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这颗夜明珠,原本是幽北开国皇帝陛下偶然所得;在幽北立国之后、他便将这颗夜明珠、赠予正宫皇后,成为了国母凤冠上的明珠。可自打奉京发生内乱之后,那顶镶嵌明珠的皇后凤冕、便不翼而飞了!
若是放在平日,丢失凤冕实乃朝中大事;可当日事态极度混乱,大事一桩接着一桩发生,丢失凤冕一案,也并未在朝野之间引起多大的骚动来。当兴平皇帝登基之后,更奇怪的没有对内乱之事下旨封口;如此一来,那一场残酷血腥的夺嫡之争,经过茶馆酒肆与市井闲人的编造与演绎,竟诞生了不下数十种不同的版本。
如此一来,反倒是从血腥惨烈的兄弟相残,变成了一段没什么可信度的传说故事了……
不过,市井街头的猜测与编造,大多都是老百姓们茶余饭后、与旁人吹嘘解闷的谈资罢了;而对于心知肚明的前朝老臣来说、关于此事也都是不约而同的三缄其口,讳莫如深。久而久之,老百姓也就没人在意,那场乱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至于皇后冠冕的切确下落,最为幽北百姓认可的传闻,共有两种说法:一说,是在兴平皇帝登基、彻底平复内乱之后,便将祖传凤冠、连同皇太后的棺椁、共同埋葬于在皇陵之中、与先帝同穴而眠了;另外一说,则是与先帝颜狩同穴归葬的那具棺椁,就只是一道空棺、除了几件首饰与衣物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个谜题的答案,对于多少知道些内幕消息的公卿大臣来说,显然是各有各的推论;但至少他们都可以确定,那顶祖传的皇后凤冕,确实还没有任何音讯传来!
可如今李子麟拿出了这颗失踪已久的夜明珠,便等于坐实了另一个匪夷所思的传闻;按照这个传闻的思路,也可以将所有悬而未决的疑点,串成一条长线:
据说内乱当日,皇后的尸身与冠冕,被前朝丞相李登,施以瞒天过海之法、趁乱悄悄运出了奉京城;所以在李登辞官之后,才会选择回到东幽路老家隐居,终日守着一座无名坟冢,也就是他亲妹妹的坟墓。
也仅有这一个传闻,才能解释这颗失踪已久的凤冕珠,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东幽路……
想必是漠北神石军施以反间计、遣神石部盟的主母萨尔迪,前来劝降李子麟。在漠北人左手大棒、右手甜枣的威逼利诱之下、李子麟便终于狠下了一条心来,将他彻底掌控东幽路的唯一障碍、也是他的养父、他的恩师李登残忍杀害;而且,他还将埋葬皇后李怜的无名墓穴掘开,盗出那枚举世无双的凤冕珠,用来向他的新主子买宠邀功,以自绝后路的方式取信于人!
至于说促使李子麟在这个时间点上,选择反叛投敌的动机;除了神石军大破扶余城、吓坏了仅有一江之隔的他之外;应该还有一道更深层的原因。
日前不久,中山王沈归、与东幽郡主李乐安双双返回幽北;由于二人早有婚约在先,所以随时存在成亲的可能性。只待这对璧人大婚之后、仍然处于李登控制下的东幽路,也自然要被当成嫁妆赠予乘龙快婿。毕竟女儿身怀嫡系血脉,但他李子麟却只是外戚遗孤,连嫡系的边都沾不上!
