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吱嘎、吱嘎、吱嘎……
王征灵目瞪口呆,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连扭头都来不及、开口便喷出了尚未完全消化的大半碗拨鱼……
呕!!!
说起来,两军疆场之上的血腥与惨烈、与眼前这副残酷的画卷相比,当然是更胜一筹;但二者给人带来的观感刺激、却并不是同一类型。
生灵涂炭,可以激发悲天悯人的廉价道德;冷血残忍,却可以直接勾出灵魂深处的恐惧!
王征灵虽是文武双全的世家子弟,但终究也只是上过战场、却并未亲身体验过厮杀的新手;似眼前这种直入人心的凌虐斩首,瞬间便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贾老六慢悠悠的取来了炉灰渣子,清理了那恶心的呕吐物;随后更引燃了一把艾草,熏出了满屋的药香味……
“没关系,你慢慢想,我有足够的耐心与时间。”
“为什么?为什么!我王征灵一片真心待你,你却恩将仇报、大肆屠戮无辜之人!贾老狗,你如此行事,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回过神来的王征灵,仅仅吼出了一句话,嗓子便已经便的沙哑起来!他不敢再看向虚掩着的门板一眼;只能将两只血红血红的眼珠,死死盯着面前的贾老六;那一双被熟牛筋捆缚的手脚,也在他奋力挣扎之下、勒出一片骇人的铁青……
如果他现在失去钳制的话,立刻就会扑上前去、活活咬死这个恩将仇报的贾老六!
“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毕竟这场战争,本就是你们秦军挑起来的。王征灵,看你还算是个人,我今天也多跟你说几句废话。低头瞧瞧吧,你们这些无辜之人的双脚,正踩在别人家的土地上;你们这些正义之军的战刀,也砍在了北燕军民百姓的脖颈之上!百姓们的房屋与田亩,被你们秦军的铁蹄践踏成泥;而他们的亲朋挚友,也纷纷死在了乱刀之下。其实两军相争,无关恩义、本就是成王败寇的一场赌局而已;可如今你这位国舅爷,竟然指着一些尚未遇难的人,大谈仁义道德!如此行事,莫非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坦白说,贾老六这一番话并不算动人,如果是昨日之前的王征灵,也一定会与他争论起“大义小节孰重孰轻、追寻正义与光明的道路上、必然有人牺牲”之类的陈词滥调。
可今时今日的王征灵,本身已经对这场战争产生了疑惑;而那些原本可以理直气壮说出口来的驳斥之言,如今在他看来、也都变成为了连篇的谎言……
因为,这的确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也没有任何人的牺牲,是具有实际价值的……
近来身体不适,减更2到4天,抱歉





马过江河 第992章 296.生死缘
296:相随
贾老六看着王征灵那呆滞木然的面孔,走到床边、拍了拍他那铁青的脸庞说道:
“国舅爷,看来你应该已经想明白了。那么现在我重新问你一次,墨门神丐伍乘风,到底身在何方?”
“天地良心……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伍乘风啊……贾老爷子,您……您能不能行行好,放了我的弟兄们啊我求你了!!!他们……他们还从未上过战场呢,也没杀过一个北燕百姓,都是无辜的呀……您……您就放他们回家务农,行吗?您看……您看看我,我是三秦的国舅,我这颗脑袋的份量很重对吧!你们就拿我的脑袋,去顶他们那些“贱命”行吗……算我求你了贾老爷子……”
回过神来的王征灵,明显已经彻底屈从了。他一边拼命用额头碰撞着坚硬的床沿、一边不停的向贾老六哭喊哀求;那声音嘶哑而悲凉、泪水与额头的鲜血融为一体、顺着脸庞的弧度滚滚而下……
王征灵并非是个软骨头、只不过初次统军的他,心肠还没能硬的起来罢了。慈不掌兵,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贾老六伸出手来、以虎口捏住他的下巴仔细观瞧,只见那迷惘哀怜的目光不似作伪,便只能叹了口气,开口向外面喊道:
“还剩几个活的!”
“二百多!”
“先歇会!”
“好嘞!”
贾老六吩咐了外面的人暂时封刀,随后又沉吟了半晌,望着王征灵那涕泪横路的狼狈莫言,缓缓开口说道:
“哎……我说国舅爷啊,你本是个顶聪明的人,怎么就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呢?要是我手里没有真凭实据的话,哪会贸然对你们黑骑军施以如此重手呢?这样吧,我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立刻告诉我伍乘风的下落,外面那二百多活口,还有国舅爷您本人,就都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土沟村!”
