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丁丁冬
忍不住扬唇笑了起来,四儿察觉到他的目光,飞快瞟他一眼敛了笑容,他扭了脸假装不看她,用眼角余光偷瞥着她。
那边崔如月因心神不稳,连续弹出几个错音,气急败坏得白了脸,就见她抬手捂了唇,又偷笑起来。
“这小丫头。”他摇着头轻声说道。
“怎么呢?”小公子笑问。
唐棣轻声说道:“我给崔如月难堪,是为了给一位故人出气,她也不知为了什么,那崔如月怎么得罪她了?”
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乔容望过去,唐棣和小公子正遥遥看着她笑,忙放下捂在唇上的手,轻咳一声变得面无表情。
唐棣冲她做个鬼脸,笑容加深。
她抿了唇,刚刚看崔如月的笑话,被他看见了?
“四儿快看。”二姑娘一把攥住她手,兴奋说道:“唐公子他冲我做鬼脸呢,他不听琴,也不看美人,一直往我这边看,不停冲我笑。我该怎么办才好?”
说着话忙忙冲唐棣挤了一下眼睛……
美人靠 花宴③
崔如月一曲奏罢,白着脸钻进人群,一头扎进崔夫人怀中,崔夫人抚着她头发轻声道:“别急,来日方长。”
“众目睽睽之下,他就给我难堪。”崔如月吸着鼻子。
“唐公子真的是记不住诗词,并非有意给你难堪。”崔夫人笑道。
“果真?”崔如月仰起脸。
“果真。”崔夫人笑道,“早就打听过了,还能有假?”
崔如月又靠一会儿母亲,待脸色恢复如常,直起身子去找二姑娘玉黎。
尹飞燕正在弹奏最拿手的琵琶曲《十面埋伏》,嘈嘈切切珠落玉盘,她怀抱琵琶斜着身子坐着,面向着小公子,一双大眼欲说还休。
唐棣悄悄指指尹飞燕,又指一指小公子,冲乔容做着鬼脸,乔容捂着唇偷笑,二姑娘则趁着崔如月不注意,就冲唐棣挤眼睛,小公子茫然问唐棣道:“我二姐姐眼睛怎么了?”
“眼皮抽筋。”唐棣看一眼道,“夜里睡前热巾子敷一敷就好。”
尹飞燕弹罢琵琶,一位公子上来吹箫,又有一位姑娘弹筝,接着是一位公子拉响胡琴,各人都是练就的拿手绝技,听者大饱耳福,最后上来一位姑娘,正是为乔财神仗义执言的姬氏采薇。
她微微一笑,手中陶埙举在唇边,吹出一首《幽谷》,乐声飘渺空灵,闻者听之,好似清风拂面,夏日里顿觉清净凉爽。
“这个极有意趣。”小公子赞叹道。
唐棣嗯了一声:“用来压轴最妙。”
“见好就。”小公子笑着冲孙太太比个手势,孙太太一示意,崔妈妈上台扬声笑道,“各位公子姑娘们个个多才多艺,来客们大饱耳福,想来都有些累了,还请移步到园中喝茶,不过呢,要沿着连廊缓慢移步,仔细欣赏墙上挂着的书画。”
众人会心笑了起来,三三两两随意看画。
崔如月看得分外仔细,二姑娘百无聊赖作陪,采薇不急不躁,看到喜欢的多看几眼,不喜欢的就耐心等着。
第一幅是崔如月的字,字迹清丽娟秀,居中一幅是崔如月的画,画的是西湖一景《曲院风荷》,崔如月带着几分自得,仔细给二姑娘讲述,采薇看了两眼,淡淡一笑。
二姑娘那幅《雪中山水》照例挂在最后,崔如月笑着看了几眼,礼貌夸赞:“好一幅工笔,玉黎姐姐这画中的风景倒没见过。”
二姑娘偷眼看向乔容求助,采薇在旁笑道:“白壁青瓦马头墙,木雕砖雕石雕,这是徽州的山水。”
崔如月哦了一声:“真有这样的地方?以为是想出来的呢。”
采薇仔细看着那幅画道:“我觉得这画用来做绣样,做一幅插屏也好,挂画也好,夏日里搁在屋中,瞧见了就觉得清爽。”
“回头临摹一幅,送到钟府去给采薇姑娘做绣样。”乔容小声说道。
“可以吗?”采薇欣喜看向二姑娘。
“四儿说可以就可以。”二姑娘大咧咧道。
“唉呀,玉黎姐姐,可不能这样惯着一个下人。”崔如月忙道,“我身边的丫头两年一换,都服服帖帖的。”
“那是你没有碰上四儿这样好的。”二姑娘说道。
崔如月有些不高兴,回头瞪一眼乔容。
采薇指着前方宝瓶门笑道:“早就听说这里的园子大,玉黎姐姐带我们进去瞧瞧。”
“来多了也就不稀奇了。”崔如月进了宝瓶门,呀一声道:“怎么变成这样了?”
