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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郭兴把话说到这里,郭孝也略微明白了他的想法:
“也就是说,实际上这道看似有些孤注一掷的行军方略,实际上只有第一段会有些意外而已……你是想以战养战,反用金甲军遗留下来的辎重马匹,来补给我军……”
“不仅如此!我们拿下金甲军之后,便有了金甲军的战旗、武器、甲胄等幽北装备。待我们换上之后,不但可以打飞虎军一个措手不及,没准还能以此诈开奉京城门,这样一来,真堪称是兵不血刃地拿下幽北都城……如此良机简直千载难逢,好到令人不敢相信的地步。”
郭孝捋了捋颌下银髯,略一思索之后,也生出一些心动来:
是啊,自家的八千前锋营,皆是久经战阵的虎狼之士。金甲军虽然诈称五万,但其中主战兵力,与自家八千兵力在数目上,最多也就是旗鼓相当而已;何况对方还是刚刚重组的新军,哪怕统领颜重武没有受伤,就以他平日那花天酒地的浪荡品性,也根本练不出什么虎贲强兵来。如此看来,起码在五天之内,自家先锋营就算没有任何斩获,也不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想到此处,郭孝把心一横,单手一拍帅案,双目炯炯直视郭兴:
“什么时候能出发?”
“今日子时!千里奔袭一日一夜,明夜抵达之后,正好在夜色的掩护下,直扑金甲军大营!”
“去吧!让先锋营的弟兄们饱餐战饭,好好休息。今夜子时,本帅亲自为你们送行!”





马过江河 第187章 133.使臣离京
子夜时分,锦城东门之外,本该是被黑夜笼罩的官道,此时却被犹如花灯会般密集的火把,映了一个亮如白昼相仿。八千平北军锐士卒个个神足满,牵着自己心爱的战马,双眼注视着自家平北大军的灵魂——平北侯郭孝。
老帅郭孝此时身披重甲,亲自为每一位士卒整理着甲胄的别扭之处;偶尔看见几个老面孔,还会用力的捶上一拳,再聊上几句往事家常。在他‘礼贤下士’的同时,还有许多军需官忙碌的身影,他正在给每一位骑兵平举的空碗里面斟酒。
“将士们!在你们之中,大半都是跟本帅征战二十载的老兄弟了!如今老朽年岁大了,身子骨也不中用,不能与诸位一起浴血疆场了!不过,我郭家男儿每逢战事,必冲锋在前,如今,老朽便把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托付给诸位了!郭兴何在!”
“末将在!”
站在第一排的郭兴,双手捧着一个斟满酒液的粗瓷大碗向前迈步。
“既然为父把你编入先锋营之中,便是要你如同他们一般,成为一个响当当的好汉子。儿你要记住,这些都是为父的老兄弟,也是你的叔伯长辈。你作为后辈子侄,定要冲锋在长辈之前!要杀敌,你要第一个冲锋!要撤退,你要在留下为他们断后!如此方才算得上是上报皇恩,下孝父意;若你战死沙场,为父我也定会在手刃伪帝颜狩狗头之后,随你而去!”
所谓当面训子,背后教妻。郭孝这番话,明面上是教训自己的儿子,其实也在无形中抬高了这八千骑兵的身份!
此话一落,身份倍增的先锋营的将士,个个双手颤抖,眼圈泛红,而先锋大将冯廉也,此时也把酒碗高高举过头顶,大声喊了起来:
“我等先锋营将士!誓死踏平敌都奉京,生擒伪帝颜狩,以报君侯知遇之恩,以全小侯爷同袍之义!”
话音落地,冯廉也仰头抽干碗中酒液,胳膊一抡,使劲全身的力气把手中酒碗摔在地上……
一碗落地,万朵莲花。
老侯爷郭孝站在官道之上,直到眼中再也看不到先锋营将士的身影,这才转过身来,步履有些虚浮地向锦城之中走去。在路过顾晦身边之时,还特意停下步子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什么话都没说。
奉京皇宫,冬暖阁中。
从漠北而来的使臣穆格尔,正与宣德帝颜狩在桌案之前对面而坐。而内廷总管李清,也正站在冬暖阁小心候着。
“穆正使觉得我幽北奉京城的风光如何啊?”
穆格尔听到颜狩的问话连连点头,满脸心驰神往之色:
“贵国民风淳朴,百姓生活富足。尤其近几年,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之下,已经隐隐透出了中兴之相!”
