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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水天光
自从来到海底,体内封印逐渐加强,他的身体似越来越弱了呢。
他望着沉沉浮浮的气泡,眸底深沉,他本为魔,无论愿或不愿,这些神魔之间的羁绊,是是非非的纠缠,由不得他去选择。
但她却不一样,可以有选择的,可以选择海阔天空、波澜壮阔、自由自在的人生。
所以,这才是他一直冷冷清清离群索居的原因吗?
哪怕一开始不得不选择孤独,最后也习惯了一个人,清瑶想着,压下喉中哽咽:“你说得对。所以,我并没有奢求……”并没有奢求与你在一起。
她咽下后半句,闭了闭眼,觉得鼓足了全部力气道:“我只想告诉你,请你好好保重自己。无论你的身份,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在这个世上,还有人关心你,很关心你……”
若是她的喜欢可以让他好过一点,那么,她可以多一些喜欢。
碧衣女子默然垂首,几滴泪珠悄然滑落。她想,若注定没有结局,或许,她可以偷偷藏起这份喜欢,慢慢放下这份欢喜……
风珏面色几变,颤抖着从袖中掏出一只玉簪,低头放到她手中,叮嘱道:“这只簪子,可以护你周全……”
话未说完,便在碧衣女子一声惊呼中再次倒了下去。
……
他第一次睁眼看到的世界,便是漫天漂浮的气泡,还有女子苍白又惊慌的脸。
六界生灵,没有谁甫一出生便能脱离婴孩模样,哪怕看起来还只是个五岁孩童,却也够吓人了。
含光一瞬间的惊慌过后,眸子里怜爱满得几可溢出来,她常常搂着他,告诉他还有个父亲,他们会一直一起在海底等着父亲。
“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每每他问到这个问题,她会摸摸他的头,转而望向漫天飞舞的气泡,一脸沉痛与哀伤,温柔地告诉他“父亲永远在我们心中,也永远在我们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青衣仙人找到了他们,叫‘娘亲’的女子将他藏了起来,但他还是瞥到青衣仙人错愕又惶恐的眼神。
那时候,青衣仙人还是蓬莱意气风发的弟子玄尘,他蹙眉劝道:“师姐,神界已经知晓神魔之子的诞生,如今正在想办法进入幻境,你不如将他交出来……”
“师弟,他还是个孩子……”
“可他也是神魔之子,天生无心无情,注定薄命,却又拥有毁天灭地的灵力,若心生邪念,或受奸人所诱,将无人可阻……”
含光闭了闭眼,一脸幽戚,再睁开时,似作了什么决定,目光温柔又坚定:“他并非无心冷情,我的心可以给他,你若担心他灵力太强,我可以以毕生之力加以封印。”
玄尘叹了口气,无奈道:“他一出生便无父无母,注定命途多舛,你又何必……”
“师弟,求求你,帮我行移花接木之术,将心换给我儿……”女子直直跪了下去,蓝色轻纱拂过气泡,绝美又易碎。
含光终将毕生功力尽数注入了幼童体内,自己却在火光中消失:“师弟,孩子便托付于你……”
海底淡蓝火焰再度熊熊燃起,神界仙界没有找到神魔之子的下落,所有人却目睹了神女含光的灰飞烟灭。神魔之子气息消失于世间,众人猜测那孩子定在神火之中殒命,纷纷感叹美丽总是易逝,摇头离去。
玄尘一路甩开神界众人,只想尽力挽救师姐性命,却也看了气泡幻境之中沉非与含光一幕幕相识相知的故事,那是沉非为了引含光沉迷幻境的诱饵,也是他穷其一身为妻儿打造的庇护之所。气泡中的故事没有结局,没有人知道沉非去了哪里,也只有含光最想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不曾透露结局,大约只愿含光带着希望活下去。
可惜,含光是不是想到了沉非的目地,才会甘之如饴,死而同穴?
“谁说神女无心。原来神女之心,七窍玲珑。”
“以后,你就叫风珏吧……”玄尘牵着孩子的手回到蓬莱,却也踏上一条不归途。
风珏眼前浮现娘亲消失于火光那一幕,温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孩子,对不起。娘亲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忘掉这一切,好好活下去……”
以魔的身份混迹在蓬莱仙人之中,胸腔里跳动的是别人的心脏,父亲为了他们豁出性命,母亲不忍他被各界追杀,也不想他无心绝情为祸六界,牺牲了自己。所以,他来到这个世上,是不是本就是个错误?