前面客人们议论纷纷,有的说俗气,也有的说多了田园之乐,孙太太对几位太太道:“不怕大家笑话,为了这宅子,我们拿出了所有的积蓄,依然不够,只得又借了外债,无奈种些果树菜园贴补家用,东墙外又赁出去几所院子,否则难以维持。”
“既不是财神,用不着这么大宅子。”一位太太话中带刺。
“周太太说得在理。”孙太太叹息道,“乔财神对我们家有恩,可他落难的时候,我们人微言轻,去了京城也没帮上什么忙,正好赶上钱家贱卖这宅子,我们就咬牙买了下来,就为着给乔财神留个念想,那天他回来了,我们搬走也好,留下侍奉他也好,全看他老人家的意思。”
“孙太太没听说吗?乔财神死了,二太太也死了。”有人说道。
“我不信。”孙太太帕子拭着眼角,“打死我也不信。”
“乔家四姑娘回徽州的时候,你曾打发人一路相送。”崔夫人忙道,“如今为了这宅子,又险些倾家荡产,你和孙大人对乔财神可谓是仁至义尽了。”
“我们做的这些,与他老人家对我们的恩情而言,实在是不足回报一二。”孙太太落下泪来。
一位太太唏嘘道:“金二太太当初和咱们那么要好,她有了难处,谁不是憋足了劲要帮忙,可她竟一声不响躲了出去。”
“她生性要强,不肯低头求人。”崔夫人叹口气,“我惦记着她,如月惦记着四姑娘,我们娘俩一次又一次哭求我们家老爷,老爷也是上下打点四处奔忙,十月底的时候,总算上头发话,准许放乔财神出狱,为了此事,老爷得罪了不少人。”
“多亏了知府大人,乔财神才能出狱。”尹太太道,“杭城人都说知府大人英明呢。”
“这园子换了模样也好,若是旧时模样,看了就会想起金二太太,心中实在伤感。”崔夫人又是一声长叹,“罢了,说什么也是枉然,走吧,瞧瞧那两株紫薇花去。”
太太们簇拥着崔夫人走得远了,不一会儿,紫薇花树下传来说笑之声。
乔容呆立着发愣,刚刚听她们那么一说,去年在山神庙与小公子并非偶遇,是孙太太打发他前去护送自己。
又想起宝来与小公子的对话:
“孙小公子呢,你去哪儿?”
“我去延溪村,去送人。”
“你这身子骨,该人送你才是,你怎么还送人?”
“主要是老陈带人护送,我跟着前来游玩。”
就是说,孙太太打发陈叔去护送自己,小公子顺道跟着前去游玩。
孙太太口口声声父亲对孙家有恩,又派人护送自己,又倾家荡产买下乔家的宅子,自己是不是怀疑错人了?
愣怔中有人拽着她袖子就跑,定睛看过去,是二姑娘,她拉着她一路飞奔,到了宝瓶门前止住脚步,藏身在墙后探头看去。
就见唐棣独自站在那幅《雪中山水》前,正看得出神。
“听崔妈妈说,其他人的画他一扫而过,走到这儿停住了,停了有一刻钟,进了园子自言自语道,我还得看看去。”二姑娘压低着声音兴奋说道,“崔妈妈说他都看呆了。”
乔容不知该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幸亏将你画的拿了出来,要是挂上我画的那幅,他看都懒得看一眼。”二姑娘说道。
二姑娘在叶先生指导下,昨日傍晚完成了画作,又得了叶先生夸赞,本来信心十足,可夜里在灯下与乔容的原作一比,颓丧道:“这么一比,我这个就是狗屎一堆。”
乔容本想鼓励她,她已经定了主意:“还是把你画的这幅挂上去。”
早起的时候乔容问她,主意依然不变:“事关通判府的脸面,还有我的姻缘,就挂你那一幅。”
又歉然对乔容道:“冒用一回四儿的名,以后加倍补偿。”
“奴婢不要补偿。”乔容笑道:“若是能成就二姑娘的姻缘,冒十回都行。”
“四儿,你的话要成真了。”二姑娘紧握着拳头,两眼一瞬不瞬看着唐棣。
唐棣四顾看了看,见杏花垂手侍立在连廊之下,问她道:“这画能拿走吗?”
