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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当他眼见城方向是影影绰绰、还有几名膀大腰圆的力士、正扛着一架架醒目的朱漆大鼓,此时已然走出了城门外!
眼见此情此景,辅兵队长不由得心中暗想:既然连大鼓都已经搬出城来,那两军正面交锋、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辅兵之所以是辅兵,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倒霉的队长挨了一顿毒打,脑子却没有多大长进!人家河东城里的北燕军,可是守城一方!即便放弃城墙的优势、打算在野外开战,又何必把军鼓搬出城门呢?直接战敲城楼上敲、岂不是更方便吗?
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北燕军方面来说,倒是非常单纯:离得越近,噪音越大。
这辅兵队长自以为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拎着那枚带血的铜锣,抡圆了胳膊抽打下去、锣声振聋发聩……
这一次,先锋军算是彻底炸营了!
你们这群人都是一觉到天亮,养足了神;可我们先锋营的弟兄可是生生熬了一宿啊!不让睡都无所谓,可这是刚睡熟就给敲起来,还反复玩了三回,这也实在太欺负人了!
然而,当这群气急败坏的先锋军、光着脊梁拎着刀冲出营帐之后,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个辅兵队长了。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众人侧耳倾听、只觉营寨外并无任何异动,便大声发出几个毒誓之后、再次回到营帐之中……
当然,这次他们也留了个心眼,谁也没着急上床,凡而都强打神坐在床边,等着看还能飞出什么样的幺蛾子来……
众人等了足有一刻钟,却仍然毫无声息传来,便互相看了看,试探性地躺在了床板上……
咚咚咚咚咚……
后背刚刚一沾床板、一阵沉闷而急促的大鼓声便立刻传入帐中;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副守株待兔、满载而归的欣慰笑容,拎起家伙便涌出帐外。
只待被帐外的大风一吹,有几个头脑聪明的家伙、便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自家有用于示警的铜锣不假;但那些用于冲锋前鼓舞士气的牛皮大鼓,眼下还并未运抵前方营寨之中。
想到了这一点之后,这些人也起了报复的念头,凭着良好的战术素养迅速返回帐中,披甲的披甲、找家伙的找家伙,全都做好了与敌人殊死一搏的心理准备;可直到万余名先锋军在营寨外列好了阵型,却始终未见北燕军一兵一卒……
秦军的先锋大将名叫韦达,也跟着自己手下的万余弟兄熬了一夜、被耍了三四回。此时他也真的是忍无可忍了,亲自攀上了差不多建好的望楼观敌:
他只见河东城的西门以外,端端正正地摆好了十家架朱漆大鼓;而十十名赤着上身的壮汉,正在没头没脑地使劲敲击鼓面;在司鼓手的背后、还站着十队号角手!看他们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显然是为了耍弄己方第五回合,所备下的“新节目”!
韦达翻身下了望楼,仔细琢磨了一会之后,走到了马后擎着一杆黑旗的骑兵队长身边:
“老牛啊,刚才我上去看了。他们出城的人不多,还是逗咱们玩的。可这么多的号角与大鼓,想要同时涌入城门、根本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做到的事。你看啊,我手下的弟兄都是步军,等他们冲上前去,人家早都缩回城里了!而你手下的弟兄,连战马都披的活像只铁刺猬!即便杀不了几个人,也好歹挫挫敌方锐气,也让我的弟兄们好好休息休息。要是这么熬下去的话,晚上的夜岗可很容易出岔子呀!”
按理来说,这韦达毕竟是先锋大将,昨日又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并且指挥着区区五千先锋军,击溃了提前设伏的北燕军,更险些一箭射死四皇子周长安,理应是“简在帝心”的大红人了。可这牛队长虽然军职不高,但绝对不可小视。可正如京官和地方官的差异一般,人家这队长可是黑骑军的队长,是秦王殿下的心尖宝贝、未来的护国军呐!求这样一位所谓的下官办事,姿态决不能摆得太高!
花花轿子众人抬,既然人家先给足了自己面子,牛队长也愿意卖这位未来的“大红人”一个人情:
“虽你我分属两军,但既然韦将军亲自开口,老牛也理应遵从!老南瓜,带上你那五十个弟兄,冲过去轰鸭子了!”
这牛队长一声令下,一位腮宽过耳的中年男子策马出列;他朝着牛队长应了一声之后,带好了头盔摘下了长枪、朝着身后的骑兵一挥手:
“听见了吧?都给老子神着点!这次冲锋距离太短,一定得让战马跑开了蹄子!咱们这次亮相,就算不能将敌军彻底剿灭,也得把那些北燕“娘们儿”吓尿了裤子!秦军黑骑……跟我冲!”