漫天气泡中,风珏面上越来越白,额间渗出细密汗珠,清瑶心中越来越急,口中喃喃道:“神仙也会生病的吗,神仙生病会不会死,死了会不会去鬼界啊……”
叮叮铃铃,红衣女子扭着腰肢走来,她轻轻摸了摸发梢,几枚暗针直直朝清瑶射去。
碧衣女子侧身避过,银针接踵而至,她挡在风珏身前,几枚银针钉入肩膀,手脚一阵麻木,身体也僵直无法动弹。
红衣女子上前,自怀中取出几枚丹药,径直喂入风珏口中。
“你给风珏师兄吃了什么?”
“你猜?”红衣女子说着,俏皮眨了眨眼。
剑影一闪,伴着几声叮当碎响,清瑶僵硬地转动着眼珠子,只见风岫拦住红衣女子,风白与清影一前一后赶到。
“没事吧?”风白忙扶起清瑶,喂其吸入解药;风岫与清影一起攻向红衣女子,三两下便将其擒住。
“说,怎么才能出这重重幻境?”
望着脖子上横着的两把剑,她笑了笑,瞥了眼地上面色苍白的男子,一脸无所谓:“想出幻境,唯有他死,抑或成魔。”





清风谣 独挡一人面
“你胡说。”
“她没有说错。”风白剑,蹙眉解释道,“这幻境实为守护之境,沉非为守护妻子而设。后来,含光师姑为了守护儿子的秘密,以命延续此幻境。守护之境,若守护之人不在了,或没有了守护的理由,幻境便会坍塌。”
他说着,转头望向地上的红衣女子,为何要诱他们前来,又告诉他们这个秘密?
红衣女子冷笑一声,轻轻撞向漂浮的气泡,手中几枚银针射出,凭空跃入下重幻境。
清影侧身避过暗器,忽地飞身一剑刺向风珏。
“你不许杀他。”清瑶用尽全力格挡,只觉胸口一阵闷疼,唇边隐隐渗出血痕。
“现在不是你无理取闹的时候。难道你要为了自己私心害死所有人?”清影说完,一掌拍开清瑶,长剑刺向地上男子。
清瑶踉跄退后数步,脸色煞白,是吗,她是为了自己的私情吗,若这个人不是他……
若这个人不是他,她是否愿意牺牲这人来保全所有人的性命?
她心中一团乱麻,突然觉得,若是爷爷在便好了。
若爷爷做这个决定,又会如何呢?
这样想着,幽暗的海底似乎亮了几分,一丝阳光透过水面照了进来,她握紧拳心,若这个决定由爷爷来做,他一定不会牺牲任何人啊。
这样想着,她拖着风珏避开清影的剑光,二人身体碰碎无数气泡,直直坠入下一重幻境。
最后一重幻境,漫天气泡消失了,辉煌奢靡的蜃楼笼罩在淡蓝火焰中,无声无息地燃烧着,周遭一片寂静幽冷,犹似幽魅鬼市。
灼灼蓝白色火焰里,绯衣笑着走来,唇角微勾:“少主早就醒了,何必还要装睡?”
清瑶心下一惊,却见怀中男子蓦然睁开那双桃花眼,眸底满满歉疚,垂眸柔声道:“抱歉……”
“你既然醒了,为何……”她惊得睁大眸子,似想到什么,睫毛轻颤,“风珏师兄,你是为了救大家出幻境,打算牺牲自己,所以装作昏迷,对不对?”
风珏艰难地撑起身体,苍白的唇微微哆嗦,不知该作何解释。
“若想救你们出幻境,他自行了断便是,何必装昏迷?”红衣女子了然地冷笑,“少主,你根本没有那么在乎别人,更不在乎自己,何必拘泥于身份不愿随我回魔界你?反正,哪里对您来说都一样,不是吗?”
“所以,你这样做,不是为了解救别人,而是为了解脱自己……”清瑶眼底有些酸涩,呼吸也局促起来,心微微抽痛,想着,或许,于这人而言,给一个光明正大理由去死,比浑浑噩噩辛辛苦苦活着要轻松得多吧。
似验证她的回答,白衣男子脸色愈加苍白,捂住胸口淡淡道:“是,多谢林姑娘救命之恩,姑娘请回吧。”
多谢救命之恩,其实怪她不该救他的吧?
她自嘲般扯了扯嘴角:“好。”
红衣女子望着那狼狈离去的碧罗裙,眸底一缕幽光闪过:“你对这个女孩儿似乎有点不一样……”
他面上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淡道:“是么,与我有何干系?”
