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姜不肯撞
尉迟肃是那个例外。
尉迟肃能被他作弟子,全是因着当年醉酒后的那一番胡话。
为社稷,虽死不悔。
尉迟肃找上曾有为,是以“为了树立陛下威望,为前朝注入新血”这样的话做借口的。
曾有为并未多想,尉迟肃还太年轻了,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幼稚又天真。
但有用。曾有为觉得这个法子蠢,但做了也没有坏处。
于是二月初一,建阳城东,安定门,国子学,帝亲至。
这样的事情本来与尉迟肃是扯不上关系的。
尉迟肃真真有个好官运,连那算不上好的出身都成了助力。
姜持信便是国子监出来的,重回旧地自然欣喜,拉着尉迟肃四处走了走,边走边与他介绍这处是作什么用的,又有些什么故事。
尉迟肃听着身侧姜持信的话,不时点点头。
心里头却是在盘算着:今日文武生月试,正巧人都聚在一处,姜慈若是能得了空四处走走倒也不差。
且他今日还真带了要给她的好处。
也不枉他担的那个真州才子之名,尉迟肃这人拿得出手的才艺还真不少。莫说那做学问之类的话,就是琴棋书画,尉迟肃学得晚悟性却极佳,又肯下苦功夫,还真是样样也不差的。
他思虑许久,姜慈什么也不缺,就是贴身的玉佩香袋也都用不完。更别提殷兴文说的那些金银珠宝。
这天下间的金银首饰,有什么能越过宫中去?
心意么,自然用心意来还了。
就要入夏了,建阳的夏天是极热的。
尉迟肃的思绪被人打断:“这头文生月试都在做答卷,武生那头该是要热闹些,尉迟一道去看看?”
尉迟肃并无不可。
武生这边比的倒是简单了,横竖就是策马射箭耍刀枪,让尉迟肃惊喜的是,今日因着高严来的关系,国子学还安排了一场蹴鞠。
旁的不提,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方形草场中央早竖了两根叁丈高的木头杆子,杆子上头分别系了朱色绸带,中间风流眼宽一尺有余。国子学武生早分了两队,以右臂上束带颜色不同区分,各十二人。
姜持信虽是文生,却早早寻了武师傅教导,六艺无一不,这会儿瞧见了颇有些跃跃欲试。
高严坐在草场北面高台上头,两侧皆有宫人军士侍奉,尉迟肃远远看了一眼,没瞧见姜慈,倒是瞧见了她身旁那个青莺。
高严了两人的礼,又赐了座,这会儿见曾太师不在,也起了几分顽皮心思。
“太傅从前可曾玩过这个?”
高严这么些时日下来,对尉迟肃越发亲近——无他,朝中这么多人里只一个尉迟肃会同他说些好玩的物事,若不是身份不方便,高严甚至想让他教自己捉鱼。
玩?
尉迟肃笑,怕是你们对文生有什么误解。
他在真州那会儿,不敢说霸王,也是小霸王了。除了嫖这一项没做过,哪些东西他没玩过?
赌都不在话下,何况是踢个球。
但他很能记得维护形象,谦虚道:“略懂些皮毛。”
高严是真没想到尉迟肃连这个也懂。
尉迟肃在他面前说过许多次略懂皮毛,高严起初还当他吹嘘——读书这样好的该没什么时间玩乐才是。
但后来见的多了才晓得,尉迟肃的略懂往往已经是通。
高严一时起了玩心。
姜慈站在青莺后头躲懒,听了这话也是一讶。
但又很快释然——尉迟哥哥确实看着就是个什么都会的,倒不奇怪。
只没想到高严点了姜持信和尉迟肃一道下场。
两人都是文生,国子学的武生们是存了些轻视的,只不过一个个的都着紫穿红的,偏偏还生得一派丰秀好相貌,弗一望去,倒是减去几分耍弄的心思。
姜持信自然应下,他才回建阳,琐事缠身,已经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只他有些担心尉迟肃,不晓得他作何表态。
尉迟生得实在是白净,又惯是清冷的玉面书生样子,也不知他的略懂是个怎么懂法。
尉迟肃却是翘起嘴角来。
去,怎么不去?