这位外号“老南瓜”的汉子一磕马腹,胯下战马便犹如离弦之箭一般、撒开了粗壮有力的四肢蹄子、迅速向河东城冲去。
这点距离,对于重甲骑兵来说确实有些短了;可老南瓜与他手下的五十骑、凭着湛的马技与老道的经验,竟然在刚刚提速之时,先策马集体兜开了一个圆场,凭空加长了一段冲刺距离;也正是凭着这一圈的蓄力,战马才刚刚撒开了蹄子了,黑骑们便已经可以看清敌军脸上的恐惧之意了……
感受着战马已然起势的老南瓜,挺枪在手,脸上露出一抹自以为残忍冷血的笑容;眼看着敌军开始手忙脚乱的拥向城门,他竟在高速飞奔的马背上侧过了身来、只凭一脚踩镫、右手则迅速挂枪抽刀,整个身子都已然凌于半空!
单看他这副架势、应该是打算露一手“顺风扯旗接海底捞月”的花活……





马过江河 第810章 114.反刍动物
老南瓜这个外号,听起来就像是个没多大本事、也没什么脾气的“面人”;但人家玩出了这样一手绝妙绝伦的花活来,单就身手而言,可是一点都不面啊!
先锋军大将韦达,此时也爬上了望楼的架子上,看着老南瓜的马上英姿;眼看着冲锋的战马即将奔至敌军背后、那老南瓜手里不住摇晃翻飞的马刀、也已经提到了那名鼓吏的脖颈位置……
就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观察“策马枭首”的璀璨光华之时,只见那匹高速飞奔的战马突然前身向下一坠,凭借着这道惯性,手擎马刀的老南瓜也由马背上被甩至半空、直奔敌军身前的方向跃去!
无论是妙绝伦的驭马技术、还是他超乎常人的战场想象力,都彻底征服了先锋大将韦达。他实在忍不住心中翻涌的悸动,攀在望楼上高声暴喝:
“好!”
原来所有人都猜错了招式、也看错了他老南瓜到底是个甚等样人!如此看来,这名黑骑军中的锐骑手,根本不满足于仅割下几枚鼓吏的头颅而已!他竟然想凭着胯下奔马附加的惯性,纵身跃入河东城的西门以前,堵住敌军入城的路!好妙的驯马术、好大的胃口、好壮的胆气、好浓厚的杀意!就算对手是手无寸铁的鼓号手、他竟也一个都不打算放过!莫非黑骑军中都是他这样的疯子吗!
不过,战局的转变、正犹如老南瓜的“飞行”速度一般迅猛;很快,韦达就弄明白了老南瓜如此英雄人物、为何只是一名普通的骑兵小队长了!
他预想当中的“从天而降、孤身阻敌”的壮举,并没有出现!自老南瓜被急停的战马甩飞之后,整个人便化身一道流星向前飞去、的确迅速拉近了双方之间的距离;不过很可惜的是,老南瓜并没有调整好飞行弧线以及最终落点、他以一个鱼跃冲顶的姿势、直挺挺地撞上了河东城墙!
老南瓜用自己的颅骨、试探了一下河东城防御工事的质量!果然,此处不愧是古来兵家必争之地,城墙建的是既厚实又坚固!生受了他这一击“舍生头槌”、除了沾上一抹灰白色的“南瓜汁”以外,竟连一块碎石都没有脱落!
一马当先的老南瓜,以身先士卒的方式、一头撞死在了河东城墙之上,为那五十名弟兄做出了一个良好的示范。不过,重甲骑兵的优势,也正是他们的劣势所在。正所谓小船怕风浪、大船难转弯;眼见队长老南瓜攻城未果、身后随他一起冲锋的五十名黑骑军,也没能及时化解惯性、纷纷被经过了仔细掩埋的壕沟别断了马腿,争前恐后地朝着河东城方向飞扑而去……
有的人撞在了城墙上,与队长老南瓜共赴九幽;有的人直挺挺地拍在了沙土地上、摔断了脖子;还有几名受上天眷顾的幸运儿,只是摔晕了过去而已,可随后又被那几名“司鼓吏”骑在腰杆上,三两下便捆出了一个驷马倒攒蹄,俩人扛一个,仿佛刚刚去村里买回一口年猪那般喜庆、挥着口哨喊着号子退入了河东城中。
直到河东城门再次紧闭,那位登高远眺的先锋大将军韦达,仍然没能缓过神来……
十名满载而归的司鼓吏、扛着昏迷不醒的秦军黑骑退入了河东城中;他们才刚刚出了城门洞口,便被迅速涌上来的寻常百姓彻底包围:
“谁他妈也别抢啊!你小子的盔甲可归我了!你们看这黑漆麻乌的样子,穿起来那得多嘚瑟!”