皆时,李子麟就只能落得个鸡飞蛋打、拾铺盖滚蛋的下场。所以为今之计,就只有先除掉李登,再借漠北强援为依仗、反压东幽路沸腾的民怨、防备可能会出现的军中哗变。
弑杀养父、欺师灭祖、阵前投敌、屠戮同胞;这每一道罪名,都足矣将李子麟凌迟处死、挫骨扬灰;不过毕竟李登已死,他的这条小命,也等不到朝廷律法的制裁了……
李子麟阵前投敌,借凤冕珠邀宠献媚一事,才刚刚传入奉京城,兴平帝立刻下令紧闭四道城门,并吩咐御林军的新任大统领宋寒青,点两千锐甲士随驾微服出巡;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瘸子丞相万长宁,也在御林军的扶持下同行;君臣人等出宫之后,便浩浩荡荡地直奔位于河中大街的回春医馆。
事先已然驱赶了闲人的河中大街,眼下显得异常萧索冷清。此时此刻,回春医馆的大门紧闭,门口台阶上正坐着一个胖郎中,神色略显仓惶地望着兴平皇帝:
“草民黄奇,参见陛下……”
“了吧!大黄,你家恩师情况如何?”
“回陛下的话,家师听闻老相爷噩耗、便当场痛昏了过去……”
“……你家姑老爷又如何?”
“陛下您听,他正在后院磨刀呢……”





马过江河 第805章 109.楚墨令
此时此刻,医馆后院的沈归,正在对着一块磨刀石使劲儿;他眉头紧皱的用力打磨着惊雷短剑;而在他身边的井沿上,还坐着一位圆脸姑娘,两条腿垂在半空中、悠闲地荡来荡去,嘴里还嘎嘣嘎嘣的磕着瓜子:
“我说胖丫啊,我在这磨了半天的刀,已经够烦躁的了,你能不能别把瓜子皮往我头上扔?这磨刀声要是一断,不就全都露馅了吗?”
“唔…那我要是不扔瓜子皮了,你能不能不去大荒城啊?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悬,咱换个稳妥的法子不行吗??”
“笔直的大路当然好走,但是肯定会绕远;万一被关北斗那个乌鸦嘴言中的话,我突然猝死了,你们谁能把这么大的一个局,给全盘接过去啊?”
李乐安听到这里立刻蹦下井台,抬腿踢了沈归一脚,嘴里吐着瓜子皮、嘟嘟囔囔的呵斥道:
“呸,你还有脸说人家关北斗是乌鸦嘴!赶紧连呸三声!”
“好,呸呸呸!哎……我说胖丫,你又不是不明白!咱们之前的一切安排,都是奔着这条小路去的!哪怕我余下的时间足够,也总不能白了那一番心的布置吧?况且,如果我这个女婿,今日不去“寻仇”的话,肯定瞒不过早已上过一次恶当的郭兴!只怕到时岳丈大人和子麟兄,就真的命悬一线了!”
李乐安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是关心则乱,说了句实打实的废话。可毕竟事关郎君与父亲的性命,若稍有差池,她可就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孤儿兼寡妇。
李乐安不是习武之人,但他也知道自家夫君与天灵脉者之间,存在着一道无可逾越的鸿沟。沈归在大荒城现身、宋行舟究竟会不会自食其言,重返幽北三路,可是谁都说不好的事!如果他真的来了,自己心制作的那张“假脸”、骗骗别人兴许还行,但对天灵脉者,绝对起不到任何作用!”
“可如果你也遇上了宋行舟,不同样是死路一条吗?”
“若是这位天灵脉者要杀我,他随时都可以动手,岂能容我坏了他这么多的好事?所以我隐约有种感觉,宋行舟根本就不敢让我死!至少他不敢让我死在他的手上!”
“那你要是感觉错了呢?”
“那我也可以兑掉宋行舟的狗命!”
李乐安低头沉默了半晌,抬起挂着两滴泪珠的圆脸,露出了温暖笑容;随即,她又张开了肉嘟嘟的右掌,放了沈归嘴边:
“喏!一口吃下去,特别香!”