“有没有干系,试试就知道了。”绯衣心情忽地极好,想起以往骚扰次次吃无数明亏暗亏,哼,这回可以欺负个够本了,不禁得意笑道,“据说,越靠近阵心,你母亲的封印便会越强。所以,在碧海海底,你若不成魔,就无法阻止我做任何事。”
她说完,几个银针直直射出,而碧衣女子对身后一切毫无意识。
“住手——”
风珏完说,周身一股强大灵力裹挟着疾风,搅得海水涌动,蜃楼火势越来越大,几枚铃铛化为金色粉末。
屏障支离破碎,清瑶终于听到身后响动,蓦然回首,只见风珏周身萦绕着重重煞气,看不清面容。她心底说不出庆幸还是悲伤,只意识到一点,他成魔了。
重重幻境层层瓦解,黑衣银面人出现在幻境边缘,风珏眸底一暗,随即追着离去。
景象坍塌,风声呼啸,幽蓝火焰熊熊燃起,海浪激烈翻涌,清瑶一眼瞧见风白与风岫身影,却脚下一滑,直直坠入深渊。
“瑶瑶。”风白回头,忙纵身寻去。
“风白!”风岫握拳,毫无犹豫跟着跳入混乱坍塌的世界中。
“一群傻子。”
清影轻嗤,正欲转身离开,却一眼瞧见废墟中的黑衣银面人,她不以为意道:“果然又是你,你来做什么?”
黑衣银面人声音清脆似少年,幽冷的眸子却凝结着千年寒冰:“他们都去落梅镇了,你怎么还不去?”
“你知道的,她也在那里。”
“那又如何?这具身体早就属于你了,没有人可以夺走它。”他走近两步,定定瞧着女子清冷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需要下去。”
不待女子回答,他猛一挥袖,脚下青黑色地砖似玻璃般破碎,女子蓝色身影也跌入无数碎片中。
不知过了多久,几人穿过重重云层,下落速度渐渐驱近,几乎可以看到彼此身影,一起现后轻轻落在街道上。
鹅毛般雪花大朵大朵飘落,十里长街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坠落,个个做着自己的事情,咋一看去,与寻常人间繁华阶道一般无二。
可细细望去,行人脸色苍白如纸,更怪异的是,熙熙攘攘的街道悄无声息,包子铺毫无热气,卖糖葫芦的静静在街上走来走去,嘴巴一张一合,却只有无声的吆喝,买杏花的姑娘呆呆站在桥头,目光呆滞,穿过长长街道,不知看向何方。
风岫随手拦住一个买鞋的布衣青年,询问道:“小哥,请问这是哪儿,您要去哪儿?”
“小心!”
风白话音未落,风岫手掌与那人肩膀接触的地方升起一层白霜,冰霜迅速蔓延,风岫运功拍开路人,回冻住的半条胳膊。那卖鞋的青年却全身骤然冰封,如座冰雕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风白总觉心神不定,扫视一圈周遭,嘱咐道:“这镇子太过诡异,大家都别碰镇上的任何一人。”
好在那些人似乎都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注意到外来的几人。
他们灵活地避开满大街的行人,沿着主街漫无目的地行走,所到之处皆安静得令人心慌,连雪落的声音都听不到。空气似结了冰,刺骨的寒冷传来,只觉得冻得连骨头都咯吱咯吱地响,却也无可奈何。
不知走了多久,隐隐传来女子的笑声,那笑声似银铃,阵阵清脆欢乐飘荡在古镇,说不出的诡秘。
“布一个这样大的结界,极耗灵力,如果不出意外,施法者必然也在这个结界里。”清瑶沉思道,她来蓬莱这些日子,进步最快的便是幻术结界相关方面了。
风岫赞许看了她一眼,叮嘱道:“大家小心,莫要惊扰了布结界之人。”
布结界之人,乃是这个结界的创世主,必然熟悉所有一草一木,占尽了天时地利。进入结界的人,若非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很难胜过结界之主。只是,布置这样的结界绝非等闲之人,更不容小觑。
发出银铃般笑声的女子,与结界中的人完全不同,是结界之主的刻意为之,还是与他们一样闯入结界的人,还是本身就是结界之主?