“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贾老爷子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但凡要是知道半点消息的话,也没必要如此哀求于你!”
贾老六的确有伍乘风的消息,可以确定他消失之前的最后行踪、是落在了三秦长安城。那么王征灵作为长安城的国舅、统军出征之前又跟随在汪宜身边学政,长安城的大事小情,他没有理由会充耳不闻!
可如今自己这一句诈语未有所得,再加上王征灵的反应与表情也非常真实,他也真的愿意相信王征灵的确对于此事一无所知……
又沉默了片刻之后,贾老六再次开口,换成了另外一个问法:
“这样说吧,长安城有一间黄家醪酒铺,你知道吗?”
“黄家醪……长乐坊的那间酒铺吗?知道知道,我也喝过他们家的九里玉浮梁!”
“黄家醪之前犯了官司,被官府查封了对吧?后来有一个外阜来的老员外,出面盘下了这间店铺,这事你也知道吧?”
“知道!后来他也在长安城里犯了官司,我统军出征之前,又被官府查抄了一次!”
“对,那个老头就是我要问的伍乘风!那么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伍乘风,身在何处?”
“嘶……这事说来也怪。案子犯了之后,只见有人过去抄店封铺,却不见有人盘问黄家醪附近的邻居与店家。后来听说证据确凿、人赃俱获,这老头是个敌国谍探!可此案并没有开堂审理、我和汪知府也都没见过案犯的模样长相。后来托人打听了一下,好像是秦王府的人经手处理的;就连长安城衙门口的差役,也是一道王府令直接调走的,从头到尾都没经过我和汪知府的手。至少在我统军出征之前,这案子的卷宗也还没打回长安府完案。从道理上来讲,这桩谍案仍然还在审理之中……至于那名案犯嘛,如果按照北燕律的规矩,应该还押在大狱里待审呢……”
狱卒这个行当虽然不在江湖道、却也属于三教九流之中。以贾老六和沈归的人脉之宽广,早就借着熟人的关系、几桌下等酒菜,套出了长安城大牢之中的详细情况。可惜的是,问遍了长安城的三座监牢、却都没有伍乘风这么一号人!
话分两头说,自从黄家醪的内掌柜乌尔热,在巴蜀道惨死于沈游剑下之后;已经进入养老状态的伍乘风,一得到这个噩耗、便立刻从南康动身,直奔巴蜀道而去。
可惜的是,当他穿越千山万水、赶赴巴蜀道之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斯人已逝空余恨。
伍乘风与乌尔热二人、今生今世可称得上是“有缘无分”的典型。但这一段爱恋本身、却极其浓烈炙热。
数十载的这场久别重逢、只得到了阴阳两隔的结果。除乌尔热之外、伍乘风这一生可谓是无牵无挂;现在他心中唯一的挂念没了、比起混沌度日、坐吃等死之外,报仇雪恨自然就成了他余下残生的主旋律。
如果只是想要干脆利落的了结此事,伍乘风连南康的大门都不用出,直奔姑苏沈家大宅、取了仇家的首级也就是了。尽管他如今年事已高、气血两衰、而沈游也是一位地灵脉的顶尖高手;但这二人交手论生死的话,伍乘风扪心自问,至少也有八成以上的胜算!
毕竟比武论生死,不是那种“一翻两瞪眼”的博戏,谁点大谁就赢。
所以杀了沈游为乌尔热报仇,这件事并不算困难;可伍乘风来说,沈游这个杀人凶手、实在是过于明显了;明显到令人根本无法相信。一旦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放走了幕后真凶,那么乌尔热仍然死不瞑目!
查!上穷碧落下黄泉,就算是天王老子与乌尔热的死有关,他伍乘风也要把他捅出一个窟窿来!