颜狩看着这个外表粗狂漠北使臣,略带别扭地说着客气话,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这次二人在冬暖阁中私下会面,皆因为最近意外频生,而漠北的态度,已经成为两北战争的重中之重,起码颜狩是这样认为的。
在北兰宫走水之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漠北方面的反应。没想到穆格尔在朝堂上冷眼旁观后,一直都在奉京城中吃喝嫖赌,享受着幽北纸醉金迷的堕落生活,仿佛对此事一无所知的样子。但颜狩是何人?尽管自己在第一时间,已经下了严格的封口令,但他也根本不相信穆格尔会对此事一无所知。这一段时间的风平浪静,已经快要把他逼疯了。
所以当他今日看到礼部官员送上穆格尔请求见驾的折子,立刻便遣李清亲自出宫相请,想彻底摸清对方的虚实。
“穆使臣啊……朕的兰妃包氏,本是你家大汗的义女;而你也正是博尔木汗的内弟,若按照亲戚关系算起来,你可还是朕的妻舅呢……哈哈哈”
穆格尔连忙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站起身来,以右手抚在左胸之前,行了一个漠北的抚胸之礼:
“陛下之宽仁在下早已感受甚深,但如今穆格尔即然身为漠北主使,万万不敢与陛下妄论家中辈份。”
“哎……朕这里没有外人,你也无需如此客气谨慎。既有这层姻亲关系在,那么朕今天也不妨与你说些掏心窝子话。最近两北战事紧张,前些日子北兰宫又突遭一把天火,朕的爱妃与次子更是一死一伤。时至今日,朕仍然是夜不能寐,痛断肝肠啊……”
穆格尔听到这里,表面上也做出一副悲痛万分的模样,暗地里却十分明白:这位宣德帝要开始说正文了。此时宣德帝正是满脸悲痛,闭口不言,自己也就适时地接上了话道:
“此事实乃以外,望陛下节哀,不要过于自责,以损伤龙体。在下今日前来求见,是特意向陛下道别的。听闻陛下昨日已经遣返北燕使臣项青,这三方会谈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便久留……”
颜狩听到这里抬起头来,做出一副急切之色挽留道:
“朕最近俗事过于繁忙,还未来得及一尽地主之谊,妻舅怎么就急着要走呢?如此一来,不是要陷朕于不仁不义的地步吗?不行不行,多留几日,定要多留几日。如若不然,又怎能对得起兰妃的在天之灵?朕遣返北燕使臣,是打定主意要与他们决一死战!而你家漠北与朕可谓是实在亲戚,焉能与那等奸贼混为一谈呢?”
穆格尔听到这里,也是放松了有些紧张的神色,做出一副亲近的模样来:
“陛下实在太客气了。我漠北草原与幽北三路本就是姻亲邻邦,当年更是在大萨满的主持见证之下结成同盟,贵我双方的百年情义在下焉能不知?可是,想必陛下定然有所耳闻,去年冬季我漠北草原遭了一场罕见的寒灾,家中妇孺老幼皆是嗷嗷待哺,在下还要赶回去辅助我家大汗救灾,真的是无法再拖了……”
“可你家大汗不是与北燕结盟……”
颜狩认为这穆格尔口中尽是些不实在的推托之词,情急之下便脱口而出。待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之时,穆格尔却笑着开口解释道:
“既然你我两家是实在姻亲,在下也不妨实说了罢。正如方才所说,我漠北草原刚刚遭受了一场严重的寒灾,早已自顾不暇,还哪有力参与到他国战事之中呢?之前我家大汗也是为了讨些粮食,才会假意与北燕人结盟,想要换回些实在好处,养活家中老人孩子。不然的话,在下来到奉京城后,又怎能不在私下里接触北燕使臣呢?这一点还请陛下放心,在下可以代我家大汗应承下来。我漠北草原,即便无法抽身帮助陛下抵御外敌,也定然不会做出那等损害自家人的事来。
颜狩听完这番表白,觉得这位使臣虽然看似是个莽汉,但其实却是一位难得的明白人!惊喜之下刚想开口许诺,可话到嘴边眼珠一转后,便又开口道:
“哎,看着自家兄弟受灾,朕这心里也不好过……不过我幽北三路的状况,想妻舅你也有所了解。朕这个皇帝实在是……这样吧,待朕打发了那些北燕人之后,定然会跟李相讨得些粮食来,以帮助漠北兄弟们度过难关!”