姜持信就算样样都好,但比这些东西?尉迟肃就没想过输。
否则往前十几年白在街巷里滚了。
这场蹴鞠本就是为了给皇帝看个乐,尤其现下又有了建阳风头最盛的两位男君下场,祭酒问过高严后,还是用的单门制比个高低。
即:尉迟肃和姜持信分别是两队球头,两队隔网而站,以球头作率领。两边人各自协调轮换,最后由球头将球踢过风流眼踢给对面。
球头无疑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姜持信素来爽快,这会儿换好衣裳出来,先朝尉迟肃抱拳:“还请尉迟手下留情了。”
尉迟肃很不要脸地点点头:“好说。”
姜持信一愣,又是大笑:“好极!”
倒不是他小瞧尉迟肃,实在是人很难相信长着这样一张脸的是个爱玩的。
比赛很快开始。
因着对尉迟肃的照顾,这先开球的左队球头给了尉迟肃。
右队的正副挟对视一眼,皆存了些轻看的心思。
尉迟肃其实不爱玩单门的蹴鞠,单门的也就是给王公贵族看个乐罢了,球不落地的情况下,比左右两边谁射进风流眼的次数多。
这考的不仅是球头的力度和准度控制,还得靠正副挟、守门人一类的帮着合作。
尉迟肃自然知道自己生了张小白脸,看上去便是个不怎么懂的。
呵。
那着黑衣的裁判屈指就唇打了一个响亮清脆的口哨,蹴鞠赛正式开始。
尉迟肃脚尖勾起皮鞠,用脚掂了掂估量那皮鞠轻重,随即唇角一勾,皮鞠稳稳穿过风流眼朝右队去。
右队正、副挟皆是一惊,连忙以手相挟,姜持信也直起身子来。
可那一瞬的愣神已经定了输赢。
“好!”
左队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了判输赢的声音。
姜持信端的君子风仪,只朝那发呆的两人笑笑,要他们打起神来。
左队这边因为事情实在发生得太快,倒没什么反应。
台上,姜慈偷偷跟青莺换了个位子要去瞧瞧。
高严还是个不住性子的,这会儿也跟身旁的福顺赞了一声。
接着,因着姜持信的提醒,右队众人打起了神,几番比试下来竟是分不出个高低来。
高严看得尽兴,却苦了姜持信和尉迟肃两个——真正会玩爱玩的,怎么甘心就这般等在原地?
互相都起了些往后再好好比试一番的心思来。
随着黑衣裁判又一声哨,这次蹴鞠赛便以尉迟肃在的左队稍胜一筹作为结局。
春寒料峭,姜持信这般活动下来舒坦不少,少有的好亲近,拉了尉迟肃道:“方才不尽兴,尉迟下次再一道玩罢?”
尉迟肃只点点头。
姜持信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却没想到尉迟这般厉害,先前倒是我说大话了。”
尉迟肃还是点头。
姜持信忍不住笑:“尉迟真真是个趣人儿,若换了旁人,该谦虚一番才是。”
尉迟肃扯了扯嘴角,点明重点:“所以他们不是我。”
姜持信也点头,对尉迟肃又亲近一些。
这般运动出了汗,高严小手一挥,国子学祭酒便吩咐了人领他二人去澡池子那头洗洗——国子学监生多是些身世好的士族子弟,近些年因着先帝圣旨,倒也了些寒门子弟,这建阳城寸土寸金的地儿,国子学也分出一处院落来供人居住。
尉迟肃再叁确认了这澡池子每日清理过后才点了头——他是个极爱干净的。
///姜不肯撞的惯例…h章总是(下)的那个^^
写剧情太伤神了尉迟肃你直接上位罢
h晚点更
遗策 第十九章:兰汤(中)
姜慈没入宫前少有能出家门的时候,最多也就是到东市的铺子走走看看。
国子学倒是这少有的之一。
不是因为她阿兄姜持信,而是因为曾修明。
姜慈人生的前十五年,最仰慕的人是阿兄,最恨的就是曾修明。
曾修明是曾有为的幺子,比她大一个时辰。彼时曾、姜两家还未闹翻的时候,曾有为曾经想给曾修明定娃娃亲,定的就是姜慈。
但这般青梅竹马的光景于姜慈而言几乎是噩梦。曾修明有病,喜怒无常的病,爱捉弄人的病。
就连她阿姐也拿曾修明没办法,只有阿兄能治一治这个疯子。
姜慈今天看见了曾修明,他是武生,月试的时候正巧是右队的球头,因她阿兄要下场的缘故,自寻了处歇息。
姜慈看见曾修明的那一刻便同高严寻了个借口先离开了草场。
文生月试尚未结束,姜慈大致了解了时辰,在国子学里头闲逛。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崇义堂,崇义堂两侧各栽一排树,午后日光被枝叶剪碎掉落在地上,姜慈见堂内无人,大着胆子走进去瞧瞧。
她跟着曾修明在崇义堂读过一日书。
那是姜慈人生中第一次做这样叛逆的事情,换了一身男装,抹了乌黑的粉好让她看上去“阳刚”一些,跟在曾修明后头进了国子学。
曾修明是个名声不大好的混儿,因着他在前头顶着,倒没什么人敢去看这面生的小个子。
姜慈环顾四周,又退出院子去看,确是崇义堂没错。
怎么全变了个样?