不查,此事倒是清清楚楚;可深入一查,反而查出了许多问题。原本乌尔热之死,就是沈游亲手所害,此事在江湖上几乎闹的人尽皆知,没有任何疑问。可随着伍乘风访查的信息越来越多,整件事情也从简简单单的仇杀、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阴谋。
多年暗中观察,乌尔热是谛听的“外聘人员”的这件事,当然瞒不住伍乘风的眼睛。所以如今她死在沈游剑下,可以看成是谛听自家生出的内乱;而自己的传人沈归,也被裹挟其中,那么这二人到底是谁受了谁的牵连?苗巫寨、竹海剑池、祝云涛、周长风等等等等,这些人或明或暗、或阴或阳,都与乌尔热的死脱不开干系……
所以如此看来,摆在明面上的这个答案——沈游,就只是一把“杀人剑”而已;乌尔热的血仇,绝对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盖棺定论。
事情再麻烦、也总能找出一个头绪来。很快,伍乘风便通过谛听那无所不在的身影,串联起了所有的“孤立事件”。
时逢草原生起一场大乱、而关北斗与黑狗二人,也进入长安城,为即将起事的秦军摇旗鼓噪。伍乘风便很快打定了主意,直奔黄家醪而来。
其实当时的伍乘风,共有两个调查方向。一者,是打道回转南康姑苏城,去砸沈家大宅的门、逼沈游给出一个说法来。只不过这条路线,很有可能会遇见一个大麻烦——天灵脉者宋行舟。如果他出手干预的话,自己也毫无侥幸可言,就算项生三头、肋长六臂,也一样是必死无疑的下场。
伍乘风游戏人间大半辈子,又活到了这把年纪,还得了一个出色的传人,早已能够坦然的面对死亡;但如今多了乌尔热的血仇未报,他却突然生出了“苟且偷生”的念头……至少,也得比元凶正犯活的久一些!
话又说话来了,在这个谜题之中,沈游这把杀人剑,既然是最简单直白的答案,那么就肯定不会是最正确的答案。
综合考量一番,他便离开南康、打破了自己今生不再踏足长安城半步的诺言、直奔关北斗与黑狗二人而来。
由于受到沈归的牵连,长安城的黄家醪,已经被官府查抄,并在大门上贴上了封条。而关北斗故地重游、一改往日里托钵行乞的肮脏模样;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修过了头面、并换上一身干净体面的衣裳。
在他进入长安城之后的第三天,便去官府盘下了已经充公的黄家醪。他先是翻找了所有可能会留下密信暗语的角落,待一无所获之后、他又正经八百的做起了酒馆生意,却始终没人前来此处寻他。
看来,乌尔热的死,只是一个偶发事件,并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提前布置。
大概沉了半个月左右,秦军已经做好了起事的准备;次日清晨,全军即将于长安城的东门以外誓师,大举攻伐北燕。
明察暗访了大半个月,却还是一无所获的伍乘风,也同样做好了准备。他要趁着出征前夜的大好时机,仗着高强的武艺、潜入宫中袭杀黑狗、擒下关北斗与周长风二人;如此一来,既能斩下周长风的头颅、消弭北燕一场大战;也能把乌尔热的真正死因,从关北斗的口中逼问出来……
于是那一日的黄家醪,提早半天关门;不过由于生意本就冷清,也并没有在长安城中嫌弃任何波澜……




马过江河 第993章 297.斩龙
由于秦军明日清晨,便要于东门外誓师出征,那么举行一场誓师大会,祭天明志,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当时已然叛出北燕的关北斗,身为北秦初代国师、自然也得准备好丹砂符篆、木剑铜铃等一应法器,或者说是障眼法的常见道具。
于是,破罐破摔的外行“生意人”伍乘风,便悄悄跟上了外出采买的关北斗与黑狗,陪他们在长安东市集附近,生生逛了一整个下午。
黑狗的身手不错,为人也足够机敏警惕;但凭他的修为水准,顶多也只能位居二流顶峰行列。毕竟,当时姜小楼还没有仗剑灭武;黑狗也没有鹤立鸡群的机会;放在江湖上横向比较一番,至少也得排在五十名开外了!
与伍乘风这样的老牌顶尖高手相比,黑狗的那点花拳绣腿、可谓是全方位居于劣势。所以这大半天跟踪下来,二人愣是一无所知。
不过很可惜的是,虽然伍乘风没有暴露行踪、但也同样没能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直到关北斗买完了一口袋干花瓣、离开了摊位之后,才语气凝重对黑狗小声嘱咐了这么一句话:
“回去的路上千万要留神,不要被任何人“黏上”。今次我要开坛斩龙、事关华禹未来百年气运、唯你我二人能够知晓,万万不容有失……”
伍乘风的武道天赋亘古罕见、可对于这些旁门左道、巫术妖法,却根本就是七窍通了六个——一窍不通。只不过听关北斗的言语如此谨慎小心,伍乘风自然也齐了不屑一顾的念头……
其实,不信鬼神之说,也是顶尖实战高手的“通病”。这些人常年脚踏实地的刻苦修行、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生死搏杀、才使得自身的武学修为,翻越了一个又一个人体的极限。他们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因勤奋刻苦而来;也知道自己的身手,会因为懒惰麻痹而走向衰败;在血水里反复摔跤、在生死线上摸爬滚打的过往经历,当然使得他们这些人,很难去相信所谓的“神秘力量”。
所以实战派的高手,绝大部分都是些无神论者。即便犹如白衡这位天灵脉者,也试图通过习学“易经卜卦”的方式,去寻找探究这种神秘力量的根源。
毕竟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为数不多的未解之谜了。
所以按理来说,关北斗开的是什么坛、斩的又是哪条长虫、伍乘风都既不相信、也不关心。可如今他们之间多出了乌尔热的一条人命债,那么就算关北斗今天要买只烧鸡请客吃饭,他也必须要凑个热闹、给他多添上几味佐料!
