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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鸩姬(1v1)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应涟
只是她已不是洵妙了。
洵妙不会有自我怀疑的颓唐时候,不会自轻自贱——轻率地交付身体。
可祝鸠必须做洵妙:惟有十五岁的洵妙,才能达成她的愿想。
但祝鸠又急于逃离洵妙。将自己的身体当做物品来交换的时候,才让她前所未有的熟悉且有实感。
祝鸠最熟悉的交易方式,莫过于此。
她跪在佛堂,清楚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轻松十分,悲哀十分。
此前彷徨,此后倦怠,不外如是。
已没什么可顾忌的。
祝鸠跪在书案前,招手让碧落来研墨。
碧落也不揣测她心思,只照做。
趁着空当,祝鸠回忆以前常用一副方子。
沾了墨,祝鸠赶忙将几味重要的药写下来,再拼凑一两味进去。她也不急,悠悠地吹干了,卷成卷儿递给碧落。
“明天你拿着这方子替我去抓药罢。”祝鸠搁下笔,揉着无名指在写字时笔杆被碾着的那地界。她真是许久不曾写过字了,握笔力度也拿捏不准。
“是。”碧落将纸卷进衣袖,应下了。
祝鸠又添一句:“多抓几副。”言毕,挥手教碧落退至门口,自己熄了一两盏灯,压得烛光暖色更薄了。
祝鸠拉起薄被,片刻后,呼吸逐渐均匀。
碧落观察好一会,确认祝鸠睡了。她熄掉唯二之一的灯盏,自连着的浴房的窗出去了。
祝鸠凝神也听不大清碧落发出的细微声音,但烛火熄灭的明暗一晃很容易察觉。她又装了会,背过身来,发现人果然不在屋里了。
祝鸠对着窗微微笑一下,随即又变个人一样,厌恶地皱着眉冷眼看刚才的自己。发出大动静、如同泄愤一样的翻身,却难以成眠。
*
“君上,这避子汤的方子……?”碧落略药理,知晓其中有一两味药伤人得厉害。
话不必要说全。她知道的,君上也必定知道。
迟叙意接过呈上来的纸卷,一时失语。
半晌,只前后不着地来一句:“字也不大好看。”
碧落不敢接这话,只当没听见。
“就依她。”上位的人将纸按在书案上,说话语气之亲昵,不像是在谈论这第三个人。
接着,那人望着窗继续出演:“只是很苦,你又该恼了。”声音和话语里都有十足疼惜。
*作者有话说:
11号这本就发表满一个月啦,之后就不能上新书榜了(gt;﹏lt;)希望姑娘们可以用珍珠多多支持我鸭。另外,这几天会连更。
谢谢姑娘们的喜欢*^_^*(小花小迟牵手一起鞠躬状)





叙鸩姬(1v1) 第十三章(上):苦,苦极了。
苦,苦极了。
又苦又涩。
褐色汁液的味道让祝鸠不顾场合地界,当即就吐出来了,尽数洒落在碧落稳稳端着瓷碗的手臂上了。三两滴已顺着没入喉咙,那滋味,能激出人眼泪来。
祝鸠扶着榻沿,不住地咳嗽,教泪珠都呛了出来,成串挂在睫帘上。
从前将这东西当水灌的时候不觉得苦。娇惯两日,现人贵了,一点儿这种劣质味道也尝不得,真是讽刺。
祝鸠缓了口气,将勺撇在一边,仰头一口咽完了这涩汁。她睫上挂着惹人爱怜的泪,面色却恢复一贯的平淡,仿佛方才要将胆汁都呕出来的人不是她。
祝鸠捻了手帕,慢条斯理地沾去嘴角兴许残余的褐色汁水后,将这并无什么污脏的帕随手掷进药碗里。
“去处理了,并着药渣子一起。”
碧落屈身应下,将碗和帕一并带出去了。
这副避子汤的方子是扬州楼里传用的,药虽贱,效用倒很好。楼里人人都喝这个,少有还有能怀上的。
就是这样作践自己,才有实感。
祝鸠自嘲似的笑一笑,才教眼中的死水潭冒一两个泡。

姝馆除了有测验,还有四艺比赛。这比赛有个门槛,只是太过低矮,轻松越过去的众人就记不大得。