“喂,前头那个宫女,你在这儿做什么?”
不妙!
姜慈身子都僵直了,不是因为在这处被发现的关系,是因为这声音极其耳熟。
“小爷问你话呢,哑巴了?”
姜慈不必转头已经记起来这人是谁了,可见白日确实不能背后说人!
整个建阳,在这国子学里自称小爷的,怕也就曾修明这个混儿了!
姜慈拔腿就往崇义堂里走。
曾修明蹙眉,冲那背影又喊:“哎,站住。”
姜慈才不理他,崇义堂如今也不晓得改成了什么模样,但姜慈还记得曾修明带她逃课的时候是往左边那间跑的——翻了窗就是紫竹林,过了紫竹林便是草场,见着了青莺都好说。
尉迟肃泡在池中,两臂支在池边,闭目养神。
吱呀——
尉迟肃蓦地睁眼:“谁?”
姜慈被这男声吓了一跳,也尖叫一声。
尉迟肃听出来是个女声,疑惑道:“宫里的?你怎么在这里,快出去。”
啪啪——
“哎,你跑什么?这里面什么地方你也敢乱跑?”姜慈不待细想那熟悉的男声是谁,又被身后曾修明的声音吓了一跳。
好在浴池跟门之间还隔着屏风,尉迟肃飞快起身穿好衣裳,绕过屏风去看看是谁在外头,却没想到:“满满?”
姜慈心下一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捂着嘴儿指指他。
尉迟肃自诩聪明一世也没想明白这是在干什么。
“满满怎会在此?”
“哎,里头那个,别挡着门。”
尉迟肃终于察觉出来门外还有一个人。
他走近姜慈些许,稍稍俯身,压低了声音:“你认识?”
姜慈点点头。
“你不想见他?”
姜慈头点得更快了。
这就奇了。
但他到底没多细想,指指屏风后头,示意姜慈去里头躲躲,待瞧不见姜慈的身影后才拉开了门。
“是你?”
尉迟肃认得,这是他老师的幺儿。曾修明也认得,这是他爹嘴里的国之栋梁。
“方才那个宫女呢?”曾修明抬脚就要踏进去。
“并未瞧见什么宫女,此处只我一人。”
曾修明脚步顿住,后退两步打量起尉迟肃来。
尉迟肃冷肃着一张脸。
曾修明突然笑笑:“那是我看差了,只道那人像极了我一个故人。”
尉迟肃对旁人的故事并不感兴趣,只敷衍点头就要关门。
“尉迟肃,你认不认识姜慈啊。”曾修明笑。
尉迟肃关门的手一顿,很快抬头看他:“不认识。”
“哦——”曾修明又笑,“我还说刚才那个人背影看着跟姜满满挺像的,既是我认错人了,再会?”
尉迟肃直接关上了门,并带着上了闩。
曾修明往紫竹林的方向去,方才那个人侧脸实在像极了姜满满,若真是她,胆子倒挺大。
入了宫还敢往外头跑,也不知姜持信是怎么惯出的这胆子。
别叫他阿爹瞧见了,明儿又是上奏狠批一顿姜家管教无方姜女不堪之类的屁话。
否则以姜满满那个棉花性子,又该气得吃不下饭了。
且,若真是姜满满,尉迟肃?