这杀机凛然的磨刀声,从黄昏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兴平皇帝与万丞相、以及闻讯赶来的大萨满何文道,就这样一直等在回春医馆的门外,与垂头丧气的大黄一起大眼瞪小眼……
子时一到、后院的磨刀声戛然而止!一袭黑衣的沈归,裹挟着浓郁的煞气破门而出;他不理会门外三人的连声呼唤,提腰纵身上房,几个起落之后、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三人望着沈归远去的方向沉默良久;最终,还是万长宁开口破开了尴尬:
“陛下,东幽郡主尚在病中,但中山王却不得不前去“支援青山城战场”;所以依臣下之间,不如我等暂且将郡主请入宫中小住几日。一来,可以请孙太医为其心调养身体;二来,也可以避叛逆李子麟丧心病狂,意图斩草除根。”
“哎……也只能如此了…寒青,此时就交由你全权处理。”
“末将遵旨。”
交代完了李乐安的去向之后,颜青鸿环顾四周,又看了看万长宁与何文道,三人经过一番眼神交流之后,兴平皇帝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朗声说道:
“众臣听旨,幽北丞相李登李齐元、乃幽北三朝股肱之臣。齐元公为人至忠至孝,才智冠绝华禹,堪为万民之表率、群臣之楷模,理当谥其“文正”,彰其不世之功!于公,天家周氏、及数万万幽北黎民百姓、皆受其智泽多年;于私,齐元公亦等同于朕之仲父、与血脉至亲无异;然,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华禹大陆战乱四起,幽北三路亦无法独善其身;朕只得以黎民苍生为念、不敢因私而废公;因尔,只得以后辈子侄之名、将齐元公之一应后事、尽数托付于国教兴办;治丧期间、一切规制,皆依天子之下、臣子之上为准!凡我幽北三……幽北君臣子民、皆为齐元公佩戴长孝,举国皆丧、暂以百日为限。”
颜青鸿这一席话,算是给“生前”毁誉参半的李丞相,进行了最后的盖棺定论。且不论幽北三路尚余国祚几何,单以这桩丧事的规模而言,也足以向天下人传递两个很重要的信息:
第一,李登是真死了;第二,他李子麟真是一头丧尽天良的活畜生。
当天夜里,沈归离开奉京城之后并未走远;而是来到了城南外的河坊街,找到了一名红脸的牲口贩子,二人在一艘渔船上进行了一番彻夜长谈。次日天明,太阳依旧照常升起,但整个幽北三路、乃至华禹大陆的江湖道,却卷起一场惊涛骇浪。
而催生这场风暴的唯一原因,就只是因为沈归发布了一道江湖令而已:
他是以楚墨嫡传弟子的身份,召集江河湖海、四野八荒的各路江湖同道、前来相助两北战局。
楚墨一脉,历来严格遵循着师徒单传的形式,可谓人丁稀薄至极,随便一个浪头打过来,就容易面临彻底断根的危险。当然,这种不近人情、不利于传承的方式,也是墨门老祖定下的规矩。时至今日,那个投靠权利的秦墨已然不复存在;而曾与儒门鼎足而立的齐墨,也沦为了昨日黄花;可唯有一师一徒谨慎传承的楚墨,穿过了千百年时间的洗礼,依然存续至今。
在远古时期,凡是不端官家饭碗、不再土里刨食的闲人,都可归为楚墨门下。这些人大多都是穷苦出身,所以难心里都会有一笔小账。可即便他们平日里各端各的饭碗、各干各的营生;可但凡谁家有了难处,那也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绝不含糊。
上到文官武将、下到各地皂吏,凡是吃官饭的人,背后的靠山就是整个朝廷;而那些散落在山野乡村之间的农夫与牧民、他们背后的靠山就是血脉亲缘、宗族理法;可这些散落在天涯海角的江湖人呢?他们的日子颠沛流离、吃饱穿暖也只能看天吃饭、没有人愿意成为这些人的靠山。
既然没有庇护,江湖人就只能选择抱团生存;随着江湖道的日益壮大,三教九流、天南海北的人也是越聚越多,发生摩擦也是无可避的事。
人生在世、烦恼与争执,大多都与四件俗事相伴相生,是为酒、色、财、气,江湖人同样也不例外。由于江湖道大多都是奔着一口饱饭去的,所以平日里江湖人交往,双方谁的手上,也不会见到真金白银!没了钱财往来,或许可以避很大一部分的争执;但醉酒闹事、赌咒怄气、争风吃醋,哪一样也都是要人命的大事!
