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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生意也好,储君位子也罢,一旦有了另外的选择,也就有了意外的可能性。
而太子殿下通过自己那间双天赌坊赚到的大笔银两,如今也都花了一个光。这其中有内廷总管李登的功劳、也有飞虎军统领张黄羚的贡献。不过在众多“蛀虫”之中胃口最大的,便是来自南康的一位代号“黄鹂”的女子了。
这只“黄鹂”一不是南康来的绝色歌姬,二也不是什么奢侈品商人。不过仅凭着这个弱女子一张利口,自己那的六成“赌坊血汗钱”,加上扯谎向“家长”要来的“赌债”,都能被她消化个一干二净。
这凡事有买既有卖,这么大笔的银子丢出去,换来的便是颜昼多年以来都能风调雨顺的“天佑之势”。
当然,这位代号黄鹂的女子,便是远在锦城的沈归四下寻找的“瘦马丽娘”!
正如黑市那位白发老者推断,丽娘正是南康组织谛听的人。不过她的身份倒是比探子更为高贵一些——她是谛听委派来幽北,专门服务于颜昼的接头人,也可以说是这位幽北三路太子爷的“专属大客户服务经理”!
凭着谛听的众多耳目与杀手组织,只要颜昼想知道的消息、只要是太子想除掉的人,时效就没有超过三天的时候。可见谛听的办事效率与标准都是十分靠谱的;就连对于客户信息的保密程度,谛听也都走在了时代的前沿。
偶尔也会有几单小生意出现过意外,丽娘也都按照颜昼的指示,或继续任务,或是取消后全额退款。双方经过多年合作,对彼此间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相互信任。而随着近年来局势越来越混乱,颜昼这位大客户的“消额度”也高速增长起来;谛听组织当然也投桃报李,偶尔也会举行“问一答三,杀一人送满门”之类的回馈客户活动。这样愉快的合作经历,让颜昼渐渐放弃了培养自己势力的念头:哪怕自己花再多几倍的银两,也培养不出这么多办事麻利口风严谨的手下。而且这还不光是银子的问题,“人才储备”上也差着人家谛听一大节呢!
现在的太子爷,足有八成以上的“投资布局”,是用在维系与谛听组织的深度合作上;另外两成,则留给了以李清为首的宫廷内官。如此一来,由李清主内、谛听主外,自己还焉有不胜之理呢?
其实太子颜昼以麾下这样的阵容,去防备那位把所有银子都放在了吃喝嫖赌的上的二弟,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不过在太子的心里,防备自家二弟只是顺带的事。而这番布置最重要的假想敌,则是自己那位亲娘舅李登!当然,那都是在自己登基之后的事了。
如此看来,太子爷在眼光的高度与布局的前瞻性上,还是有些自己想法的。
这番内情除了颜昼与谛听组织,暂时还没有任何一人能窥得全貌,即便是耳目众多的沈归,也只是仅仅略窥门径而已;而这位把杀母之仇算在大哥头上的颜青鸿,则更是纯属猜想了。
今日正巧到了“黄鹂”与自己会面之日,颜昼换好了一身寻常服饰走出了皇宫南门,在御马监伙房探子的暗中保护下,慢悠悠地走到了双天赌坊之中消遣。这本就是他的惯例,每个月都要抽几天闲时,出来押上几手。当然,除了一次是接头之外,另外几次都是掩盖自身真实意图的障眼法而已。
直到颜昼在骰宝桌上被人连开了十七局小,把自己带来的银子都输了个光的时候,双天赌坊的管事也没有来问自己要不要“先用些点心。”颜昼手上没了银子,又没接到会面开始的信号,除了纳闷之外更有些不安,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站在牌九桌前,做出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看起了“一翻两瞪眼”。
直到天色见暗,赌场中走来了一位胖乎乎的青年男子。这男子左右看了看,又随意的下了几两碎银子,跟着别人一起叫骂了几句,这才不露痕迹地走到颜昼身边,低头说了一句:
“殿下,天色晚了,咱们回吧?”
来者正是御马监监事陆向寅的关门弟子,小胖子柳执。最近陆向寅一直都在闭关养伤,所以御马监中事务都很自然的交由自己这个胖徒弟来处理。柳执也是听到伙房探子回报,说太子爷已经在双天赌坊中,站着看别人赌了足有两个时辰,却不知为何就是不愿意回宫。无奈之下,柳执这才会亲自出宫,前来赌坊相请。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去和掌柜的嘱咐一声,就说若是再有了什么新鲜玩法,就赶紧打发个人去通知本王!”





