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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所以这个没大没小、目无尊长的王先锋,是督府军的老兵们看着长起来的,所以才会极受大家的偏爱。至于他这个名字嘛,很显然,也是他的义父——好战份子王克农给他取的。
王先锋生来面嫩,也是二十出头的成年男子了,脸上的婴儿肥却还未曾脱去,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一名十五六的少年郎而已。
在他们这一行三人得令之后,生的白净文雅的尿罐子,换上了一身阔少爷的衣服;而三林与王先锋,便分别扮成了长随与书童,二人先在空地上画着圈的跑出了一个满身大汗,这才由“忠厚老实”的三林,背起了“自家少爷”尿罐子,没命似得向莲花县北门跑去!
“开门啊!军爷快开门呐!有山贼追杀我们呐!”
扮作书童王先锋,一边扶着脸色惨白的尿罐子、跟着三林跌跌撞撞的脚步向前跑去;一边朝着莲花县寨墙之上的两名秦兵,高声呼唤求救。
此时此刻的莲花县,早已经成了民夫与乱兵的贼窝。两名负责守夜的民夫,原本正聊得热闹,一听寨墙以外有人高声呼喊,刚打算下墙开门,却反而又同时停下了脚步。
“我说兄弟,咱这地界,得有多少日子没见过老百姓了?”
“说的也是,确实有点可疑!不过,我看那少爷穿的可挺阔气,应该有不少油水可榨!要不然咱把弟兄们叫起来,放他们仨进来问问吧?要真是北谍的话,他们也就三个人,肯定闹不过咱们一大帮子……”
“你是不是傻啊!即便真是北谍,那军功也得平分;如果是阔少爷的话,那也得见者有份!话又说回来了,咱俩现在手里有家伙,还怕三个手无寸铁的人吗?”
“可万一人家要是武功高强……”
“叫叫叫!叫人去吧你!我真他妈服你了,这年月还有人嫌银子多的!你看那少爷的脸色,白的跟豆腐是的;再看看那跟班的小细胳膊,还没根柴火粗呢!俩娃娃带着一个苦力,吓得你都快要尿裤子了!我真替你手里和裤裆里那两杆家伙觉得害臊、要不然……”
“行行行你别说了,我不叫人了还不行吗?你以后数落我差不多就得了,刚才我这枪都差点扎你嗓子上了,实在是太气人了……”





马过江河 第929章 233.封喉
这两位本是民夫的“预备役秦兵”,彼此斗着嘴,缓缓走下了莲花县北门寨墙。其中那名牙尖嘴利、激进贪婪的民夫,悄悄将门打开了一道缝隙,朝着模样机灵、神色慌张的王先锋、轻轻一招手:
“进来!”
王先锋面色大喜、立刻拽着三林的胳膊,三人连滚带爬的滚入了莲花县。而书童模样的王先锋,还未爬起身来,便已然高声嚷着:
“快关门,有土匪追我们!”
两位民夫互相看了一眼,心里的石头都算是落了地!
最近一段时间,卧牛城附近的确正在“闹土匪”不假;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土匪,本就是他们秦军将士化妆假扮的。如今看来,这主仆三人,显然就是手脚不利落的弟兄们,脱手的三只肥羊!
如今你等自投罗网,就怪不得我们弟兄心狠手辣了!
“呼……二位官长,小可主仆三人路过此处,偶遇贼匪劫掠,皆赖上苍先祖庇佑,才侥幸逃得生还。然一路仓惶逃窜、在下贱体不堪劳碌,导致旧疾复发……呼……可否劳二位军爷,为我等寻一处僻静之所稍作歇息。日后待临行之际,小可也必有一份厚厚的人心相赠!”
“……哥,他说的是啥意思啊?”
狗眼看人低的书童王先锋,从鼻子里挤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随后便被“尿罐子”瞪了一眼,这才畏惧的缩回了脖子。
“二位官长莫怪…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劫匪,好在我这下人腿脚够快,才保住了性命与细软……”
二位民夫一听尿罐子这一番详细介绍,心里也笑开了满山遍野的花朵!看来别人都把读书人叫做“书呆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事!
而木讷呆滞、满身大汗的三林,也闷闷的补上了一句不合时宜的废话:
“少爷,老爷交代过的,财不能露白。”
“糊涂,二位军爷是官家,还能抢你不成……我……咳咳咳!……唔咳咳咳!”