杏花意有所指笑道:“自然能拿走,都盼着拿走呢。”
他伸手将画取了下来。
二姑娘两眼一翻,激动得险些晕厥过去,乔容忙紧紧搀扶住了。
“在这儿做什么?”唐棣经过她们身旁,停下脚步问道。
二姑娘呆呆望着他说不出话,乔容忙道:“这儿凉快,躲清静呢。”
“这画是二姑娘画的?”唐棣扬一扬手中的画。
二姑娘点了点头,眼巴巴看着他。
唐棣嗯了一声:“这幅画我极为喜欢,拿回去观赏几日再还给你。”
也不管二姑娘答应不答应,拿着画大步走了。
二姑娘一把攥住乔容手臂:“他说过几日还我,为何要还我?他什么意思?”
乔容想着他刚刚问杏花的话,猜测道:“唐公子不是杭城人,也许不知道咱们花宴上的规矩。”
“我问问他去。”二姑娘带了哭腔。
“不能直接去问。”乔容沉吟着,“让小公子问他吧。”
二姑娘忙道:“快,带我找仲瑜去。”
“不用忙。”身后有人笑说道,“这会儿姑娘们和公子们混做一堆,都在看紫薇花,玉黎你是主人,赶紧过去陪着姑娘们才是。”
回头一瞧,孙太太笑盈盈看着二姑娘。
“娘,你不生我气了?”二姑娘忙问。
“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呢。”孙太太笑道,“尹家丫头乱嚼乔四姑娘的舌根,本就是她不对,娘训斥你,是因为当着那么多太太姑娘们,总得给她和她娘留些颜面。”
二姑娘高兴起来:“娘,刚刚唐公子他……”
“我知道他拿了你的画,不用仲瑜去问,夜里我亲自问他。”孙太太笑道。
美人靠 生疑①
宾客散尽,弈楼外廊下挂起纱帐,小公子因一日应酬疲惫不堪,靠在躺椅上昏昏欲睡,唐棣捧着画站在廊灯下仔细观看。
看一会儿跑过来将画递给他:“你也瞧瞧。”
“灯光太暗。”小公子懒懒说道。
他跑进屋中端一盏琉璃灯出来,拧到最亮,举在他面前,逼着他让他看。
小公子无奈打起神,看一眼落款诧异道:“我二姐姐画的?”
“别管谁画的,先看画。”唐棣忙道。
“你先说哪里来的。”小公子说道。
“今日连廊下挂着的,我借来瞧瞧。”唐棣指着那画,“你给品评一下。”
小公子细看着说道:“这画谈不上什么风格,至多算是匠作,但是笔法细腻而工整,一笔一画都勾勒得清楚,有些像……”
“像什么呢?”唐棣忙问。
“像是一幅绣样。”小公子笑了起来,“没错,是刺绣用的图画。”
“刺绣用的图画?”他自语着亮了眼眸,又问道,“你觉得画画之人想要借着这副画说些什么?”
“画画之人很喜爱徽州山水。”小公子奇怪看他一眼,“你也懂画,应该能看得出来。”
“不是很喜爱,是极其喜爱。”唐棣手指描绘着画中的线条,“我看过很多的徽州山水画,多数作者为了描述徽州的灵秀开阔,都是突出马头墙,然后寥寥几笔,写意而虚无,你看这幅,分外写实,作画的人看到的是什么样,画出来就是什么样,马头墙下砖雕上的图案都画了出来。”
“也是,你比我看得深了一层。”小公子笑问,“不过,你为何对这幅画分外感兴趣?”