穆格尔表面千恩万谢的告退出宫,心里却不停地骂着娘:看来颜狩这个人,不光气量狭窄,连出手都如此小气。这分明就是想空手套白狼,凭着一张巧嘴加上几句空头支票,就想换得我漠北人两不相帮的承诺,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尽管穆格尔十分不满,但他其实也有自己的难处。正如他所说,目前的漠北真的经不起一场大战的消耗了。何况如今自己已经从沈归与颜青鸿的手中得到了一笔粮食,暂时可以缓解家中的燃眉之急,也就犯不上豁出命去火中取栗了。而此时自家漠北能做的,便是等着看这场两北战争中,哪一方最先露出疲态,再狠狠地撕扯下一大块肉来,用以填补自身亏空。
就在穆格尔使团离开奉京城三个时辰之后,八千平北先锋营骑兵,已经来在了金甲军大营以外。
一个年轻的哨探由金甲军大营方向跑了回来,他双手抱拳行礼,喘匀了气后,对骑在马上的郭兴说:
“回禀少帅,金甲军大营之中仍是灯火通明,还有阵阵喧哗嬉闹之声传出!”
此时已经是深夜子时,按照常理来说,金甲军这种驻扎在皇城以外的禁卫军,除去巡夜哨兵外,满营军卒应该都在睡梦之中。可如今根据自家哨探回报,此时的金甲军大营之中仍然是人声嘈杂,如此一来,只怕趁夜偷营的计策就有些不妥了……
就在郭兴准备临时修计划之时,那哨探的声音又传入了耳朵里:
“不过……金甲军营之中岗哨处皆是空无一人,也未见有什么伏兵暗哨的迹象。而且在营盘附近,还散落着不少空酒坛子……”
听到这里,郭兴顿时面露喜色。他回头看着前锋营大将冯廉也,二人相视一笑。随即冯廉也高举右手,三息之后用力一挥……
八千位奔袭一日一夜的北燕骑兵,犹如猛虎出笼一般,朝着金甲军的营盘,席卷而去。




马过江河 第188章 134.围而焚之
老人有老人的稳重,少年有少年的锐气。已经是第二次踏上‘战场’的少帅郭兴,已经没有了日前那份紧张与不安之感。在先锋大将冯廉也的猿臂一挥之下,他双腿用力夹紧马腹,上半身微微前倾,臀部从鞍韂之上微微抬起,人借马势,马壮人威,这位少帅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纵马挺枪冲在了队伍的最前端。
冯廉也眼眶有些泛红,他本是郭孝座下一马童出身,经过无数场血战,从尸山血海里捡了条命,方才坐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而在他眼中,那道郭兴冲锋时的背影,与其父年轻之时简直一模一样。
冯廉也还沉湎于往事之中的同时,郭兴的大枪已经高高挑起了一具幽北士卒的身体;这位高挂在枪尖之上的幽北士卒,浑身上下只穿着一身皮甲,连头盔都没带,刚刚走出营帐的大门,便与冲锋而来的郭兴打了一个四目相对。转眼也不知被郭兴扎在了何处,整个身子犹如一面大旗般,被高高挑起挂在半空之中。他口喷鲜血手舞足蹈,几个眨眼间,随着郭兴右臂一挥,这幽北金甲军士就宛如一团破布那般,被随意地甩在了不远处的地上,瞪大眼睛、长着大嘴、双腿还徒劳地挣扎了几下,便再也不能动弹分毫了。
冯廉也看到郭兴的耀眼表现,再也按捺不住自己胸中的那份激荡之情。他一转大刀锋刃,左手紧紧搂住战马的脖颈,高喝了一声‘驾’,战马得令之后,便携带着自己的主人,撞入敌方大营之中。
与郭兴的妙枪法不同,冯廉也把身子紧紧贴在马背上,只凭着右臂架稳长刀,斜下方探出战马身侧,犹如死神镰刀一般,不停地奔跑在金甲军大营之中,割了一颗颗幽北男儿的大好头颅。
郭兴一见冯将军的战法,心中顿时也有所领悟。于是他也一改方才那毒蛇般准迅速的枪招,反而以枪作棍,换成了大开大合的拨扫招式。一时间闻声而至的金甲军,成片成片地被扫倒在地,还未等爬起身来,便被随后而来的北燕战马踩踏成一滩肉泥。
冯廉也与郭兴二人,一枪一刀,宛如两位娴熟的麦客一般,飞速地割着金甲军的有生力量;在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之下,无论是主力甲士,还是民夫辅兵,在他们的手中都宛如成熟的稻穗一样,不停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等待二人拍马而至,便拱手相送。
虽然二人转瞬之间,便把金甲军营杀了一个里外通透,此时却仍然还有着不少刚刚穿戴完毕的金甲军,不停从营房之中涌出。他们有的人宿醉未醒、有的人眼中布满血丝,看样子像是赌鬼酒鬼,多过于普通军卒士兵。虽然每位金甲军的丑态不一,但却有一样相同之处: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深深的恐惧。
不过,即便战斗力不强,这五万之数对于平北军先锋营来说,仍然是个很大的障碍。
人,其实说穿了也只是动物而已。而动物在面临巨大危险之时,会产生一种应激反应。就如同山林中很多食草动物一样,面临猎人的屠刀会呆如木鸡的愣在那里。
如今平北大军面前的金甲士卒也是如此:他们本就驻扎在奉京都城之外,这里也是幽北三路最安全的地方。自从他们被入金甲禁卫的编制以后,平日都会在营中喝酒赌钱,白领一份饷银不说,吃喝用度也都是最上等的;这般的美妙生活,早已经把他们原本的锐气消磨殆尽了。而所有的金甲禁卫都认为,这样美好又平静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毕竟他们的统领可是颜青鸿,这位二皇子若是说起享受来,可称得上是所有幽北纨绔子弟的祖宗!