刚训斥到一半的时候,尿罐子忽然神色一怔、惨白如雪的脸庞、瞬间涌上了一抹病态的红晕,随后便疯狂的咳嗽起来!还未等王先锋手忙脚乱的找出药来,尿罐子咳嗽的声音突然停滞;随即脖子一梗,两眼一翻、便彻底昏死过去。
他这一昏、也将本就用脱了力的三林、一并带倒在地;一时之间,莲花县外一片人仰马翻、闹出了不小的响动。
“癞狗子,你俩在外面闹腾啥呢?”
“冯头,癞狗子早没了,我是胡安。外面也没出啥事,就是大春把火盆给碰翻了!”
“谁碰翻火盆了呀!你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赖行不行?上次你偷咱伍长的烧鸡,然后推到我脑袋上……”
外面这一阵喧哗,将住在旁边店房之中的一名官长,从睡梦之中惊醒。此人是正经八百的征北军老卒出身、只是因为大腿受伤,无法跟着陈子陵远征,才被留在了卧牛城中休养。
而卧牛城的主将潘胜,也非常信任征北军的老弟兄,所以才会将莲花县交给他来镇守。
如今他被门外喧哗声惊醒,下意识地朝门外喊了一句诈语;耳听得两名当值的民夫只是互相推诿埋怨,而且诈语没漏出破绽、声音也足够熟悉,便彻底放下心来,扭头继续睡去。
二位民夫几句话安抚了官长的垂询之后、急忙一把推开正在连声呼唤自家少爷的二人,伸出一根手指,威胁着封住了他们喋喋不休的破嘴,随后分别弯下腰去,一左一右、准备搀起那个不省人事的阔少爷……
“呃!”
两条手臂,一黑一白、一细一粗、忽然从背后绕过他们的脖颈,死死勒住了二人的喉咙!猝不及防之下忽然遇袭、二人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呐喊;可两片嘴唇才刚刚张开,舌头便被臂弯持续施加的力道生生勒了出来、越拉越长……
仅仅无力地挣扎了两三下、这两名做着发财美梦的民夫,就被王先锋与二林生生勒死、还不忘顺手将颈骨扭断。
尿罐子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右手一挥,三人便抬着这两具“吊死鬼”、躲进了身后的牛棚当中;片刻之后,两名“民夫”扛着长枪,重新返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而尿罐子也褪去了行动不便的公子袍,露出了里面的紧绷利落短衣衫,右手倒执一柄短刀,身体紧紧贴着墙根,迅速隐入了黑暗之中。
两名“民夫”大摇大摆的站回了自己的位置,还没过多大一会,便再次爆发了争吵;直引得东西两侧的值守纷纷侧目,并看起了热闹来;吵了一会之后,二人骂骂咧咧的分别向两侧寨墙走去,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囔,说要让弟兄们来给自己评评理……
当东西两侧寨墙的当值民夫,被他们杀了一个猝不及防之后;这二人也不再做作,分别矮下身子、飞速跑向了东侧寨墙,直奔最后两名守夜兵丁而去。
由于东门距离卧牛城最近、周围环境也最安全;所以凡是被安排在这里当值的民夫,警惕性也自然松懈了一筹。
当三林与王先锋“从天而降”、出手扭断二人脖子的时候;这两名麻痹大意的民夫,还互相依靠在一起,沉浸在半睡半醒的梦境之中……
三林与王先锋将四道寨墙的八名守军,全部拔干净之后,便悄无声息的摸下了寨墙,依次将四道大门小心推开,并将一面红色三角旗,插在了北侧寨墙之上。
此时此刻,面色惨白、周身浴血的尿罐子,刚刚从一间大宅院中退身而出。这是他屠尽的第三处宅邸;而他手中的那柄短刀,已经饱饮了不下百余名秦军民夫的鲜血。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莲花县的辅兵与民夫,小日子过得极其滋润;但他们抢来的每一粒粮食、每一件值钱的宝贝;从另外一种意义上来看,也都算是辛勤劳作的获。
因为眼下卧牛城附近村镇县乡,已然是十室九空的情况;而那些拥有城墙依托的小型城镇,他们又不敢轻身涉险;所以打算“安安全全出门去、满载而归回家来”,就只能仗着腿脚勤快,多跑上一段距离,去搜索那些无人光顾的偏僻村庄了。
随着劫掠范围的逐渐扩大,他们的体力消耗也飞速增加,往往回到莲花县中,便倒头就睡,雷打不醒。所以当尿罐子蹑手蹑脚潜入房间、悄悄割开他们喉咙的时候;往往这些家伙的“枕边人”、还在毫无知觉的打着呼噜!