祝鸠倒很清楚——参赛者需得先过了姝馆的四艺测验。由此一来,这比赛就同她没了干系。
奈何身边的雎鸠,天仙儿一样的才女,根本不容她乐一把偷闲。祝鸠不舍得违逆,乖顺地让华家两位夫人送上车架,连声应下,低头跟着去了。
雎鸠晓得祝鸠兴致不高。祝鸠畏暑,此番又恰逢月底酷热难耐,出行马车跟蒸笼似的,外面暑气直往里钻,里面凉气直往外拱,帘子都盖不住。
且因着天气,祝鸠近来用的饭越发少了。本就削薄的人,现如今看起来轻飘飘地能飞了。只是她面庞没大改观,旁人不细看,只以为是她穿着的衣裳轻薄了。
她二人走得早,到得也早。
姝馆不比自家里,冰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冰气只教大部分人合宜即可。人还稀朗,祝鸠捉着雎鸠的手,故作无意地直直往冰鉴边儿上的位置奔去。
“我便晓得。”,雎鸠随祝鸠迤迤然落座,附其耳而语,“幸好我耐得住热,穿的上襦厚些。否则,我决不陪你往这处来。”
“阿姊既晓得,就莫要再嘴上怨我。”祝鸠撒娇样地说,对着雎鸠甜笑。
雎鸠见她心情甚明朗,也微微一笑:“我不说了。只是这世上当真再没有比你怕热的人了。”
“该是有的。”祝鸠随口接上。
俄而,人陆陆续续地来了,各自选了位置,四散着同身边人谈笑着。通常来得早的,除去同常人不一般的来占座的华家双姝,都是有些来比赛的;而陈意映这样的迟到,活脱脱来宣布比赛开始样的人物,明显无心这劳什子比赛。
不晓得她因何而来,挂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
令仪郡主到得早,居于最上首,陈意映轻轻巧巧就在她身边落座,一点不怯。
细想下有些好笑,论辈分,陈意映竟比令仪高一辈,担得一声小表姑。
祝鸠想到此处,竟不自觉轻笑出声。
她不是常笑的人,乍这么一下,竟引得近来的人频频侧目。
终有人先开口了:“华二小姐是想着什么了,难得这样高兴。”
定睛一看,是云麾将军府的嫡出小姐凑了上来。
祝鸠不觉自己失态,但仍敛了神色,换回波澜不惊模样,并不预备搭话。
雎鸠见状,自觉酝酿说辞。她正欲开口解那不尴不尬的围,而那爱截胡的人却先声夺人:“想着自己什么都不会,却偏来凑这热闹,自惭形秽了罢。”
陈意映说得激愤,让祝鸠不晓得又是哪里招惹了她,祝鸠旋即想到曾心里骂了她的一句蠢货,不自觉轻扬了唇角,又敛去了。
陈意映见祝鸠眼帘也懒怠抬动,更恼火上头,炮仗似的要点燃炸了。
令仪看在眼中,心里也怕场面混乱。只是她不便亲自管教,只能眼神暗示品评的女先生们赶紧宣布比赛开始。
一平日授课就十分严厉女先生发了话,饶是陈意映一时也不敢再造次。女先生随即宣念了规则名录,这才算比赛真开始了。
各人所擅长不同,准备的功夫也不一样,因此各散开了,取琴取棋都散开了。
那云麾将军府上的小姐乘势到令仪郡主身边耳语几句,转身又没入人群里了。
祝鸠思绪游离着,正伸手去摸那冰鉴,乍被又一句“华二小姐”惊破了恍惚。
云麾将军府上的那位小姐对着祝鸠行了一礼,很是愧疚地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方我一时失言,本想向你讨个趣事,孰知陈小姐会突然发难。”她目光真挚,愧意饱含。
不愧和令仪是一路的人。祝鸠嗤之以鼻。
前一世,这小姐眼光高,也同令仪交好,因此与祝鸠也有些往来。想也能想到她在令仪面前讨好卖乖的模样,祝鸠不觉得好笑。
这小姐,可是个训鸟高手。她父亲云麾将军尤爱鸟雀,想必她也耳濡目染,再刻意逢迎进,自然能有造诣。
不自觉的,就想起被掐死的那只祝鸠鸟儿和尖利的鹦鹉急促地叽喳叫唤的声音。
黏腻的血、汗,污藏的裙腻在皮肉上只能靠剥落。
挥之不去的压迫阴郁氛围,都多亏有她。