“你说要就要啊?咱现在可是官军了,给谁不给谁,那得问问咱贾老祖的意思!你算哪头葱哪颗蒜啊!不过咱都是江湖上混的,你既然开了这个口,哥哥也不好当着这么多兄弟,驳了你的面子!今儿我就做回主,这小子的两只包脚布归你了!”
“不打算投毒害人的话、要那玩意儿有啥用啊?不过说真格的,咱贾老祖呢?”
“在城楼上和周家四娃子摆龙门呢!”
别看这些人嘴上说的好听:要等惯偷贾老六亲自分配战利品;可还没用上半盏茶的功夫,那五名不省人事黑骑军,便已经是一丝不挂的模样,被丢在了一个角落里;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围着这五名“白条人”指指点点、讨论着哪块肉究竟应该怎么下刀……
城楼之上,贾老六扭头拧出一把鼻涕、顺手往自己的前襟上一抹,咂了咂嘴便要转身下城;而同样是满面讶异的四皇子,刚想伸手去拉扯,可回忆起了贾老六那一声痛快淋漓的“噗”……又急忙回了右手:
“贾老慢行一步!小王还有事向您请教……”
“呀?到底还是读书人脑袋聪明啊!你咋知道老头子饿了呢?猜的可真准呐!”
经过先前数次的试探,眼下正值黄昏交替之时;按理来说,也到了该吃饭的时候;可方才二人在城楼上“观阵”之时,这老头的嘴就一直都没过!什么腊驴肉、豆腐干、枣糕豆面酥火烧,从早起一直到现在,他老人家的嘴就在不停地咀嚼,如今竟然好意思说肚子饿了!周长安真怀疑这贾老六是不是属牛的,肚子里长的别是毛肚和百叶吧?
但毕竟刚刚借了人家的光,也总不好连一顿饱饭都不管吧?
于是乎,大约在半刻钟之后,帅府前街摆开了接风的流水席、而帅府正厅,也铺开了一桌上好的酒宴。
“贾老,您高瞻远瞩、深谋远虑;今日阵前略施小计、便将叛军上下耍了一个团团转,替我北燕军洗尽颓势!为此,我周长安必须敬您老一杯薄酒,感谢您愿意助晚辈守城击敌,匡扶北燕江山!”
周长安双手举杯,向此战理当记下首功的贾老六,毕恭毕敬的敬酒道谢;而对方左手捏着一只熏鸡腿,右手端着一笼羊肉烧麦;耳听得周长安开口道谢,这才抬起头来回道:
“不客气不客气,你把那盘卤牛肉往我这边推推……”
尴尬至极的周长安,缓了好半天才勉强平复了心情;他仰头抽干了杯中酒,随即站起身来,一手拖着椅子、一手端着那盘色泽红润的卤牛肉,大大咧咧地坐到了贾老六身边:
“那咱爷俩就说几句实在话。贾爷啊,您老今天这手玩的高明,玩的妙!可有些地方我实在没看明白,您能给我说说吗?”
“这才第一天,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那几道陷马壕沟,应该是昨天夜里挖出来的,这倒没什么想不通的;可为什么咱的人站在上面没事;他们的骑兵一来,就彻底陷进去了呢?”
“猪脑子啊你?我为啥挑了这么几块料、出城假扮鼓吏啊?就是因为他们看着胖啊!可人再胖,能比身披铁甲的重骑兵还沉吗?咱的人踩不塌,又不代表他们也踩不塌呀!”
“哦……原来是担不住人马双挂甲的负重……那您的这手绝活,能不能也教教咱的辅兵队啊?”
“这坑不是我挖的,我也不会这门手艺。挖坑下套的本事,是山里的猎户用来捕“大物”的绝活,里面的门道深了去了!要不然的话,你们这群阔老爷、去哪买那些没眼没口子的好皮毛啊!”
“那您这疲兵之计……”
“你不是念过几天书吗?食不言寝不语没听过吗?我这正吃饭呢,你别总是问东问西的,自己慢慢悟去吧!”
“是是是……那依您老之见,咱晚上要不要点齐了人马,出城劫营啊?”
“你这孩子死心眼把?白天刚偷了一回,晚上还接着去,那不等于是自投罗网、求着人家关上门来揍你吗?劫什么劫,都给我踏踏实实的睡觉!”
“……哎!听您的!”
