沈归一个明眼人,至少颜青鸿的才智与心思,就绝不会在他之下。说起权谋心计之道,但凡是能够久居高位之人,就没有谁是一路踩着好运气,最终轻松爬上山顶的。古往今来,无论谋事或是谋国,对于这些权谋家来说,其实都是在下一盘一盘的明棋,彼此之间的插招换式、也都是摆在台面上的阳谋。而能够决定胜负走向的因素千奇百怪,也绝对没有一招胜负手,是能够孤立存在的。
沈归的这个题目根本就不难,单凭北城墙的守军仍然还挑着无事灯笼这一点上,也能推断出这批反贼,绝不会是从皇城以外打进来的;再加上御林军今夜的换防行动,还是由颜青鸿御笔亲批的调令,他又怎会想不明白其中的门道呢?
不过,这一场生死危机降临皇宫,也是一件彻头彻尾的坏事。首先来说,颜青鸿与邓怜儿都极其痛恨宦官干政。眼下陆向寅及其御马监、虽然已经瓦解冰消;但新近增补与前朝留任的宦官们,却仍然继续维持着那一套运转体系;这也是内监们奉行了千百年的生存之道,根本不是杀死几个出类拔萃的人才、或是改进删减某些规则与制度、就能彻底根除的。
所以颜青鸿指派邓皇后整肃宦官,根本也没指望能通过高压手段、便将内监们绵延千百年的运转体系,彻底扭转过来。
虽然嘴上不能承认,但颜青鸿打心眼里也认为自己得国不正;这才会出于代偿心理,想要尽自己的全部努力,将颜氏祖业发展壮大,成就一番先人从未触及过的丰功伟业。可也正是碍于仁义之君的形象,他被迫做出了留下太子这个祸害根苗,大批量留任前朝老臣,对太子党徒不予追究等等一系列的仁义之举。
不过,有陆向寅这条老狗的珠玉在前,颜青鸿又怎么可能相信任何一名前朝内监呢?留着这些人,睡不好一个安稳觉;碍于仁君之名,又不便大肆清洗;如此想来,也就只能断掉他们的所有财路,把他们慢慢逼上绝路,让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彻底激起逆反心理,最终做出那种丧心病狂、人神共厌之举。
也可以说今夜这场内监之乱,其实根本就在颜青鸿与邓皇后的意料之中、甚至还是他们夫妇刻意诱导之下、才得出的结果。只是他们不知道谛听、或者说是华神教的触手,早已深入宫中,并且还成功策反了几个声望极高的老内监而已。
原本按照颜青鸿的私下猜测,内监起事只是早晚的事;他们起事的时机,要么会选择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之后、要么就会选择在一场大势已去的溃败之时。因为只有酩酊大醉的庆功宴、或是军心动摇的败报抵京,他们才有可能扛得住三千御林军的锋利,直取自己的脑袋。可颜青鸿最终还是算漏了华神教这个意外之数,也就算错了内监们的起事时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直以来,郭家的太白卫肩负着护卫皇宫的重任,本就是幽北三路的历史遗留问题。无论是他的父皇颜狩、还是他的皇兄颜昼,包括他自己在内,都觉得这三千太白铁军,犹如芒刺在背骨鲠在喉、不除不快啊!
而今夜这场实力悬殊的死战,颜青鸿给自己营造出一个豪迈英武、凛然正气的圣君形象!那一番话触动了这四十位御林军的真心,也就培养出了四十枚火种。假以时日,星星之火火必将燎原,无论这场战役最终能有几人生还,但至少是颜家重新归化御林军的一个绝佳契机。
自古便是英雄惜英雄、好汉爱好汉,即便御林军的地位极高,但也终究还是离不开军伍脾气的老底子!




马过江河 第746章 50.连环计(六)
然而今夜这场宫闱之乱、双方交战的规模虽然并不算大;可最终胜负的结果,却几乎可以决定整个幽北三路的全部未来。
兴平皇帝虽然已经成为了一名准父亲,但龙子毕竟尚未出世;倘若今天他死在了谛听的连环计下,那么幽北三路的那张龙椅,立刻就会变成漠北草原的金顶大帐,引得各路诸侯草莽竞相起兵!
试问,倘若颜青鸿今夜遇刺身亡,那么谁最有机会,坐上那张空出来龙椅呢?如果单从牌面上来看,显然是皇室宗亲出身、眼下手握关北雄兵的颜重武,拥有压倒性的优势。不过正如导致漠北草原四分五裂的原因一样,如果连颜重武这个外戚、都有资格参与其中的话;那么凡是姓颜的皇室宗亲,就都有资格与他站同一个起跑线上了。
可面对手握关北兵权的颜重武,即便这些宗亲绑在一起,也绝对不是飞熊军的对手;再加上神石部族郭兴的那一支虎狼之师,眼下已经通过稳扎稳打的方式,即将把幽北三路从中劈开;至少在奉京城决出最后的赢家之前,另外两路兵马完全无力介入,也同时变成了两块无主之地……
也就是说如果今日计成,那么郭兴立刻会趁着奉京大乱这个契机,向正处于指挥混乱当中的中山督府军大肆进攻;与此同时,被战火隔在一隅之地的李子麟,即便不向神石部族全面投诚,也难会生出圈地自封的心思!
至于颜重武究竟没有觊觎帝位的心思,其实根本就不重要;只要颜青鸿一死,他与他手下的飞熊军,立刻会成为众矢之的;而如今看似铁板一块的幽北三路,也会被肢解成无数碎片!
所以沈归今日来到北兰宫,既是为了私交,也是为了公事。他无法放任幽北三路不管,也不愿坐视中山路在漠北骑兵的铁蹄下痛苦呻吟。
北兰宫的玉阶极高,但也终有尽头;那伙“无头自行”的太监们身手低微,但也胜在人数众多。被颜青鸿一番豪言壮语,激起了无尽勇气的御林军副将,手执钢刀身披铁甲、站在了御林军的最前列,仿佛一柄钢刀扎入豆腐之中、轻而易举地便杀入了敌阵深处,将数百人的散乱队伍,当中割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
如果单纯从军事角度出发,即便双方兵力相差十数倍,但作为劣势一方的御林军、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首先来说,御林军的士卒,有很多都是太白军的老班底,个顶个都是百里挑一的沙场老兵;平日里偷奸耍滑倒是无大所谓,可今日他们已然身处死地,两只脚都踏在了悬崖边上,也就再顾不上藏私了。正所谓哀兵必胜,当这群老兵油子爆发出真实战斗力的时候,杀伤力也往往极其惊人。
其次,这一伙作乱的内监虽然服装统一,但显然都是华神教一配发的那种土黄色粗布褂子;名头倒是吹的震天响,说是有什么法力加持、天神庇佑,开过多少次的光,用了多少天材地宝编织而成;但实际上来说,这种成本最为低廉的粗布麻衣、就是章源为了借机敛财而编造出的故事罢了。谁要是真指望着这一层黄鼠狼皮,就能够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话,那么即便死在敌人的乱刀之下,也不算糟践了他那一颗好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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