祝鸠念及此处,竟对她绽出个笑:“与你不相干的。上回小姐借我伞,我还没寻着空亲自道谢。”语气欢欣,像遇上的人能交心一般。
“不足挂齿的小事,劳小姐记得如此久。”那女子接冠冕堂皇话也相当顺畅,一来二去地竟有几分能谈天说地的模样。
令仪看着,心里暗喜。本以为祝鸠有多聪慧,竟然却如此轻易地就上钩了。她看一会,那云麾将军家的小姐,再说了两句就回座了。
祝鸠看那小姐离开,赶忙偷拉着雎鸠的手私语:“是教冰鉴冻走了。”她笑得畅快,只是尽数隐没在祝鸠耳鬓之后,转身回来还是那没甚波动的表情。
没多久,一个清脆如莺的声音又传来:“华家姐姐。”声音的主人虽勉力沉稳,却拗不过年纪小的声音之尖利。
雎鸠虽不比祝鸠冷淡,但能让她见了直乐的人物也没有几个,而这卫家的小女儿便恰好是其中一个。
“瞧瞧灵湘,又长高了些。”雎鸠笑着说,很有做人长姐的模样。
这叫作沉静的女孩子,也是祝鸠为数不多能看得过眼的人。因此祝鸠也颔首微笑,算应了她一声姐姐。
灵湘与雎鸠闲话了两句,忽而将话头引到祝鸠身上:“妙姐姐,冰气虽爽快,但还是离远些为好。”
*作者有话说:
太累了,今天只能写出来这么多,还是先发出来吧。
对于祝鸠的心理活动,希望大家能够以第一人称视角去感受其合理性。假使脱离前因后果去看待,那确实就是女主控所讨厌的“贱”。
今天也会尽力写的。




叙鸩姬(1v1) 第十三章(下):做什么偏要在虚情假意中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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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鸩姬(1v1) 第十四章(上):热,似乎可以忍耐。
“先前陈意映说了什么?”祝鸠发问。
碧落原原本本地把陈意映那关于道歉的话说了一遍。
祝鸠取了头上作装饰的玉簪花,散了发髻,将垂下的发只简单束起。听了转述的话,觉得有趣极了:“我说呢,她怎的今天一来就对着我狂吠。”,祝鸠手不自觉抚上垂下的发,作出豁然开朗的模样,“原来是被逼来的。”
女子懒倦侧身倚靠在梳妆台上,她脱去了华装,因而显得更易亲近些。且她今日兴致颇酽,面上表情在烛火摇曳中荡漾出几分易察的柔和。
她垂首,好似在仔细检查今日月下新领回来的寝衣的边角缝合是否符标准。
“陈文柯……还是这么贴心。”她讥诮道,语带温情又十分哀婉,字字吐得清晰,丝毫不在乎碧落在场一样——抑或说是,她偏挑碧落在的时候讲出来,好教这话传达到迟叙意那处。
让那聪明人发觉这“还是”的特定遣词,进而更对她的神秘古怪生出好奇也好,或者他为“贴心”醋上一醋也好——即使是假意。
只是,有时候算盘打得再好,总拗不过偶然。
比如,现在。
“贴心?能与我媲美么?”,男子的刻意压低了声音,仿效她的语气,“左不过是替自家妹妹做下的荒唐事善后。”
迟叙意好似真醋上了,要说些暧昧旖旎话显得两人才是真正亲密:“我,却是事事都要善后的。”
祝鸠没丝毫准备。他声音骤然破开一室静谧,让她的确受惊了。只是他刻意压住音量,外间并不能听见,让她责怪都寻不着把柄。
祝鸠下意识仰头,看着迟叙意轻掩上窗。她抓住关键词回应道:“自然是比不上的。”她面上神情迅速改换,教惊慌只停一瞬,顷息散了。
这是祝鸠下意识的反应。但显然太滞后,生硬得让她觉得迟叙意眼里笑意都变作讥笑一般,难堪。
暂且让笑意尴尬冻着,而祝鸠嘴上不愿落后于他这招出其不意:“我本就想问碧落如何能找着你的。”
“自然是沛国公府。”迟叙意仿佛不懂她的意思。
祝鸠哑口无言。
“你若想去,教碧落引你去即可,她识得路。”,迟叙意顿一顿,接着道,“倘若你是现在想去……我来带你。”