太阳逐渐西沉,伍乘风远远跟着关北斗与黑狗、前后脚地翻入了长安城东的长乐宫中。
古都长安城,共有三座宫殿,分别是长乐宫、建章宫、与未央宫。自小秦王周长风起事以来,便离开了北燕朝廷赐予他们父子的秦王府,正式入主未央宫中、以此为自己的办公居住地点,并以一朝之君而自居!但另外两座上古宫殿,却仍然保持空置,无人居住。
而今日关北斗与黑狗二人,买齐了法器之后、竟直奔闲置的长乐宫而去,这个选择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偌大的长乐宫中,几乎是空无一人的状态;而他刚才所谓的“斩龙”,莫非不是用来骗人的猴戏、而是用来骗鬼的妖法不成?
那一日的关北斗,也的确有一桩法事要做;只不过斩龙事小、断脉事大!
在堪舆风水之说当中,山是龙脉、水是血;所以往玄了说,劈山便是斩龙、截水便是断脉。当然了,关北斗只是个身体素质普普通通的老道,并不是上古战神、也不是天灵脉者,自然没有劈山截海的神奇本领了。
所以他今日要斩的龙,便是位于三秦大地的“中龙”;而他要断的脉,便是九曲十八弯的禹河。
自从玄岳道宫的前辈入世临朝开始,便一直对外宣称,位于长安的中龙脉已经濒临枯竭。而如今关北斗这一代玄门子弟,自然也是秉持着同样的说法。也正是有了这种玄妙的说法在先,再加上幽北三路日益壮大,所以周家天子才会就坡下驴、迁都于蓟州、亲自守护华禹腹地。
可长安城的风水格局、乃是九龙拱长安、八水入三秦,可谓藏风聚气、蓄势养灵的顶级福地;但蓟州的燕京城却有山无水,任玄门子弟的能耐再大、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就只能构建出一座“枯龙脉”。
就连寻常百姓都知道,山是靠、水是财;水井是聚财之吉,枯井则是破家之凶。同样的道理,放在掌管一国气运的龙脉之中,也同样适用。玄岳道宫身为北燕国教,又怎敢丢给陛下一座枯龙脉呢?
于是,一座八臂哪吒城拔地而起,为周家天子君王入海擒蛟、以东海之水填补干枯的龙脉!
那么按照这个说法来看,周家人治下的北燕王朝,理应是欣欣向荣、一片太平景象;可为何迁都之后,反倒一天不如一天、一时不如一时了呢?
其实,这世间之事,从来都没有孤立存在一说。譬如生与死、善与恶,彼此都是相生相存的关系。世间万事万物,有枯荣颓败之日、便有生机勃发之时,反之亦然。而关北斗这位地灵脉者,无论是堪舆数术、还是观星推天衍,造诣都已臻化境,又岂能不懂如此浅显的道理呢?
既然这位玄门三代首徒,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么就必然另有所图。
站在堪舆数术的角度来看,龙脉风水局的构成,是山水环抱不假;但画龙点睛之笔,便是一朝君王,真龙之子!山是脉、水是血,真龙之子则是魂,三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真龙天子迁出长安城,这龙脉又岂有不枯之理呢?
所以整件事情的真正顺序,已经发生了颠倒。并不是秦地龙脉枯竭、陛下被迫迁都燕京;而是陛下受骗迁都于燕京,秦地龙脉才开始枯竭……
可想而知,真龙游入枯穴,就必然要被活活渴死;而建起那一座八臂哪吒城,也并非是什么“入海擒蛟、乘风化龙”;而是“斩龙灭蛟”的凶暴杀局!
龙,是周家天子;蛟,便是幽北颜家。
至于断脉一说,倒是更加实际一些。他要借自己斩断的一龙一蛟为“祭”、令禹河兴起一场巨大的水灾!因为秦地的龙脉,是一条正龙脉,山水环抱、中正平和,气运最盛;而燕地的龙脉,是一条北龙脉,有山无水,伤冲福禄,气运次之;而途径建康城的南龙脉,虽水源丰沛,但山川走势不甚贯通,所以气运也是最弱的……
也就是说,只有那两条龙脉全都被断,天意才会降临在南龙脉的身上!