几人边思索着边循着笑声寻去,他们跨过小河上的拱桥,沿着青石板路穿过几座牌坊,笑声也愈加清晰了。
月洞门内,一女子斜坐在梅花树上,一身鹅黄色衣服,似梅树上绽放的花瓣,冰肌玉骨,宛若一体。
她背靠着黝黑树干,正数着手中一枝梅花,口中低语呢喃:“回来,不回来,回来,不回来……”
这样每说完一句,便摘下一朵梅花,笑容明艳,眼底满是憧憬。若非在这个诡异的小镇,画面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似听到院外动静,她抬头,眼中满是错愕,随即涌出无限欣喜:“大师兄,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了七天七夜。”
她似蝴蝶跳下树枝,提着裙子奔向几人,最后停在风白身前,笑得眉眼弯弯,满脸欢喜地瞧着他。
这女子容貌与清影一模一样,清瑶与风岫几乎惊掉下巴,看看清影,又看看黄衣女子,再看看清影,又看看黄衣女子……
二人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鼻侧一颗小红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当事主清影冷冷抱剑站在一旁,面上无波无澜,似一切与她并无相关。
当事主风白不着痕迹地后退两步,挠了挠头,暗自腹诽:“敢情又一个认错的。”
“大师兄玩笑了,你可是我的夫君,我怎会认错你?”黄衣女子半是委屈半是娇羞,嘟嘴抱怨道。
夫君?
清瑶眼睛瞪得似铜铃,风岫神色几变,清影继续抱臂冷眼旁观。
风白吓得脚下一个趔趄,一只手扶着月洞门勉强站稳身子,另一只手捂着半边脸解释道:“我知道自己生得好看,有些人争着认我当大师兄,我勉为其难地认了,可是姑娘,你能不能别顶着冰块美人那张脸喊我夫君,吓得我手脚都哆嗦……”
黄裳女子眼中水汽渐浓,撇了撇嘴……
这熟悉的动作……
清瑶忙踩了风白一脚,上前安福道:“小姐姐,我看着他长大,确实不是你们说的大师兄,您一定认错人了。”
不知哪里刺激到黄裳女子,她神色骤变,冷冷望着几人。
狂风乍起,吹皱了无形空气,梅花纷纷落,墙壁化飞灰,几人再次跌入无尽深渊。




清风谣 风雪家灯暖
风声呼啸,山崩地裂,大雪笼罩的结界再次坍塌,寒冰迅速封住每一个人。
睁开眼时,眼前还是那个小镇,一模一样的街道店铺,行人络绎不绝,石桥宛若飞虹,一切井然有序又无声无息。
驻足细听,银铃般笑声再次响起,似喜还悲。
循着笑声寻去,青砖黛瓦里,院门如月,勾勒一抹剪影。里面飞雪如絮,虬枝似墨,美人黄裳,腊梅暗香浮动。
风白深吸一口花香,顿觉遍体生寒,不觉叹道:“真似一场大梦。”
“不是梦,我们已经进入了第二层结界。” 风岫暗暗握紧住手中剑柄,冷静嘱咐道,“这姑娘有古怪,大家小心,勿要惊扰了她。”
黄裳女子回眸,微微一笑,如蝴蝶翩跹落地,提着嫩黄裙摆穿过漫天飞雪,似怪还嗔道:“夫君,你终于回来了,我已经等了你七天七夜。”
女子狐狸眼微微上扬,樱唇轻抿,一颦一笑极尽妩媚,甜脆嗓音透着一股空灵,宛若琉璃幻境中的仙子。
‘夫君’二字吓得风白后退一步,清瑶三人极有默契后退三步。风白无奈之下,强扯了个笑脸:“是吗,为何要等我七天?”
“那日你说要独自引开扶桑,带着火灵珠离去,让我留在这里等你回来一起过七夕。”
“七夕?后来发生了什么?”
“你离开之后,这里下了一场大雪,一场无休无止的大雪。”她望着冰雪中琉璃一样的小镇,长长睫毛凝了一层冰晶。
大师兄离开之后,她一直在镇上徘徊,买点衣服配饰,攥些小吃特产,心中想着,把最好的东西捧给思慕之人。
嗯,不自己先试试,怎么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呢。
她从东街胭脂铺子逛到西路裁缝铺,从北道酒肆吃到南巷包子店,大约逛了三日,风白依旧没有回来,她心底里有些失落。
想到风白追寻火灵珠去了,黄衫姑娘心中灵机一动,或许,她可以去找水灵珠。
她本来就是个毫无追求的狐仙,托着青丘狐仙世家家主父亲的关系,得以拜神女含光为师,平日里好吃懒做,一生之中最认真的一件事便是追风白。
蓬莱大师兄风白,永远关怀着所有弟子,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令人觉得可亲可靠,她曾庆幸地想,喜欢这样的一个人,即便被拒绝了,也是不会受伤的。
翠衫少年带着水灵珠找到她的时候,凭她狐狸敏锐的本能,这是一个与风白截然不同的人,喜怒无常,危险至极。
翠衫少年名扶桑,生得极好,致的五官多一分流于浓艳,减一分失于寡淡,令九尾狐族中最妩媚的她都自惭形秽。
扶桑转动着手中晶莹剔透的小珠子:“以你肉身交换水灵珠,可愿?”