“你……能现下能带我出府?”祝鸠的震惊难掩,索性就全数表露出来。
不是顽笑。虽知道他武功不俗,但这里是将军府,府内的侍卫、府外的守备、甚至守夜的下人,都不是轻易能打发的。
“可以。”迟叙意依着她的问题回答,并不卖弄,也无轻视之意。
迟叙意向祝鸠走去,边松开开披风的系带,替她围上。祝鸠坐得矮,他不了要俯就她。
他的体温、热气,与她相贴。在他认真替她系稳细带后,贴得更紧,仿佛将她浸透。
她这时不想只道什么叫做热。
祝鸠垂着眼帘,看他专注拨弄系带的模样,不敢说话,也不敢出气。
迟叙意没做过替旁人系带的事,翻覆了两次才寻着门道。只是他眉心舒展,胸有成竹样,丝毫没露怯。
“起身。”
祝鸠老实听他指挥,站起来,跟着他往窗边去。
迟叙意轻松跳出去,站在窗外替还在室内的祝鸠拢了拢披风。
“风大,别吹着了。”
碧落一直在一旁静默侯着,只在恰当时候发挥作用。她见二人要走,已物色好替祝鸠垫脚呢矮凳,扶着祝鸠踩上去。
祝鸠满心都充斥着迷茫,愣愣任人动作。
夜还不深,风眷恋着白日的狂热,燥得很。
祝鸠早该叫热了。
只是,她现在觉得,热,似乎可以忍耐。
不做一回“梁上君子”,不晓得华府竟然离御街这么近。正经道上走,要绕不少路;若从房顶上走,只越过两条后街,一户人家即可。这中间是户民宅,后街的守备又相对松懈,自上而活,并不是难事。
祝鸠立了帽檐,紧裹在他怀里。风自她身侧呼啸而过,只是她耳朵被捂得严实,听不清晰。
反而是迟叙意的心跳,分外明朗。
不多时,二人稳稳落在沛国公府的后院。
迟叙意放开她,去推门
不待迟叙意来动手,祝鸠先自掀了帽檐,松了系带,只松垮披着披风,散散闷出的热意。方才她埋首于他胸口,散落的发因此凌乱粘在她热出潮红的面颊。
祝鸠留着长甲,没有镜子,她不便拨弄,就改用手背蹭,只是效不大。反而丝丝墨色惹她发痒。
身边有个人是不留长甲的,这种事情,仿佛就理所应当由他来做。
迟叙意看她自陷进困境,笑着帮她理开缠乱的发。
“似乎不够贴心,向你赔个罪。”迟叙意的道歉,都分外地有诚意。
迟叙意领着她进了内室。
室内一点烛火也无,今夜的月色又不很明亮。骤然堕入无声浓墨,祝鸠紧张,下意识掐手心。
只是迟叙意的披风宽大,垂盖住她的手,让已逐渐圆钝的食指指甲都掐不出痛感。
祝鸠垂首看着自己的右手,虽同夜色融为一体,看不清楚。
但是,她想,她愿意替换的料子,已找到了。
*作者有话说:
下半章开car,今天再研究一下车技。
另外,我有点沉迷小迟了。(gt;﹏lt;)我要偷猪养他!!




叙鸩姬(1v1) 第十四章(下)H:热,热,不能忍耐的热。
“别点灯。”祝鸠见有光闪烁,急忙出声。她不想放开这难得的静谧。
迟叙意转过身来,吹熄了才燃起的火折子。
他神色的波澜不兴在噼啪燃起来的刹那光亮泄露,再瞬间隐入黑暗。他面上没有疑惑、亦没有动作被打断的不悦。
他从不问她为何。她的古怪的放荡纵情、爱恨情仇,他全部不问。
对他而言,相互给予、等价交换,就是两人之间的全部内容。即是她献出美色,他回报能力。
她的心机————想引他对自己的兴趣,根本没有效用。只因他对她的一切————旁人的一切,根本毫不关心。
他像座不可撼动的山。
幸而只是像。
而他终究是个人,且有人的欲求。
是谁贴上了谁,谁要靠近谁,谁要纠缠谁,于此时而言,都并不重要。二人的热、欲,亟待消解,办法是就此抛弃思考。
他们忘情时并不亲吻,他们啃咬吮吸。她颊上的胭脂痣被津液浇灌欲绽,他的颈下红痕肆虐。
顺从着欲望,他贪恋她娇美颜色,她求他给的片刻心安。
祝鸠大约是个挨打却不长记性的人。一时风平浪静,就能淡化过去的苦痛。直到恶人挨个在她面前重现一遍,才能唤起她心底滔天的恨。
她一定会、一定要疯狂地报复令仪。
濮阳王必定以谋逆罪名为终章,也许会被处以极刑,也许会痛快斩首,又或者只是流放。祝鸠都不关心,她关心的是濮阳王的嫡长女令仪。