今夜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晚饭过后,主力营照常开启了赌桌宝局,辅兵营盘那边请来了流莺舞姬,就连民夫和辅兵的辎重营,都燃起火把围了个场子,开始斗鸡斗狗。这金甲军的‘夜练活动’一如往常那般,如火如荼地举行起来……
就在他们‘练至正酣’的时候,由打营外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有一位官长把手中的牌九轻轻一扣,朝着桌前的几个等着开牌的弟兄说:
“外面有些不太对,老子出去看看。你们这些人把手都给老子放规矩些,我回来若是发现有谁动过我的牌,骨头都给你们拆下来!”
一句威胁的话说完,连腰刀都没带,这位校官模样的汉子,就这样走出了营帐大门。下一个瞬间,这位勉强还算有些警觉性的汉子,已经高高挂在少侯爷郭兴的枪尖之上了!
一方是携带着凛凛杀机,日夜兼程飞骑而来的百战军士;而另一方则是输得眼红、醉得迷离的金甲士卒。如此实力悬殊的两军对垒,战果已经毫无疑问了。
金甲军的五万大军,面对仿佛天降奇兵一般的平北军,连点像样的抵抗都未能组织起来,便被紧紧八千骑兵重重包围。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彪悍之士,勉强鼓起勇气组织起的几次反扑,也都被郭兴手中一杆大枪,与冯廉也手中一柄长刀搅了一个天翻地覆。没过多久,便在一个为首之人的带领下,全部放下了手中武器,跪在地上向北燕大军投降了!
冯廉也和郭兴早就杀的兴起,里外杀了一个通透之后,二人便不约而同地翻身下马,又抽出了一柄钢刀,慢慢地顺着营盘小路逛了起来,真可谓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宰一双。两人徒步再巡过一圈后,除了眼睛仍然闪耀着嗜血的光芒之外,身体的其他部分,已经全部被敌人的鲜血覆盖住了。此时,在晚风的吹拂之下已经结成血痂,随着二人的表情与动作,扑簌簌地往下掉落着黑红色的血渣子。
郭兴看了看手中早已卷刃的长刀,随手向外一丢。随后便走到跪伏一地的金甲禁军之前,露出一抹微笑来。那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再配上脸上不停落下的干血渣,简直与传说中的饿鬼别无二致。
“你们……是当初随怀王颜项一起叛乱的金甲禁军?难道靠着如此战力,都能围困奉京城吗?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金甲……还禁军?我呸!”
面对郭兴的羞辱,这些举手投降的金甲军士卒却没有一个面露愤怒之色。反而全都不以为意、神色麻木的跪在地上,仿佛郭兴口中唾弃之名,与自己全无关系一样。
同样浑身浴血的冯廉也,此时的神色也颇为惊讶:
“就这些杂种也配叫军人?一点血性骨气都没有!老子现在连汗都没出透,你们竟敢放下战刀举手投降了?把刀都给老子拿起来!老子不杀手无寸铁的废物!”
说罢,冯廉也两步走上前去,抬起右腿不停地一个个踹了过去。没想到这些金甲士卒倒也是光棍,被他踹倒在地以后,别说拿起战刀拼命了,连重新跪好的人都没有,全都宛如死狗那般,就地一躺,双眼望天……
这下连围在四周警戒的先锋营士卒都哄然大笑,还有几个动作大些,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而郭兴与冯廉也二人,对这些毫无廉耻之心的金甲士卒也没了脾气。面对这样的人,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无可奈何的冯廉也,此时凑到郭兴身边,沉吟了半晌之后,低声问道:
“少帅,现在又当如何啊?老帅提领中军,总还要好几天才能抵达。而我们这八千弟兄还要立刻奔袭飞虎军大营,根本无法安置这些孬货……若是都杀了,恐怕对您的名声……”
冯廉也毕竟是久经沙场的骁将,虽然对朝堂时局一窍不通,但战场杀俘毕竟有伤天和,对自家这位初出茅庐的少帅,日后也是影响甚大。这位少帅,日后可是要接掌平北军帅印之人,焉能为此等小事,留下为世人所不齿的骂名呢?