若是两位平民百姓发生了摩擦,有朝廷律法可依、就去衙门口打官司;律法管不了的事,就去找年高有德的长辈评理;如果全都无法解决、或是一方认为有失公允的话,要么就开口骂上几句淡话;或是干脆撸胳膊挽袖子打上一架。依照结果的不同,赢家扬眉吐气、输家窝囊堵心,可最核心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只不过是积在了心里而已。真到了忍无可忍之时、要么就诉诸暴力、要么就举家搬迁,惹不起也总归躲得起。
可同样的事情,如果放在江湖人的身上,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江湖人各有各的手艺,不但隐蔽性更强,一旦双方大动干戈,造成的杀伤力也就更大,很容易伤及无辜。
若是江湖人对平民百姓下黑手,既犯了朝廷王法、也破了江湖规矩,自有朝廷捕快与自家师长管着;可若是江湖人彼此发生争执、又当如何呢?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些江湖人一旦发起狠来,可就不是骂几句、打一架那么简单的事了……
一家一族的道理,在祖宗传下来的家法之上;市井街头的道理,在说书先生的一尺折扇之上;朝廷的道理,则在朝廷制定的律法之上;而国与国之间的道理,则在将士们的刀锋之上。
而江湖道的最后底线,就系在了在楚墨一脉师徒身上!
千百年传承至今,楚墨一脉、便负责维系整个江湖道的正义公理。只不过他们不参与制定规则,只负责现身执法而已。
这种生杀赏罚皆系于一念之间的权利,最难的就是树立足够强大的公信力。虽不知古来楚墨一脉为人师者,究竟是以何等标准来识人择徒的;不过好在传承至今、还从未出于半点的差错……
至少在现在这个年月,楚墨一脉这四个字,就代表着江湖道义的最后底线。
千百年的江湖道延续至今,各家已经有了自己判断对错的依据与赏罚方式;所以绝大部分的争执,根本也无需楚墨师徒过问;而且距离楚墨令上一次出世,恐怕要追溯到百年以前了……
把问题反过来想的话,其实一句话就可以说的清楚:楚墨令出世,就只存在一个可能:
华禹大陆延续千百年来的江湖道,已经来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马过江河 第806章 110.出门撞头
时隔百余年之后,楚墨令再次出世,江湖道也随之沸腾了起来!
严格来说,像这种振臂一呼的大事,理应是由楚墨门长伍乘风抛头露面才对;但自从苗巫寨的草鬼婆乌尔热,惨死在沈游剑下之后;身为“前夫”的老叫花子、也跟着一起销声匿迹、至今也没有半点音讯,生死不明。
伍乘风人间蒸发,虽然没闹到满城风雨的地步,但至少在江湖同道之间,也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了。如此一来,在伍乘风亲自出面、废止这道楚墨令之前;沈归的话,就等同于是楚墨一脉的话。
当然,楚墨对于江湖道的监管方式,千百年来都宽松到近乎于不存在的地步;所以尽管沈归发出了楚墨令,但来与不来也皆凭本意;前来助拳之人、无法从中获取利益;置若罔闻的话,也不会招致处罚与损失;说白一点,就只是一场纯粹的公益活动罢了。
近百年以来,华禹各地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眼下这一批江湖新血,较上一辈而言,为人处世都要更加务实一些;再加上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对楚墨一脉也是知之甚少,更谈不到任何感情与信任。所以,对于这道楚墨令,除了那些与沈归本人有旧的老相识之外;年轻一代的江湖道,都是抱着冷眼旁观、或嗤之以鼻的态度,没有太大的触动。
然而那些早已归隐的老江湖,却非常清楚此事的严重性;毕竟如今最为富庶的南康王朝,已经沦为一片江湖沙漠;而他们那里的年轻人,干的却还是古老传统的营生,端的也是一碗江湖饭,却唯独不见了江湖人该有的规矩与风骨!