马过江河 第171章 117.丽娘遇害
无论是颜昼还是沈归,乃至顾知府还有黄氏夫人,对这位人间蒸发踪的丽娘都是心怀疑虑。顾大人本就是个风雅之士,之前也之是关心则乱,才没想起八千两修葺城防的官银,与一张价值连城的古琴,二者之间有何矛盾。眼下的重重疑团摆在面前,反而让顾大人再次清醒过来:是啊,且不说这八千两银子她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走,单说她留下这张古琴,也远远超过八千两之数了,原来自己想到的那些动机,根本就不成立啊!
沈归与炉钩子回到锦城丐帮分舵后,那少年乞丐却给他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丐帮一个弟子在城西二十里外的一座小山上,发现了一具黑衣女人尸体。虽然那位弟子没有挪动尸体,但没准就是他们要找的丽娘。
这发现尸体的地点,确实十分耐人寻味:丽娘死在了锦城西门二十里之外,也就是说她只要再往前走上十里,便来到了颜重武扎下的飞熊军大营之中。
沈归匆匆洗了个澡,也顾不上身上还残留着的酸腐死气,赶紧换上了炉钩子刚刚从黑市购回的寻常衣物,与这两位两位伍门乞丐兄弟,一起赶往了事发地点。
这位于城西二十里处的一座小山坡,山势不高不陡,而如今初春残留的寒气已经去了大半,林间草木花草也开始抽芽发枝,虽然还远谈不上郁郁葱葱遮天蔽日,但已经呈现出一番生机勃勃的初春景象来。
沈归三人经山脚下一位中年丐帮弟子的指引,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山顶处的一具尸体旁边。
这具尸体身穿一身夜行衣,从体态上看十分纤细,面部朝下呈俯卧姿势,双腿伸的笔直僵硬,双臂自然垂于身体两侧;双拳握的极紧,但血淋淋的右手缺了三根手指,只剩下拇指与小指扣在手心中,单看伤口的平滑模样,应该是生前被利器瞬间削断所致。
由于这位领路的中年乞丐没什么经验,现场早已经布满了脚印,而且大半都是两只左脚的鞋底踩踏而出的。毫无疑问的,就是这位穿着两只左脚草鞋的引路人,所踩踏而出的杰作。
沈归仔细分辨了一番,也没再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来。于是他一手扶肩一手托腰,轻轻地把这句尸体转了过来……
待在场众人看清尸体面目的时候,都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位本该是婀娜多姿美艳动人的广陵瘦马——丽娘,此时正面遗容,竟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尸体的夜行衣十分齐整,虽然沾了些山上的泥土,但可以看出并没有遭受猥亵侮辱的痕迹;遗体虽然已经从尸僵中缓解过来,但多亏幽北春季的余冬之寒,还未开始快速溃烂,也就没有寻常尸体的强烈尸臭传出;结合山上更低温的温度可以初步推断,丽娘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到四天之前,与苦主顾晦顾子瑜所说的时间,基本还算对的上。也就是说,丽娘才刚从锦城府衙逃出来没多久,便遇害身亡了。
而导致丽娘身死的致命伤,则是前胸自右向左的一道巨大割裂伤;伤口自右腋平向划开直至左腋下,连皮带肉,包括胸椎与肋骨全部齐齐斩断。沈归看着这道伤口便明白过来:杀害丽娘之人,定是一位如同自己一般,惯用左手的左撇子;而伤口边缘前窄后宽,看样子凶器应该是刀、或者单刃剑之类的厚背利器所致。
而让众人恐惧的并不是丽娘胸前这道巨大的伤口,而是她那张白皙致的俏脸,此时整个下颌已经垂在了胸前,全靠着连接在脖颈处的皮肉,才没有与尸体分开!是的,如今的丽娘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只剩下半张嘴大大地“张开”。被沈归翻过身子来之后便一直瞪着两只灰白浑浊的眼睛,无神地看向天空,仿佛在用自己仅剩的上半张大嘴,向苍天控诉着什么一般!
在沈归仔细打量着丽娘尸体的同时,被丽娘死状吓了一跳的三位乞丐连忙转身而去,开始各自找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图分散自己注意力。其实这三位乞丐也都是江湖人,平日里见多了尸体,无论是水里男俯女仰的河飘子、还是死于饥饿瘟疫的“脏净倒卧”(瘟疫死的是脏,冻饿而死的是净),对于他们来说简直都再熟悉不过了。就方才沈归混入黑市的打扮,都是专门吃死人饭的一种乞丐。也可以这么说,除了仵作医生之外,最不怕死尸的应该就是乞丐了!