周长安赔了一桌酒席,却什么秘诀都没问出来;而贾老六又不许自己趁夜劫营,就只能坐视良机溜走。这样一场糊里糊涂的乱仗,打的他满脑子塞得都是苦闷和疑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夜半子时,他仍然没能进入梦乡之中。无计奈何之下,他便起身裹着上了披风,打算上城楼看看敌营的动向。
周长安才刚刚走到西门大街,便见到在一架火盆附近,围了好大一群百姓;尽管城墙上的天佑军戒备森严,但毕竟对方身份不明,他身为大军主帅不可轻易赴陷,便只能放轻了脚步与呼吸,缓慢地朝着对方摸了过去……
他毕竟也是赤乌的当家人,想要偷听个墙根,还是不存在技术问题的。凑近一看,原来这伙人也不是什么生面孔,贾老六仍然还是那副老痞子模样;不过正在开口说话之人,竟穿着一身秦军的黑甲:
“行吧,那就这么办了!如果我看势头不对的话,就按“穿山甲”那小子的办法撤回来!”
贾老六使劲抽了抽鼻涕,朝着对方一扬下颌:
“去吧。”
周长安眼见城门扯开了一道小缝,那名身穿黑色皮甲的壮汉,便离开了河东城。他望着那道迅速开启关闭的城门,琢磨了半天,仍然没下定主意,要不要把贾老六的令牌回来;可就在他天人交战之时,从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清亮的男子声音:
“贾老祖,这有个人可偷看咱半天了,要不要做了?”




马过江河 第811章 115.言而有信
周长安虽然算不上是什么武林高手,但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在他十六岁的那一年,曾师从一位金刀捕快学过三年的本事,虽然武学修为并不算太高,但跟踪与反跟踪方面的能耐,可是他的看家本事。所以,想要悄跟在他的身后而不被发现,也不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然而周长安还没想到自己究竟哪里露出了马脚、贾老六那懒洋洋的声线、便已经传了过来:
“问啥?照规矩办……”
别看这贾老六其貌不扬,可一条人命在他嘴里出口,却轻飘飘的仿佛一根羽毛。真不知道这老货练成如今这般铁石心肠,到底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周长安也明白这句话的份量,可他才刚想开口辩解,只觉咽喉部位的汗毛、感受到了凛冽的寒意!他再顾不上天家血脉的尊严与体面,整个身子迅速向后栽倒、落入了一个不算温暖的怀抱之中……
当然,在动身避开危险的同时,他还不忘歇斯底里的喊出了一句:
“我周长安!”
“慢!”
贾老六迅速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又仿佛刮过了一道旋风那般、陡然出现在了周长安身前两步之远!再看他伸出的两根手指、恰好夹在了一柄纤薄的匕首之上!
“你小子的身手不错啊,单看你这模样,再大也过不去二十岁,可你这一手比起当年的“千手杜鹃”来,也相去不远了!”
“贾老祖捧我了!就我这两下子,跟家师比起来差着八丈远呢!”
“孩子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秦秋那孩子十六岁入宫盗宝;而你是他的大徒弟,二十岁的时候,又差点割了他家四小子的脖子!我说你们小绺门人,是不是专找周家人的晦气啊?”
这位少年闻言起了匕首,低头看着“怀里”惊魂未定的四皇子,颇有些犹疑的问道:
“他就是四皇子?那赤乌那群不守规矩的狗东西,就是他教出来的人了?贾老祖,要不然还是顺手做了他吧?”
“别胡说八道的,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这里面还有你师叔的人情在呢!这没你的事了,赶紧回去睡觉吧。哦对了,走之前记得把人家的东西还回去,你们拿着又没什么用处,别总是没事儿找事!”
“知道了贾老祖。”
这年轻后生点了点头,便开始一样一样的往外掏东西;什么调兵虎符、安平王手章、皇子令牌、还有一柄削铁如泥的贴身短匕。就这些东西,要说值钱的话那每一样都是无价之宝;要说没用的话,也确实是没用,因为实在没人敢啊!
险些命丧黄泉的周长安,傻呆呆地抱着这堆“退返赃物”回到了帅府,彻夜无眠。
对于河东城西的秦军先锋营将士们来说,今天的夜晚也同样非常难熬。
如果只从战术层面来判断局势,那么上午敌军施展连番诡计、目的显然是为了疲兵而已;按照这个思路推断,可以料定今夜必有敌军前来劫营!只要能拼死一战、护住营盘根基安然渡过今夜;那么最初明日午后、寨墙与箭楼就可以基本完工,也就无需这样点灯熬油了!