可以预见的是:如果任其这样发展下去,定然会将整个华禹大陆的江湖道统统碾碎!
江湖道的老祖宗一动,华禹大陆立刻风起云涌!
就在楚墨令重现江湖之时,初次挂帅、领军出征的北燕四皇子周长安,也带着重振旗鼓的天佑军、打完了一场伏击战。
这场伏击战,发生在河东城西南方向四十里处。此地官称长乐滩、当地百姓称之为“盐池”,乃是三晋大地最大的一片盐产地。据上古典籍记载,这里还诞生过一场著名的“炎黄之战”。相传,那一片嫣红色的盐池水,便是蚩尤大神的鲜血化成。
今日清晨,秦军的一万五千名先头部队,分为三批拔营起寨,直扑位于盐池北岸的河东城。由于北燕新帅周长安,花了二十载光阴,组建了一个名为赤乌的谍探组织;所以他比任何一员将领,都更加清楚情报的重要性,也更舍得在这方面花力气。
早在第一批秦军拔营起寨之时,周长安便已经对方的必经之路上排兵布阵、安排下了先后两道伏击点、单等对方上钩。
按照四皇子最初的设想,这第一道伏击,应该在对方前军踏入伏击圈时、突然从三面杀出!而这第一道伏击圈必须一击即溃,成为假意阻敌、实则诱敌深入的鱼饵;而第二道伏军,则才是此战的主攻点;如果敌军发现中伏遇袭、立刻选择全军后撤的话;那么受盐池地形所限,由一万五千人组成的行军队列、则必会发生一场大乱。
如果秦军遇袭之后,眼见第一道伏击孱弱不堪、打算继续扩大战果、深入追敌的话;那么只待位于队列中路的八千先锋军,行至半路途中,第二道伏击点的主力军,就可以将其拦腰截断,使得一万五千人的长龙断成数节,令其首尾不能相顾。。
然而直到双方交战之后,战局的走向却着实出乎周长安的意料之外!
秦军五千先锋军、发现己方踏入了伏击圈之后!也确实陷入了短暂的慌乱期;但在一员敌将临危不乱的指挥之下,他们竟然既没有选择冒险向前突围、也没有不顾友军强行后撤;反而就在包围圈中列阵迎敌、坚守待援!
天佑帝周元庆,的确攒下了颇为殷实的家底,而之前遭遇秦军追杀,虽然损失惨重,却并未伤筋动骨。可周长安顾忌到此次伏击的隐蔽性、再加上双方受到地形地貌的严格限制,所以尽管此战早有准备,但为了保证伏击不会被秦军事先察觉,周长安也只能带出五千兵而已。
在他想来,秦军中伏之后、则必然方寸大乱;皆时向前突围,则全军被第二道伏击圈彻底分割;向后退去,溃兵们互相挤压踩踏的损失也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可没想到秦军竟然选择了不进不退、固守待援的笨办法!如此一来,天佑军也就只能强攻,这区区的五千兵力、也变的捉襟见肘!
眼见秦军的先锋营犹如受惊的刺猬、原地缩成一团;而己方两道伏军尽出、仍然未能攻破敌阵;本是诱敌深入,拦腰截断的计策,结果却打成了强攻敌阵的僵局,伏击一策也彻底宣告失败。
眼见速胜无望、周长安便只能下令分批退军;然而从伏击开始、到周长安下令退兵、才仅仅过去半刻钟的时间;却已经足够秦军的黑甲铁骑、拍马赶到盐池、驰援己方中伏的先锋军了!