“在我印象中,如此痴迷徽州山水的,只有一个人。”
他想着去年夏日在徽州山神庙避雨,雨后赶往延溪村,乔四姑娘的马车遥遥在前,他带着人马远远在后。
走着走着,她的马车突然加快,越过了前方孙家的队伍。
叶全对他说:“中间隔着一支队伍,不好照应。”
他点点头,一提马缰纵马追了上去。
路过一个村庄的时候,她的马车慢了下来,她从车窗向外一望,竟然呀了一声,像是从未吃过糖的孩子,骤然看到了大堆的糖果,又欣悦又欢喜。
他一笑,松开马缰让马儿缓慢行走,悄无声息跟在她马车后,像她一样用心欣赏徽州的山水。
山灵水秀宁静幽雅质朴开阔,她出声感叹道:“这么美的地方,好像在梦里一般。”
“欲识金银气,须从黄白游。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他忍不住吟出来徽州前刚看到的一首诗,应和她的感叹。
他又看向那幅画,画的左上角用浅蓝色的蝇头小楷写着那几句诗,不仔细辨认,会以为是飘舞着的雪花。
小公子看他出神,伸手在他肩上一拍,笑着说道。“别琢磨了,这幅画既是刺绣所用,应该是四儿画的,二姐姐冒名顶替。”
“就因为是四儿画的,我才觉得奇怪。”他困惑摇头。
小公子不解问道:“四儿是徽州人,又擅长刺绣,画出这样的画有什么奇怪?”
“反正就是那儿有些不对。”他挑眉道,“我出去一趟。”
“哪儿去?”小公子问。
“去求证一件事。”他说着话向外疾走,孙太太带着崔妈妈迎面而来。
“怎么,要出门去?”孙太太微笑说道,“我过来问你件事。”
“孙太太请问。”他站住脚步客气说道。
崔妈妈在旁边笑道:“唐公子既然拿了四姑娘的画,也该叫太太一声伯母,怎么还是如此客气?”
他疑惑看向孙太太,孙太太比手道:“屋里说去。”
小公子听到说话声起身相迎,孙太太笑道:“知道你今日乏了,歇着吧,我跟之远说几句话。”
进了弈楼宾主分坐,孙太太笑道:“杭城花宴上的规矩,之远可听说过?”
唐棣摇摇头,客气说道:“我头一次参加这样的花宴,觉得挺热闹的,没听说什么规矩。”
“连廊下挂着的书法字画,各家的公子姑娘每人一幅,崔夫人霸道些,给她家姑娘多挂了一幅。”崔妈妈笑道,“若是有人相中了谁,就取下谁的字画,被取下的若不愿意,得早早备下丰厚的礼品,再找个有身份的中间人,到对方家中去婉言回绝,若是没有过去,则表示愿意,对方过几日派媒人上门,对方开始谈婚论嫁。”
唐棣看一眼手中握着的那幅画,忙忙站起身双手捧到孙太太面前,诚恳说道:“我因为喜爱徽州山水,才借来这幅画观赏,并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若是知道,我怎么也不能把画取回来,得耽误玉黎姑娘的终身。”
崔妈妈缩一下身子,斜眼瞄向孙太太,孙太太脸上依然笑着,只是身子有些僵直,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手,猛然攥得紧了,默然片刻方道:“就猜你不知道,特意来问问,得黎儿起了误会。”
崔妈妈小声说道:“二姑娘已经误会了,在房里欢天喜地的。”
“多嘴。”孙太太斥道。
崔妈妈不说话了,唐棣忙起身拱手道:“是我莽撞了,我去跟玉黎姑娘解释。”
“还解释什么?二姑娘一颗心都在唐公子身上,我瞧着唐公子也对二姑娘有意,常在一处说说笑笑的,又了姑娘的香囊,不如将错就错,成就一桩好姻缘。”崔妈妈又道。
孙太太这回并没有阻止,不动声色看着唐棣,等他回答。
“二姑娘脾气直率心地良善,有着寻常姑娘们缺乏的真性情,确实难能可贵。”唐棣诚恳说道,“不过,我只将二姑娘当做友人,并无男女之意。”
崔妈妈唉呀一声:“今日前来赴花宴的宾客可都看见了,这传出去,二姑娘还不得上吊。”
孙太太没说话,只看着唐棣,他挑唇一笑,毫不客气问道:“崔妈妈这是要强人所难?”
“玉黎是直爽性子,不至于想不开。”孙太太忙道,“再多问一句,之远可订亲了?”
看这架势,我要没订亲,这事儿就没完没了。
“订亲了。”唐棣言之凿凿,“我父亲为我和乔财神家的四姑娘订了口头婚约,订亲信物是一对阴阳鱼的玉珮,阴极在四姑娘那儿,阳极在我这儿。”
说着话伸手作势在领口挑了一下,想着再扯个谎给圆过去,突听门外哗啦一声脆响,回头看过去,二姑娘手扶门框僵立着,呆呆看着他,二姑娘身后,四儿缩着身子站着,低头看着满地的琉璃灯碎片。
身后崔妈妈喊了起来:“四儿你个笨丫头,那琉璃灯可是南越来的贡品,摔碎了你赔得起吗?”