但眼前丽娘尸身尚未腐烂,看似如同常人别无二致,只是伤口实在过于骇人,这才会让三位乞丐都生出强烈的不适之感。
那位少年舵主转身走到了山崖边上四下打量起风景来;而炉钩子和带路的中年乞丐,也分别转身寻找起山上还有没有凶手遗落的东西来。
“好了,看的差不多了。”
沈归站起身来,从地上随意抓了把泥土,抹干净了满是血液的双手,而后走到山崖前少年舵主面前。
“你滚啊!别用你那脏手摸我!”
这少年舵主一听见沈归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便急忙挪动身形,那副害怕的样子,差点让他自己滚下山去。
“不就是一点血吗?有啥好怕的?再说你这一身碎布头还有什么脏下去的空间啊?你看了这么长时间,发现什么了?说出来听听啊?”
这少年一指远方那座热闹非凡的飞熊军营盘,有些不安地说:
“咱们现在站的这座山,山势虽然不高,但也能对飞熊军扎下的营盘一览无遗。你说这丽娘是观察飞熊军营之时被人杀死,还是先被人杀死之后,才挪到这里的呢?”
沈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脚下这座极为规整的飞熊军大营连连点头。单从他扎下的这座营盘来看,颜重武其人便绝对不是一个只知战场厮杀的鲁莽之辈:这座大营正面一片开阔地带,视线一览无遗;大营后方背靠一条河流,便于日常取水做饭之用;营寨之中还有三座简易角楼,每座角楼之上隐约可见两个身背长弓的哨兵;营房与营房之间,彼此的距离相等,既能容纳战马车辆通过,也能防止敌军火烧连营。
沈归沉吟了半晌,突然大笑出声:
“这个问题,我们直接去问他本人不就好了?”
说罢他对假装忙碌的炉钩子招了招手:
“看见下面这座大营了吗?你去把他们的统领颜重武叫到这来,就说有一位姓沈的朋友请他前来山上饮茶。”
炉钩子拿了沈归的银子,高高兴兴的走下山去。没到半柱香的时间,沈归就看见这个一身碎布头的高瘦乞丐,被角楼之上的哨兵一箭射在双脚之前,不敢挪动半步。
营帐之内的颜重武,此时也正端着一道书信发愁。这是上午时分,从奉京城飞马传来锦城大营的一道御笔手术。宣德帝颜狩在手书上说,自己已经不会对北燕方面有一丝一毫的妥协。因此无论面对北燕的任何举动,颜重武都不能采取“有辱国格”的软弱手段。陛下还说,自己可是拼了一张老脸不要,才从李登手中换到的这批如数拨发的粮草,所以希望颜重武最后能够一鼓作气拿下东海关,以报君父厚望。
除了一封信外,颜狩还送来了一柄天子佩剑。这就表示他已经把此次战役的全部指挥权,都交到了颜重武手上。进退攻守,皆凭他一言而决。颜狩这么做除了想要表现自己对颜重武的绝对信任以外,还有着另外一层意思:
这场仗你颜重武要怎么打都随你,但朕只要大胜这一个结果!
如此一来,颜重武心怀的那个“和平解决争端”的美梦,算是彻底的破灭了。
就在颜重武头疼不已的时候,帅帐之外进来了一名小校回事。
“禀大帅,门外来了一个男子,口口声声说要请大帅赴会饮茶!”
刚刚送走传令皇使的颜重武一听,以为是第二道圣旨传来,急忙合上御信正襟危坐,严肃地说:
“何人来请本帅?”
“一个乞丐!”
颜重武一听就想骂人,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就低头看起地图来:
“去去去,揍一顿丢到营西粪坑里去。一个要饭的也来请本帅喝茶,看来老子这大帅算是真的当到头了!”
“禀大帅,据那个乞丐说,他是受您一位来自奉京城,姓沈的朋友之托,才前来大营相请的。
“你烦不烦啊?京城里我哪有一个姓沈的乞丐朋友……哦!我明白了,那小子不好好在京城里待着,怎么跑到锦城来了呢?也罢,反正闲来无事,我自己去问他便是了。”
颜重武说着便站起身来,右手拿起桌上的天子剑斜跨腰间,只穿着一身便服绕出了帅案:
“走吧,带我见见这位要饭花子!”