无论加诸其父的酷刑如何残忍,于令仪都不那么重要。
因为令仪在帝王眼中终究只是个掀不起风浪女子。况且她流着皇家的血,联姻、下嫁,用处许多。令仪可以高高挂起,教死亡、凌辱,都与她无关。
也许令仪的结局会被谁干预,最终要惨淡场。
但若不是自己手刃令仪,祝鸠都不会甘心。
吞天混沌的恨、不甘,其实早已已侵蚀她的骨血,一直如此,如树自根腐化,无药可救。
只要能达成夙愿,付出什么都无所谓。
迟叙意能杀陈文柯,就有办法要令仪的命。她所求的手刃仇敌,就只有他能给。
除此以外,他的包容也是她所求,她平乏的生活中唯一的出口。迟叙意不因她古怪的表现而敬而远之,也不追根究底,问她为何。
祝鸠的神智总受感性控制。
只是现下被什么左右都无所谓。因为她这只祝鸠,此刻感到有枝可依。
隔着衣衫都能被彼此身体的火热烫伤,教二人都不敢剥去这层阻挡。不肯好好走路,跌跌撞撞终于挨着床榻。祝鸠小腿骨撞着了床沿,痛呼了声,惹迟叙意笑。
“真不点灯?”
“不点。”她执拗道。
两个人在沉寂的浓墨中纠缠,感受视觉丧失的失真与真实的脉搏呼吸交替。
祝鸠压在迟叙意身上,呼吸须得交替来,一时静默无声。
肉贴肉的律动惹人生出痒意,且衣衫又如此轻薄。几息过后,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惹得两个人笑得缩作一团。
迟叙意揽住祝鸠的腰,抵着床尾交换二人的位置。
祝鸠在下,鸦羽似的发丝与榻紧贴着,融进写意的墨迹里。她鼻梁高挺、面庞消薄,组出清晰的轮廓,随她急促的呼吸起伏。
迟叙意俯视她,容她休憩。
祝鸠不躲避他眼神,直直对上。纵使什么也看不清、窥不破,也能觉察柔情。
若情意是真的该多好。
只是此刻要务不是分辨虚实,黑暗中的虚假温柔也能教她放弃抵抗。
互摸索着脱去衣衫,赤裸胴体相贴,热得足以生烟,点燃火折子而不灭。
热,热,不能忍耐的热。
宣泄的出口明晰且已勃发,两厢交合,以慰难平之欲。
迟叙意已发汗,顺着鬓角而下,成了身下人衣襟上的一片濡湿。不停地抽动律动,二人股间的汗液,交合处的黏腻都裹在一处。
若论身体相贴,已不能再更紧密了。
两人以最原始的姿势交合,不玩儿花样,不说荤话,只剩黑暗中被无限放大的喘息呻吟。是她的,亦有他的。
禁闭的门窗闷出一场激烈情事。
云雨过也,祝鸠只剩软在榻上的气力,连环住他颈脖也不能。
迟叙意离了她身,稍微拾榻上的一片狼藉。祝鸠的寝衣同他的披风、外袍都裹在一起,显然不能穿了。略略拾掇一下,都堆去了床尾。
不着寸缕,祝鸠用迟叙意递过的薄被掩住胸口,忙着喘气。
热,热,不能消解的热。
他室内没置冰,教她这个从来都住冰里的人不能习惯。
“热。”祝鸠瘫在床上不挪动,更被身下织物捂得厉害。
迟叙意背着她,在理搅作一团的衣物。祝鸠实在没力气起身,绷直了脚面,勉强能够着他随时直挺的背。
后腰被骚扰,迟叙意放过那堆混乱衣物,转而捞住她膝弯:“这就去洗。”
热,很热。但是这热,添冰和洗浴都不是解决办法。
迟叙意将祝鸠抱起来,正好方便她动作。她直起身,分开双股,跨坐在他身上,揽住他汗水淋漓的颈脖是,差点滑脱,亏得他及时扶住。
“再来一次。”祝鸠开口提要求。
“好。”迟叙意应得很爽快。祝鸠能感觉到他身下物什又已贲张,但他表现得仿佛自己没有欲望,只是应她要求而已。
祝鸠不能容忍他可恨的伪装,极尽所能让他在新一番云雨中不得所求,进而主动索求她。
虚伪,虚伪,虚伪虚伪虚伪。
而他虚伪的顺从贴心却教人沉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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