周长安本打算来上一处四面合围,却因为过于重视伏兵的隐蔽性,导致被秦军的黑骑反过来包了饺子;再加上被困入伏击圈的第一批先锋军、早已被打的怒火中烧;如今一见远处马背上、那一道道随风飘扬的秦军黑旗,立刻士气大振,向已然萌生推移的天佑军,展开了异常强势反扑!
一场心策划的伏击战,被士气正劲的秦军将士,打成了中心开花!而那五千名前来围猎的天佑军将士,不是死在秦军强势的反扑之中、便是死在了秦军黑骑沿途追杀之下;若不是军师郑谦率军出城接应的话,仅凭这五千伏军,都不够给黑甲铁骑塞牙缝的!
周长安结结实实的吃了一场败仗,那五千名挑细选的锐士卒、所余者不过三成而已;就连亲自出城指挥伏击战的主帅周长安,也在败逃的半路途中,被一根流矢射中了左臂内侧,险些战死沙场;可反观意外中伏的秦军,五千先锋被团团包围、又经历了半刻钟的强攻、仅伤亡了一千五百余人而已。
最可气的是,周长安才回到城中不久、刚刚送走了军医官,便得到哨骑探报:原来秦军在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之后,根本没有停下稍作休整;反而就那样扛着轻重伤员,按照原定计划路线、大摇大摆地抵达了河东城西二十里处。此时此刻,秦军的将士们正喊着号子砸夯、看样子是打算就地安营扎寨了……
这个消息对于周长安来说,绝不亚于被人当众扇了一道响亮无比的大耳光!
饶是他已然年过四旬,养气的功夫也早就练得炉火纯青,可无论如何,他也咽眼不下这口气来!心策划、亲自指挥的第一场伏击战,若只是功败垂成,也就罢了;可连自己这个一军主帅、也被秦军黑骑追的丢盔弃甲,更身负箭疮!此战不但打落了刚刚回暖的士气军心,连带着北燕的天家周氏,也被自己连累的颜面扫地!
若不是郑军师苦苦劝阻,他真想再点一哨人马,去城西门外找回一点场子!
当此战结果,传回了秦军主帅陈子陵的耳中,也将他惊了一个目瞪口呆!周长安何许人也?且不论他那显赫至极的天子血脉;单凭他十四岁冒名应举,拔了个头甲第二的光辉事迹,已然名满天下;他在弱冠之年、更接手了早已沦为象征性机构的“外务处”、并将其打散重组、一手创立了“赤乌”的金字招牌。
与此等年少成名的天纵奇才对阵,区区侯爵府侍卫长出身的陈子陵,心中自然是毫无胜算的;然而这一仗打下来之后,那“天家榜眼郎”的名号,在他心里便彻底沦为了笑谈!
难得北燕军换上了如此愚蠢的主帅,自己又何必再搞那些摆不上台面的暗杀手段呢?
当日夜里,初次用兵便遭逢大败的周长安、正在帅府书房中闷闷不乐;而战场上救他一命的军师郑谦,此时却带来一个浑身酸臭味的老头子:
“学生郑谦郑益之。参见安平王殿下!”
“郑先生礼。”
周长安嘴上回复着郑谦,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位酸臭的老头子;而对方感受到了周长安的目光,也适时开口答道:
“额……我姓贾,家中排行第六,殿下就叫我贾老六吧!我就是三晋本地人,这次是受了朋友的嘱托,来相助安平王殿下守城的!”
周长安听闻此言,又仔细打量起了这位老者的衣着与相貌。只见对方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奇人异事之相;不但衣着破烂肮脏、手上还有几道刚刚裂开的口子,显然是干惯了粗活的穷苦出身。那一张老脸满是污泥,头发也一绺一绺的黏在皮肤上,估计是自从上次下雨,他就再也没洗过澡了。
1...324325326327328...43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