“大帅,要不要叫上您的护卫营?”
颜重武听到这话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去见的人虽然算不得是好朋友,但应该也称不上是什么敌人。而且他的武艺稀松平常,在奉京城早已是街知巷闻的事了,依我看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颜重武和沈归虽然素无来往,但还称得上是有那么点瓜葛在的。
是的,这位飞虎军统帅颜重武,便是李登看好的第一任女婿人选,与沈归可以算得上是情敌的关系了。
当营外双腿发抖的炉钩子,亲眼看见犹如黑熊一般壮硕的颜重武,竟然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之时,不由得心中暗叹:
“自己的一句话,就能把一位手握重兵的大帅单枪匹马地调出营盘,看见最近幽北三路的叫花子,真是行市见长啊!”




马过江河 第172章 118.山顶茶会
颜重武捂着鼻子,跟着炉钩子走了足有一炷香时间,才来到了山顶众人面前。而颜重武在路上也曾幻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与沈归见面竟然会是这片光景。
加上为自己引路这个身材瘦高、面目猥琐的男人,上顶上足足站了三个乞丐!唯一一个平民打扮的沈归,手上也满是泥土;而在这四个人脚边,还躺着一具黑衣的尸体,看模样应该死了不长时间,但死状却十分骇人!
“姓沈的你可以啊!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么个在奉京城都人见人欺的主,出京以后手段还挺毒辣!这么个如……嗯……姑娘,你咋舍得给祸害成这样?多大仇啊?而且你杀人就杀呗,找我来是打算恐吓我?还是想投案自首吗?老子是飞熊军统领,要投案你也应该去锦城县衙找顾晦啊!叫我来抖什么威风呢?”
颜重武常年在边境厮杀,死状骇人的尸体见过无数。眼下这丽娘的尸首虽然也十分恐怖,但也对他来说倒早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了。
沈归被他这一番臆测,堵得想开口反驳,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好,一时间当场愣神,怎么也找不出一个话头来。
“犯什么楞啊?若是不想投案,你就赶紧让这几个兄弟帮着你把尸首埋了?老子就当没来过?”
沈归被他这明目张胆的“枉法”行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且不说二人那暗中的“情敌”关系,单说自己与他颜重武,在明面上也没什么交情可言,可万万想不到,他如今竟然会替自己着想!
“别胡猜了,这人要真是我杀的,还能让你来看?早就一把火烧成灰了!而且你刚才让我去找顾晦投案?别闹了,这死者应该就是南康人士,名唤丽娘;就是顾大人贪赃两千两银子,买回来的那一房小妾!”
“你把顾晦小妾杀了干嘛啊?人家没招你没惹你的,因爱成恨还是争风吃醋啊?那你也得杀顾……”
“都说了不是我杀的!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了?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嘴怎么那么碎呢你!”
沈归实在没想到,看上去仿佛黑熊成一般的颜重武,私下里的废话又多又密,简直扰的自己脑袋都要炸开了!
旁边那位“少年舵主”见二人这副模样,只好住了满脸笑意,正色说道:
“我们丐帮兄弟就是在这山顶发现这具女尸的。而此山的位置,距离你飞熊军大营也不过区区十里脚程,我们想问问是不是你们下的手,或者你们飞熊军中有没有认识此女子之人。”
颜重武听了这句话,急忙走到悬崖边上向下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自己心里也瞬间紧张了起来。原因很简单:站在这个山上看下去,那座经过自己心打造之下的营盘已是一览无遗,此处山顶堪称是绝佳的观察地点。沉默不语的颜重武观察良久才回过神来,捏着下巴念叨着:
“首先军中无女子,这点不用多说。而我看这死者身穿一身夜行衣,应该是哪家的探子或者杀手。而飞熊军斥候若是除掉了一个这样的眼线,我作为大军统帅,是肯定不会一无所知……眼下我担心的,倒是飞熊军营盘的安全。若这女子是北燕那位平北侯派来的探子,那么我军营防图便已经被泄露出去了……如此一来,只怕从今日开始,我飞熊军就要日夜加紧巡逻,以防被北燕大军趁夜劫营了。日夜被郭孝那个老儿暗中窥伺,简直太被动了!”
刚说到这,颜重武也顾不上丽娘尸身的体面,直接在夜行衣里开始摩挲起来,没过多久,众人见他脸色一变,然后便见他从丽娘的左袖之中掏出了一根碳棒!