此时,当尿罐子发现北侧寨墙,已然挂起红旗的时候;便将自己的第四个目标,定位了距离北墙最近的那间二层小楼。原因倒是也很简单,因为自己分明记得,这里还有一位能够呵斥守卫的官长居住。
这座小楼,原本是一间下等脚店。二层是东家的居所,一层则当中隔开两间,一间摆满了长条凳大方桌,供往来行路的穷苦人搭伙之用;而另外一间,则靠着墙根垒起了两道大通铺,足可容纳三四十人共同休息。
然而,眼下此地已经“人去县空“,那么想住在哪里,也都是随意挑选的事。所以除了那名大腿有伤的征北军老卒之外,也根本没人愿意在条件如此艰苦的地方委屈自己。
这名责任感极强的征北军的老卒,原本乃是京兆军的锐边军。早年之时、他便拎着刀子,与西疆那群红衣教的番僧玩命;当秦王周长风扯起“义旗”,他又提着脑袋,跟北燕人玩命。
此人作战经验丰富、性格勇猛果敢,深得主将潘胜的信任、与军中将士们的敬重;虽无将帅之才、却也有以身作则的服众之能。
方才北城门的一阵喧哗吵闹、将他从睡梦中惊醒;随后听到两位当值的兵丁的正确回复、他便暗骂了几句、蒙头睡起了回笼觉。
可凡是血水里摔跤打滚的老兵油子,多少都会有些疑神疑鬼的偏执性格;如果这种没由来的直觉,又曾在战场上救过自己性命的话,病情也会再次恶化下去。
由于心里装着事,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始终没能续上自己的美梦,反而还越躺越神!
当他烙完了几十张“大饼”之后,终于长叹一声,随手披上挡风的罩衣,拄过了靠在墙根上的木拐杖、引燃门框边上挂着的灯笼,一瘸一拐地朝门口走去。
其实这种事对他来说,也不算新鲜;只要能够亲眼确认一番,北墙的两名看守,的确平安无事的话;那么反过头来再躺回床上,他就准能一觉到天亮!
然而当这位右臂拄着拐棍,左手举着灯笼的征北军老卒,唉声叹气地迈出了脚店的门槛之时,却突然与不知道从哪跑来的一个人,迎面撞了个满怀……
由于这名老卒的腿脚不便、所以直到被此人重重撞倒在地之时,也根本未曾看清对方的面孔;不过眼下正值深夜,桃花县虽无宵禁的军令,但此人跑的这么急,又刻意避发出声音,就肯定是有问题的!所以先把自己人都喊醒,是绝对不会出错的事!
多年浴血生涯、将此人的危机嗅觉,调整到了极其敏锐的程度;也帮他在短短的一瞬间、做出了正确判断。
然而正确的判断,却未必能换来正确的结果……
“……来人……唔!!!”




马过江河 第930章 234.今朝示君
可惜这名机警的老卒,才仅仅喊出了两个字;便被一只格外白皙的大手、死死握住了口鼻;下一个瞬间,他只觉小腹、脖颈、胸口三处要害,先后传来三股剧痛;随即眼前一黑,头脑发沉、很快便重新沉入了睡梦之中。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遭受偏执与多疑带来的折磨了……
“哈哈哈,我说尿罐子啊,你小子是不是太紧张了呀?下次过转角之前、千万别忘了观察周围的情况,走夜路一定不能心急!”
耳闻一道浑厚的男子声音传来,刚刚杀了人的尿罐子浑身一紧,本想立刻起身抽刀杀敌;又唯恐这名征北军老卒没有死透,不敢放开按住对方口鼻的左手;一时之间,竟有些进退两难的尴尬。
而王克农也没再取笑初次见血的尿罐子,反而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弟兄们吩咐道:
“半刻钟的时间,给我血洗莲花县!”
