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丁丁冬
看叶先生疑惑不解,乔容咬一下牙:“撺掇着灵芝将金锁抢过来。”
“行,宁儿机灵,此事定能办到。”叶先生没有再多加探究,痛快答应了。
乔容致了谢,从包袱里拿出一双鞋子,客气说道:“上回承蒙叶先生照顾我,不知该如何报答,想来想去,还是为先生做一双鞋子,可孙府近来分外繁忙,做得慢了些,昨夜里刚做好。”
叶先生欣喜接过去,端详着笑道:“做工这样巧细致,四姑娘真是好手艺,我很喜欢,多谢多谢。”
乔容一笑,环顾左右问道:“怎么不见叶将军?”
“他近日总是夜里走早上回,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叶先生笑道,“四姑娘有什么话,我带给他就是。”
“明日一早我再来找他吧。”乔容起身告辞。
回到绣坊院门外叩响门环,绣珠和巧珍争着跑出来开门,一瞧见她,绣珠嚷了起来:“姑娘怎么瘦成了这样?”
“瘦成哪样了?大惊小怪。”乔容冷淡说道。
巧珍担忧看着她:“姑娘都半个来月没回家了。”
“孙府二姑娘成亲的日子快到了,近来十分忙碌,我脱不开身。”乔容说着话径直往里。
这些日子分外煎熬,她想回家,可是她怕自己一见到他们三个,就会忍不住哭出来,忍不住将满腔的委屈倾泻而出。
到了今日,她才有把握不会在他们面前失态,她才敢回来。
绣珠与巧珍跟着她进了屋中,巧珍给绣珠使个眼色,绣珠试探着问道:“多日没见到唐公子了,他可好吗?”
“回京城去了。”乔容很随意得说道。
绣珠愣愣看着她,她搁下包袱伸开双臂,巧珍忙过去服侍她换衣。
“唐公子何时回来?”绣珠回过神又问道。
“不会回来了。”她说得很漠然,好像那是个与她无关的陌生人。
巧珍有些吃惊,绣珠急得问道:“不会回来了是何意?唐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唐公子,唐公子,总问他做什么?你看上他了不成?”乔容睨着她,十足不耐烦道,“我累了,想要沐浴,还不打水去?”
绣珠慌忙向外,巧珍察言观色,陪着笑脸说道:“姑娘,咱们绣坊里的生意如今越发好了,单靠姑娘绣珠和奴婢,怎么也忙不过来,奴婢依着姑娘的吩咐,回了趟西河直街,打听到三位绣工好的娘子,她们也愿意接些活计贴补家用,奴婢拿了几样她们做的绣品回来,拿过来给姑娘瞧瞧吧?”
“很好。”乔容点头表示赞许,说道,“拿过来吧。”
巧珍忙忙拿了过来,乔容仔细看着,指给她道:“这一位擅长花鸟鱼虫,这一位绣的山水有灵气,这一位绣人物极佳,你看着给她们分派就好。”
“可惜都是凡品,没有拔尖的。”巧珍叹息着,有意说些闲话为她开解,“我娘说啊,原来有过一位姓曹的小寡妇,女红极好,绣出的东西活灵活现,可惜命薄,想不开跳了井。”
乔容一声嗤笑,尖刻说道:“想死的话有的是法子,可以上吊可以跳河,西河直街前面就是一条大河,为何要跳井?狭窄笔直的一个筒子里,死了呆着也不舒服。”
“我娘说,当时街坊邻里议论纷纷,那曹寡妇性情活泼,去的前几日还到处跟人说她要改嫁了,怎么会寻死?可她的公婆出来作证,因为她烧饭烧糊了,骂了她几句,又赶上那日是她死去丈夫的忌日,她一时想不开,就跳了井。”
“她是被人推到井里淹死的,公婆了银子,娘家又没人为她撑腰,只能冤死了。”乔容拉长了声音,笃定说道。
巧珍还想说什么,乔容摆摆手:“关我什么事,帮着绣珠提水去。”
巧珍应一声是,忙忙出来进了厨房,绣珠正跟宝来嘀咕,“姑娘瘦了一圈,眼神也不对,以前总是含着笑,如今冷冰冰的,说话也不耐烦,有些恶声恶气,就像……”思忖着啊了一声,“就像在天竺寺那会儿一样。怎么办?”