没想到郭兴确是莞尔一笑,他回头看了看外面的围着的八千骑兵,又看了看金甲营盘之中四处燃起的火盆,轻轻地对冯廉也说:
“冯叔父才是先锋大将,在下只是您麾下区区一小卒尔,焉敢随意置喙?不过,既然我们要立刻直扑飞虎军大营,留下这几万人,可是个不小的隐患。他们虽然都是些没骨头的孬货,放走了也不足为惧;但我们也同样是深入敌境的一支孤军,可经不起半点意外……因此……”
说到此处,郭兴看着火盆之中燃烧的熊熊火焰,张开嘴唇轻轻吐出几个字来:
“五万降兵,尽数烧杀!”
这云淡风轻的八个字,便决定了五万金甲禁军的最终下场。冯廉也其实也不想走到这步,但军情如火,他十分明白战机稍纵即逝的道理。于是只好咬了咬牙,同意了这个做法。
冯廉也点头的同时,在心中也做出了一个决定:就由自己来背上这个血手屠夫的骂名好了。自家少帅还有着光明的未来,千万不能留下污点来。
这五万金甲禁军的‘骨气’,最终还是被熊熊烈火所唤醒:他们如同一只只绵羊一般被驱赶到营帐之中,随后便被北燕大军亲手点燃的熊熊烈火吞没其中。一时间求饶呼痛之声此起彼伏,还有不少浑身浴火的金甲士卒冲出了营房门口,随即便被包围在外的平北先锋营当场射杀。
郭兴看着这副自己亲手制造出的人间地狱,面露些许不忍之色。不过这个表情也仅仅维持了一个瞬间,便被他很好的掩盖住了。他回头看了看诸位先锋营将士,再看看刚刚换乘的上等漠北战马,又看了看金甲军那些丰富的物资,对身边的冯廉也说道:
“我们尽快吃些东西,再把各自的口粮补充一下,随即立刻直扑飞虎军大营。争取在天亮之前,把所有护卫奉京城的幽北军队,彻底绞杀干净!”




马过江河 第189章 135.兵临城下
当八千携带大胜之势的北燕骑兵,奔袭至飞虎军驻地之时,飞虎军大营早已经是‘人去营空’了。
其实这也在郭兴的意料之内。毕竟孤军深入的人数足有八千之数,再加上这么大的动作,想要不走漏消息本就是天方夜谭。之所以自己会制定下这道千里奔袭之计,带着八千兄弟不眠不休地连番征战,皆因为他要在消息传到颜狩耳朵里之前,抢出一个时间差来,打幽北三路一个措手不及。
也就是说,自己的动作越快,幽北人的消息越慢,那么能够从中得到好处也就越丰厚了。
如今张黄羚虽然已经提前遁走,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毕竟五万金甲军,此时已经全部化为焦炭;而奉京城中的守军,除了闻风而逃的两万飞虎军之外,就只剩下了三千太白卫。待己方大军杀到之时,围也把他们围死,困也把他们困死!有了锦城粮道,无论是围点打援,还是困城不攻,主动权都已经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于是,当郭兴在空无一人的飞虎营盘之中转了一圈后,便笑呵呵的对身后的兄弟说:
“好了兄弟们!看来咱们今天是没仗可打了!这飞虎军统帅不愧叫张黄羚,警觉性的就像一头真黄羚那般敏锐,四条腿跑的也是非常快啊!哈哈哈哈……有没有兄弟会做饭的?咱们索性借他这座空营一用,好好地吃一顿,再饱饱的睡上一觉;养足了神,待父帅大军一到,我们便可合围奉京城下!”
此时,望风而逃的张黄羚,再一次的跪倒在自家恩相——李登面前。这次他怯战而逃,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家主痛斥一番的准备,没想到当自己吞吞吐吐地说完整件事情之后,李登却只是淡淡的说:
“嗯,我知道了。你现在便入宫回禀陛下,老夫我随后即到。”
而后便随意地摆了摆手,把张黄羚给打发了。
等张黄羚被李福请到宅门之外,却仍然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一切。他对于这位李相简直再熟悉不过了。李登其人,为人处事一向习惯把所有变数都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如今竟然在悄无声息之下,便被北燕大军摸到了幽北三路的都城以下,看样子马上就要被人家四面合围。如此紧急军情,竟然直到今天,才传出确切消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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