“完!”
颜重武走到山崖边上,面色凝重的看着山脚下自己那座心打造的营盘。旁边的炉钩子却不以为意,大大咧咧的说:
“一张营图让他们北燕人抄去有什么大不了的?要么换个地方,要么重新扎营,再不然退回锦城,能有多大问题啊?”
沈归听到他的疑惑,耐心地解释道:
“首先丽娘只是有画下营防图的可能,但是一旦她确是画过,最后把图交给了谁?如今这张图又在哪?是用来交差了,还是被凶手拿走了?她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这些问题都还是未知之数……”
“而且飞熊军眼下已经驻扎在一片开阔地带,却还是招致了丽娘、或者说还有杀掉她的凶手在暗中环伺,那锦城之中究竟还有多少身份不明的探子,这可也是谁都说不好的事;再者说来,每位将军对于自家营房的构建,都是有独特又清晰的腹稿思路,所以即使颜帅更改营防,哪怕是真的退回锦城,也都是有迹可循的,日后再对上北燕大军,咱们这位颜帅可就要被人家猜个通透了。而且
这位平北侯郭孝,也不是个庸碌无能之辈,这么大的破绽若是还抓不住,那也根本就不配驻守在那座天下第一雄关之中了。”
颜重武听到沈归这番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沈归的想法虽然还称不上是算无遗策,但不难看出他对军中事务,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和概念,剩下那些细枝末节,只要日后亲身经历过几场大战,也就根本不算是什么问题了。换句话说,沈归已经有了成为一代名将的基本素质,如今缺少的只是一些落在实处的战场经验而已。
“而且这尸体到底是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个南康探子丽娘,那还不一定呢!”
颜重武话音刚落,沈归便点了点头,又朝着炉钩子耳语了几句,又扔出一块银锭之后,炉钩子便兴高采烈地跑下山了。
“不出半个时辰就能见分晓。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侥幸心理,依我看八九不离十,这就是丽娘本人无疑。至于谁杀的她,其实并不重要,我们做好最坏的打算也就是了。哦对了,若是北燕人真得了你的营图,会不会今夜就来劫营?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准备一番吧?”
颜重武听了沈归这话,苦笑了一声:
“嗨,若是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我还苦恼个什么劲?干脆来一招请君入瓮,或者把这座城外大营留给他,同时我们再绕路开进东海关里,到时候来一招关门打狗,郭孝那十五万北伐大军也一个都跑不出去了。”
颜重武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黄绫信,随手丢给沈归,嘴里还念叨着:
“看就看啊,别外头说去!吹爆了可没人给你兜底”
沈归展开这破抹布一样的御笔手术,草草看过便团成一团又丢了回去:
“咱们这为宣德帝,还真是敢想敢干敢发声。就凭你手下这区区五万幽北兵,竟还想着要鲸吞东海关?拿下来你守得住吗?还关门打狗?门你关上了,被打的狗是谁可就说不准了。到时候人家郭孝和北燕,分内外两路夹攻之下,你这五万兵才是一个都跑不出去呢;而且人家漠北人只是按兵不动,还真当人家的铁骑是纸糊的?按咱们陛下这封信看来,分明是想先用好话稳住漠北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东海关,再反过头来要挟漠北!他这手算盘打得又美又,分明是想空手套白狼。这是要把那两家人,都当成傻子耍呀!”
颜重武苦笑一声,也是摇了摇头:
“咱们这位陛下啊……对军事财政可谓是一窍不通,又偏偏……嗨……!我麾下这五万飞熊军虽然是颜氏族兵锐,但是在我接手最初几年时间,根本就没有经过什么像样的整训!我把全部力都放在剔除军中吃空饷的皇族子弟上了,得罪人还不说,关键是浪时间啊;近些年来虽然有所好转,但是战力上升的速度,也极为缓慢的。虽然咱幽北汉子在体魄上,要比北燕士卒强健许多,但兵源供给却是根本无法与人家比拟的。现在飞熊军里的主力战营,仅有一万两千余青壮,其余的不是后勤部队,便是辅兵民夫。只凭这样的兵力莫说攻城,就连能不能守住东海关,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那位少年舵主一听颜重武的牢骚话,也有些疑惑的问道:
“那又为何不扩军呢?上次东海关大败至今二十年以来,我幽北大军一直都维持在二十万人左右,而且这其中还有一半是各路诸侯的私军。眼下幽北三路虽然比不过南康富庶,但是再养上一半的军队,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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