四儿没说话,依然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站着。
“还不快拾了?”崔妈妈训斥道。
“一盏灯而已。”小公子闻声过来,“碎了就碎了,让人来打扫就是。”又看看众人道,“怎么了这是?”
“他订亲了。”二姑娘抖着手指着唐棣,“他跟乔家的四姑娘订亲了。”
四儿身子缩了一下,孙太太脸上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太太。”崔妈妈忙抢着说道,“知道太太心疼二姑娘,可乔家是咱们府上的恩人,乔四姑娘与唐公子订亲,她终身有靠,不正是太太心里盼望的好事?”
孙太太徐徐舒一口气,对唐棣道:“伯母一见你就喜欢,在船上那会儿都说你是漕帮的人,伯母想着,只要你与黎儿情投意合,漕帮就漕帮,伯母不在意身份。后来知道你竟然是西安将军府的公子,那样高的门第,伯母是想都不敢想,可黎儿她对你一片真心,我心疼女儿,硬着头皮办了一场花宴,谁知阴差阳错。”
“对不住。”唐棣拱手作揖,“伯母的厚爱,我只能辜负了。”
“你既与乔四姑娘订了亲,可找着她了?”孙太太关切问道。
唐棣摇头:“我这次杭城之行,就是为了找她来的。”
崔妈妈在旁道:“听说乔四姑娘在徽州故里嫁人了,离着乔家大老爷不远,方便照应。”
“我也听说过这样的传言,若是属实,你如何是好?”孙太太慈爱看着唐棣。
“她成亲与否,我总得确认过,回西安禀报了父母,再行定夺。”唐棣恳切说道。
“确实应该如此。”孙太太站起身,“行了,今日话既然说明白了,我先回去,你们几个年青人作耍就是。”
她走到门口,手搭上二姑娘肩头:“你与之远既无缘,就做个好朋友吧。”
“母亲慢走。”小公子恭敬说道。
“歇着吧。”孙太太摆摆手,搭着崔妈妈手臂向外。
唐棣松一口气看向二姑娘,弯下腰一揖到地:“惹得二姑娘误会,我心难安,请二姑娘恕罪。”
二姑娘紧咬着唇呆呆看着他,用力跺几下脚,喊一声四儿道:“我们走,我们回去。”
说着话一扭身,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走了。
“四儿,灯。”小公子将自己屋中的琉璃灯交在乔容手中。
乔容忙提着灯追了上去,就听二姑娘一边走一边嘟囔:“丢死人了,真是丢死人了……”
唐棣又松一口气,挑眉看向小公子:“就不用跟你作揖道歉了吧?”
“我也不知道花宴上有这样的规矩。”小公子无奈看着他。
“尹飞燕拿了你的书法,难怪你一点儿不急。”唐棣掀唇笑道。
小公子倏一下涨红了脸:“谁是尹飞燕?尹飞燕是谁?”
美人靠 生疑②
回到青云轩,二姑娘一头扎到榻上一动不动,许久闷声道:“四儿,我不想活了。”
我也不想活了,乔容在心里说道。
她一直在想唐棣说的话,我编的谎话他竟然原封不动说了出来,他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我本来不想说出去,我只想埋在心里,可我娘给我请女先生,不停夸我好看,让我觉得可以试上一试。”二姑娘懊恼说道,“乔四姑娘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才能配得上他。”
他听到我编的谎话,还不知怎么笑话我呢。乔容想着端午夜里,他隔帘子看着她,装得什么都不知道,他那会儿在想什么?
两两相对,一个絮絮叨叨,一个沉默不语。
吱呀一声门响,崔妈妈走了进来,含笑说道:“传太太的话,二姑娘勿要伤心难过,虽说唐公子已经定了亲,可乔四姑娘已经成亲了,确认消息后,太太会在京中托人,到西安将军府提亲去。二姑娘眼下与唐公子就像以前一样相处,每日傍晚过去听琴品茶,继续做他的友人。”
二姑娘皱眉问道:“就是说,当做今日的事没发生过?”
“对。”崔妈妈点头,“二姑娘为了喜欢的人,定能做到。”
“我试试吧。”二姑娘叹一口气,“真是烦死了,四儿,送送崔妈妈。”
乔容送崔妈妈到了院门外,崔妈妈站定脚步回头看着她:“四儿,刚刚你打碎琉璃灯,我骂了你两句,你可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呢?”乔容忙道,“都怪我毛手毛脚,崔妈妈骂我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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