眼见北侧寨墙打出红旗,所有正在山林中搜索伏兵的并州督府军,迅速向莲花县扑来。平日里训练严苛的效果、在今夜展露无遗;每一名军官以及士卒,无需他人开口指挥,便明白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深夜子时,督府军锐不断从三道城门涌入莲花县;尽管没有任何人喧哗吵闹,但在这寂静无声的深夜里,这么密集的脚步声,已然盖不住了。
辅兵的能力再差,终究也是兵,总要比民夫更加机警一些。一个辅兵队长耳闻脚步声格外沉重、便赤着脚板、拎着兵刃,走出卧房查看情况。然而,他才刚刚露出脑袋,立刻就被劈头盖脸而来的钢刀剁翻在地,连仇人的面都没见着,便死了一个糊里糊涂。
那四处响起的哀嚎刺破夜空,惊醒了更多的秦军将士,也令无数的督府军将士,终于品尝到了鲜血的滋味……
没过多久,最先杀开了性子的尿罐子,反而满面为难的带着一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走到了莲花县晒谷场正中。
他一脚踹翻对方,随即将略显犹豫的目光、投向了大马金刀坐在一张椅子上的王克农:
“王督,这老者说他原本只是一名农夫,也是咱三晋人,您看是不是……”
“你想饶了他?”
“属下不敢,只是向您请示一番,以错杀无辜。”
王克农玩味的看了一眼这个秀才出身的尿罐子;随即又将自己的目光,望向了那名提泪横流、屎尿齐下的半大老头。他并未开口盘问什么,只是拉起这老头的双手,一边摩挲、一边仔细打量着他的一双手掌……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问尿罐子:
“错杀无辜的确不该……那我问你,声称自己是民夫、并且也放弃抵抗的人,一共有多少啊?”
“回总督大人的话,属下还没来得及仔细盘查;但估计至少也得在两千以上。这老头是属下看着、最像民夫的一个……”
“杀了吧……”
“是……王督,您的意思是都杀吗?”
尿罐子早就从严苛的整训之中,养成了遵令行事的习惯。尽管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仍然开口应下了王克农的军令,随后才将自己的眼神,引向那个不住叩头求饶的无辜老儿……
“是,都杀。”
尿罐子神色几经变化,几次张口、却又强行了回去;直到他提起刀来、拽起了那老头的脖子,终于还是没忍住胸中那一口书生意气:
“王督…我……我就是想讨个明白……”
“宋涟,你想讨的根本不是什么明白,而是所谓的仁义,对是不对!呵,老夫也不怪你,毕竟你是个书生兵,从来就没种过庄稼……你自己看看他的这一双手,握刀发力的虎口,连血痂都还没褪下去呢,你来告诉告诉我,他是哪一路的农夫,莫非是种甘蔗的吗!”
王克农的语气,已然非常严厉了。而本名宋涟的药罐子,也经他这么一点、生出了恍然大悟之感。
若是种植甘蔗的农夫,在获之时,的确需要奋力劈砍,容易磨伤虎口;但三晋的农夫,大多以种植麦子为生,而且甘蔗也只在气候温暖的南方生长。如果此人真是本地的农夫,那么平日必然常用锄头、镰刀等长杆农具。
割与劈砍这两种动作,在发力点上存在一定差异;所以指肚磨出的茧子,一定要比虎口更重。
想通这一点之后,尿罐子迅速拉起这老头的右手,看到了虎口处新鲜的伤痕、以及四根手指上几乎已经磨没了的老茧。显然,这老头原本是个农夫不假;但至少在最近这一段时间,他已经将手中耕种的农具,换成了杀人的钢刀。
这分明就是一头贪生怕死、助纣为虐的老畜生!
“宋涟,你给我记住了!在两军疆场之上,凡是拿过武器之人,就算模样再可怜,也都是你的死敌!这是老夫第一次对你解释原因,也是最后一次……”
尿罐子耳边听着王克农的话,双眼直视那个目光充满了怜悯与哀求的老头子,反复在心中给自己鼓着劲。
杀死那些手执钢刀、目露凶光的秦军,尿罐子根本没有半点心理压力、甚至还有些迷恋暴力带来的快感!可即便他如今已经明白,这老头绝对是取死有道;可让他将屠刀挥向这个“貌似平民”的老翁,仍然还是一道很难迈过去的槛
然而王克农却一改方才低沉厚重的语气,冷不防发出了一声惊雷般的暴喝:
“动手!!!”
呲啦!
被王克农这么一吓,尿罐子右手一抖,竟以误杀的方式,结果这个“无辜的”老者;而王克农则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
半刻钟之后,整个莲花县,已然弥漫起了一股腥甜的味道;那鲜红的血液,在火光与月色的映照之下,折射出深紫色的光芒,顺着碎石子铺成的道路,缓慢而安静的流淌……
“弟兄们,都诶我听好了啊!除了负责把守城门之人,全军休整半个时辰。所有人都在莲花县中逛上一逛,找几身体面的秦军衣裳,再检查一下自己的兵器有无破损,就地补充。半个时辰之后,所有人在晒谷场集合,咱们直扑卧牛城!”