啧。姜慈,几年没见胆子往天边长了。
尉迟肃实在很难描绘他现下的心境。
姜慈见了他,先是问一句:“那混子走了?”
这可算不得什么好称呼,尉迟肃眉心一紧:“走了,满满怎会在此?”
姜慈松一口气,拍拍心口:“方才我瞧见…我就是随意走走,没想到走到了崇义堂,在院门处被他瞧见了。”
“满满知道他是谁?”这是废话了,方才尉迟肃才问过她是不是认得曾修明。
姜慈只点点头,并不欲多说。
尉迟肃眼神稍暗,走过如意榻边,拉了姜慈坐下:“他惹你生气了?”
否则姜慈的性子怎么会用这样的话形容一个人。
“没有,我只是怕他认得我,我到底是偷偷出宫的。”
尉迟肃套话是极有耐心的:“满满做得对。”
“方才可瞧见我与你阿兄比赛了?”
姜慈连忙点头:“瞧见了,尉迟哥哥真厉害。”
尉迟肃听了半点喜悦也没有——姜慈从前说句好话都要靠哄靠骗的,今日怎么这般好说话?
莫不是因为曾修明的缘故罢。
也不该阿,她入宫时才十六岁,那会儿老师已经同姜家翻了脸了。
等等,已经翻了脸。
那便是之前没翻脸了,又是为的什么翻脸?
尉迟肃只恨自己从前没将曾有为的事情放在心上,这会儿心下思忖,嘴上却还记得说话:“不及你阿兄,到底是你阿兄技高一筹。”
姜慈乖乖由他抱着,软声安慰道:“阿兄稍长些年岁,赢了也是正常。”
呵,还真是在敷衍他。
尉迟肃直觉不妙。
姜慈这模样就跟他死去的阿爹在外头又欠了赌债回来讨银子一般,说的都是些不过心的好听话,半句经不得推敲。
尉迟肃有一下没一下地咬她嘴唇,手搂在她腰间,放低了声音道:“满满骗我。”
姜慈只觉得心跳都停了,磕巴道:“没…没啊,怎么这样说?”
尉迟肃是真有几分伤心,按着她胡乱亲一通,靠在她肩头去咬她耳垂:“我赢你阿兄了。”
?
“你方才不是说我阿兄技高一筹……?”
尉迟肃点点头:“骗你的。”
姜慈嘴角抽了抽,难得地无话可说。
尉迟肃不过是伤心她的敷衍,曾修明跟她有什么关系倒是真不在乎,横竖都是入宫之前的事情了。
嘴上依旧做戏:“真叫我伤心,我可还记着给满满带东西,满满却这样对我。”
姜慈又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
尉迟肃锢在她腰间的手蓦地用了力,距离近得有些过了,姜慈甚至被他的鼻息烫了烫,挣扎着就想起来。
“上元那日不是说要个好处?”尉迟肃声音也有些冷,“姜慈,你倒真忘了个干净。”
“我记得,就是没想到你带在身上了…”姜慈连忙解释,“这不是今日…你说下次见我的时候给呀,可你也不晓得我今日出来了……”
声音越来越低。
尉迟肃微眯着眼看她:“我不晓得?”
“满满这是要将我活活气死才肯罢休了。”
“你当曾有为真闲得慌没事撺掇陛下跑这一趟?”
姜慈愣愣地看着他:“是你?”
尉迟肃讥笑:“你当是谁?不是你说的宫中烦闷?”
“原是只我一人记着这话。”
姜慈便记起来,确实,曾太师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若今日如此,上元?再往前呢?
姜慈是个能记人好的,连忙道歉:“是我的错,我为着躲人没把蹴鞠看完,但这事我是真不晓得,竟白白辜负你一番好意,实在……”
尉迟肃反问:“躲曾修明?”
姜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全交代了个遍,只能承认:“是。阿兄替的他的位子,我从前与他相识,他会认出我来。”
“他是那等子多嘴的?”
姜慈略垂眸:“也算不上。”
“那你躲他作甚?”