原本按照关北斗的最初构想,便是出手斩断长安城的中龙脉、燕京城的北龙脉;令天下气运被迫汇聚于南龙脉、也就是南康的国都建康城。可怎奈李玄鱼盗出九枚镇龙钉,阻碍了破坏秦地龙脉的杀局,也令关北斗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
道理也很简单。长安城龙脉已经枯竭不假,但阵物却被李玄鱼盗走;那么也就是说,龙脉枯上一段日子,经过一场战争的洗礼、这道龙穴便又会孕育出一条“新龙”、使其重新焕发生机!皆时,天意仍归于秦地、而不归于江南。
天道往复、冬去春来,没有新生、又哪来的死亡呢?
所以,今日关北斗便赶在秦军起兵之前,彻底斩龙断脉,阻止真龙之气回流三秦,重新入主长安城。毕竟他一手创立了“南康新世界”,天命必须是归于建康城的那条南龙脉!
断脉之后,禹河必将水势滔天,将中、北两条龙脉暂时阻绝;那么本是一条水龙的南龙脉,便可乘势而起,在兵戈休止、真龙还穴之时引气截运,被迫入主建康城!
长安城中的三座宫殿,都可以通往秦地龙脉地宫。但甭管这档子事又用没用,都是典型的吃里扒外,不好惊动还做着皇帝美梦的周长风。所以他们二人,便选择从人烟稀少的长乐宫潜入地宫,兴风作浪。
遵循上古礼制,长乐宫,只属于历朝历代的祖皇帝一人;而那些后继之君,都只能住在未央宫中,以示后人对开国先祖的崇敬之意。
伍乘风悄悄跟着二人,一路来到了长乐宫的鸿台以下。四十丈鸿台高耸入云,直冲霄汉;而台前的关北斗与黑狗二人,就仿佛两只蚂蚁一般渺小。伍乘风亲眼看着二人左顾右盼了一阵,随后便撬下了鸿台正面的八块空心石砖,用力旋转了一个什么物件……
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动、鸿台正面的青石步道板缓缓移开、二人也拾级而下、隐入了黑暗之中……
留在鸿台以外的伍乘风,等了一会,见没有当值的宫女与侍卫前来巡查,便将身上的宽袍大袖脱下系在腰上;随即缠头蒙面、擎剑包鞋、整个人迅速化为一团黑影、悄无声息地蹿到了鸿台近前……




马过江河 第994章 298.梦
由于需要隐藏行踪,伍乘风只能将双方之间的距离拉的很远、所以无法看清二人转动暗门的具体步骤。可机关术本身,就是出自于墨门一脉;伍乘风虽是楚墨传人,不得秦墨法门之髓;但那些通过熏陶得来的“皮毛”、外人也难以望其项背。
他伸出手指、轻轻叩打了一番,便立刻取下了贴附在台基之上的八枚空心石砖,并露出了一枚足有铜盆大小的十二连弧龙纹镜!
伍乘风伸出双手、反复摩挲着那涩手的锈蚀,随即深吸一口气、双脚叉开与肩同宽、两膀同时较劲……
只听“咔拉拉”的一阵机括声响、鸿台前的地面缓缓分开,露出了一条幽长而深邃的暗道!
伍乘风借着月光的映照、向暗道之中望去,除了石壁上一枚篆刻着四叶纹样的铜旋之外、并没有任何显眼之处。他略微思忖了一会,便径直走入了暗道当中、伸手反扭铜旋,头上的青石板也应力而合、遮住了最后的一丝月光……
随着一声闷响、石板重新闭合,伍乘风的眼前、也顿时笼罩了一片凝重的黑暗,唯有镶嵌在石壁上的夜明珠,幽幽的散发着惨然的绿光。江湖阅历丰富的伍乘风,站在暗道口没有轻举妄动;只待眼睛完全适应了黑暗环境之后,他这才以左手执剑柄、右手反把紧握在剑柄之上,右肩前送、后背紧紧贴靠在石壁之上;就这样侧着身子,全身戒备地拾级而下……
人类躲避危险的能力,都是自于感官知觉。伍乘风身处于黑暗的环境之中、感官的灵敏度被大幅削弱、自然也就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心里;由于神高度紧张、所以时间也开始飞速流逝……
1...401402403404405...43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