她想着,若她取得了水灵珠,大师兄一定会刮目相看,不会再把她当成一个孩子了。
“不愿。”她退后数步,离这个少年远些,因为动物的本能告诉她,这个妖孽般的少年不怀好心。
少年盯着她的脸,似在盯着某件衣服,眸底有欣赏,还有嫌弃,不无遗憾地说:“这张脸虽然生得妖艳了些,与她气质不符。不过,六界之内,暂时很难找到其他的,只好先凑活着用了。”
“所以,小徒儿,由不得你愿与不愿,你的肉身得交出来了。”
“水妖,还不滚出来。”扶桑说完,桥下暗流涌动,强大的妖力凝聚成形,一掌将她打在地上。
身为九尾灵狐,她别的本事不行,逃命的能力倒是一流。情急之下,她砍掉一条尾巴,真身趁机逃脱了。
她在熟悉的巷子里穿梭,青砖黛瓦,长街窄巷,杂货商铺琳琅满目。小狐狸藏在卖布的染坊之中,目睹着水妖一间又一间铺子搜寻,怒气冲冲。
扶桑扫了一眼周围,眸底一片阴鹜,把玩着手中小小灵珠:“小徒儿,我知道你就在周围,你若再不出来,我便毁了整个镇子。”
不能出来,一定不能出来,她蜷缩在一口干了的蓝色染缸中,咬紧牙关,抱着自己一动不动。
“哼,你要记着,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翠衫少年说完,薄唇微勾,握紧拳心,苍白指缝中,灵珠发出耀眼的光芒。
“不要——”她扑了上去,心想,这人一定疯了。
狂风骤起,大水铺天盖地,淹没了繁华似锦的小镇。
少年不避不让,在她触碰水灵珠刹那,脸上浮出一丝诡异的笑。
她心中蓦地一惊,待要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股巨大灵力顺着灵珠传来,迫使她离开自己的身体。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形魂分离,身体被翠少年带走,魂魄夺过水灵珠,困于古镇。
她知道,在那少年离开幻境之前,她可以夺回肉身,扶桑显然不愿毁了这具身体。可是,水妖守在半空中,正阴森森地四下寻找她。一旦她现身,水妖一定会追上来争夺灵珠。她不想丢了水灵珠,至少,在那人回来之前……
扶桑走了,她的世界便开始下雪,一场一直无休无止的大雪。
“你刚刚说你等了七日。可是,七日之前,我还在蓬莱呢。”风白长舒一口气,这样看来,他便不是他们口中的大师兄了。
让他成为那个背负着好几个情债的大师兄,开什么玩笑。
“你看,那窗台摆着七枝梅花。第七枝是我今日刚刚放上去的,我确实等了你七日。”黄衣清影开口,“夫君,待我取回我的肉身,我们成亲可好。”
“哈?”风白瞋目结舌。
不待风白反应,她一掌挥出,手中铃铛直击一身水蓝纱裙的清影,后者侧身避过,两人一言不发,下手毫不留情。
同出蓬莱水月峰,两人一模一样的身形,相差无几的招式,一时难分高下,却令人眼花缭乱,只能凭借衣服区分二人。
水月峰修习的仙法招式灵动,行止之间犹如行云流水,犹如美人舞乐,而非斗法杀人。白雪纷飞,铃铛清脆悦耳,腊梅暗香浮动,两美人似花间蝴蝶般翩跹,一黄一蓝,轻纱飞扬,赏心悦目。
“原来都这么厉害。”清瑶打了个寒颤,幸好动手的不是她。
“蓝衣清影师妹招式更强,但黄衣清影似乎与幻境密切相关,灵力充沛。一时之间,还分不出高下……”风岫站在一旁解释,分不出高下,正好就近观察,怎会有生得一模一样的人。
若黄裳清影说得为真,那蓝衣女子潜伏蓬莱这么多年,目的又是什么?
谈话间,蓝衣清影袖中射出一枚暗针,被落花挡过几支,剩下一个堪堪擦过黄裳姑娘脖子,黄裳清影手中铃铛直直刮伤蓝衣女子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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