尉迟肃就想不明白了。
“他这人实在讨人厌得紧,若让他认出我来,只怕给家中带去麻烦。”
尉迟肃脸色稍缓,也是,到底老师和姜永嘉不对付,这点事可大可小,若让老师知道了,只怕姜慈也讨不得好。
但还有一处:“你同我直说便是了,做什么骗我?”
是呀。
为什么要骗他?
姜慈也没想明白,只是下意识不想让他知晓自己跟曾修明曾经差点定亲的事情。
“嗯?”
尉迟肃又眯起眼来。
“我……我也不晓得。”
尉迟肃眉头都快皱在一处了,这叫个什么话?
“你还有事瞒着我?”
他阿爹找不到借口时就爱说这一句不晓得。
姜慈吓得抬头,尉迟肃脸色更冷了些:“还真有?”
“跟我有关?还是跟曾修明有关?”
姜慈想了想:“跟他有关。”
尉迟肃已经能听见自己咬牙的声音了:“哦,跟他有关的有什么不能让我知晓的?”
……姜慈十分后悔自己的嘴快。
但骗人确实不对,姜慈深吸一口气,决定全盘托出:“从前曾太师的宅院就在我家对街,曾修明比我大一个时辰,从前我与他险些定亲,后来入了宫,两家交恶,此事不了了之,再后来便没再见过了。”
姜慈飞快说完,有些小心地去偷瞄他脸色。
尉迟肃却很高兴。
十分高兴。
险些定亲算个什么?那不就是没有定亲,且姜慈这般讨厌曾修明,躲他都来不及,能有个什么?
姜慈不肯同他说,不就是下意识觉得这事不好叫他知道?
可为什么不好叫他知道?
她心悦我。
所以不想叫我知道。
尉迟肃翘起嘴角来,将她拉入怀中:“这有个什么不好跟我说的?”
“满满心悦我,不想叫我误会了才骗我?”
尉迟肃见她呆呆的,忍不住笑起来,一下下地亲她嘴唇:“可满满不说我也要胡思乱想,比起这些,满满骗我更叫我难过。”
姜慈依然愣愣。
原是因为心系于他才不愿意说的么?
是么?
好像是的。
姜慈由着他亲,眼睛睁得大大地去看他。
尉迟肃无疑是生得极好的。就是姜慈偏袒自己阿兄也不得不承认,尉迟肃面相是要再俊一些的。
她突然记起来上回万安宫见他时的那一跪。
从前不去多想,现下被他点破后自己才晓得,是极,若不是心悦于他,做什么要送那个香袋?
平白留人话柄。
若不是心悦于他,上元那日为什么不躲?
姜慈其实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十分贪图安稳,日子最好一成不变,就这般维持现状。
但如今已经不能。
“尉迟哥哥。”
尉迟肃停下动作看她:“怎么?”
姜慈脸有些热,鼓足了勇气在他唇间轻咬一口:“满满喜欢你。”
“喜欢尉迟哥哥。”
若要问尉迟肃现下是个什么感受,尉迟肃只想说:他恨没有早来这国子学。
遗策 第十九章:兰汤(下、H、浴池play)
尉迟肃眼儿弯弯,将她抱在怀中,在她唇舌肆意索取清甜,又大着胆子问她:“满满在这儿陪陪我罢?”
不待她回答,又继续道:“见你一次太难,我实在想你,昨夜还梦见你了。”
“梦见我什么?”姜慈被他亲得身子发软,攀着他肩头,放松了身子靠在他身上。
尉迟肃抿唇,不晓得该不该说。
梦是确实梦见了,他没撒谎。
许是因为他夜间突然起身的缘故,身下昂扬叫嚣,将那要给她做“好处”的纸扇又看了看,在上头添了几笔,如此一来竟在梦中与她共赴巫山,好一番云雨情状。
说?不好说罢。
姜慈见他没应,只当她声音太小没有听着,于是又问一次:“尉迟哥哥梦见我什么了?”
尉迟肃嗓间发痒,吞咽两口后才低声道:“你真要听?”
姜慈点点头,又在心里想:莫不是梦见什么不好的事情了罢。
尉迟肃僵直着背脊,飞快道:“梦见你我红被翻浪,芙蓉帐摇。”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