这场战斗并不激烈,更像是单方面的屠杀;但对于亲手将莲花县,变成人间炼狱的督府军将士来说,已然逐渐适应了残酷血腥的战场法则。
非友既敌、非生即死,简单到近乎苍白。
半个时辰之后,一小股化装成莲花县辅兵模样的并州督府军,在王先锋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卧牛城的北门。
不得不说,虽然潘胜的年纪不大,但陈子陵却并没有错信此人。
强军好带、孬兵也好带,可唯独那些“明兵暗匪”的乱军**,是最难约束的。因为彻底被卸去了枷锁,再加上对于烧杀抢掠的刻意纵容;所以军法的威严,对于他们来说,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至于杀一儆百、砍头立威之类的强硬手段,又很容易会遭到乱军反噬,误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在潘胜接下这个差事的时候,就已经是内忧外患、夹缝求生的尴尬境地;而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不但会直接影响陈子陵的战略部署;自己也同样是在刀山火海的边上行走,随时都有死于非命的可能。
然而,如今的卧牛城,不但四道城门紧闭,城墙之上防卫森严、灯火通明,就连一个聊天走神的哨兵都没有!
当王先锋带着二十四名伪秦军,来到卧牛城北门以外的时候;离着城门还有两里路,便被一支羽箭,射在了自己的三步开外。
“来者何人?”
“少废话,我们是莲花县的!”
“放肆!少往前进,否则我可要鸣锣了!”
王先锋耳听对方语气不对,立刻伸手止住了身后将士们的脚步;而他也将双手高高扬起,示意自己并没有任何恶意,随即缓缓走到城门前的炭火盆下,将自己的脸庞尽可能凑近火光,并且也换了一个口吻,对城上问话的兵丁回话道:
“各位弟兄不要紧张,我们莲花县来的民夫队;刚才回来了一队弟兄,刚得了一大批军粮,是我家官长命我过来讨令的!”
“你为何而来与我无关,我只听口令或是腰牌!”
“哎,你看!我们这出来的急,忘了问了……”
“莲花县今夜的通行口令也可以!”
“这……”
铛铛铛铛铛……
王先锋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仅仅是这么一打磕巴,城上的夜哨连半句多余的话都没再多说,便当机立断地敲响了示警铜锣!情急之下,王先锋面色一寒,为了防止敌军的弓箭,飞起两脚踹翻了照明的炭火盆,便引着身后的弟兄们,一头钻入了官道旁的密林深处。
平心而论,王先锋已然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前后换了两种口吻,甚至还抛出了莫须有的“粮草“作为诱饵,却仍然被守夜兵丁识破。
如此看来,这临危受命的潘胜,果然是少年英雄、天生的将才!这一祸乱兵在他的率领之下,竟然展现出了不逊于征北军锐的警觉性!
如此一来,不但城门没有诈开、反而还打草惊蛇;这一场即将展开的攻城战,恐怕必然要成为一场刺刀见红的硬仗了!




马过江河 第932章 236.北城破
潘胜与四名盾牌兵,随着人群的走向,很快便赶到了城墙的北段。入眼处,皆是身负短兵的敌军将士,正在顺着一根根可笑的绳索,疯狂向城上攀登,并与秦军将士近身绞杀在一起。
潘胜心中暗骂一声“蠢猪”、随即反手抽出刀来,对身边的四名盾牌兵吩咐道:
“已经登上城头的不要去管他,你们先去用盾牌抵住箭垛、再命将士们迅速割断绳索,防止后续敌军登城!”
说完之后,潘胜拎着长刀,直扑敌阵当中最亮眼的一名北燕兵杀去!
自幼生在军中的王先锋、如今已然恢复了冷静的头脑、也适应了喧嚣纷乱的战场环境;非但没有一丝不适、反而还生出一种如鱼得水之感。
正所谓树大招风,潘胜选定了这位极其出挑的敌人之后,既没有高声呐喊、也没有光明正大的邀战;他只是拍了拍身边几名悍的老卒、带着他们一起向正在大杀大砍的王先锋移动……
王先锋刚刚又缴获了一把秦军的雁翎刀;如今他双刀在手,上下翻飞地抡了一个密不通风,直接将自己的身边砍出了一片真空地带;令那些秦军将士们,竟有些狗咬刺猬、无处下嘴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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