至于站在个人神状态的角度而言,两天一夜都熬过去了,再多熬一个晚上,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而且假如敌军今夜真的前来劫营,那么正好可以顺带报仇雪恨,要让那群扰人清梦的北燕人,为他们的幼稚行为付出生命的代价!
先锋军第六营第四队的队长赵友德,今夜被派去看守木材与石料。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在北燕人白天那三番五次的折腾之下,他与手下的弟兄们也都没有休息好。不过好在这木材与石料、被堆在了距离主寨不远的位置;所以即便很可能会遭遇敌军劫营,至少他们本身没有生命危险。
由于所有人都困得睁不开眼皮,大家经过了一番私下商议,本想采取一半人放哨、一半休息的方式,进行自我轮替;然而弟兄们的鼾声才响了一会,韦达手下的亲卫便已然前来巡营。好在这名亲卫与极擅钻营的赵友德是旧相识,嘱咐了几句之后,便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一般,转身离开了此处。
连普通士卒都知道今夜必有一场恶战,深谙用兵之道的韦达、又岂会不知?敌军折腾了整整一整天,还不是想要得到这个绝佳的机会吗?因此,尽管不清楚对方的具体进攻方式,但派出亲卫巡营、提醒各道岗哨谨慎行事总不会出错的。
韦达把手下亲兵全部撒了出去,充当今夜的临时督军,如有发现麻痹轻敌、玩忽职守之人,督军尽可当场斩于阵前,不必事先禀报主帅!
赵友德的面子虽然不小,但也只能卖上一两次而已。在军法威慑之下,他也只能叹了口气,把手下的弟兄们全部唤醒,就这样呆滞地轮番打着哈欠、麻木的凝视着那道摇曳的火光……
就在将士们百无聊赖之际,突然由正北方向传来了车轮转动的响声;这声音本来不大、可在万籁俱寂的黑夜之中,显得极其突兀。
半睡半醒的赵友德突然来了神、“赫拉”一声抽出腰间战刀,朝着四周呆头呆脑的兄弟们大喝:
“有敌袭!”
他的一位副手闻言打了个哈欠,无打采的回道:
“德子,你是不是让白大头给配了?他傻你也傻啊?你见过推小车来劫营的吗?咱都熬了两天一夜了,老子的头皮现在都是麻的,谁爱来谁来吧,懒得动了。”
白大头就是那个挨了自家人毒打的辅兵队长;他原本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军官,如今已经成了秦军先锋营中最著名的二傻子。
“啧,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你们谁去看看,这车轮声到底哪来的……哎哎哎,都别闭眼啊!欠了亲卫营的人情,不要老子去还的呀?”
赵友德无论再怎么说,也没人再搭理他了;而他自己絮叨了一会,也觉得有点没劲儿,便臊眉耷眼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六营四队的弟兄们,是不是在此处驻防?”
赵友德耳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猛的抬头一看;发现来者竟是昨夜相谈甚欢的中路的典军马大哥!
“马大哥来了?你们中军就是清闲啊!你再看看咱们先锋军弟兄们,脸都熬成了绿豆色了!”
“哦?怎么回事?”
“这不是嘛,今天早上您走了以后啊,对面的北燕军就拉开了场子唱大戏,敲锣打鼓折腾了整整一个白天、卯足了劲儿地耍那些阴谋诡计;不但没能睡个踏实觉,今天晚上还得连轴转上一宿!”
“哦?要打就打、不打就等着咱们攻城,他北燕人折腾个什么呀?”
“嗨,那还用问吗?明摆着就是想把咱都折腾垮了,他们好趁虚劫营呗!”
“不能吧?我今天可刚听帅爷提起过一件事:他说你们昨天那一仗,打得漂亮极了;这消息传回了燕京城以后,北燕朝廷立刻就生出了乱子;天刚擦黑的时候,来了一道八百里加急圣旨,把指挥作战不力的皇子调回去了!眼下河东城没有主帅坐镇,他们还劫什么营啊?”
赵友德只是一个先锋营的队长,根本就没见过陈子陵几面,更别提有什么确切的消息来源了;像这种等级的消息、已经算的上是军中机密,更不会下发到先锋营的队长一级。如今听着中路军的典军郎马大哥,对自己聊起军中高层机密,他也只能“恩、啊、这、是”的支应着,并在心中打好了一篇向旁人吹嘘的腹稿。
“嗨,这话也就咱哥们一说,德子还有你们哥几个,都把嘴管严实一点、别给我满世界传去,容易招事!在这说来,管他们北燕人去逑,爱打不打!就凭他们那点能耐,怎么出来的、就得怎么被你们再给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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