她慌乱看着宝来,宝来手一抖,菜刀险些剁在手上,闷声说道:“我去找过之远,叶全说他回了京城,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早就知道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和巧珍姐姐?”绣珠不满道。
“我想到京城找之远去,可我得等到四姑娘回来,问问她要不要同去。”宝来说罢接着切菜。
“你要去京城?”巧珍惊讶问道。
“那夜在酒馆里看之远那么伤心,我追了出去,我想跟他我愿意让他和四姑娘在一起,就当乔财神没说过那几句遗言,可我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我追到叶全家的院子里,叶全说他没有回来,我在周围转转悠悠,没有找到他……后来被你硬拉了回来,次日一早我再去的时候,叶全说他走了。”
咚得一声,宝来将菜刀跺进菜板,大声说道,“他为什么走?不就是被我们给逼的?绣珠说得对,我们应该告诉四姑娘,让她自己做决定。”
“不行。”巧珍瞪着他,“我还有些话要问姑娘,问清楚了再说。”
她与绣珠抬了水进去,侍奉乔容沐浴时,小心问道:“姑娘,唐公子为何回了京城?又为何再不会回来?”
“他回到京城,与大学士府的千金成亲去了。”乔容唇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
巧珍呆愣不语,乔容身子往浴桶里缩了缩,汲取着水里的温暖,闭了双眸声音虚软说道:“他说,他不能只顾深情不顾父母,他只能负我。就当我做了一场梦……”
她的声音哽住说不下去,紧咬了唇掩饰,不想让巧珍看出她的伤心难过。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巧珍咬牙道,“好,以后再不提起这个人,姑娘慢慢将他忘了就是。”
侍奉乔容沐浴罢,她来到厨房,忿然说道:“唐公子已经跟高门千金定了亲,他回京成亲去了,我们以为自己错了,其实人家正好就坡下驴,说走就走。”
“之远不是那样的人。”宝来手中菜刀又剁进了案板。
“那他是怎样的人?”巧珍瞪着她,“他若是重情重义的人,能说走就走吗?我那些年跟在二太太身旁,见过许多像他那样的贵公子,他们最知道审时度势,永远都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唐公子与姑娘再是两情相悦,一旦涉及到他的前程,涉及到他的父母,涉及到整个将军府,他立马会将姑娘丢下……”
“我不信,他不是那样的人。”宝来瞪着眼大声说道,“等我到了京城,见到他问个清楚,让他亲口对我说,我才相信。”
巧珍语塞,她知道宝来性子倔一根筋,若是再说下去,他更得闹着要到京城去。
“你们别吵了。”绣珠在一旁打圆场,“叶将军不是还在吗?我们回头找他仔细问问,知道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再做决定。”
宝来与巧珍齐齐点头。绣珠又道:“其实,姑娘如今的样子,我有些怕她,更不敢说出来了。”
“唐公子已经走了,说与不说,不都一样吗?”巧珍踌躇道。
“非说的话,四姑娘就会知道我知道了乔财神的遗言,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宝来缩一缩脖子,“还是假装不知道为好。”
三人商量未妥,院门外突然传来梆梆梆的叩门声。
谁来了?面面相觑间,就听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乔容疾步出来开了院门,看到外面站着的人,脸上浮起微笑:“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快快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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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靠 反击②
“刚刚到家,我娘说四姑娘找我有事,我就来了。”叶全拱手为礼。
乔容带着他进了房中,分宾主坐下,乔容吩咐绣珠上了茶,命她在门外守着,谁都不许偷听,直截了当问道:“半月前叶将军曾说过,会帮忙我的家事,这话,还作数吧?”
“作数作数。”叶全忙说道,“四姑娘尽管吩咐。”
“原先一直以为我娘会将东西交给她最信任的人,先是孙太太后是俞婆子,半月前我有了新的想法,我娘应该不会将身家性命赌在对某个人的信任上,也许,她会以一种类似买卖的方式托付别人,公平交易各得好处,以确保万无一失,所以我想拜托叶将军打听打听,大马弄方圆几里之内,有没有这样的人。”乔容看着叶全。
“少将军和四姑娘想到一起去了。”叶全忙道,“自从少将军查到俞婆子去了崇州,就开始在大马弄方圆五里之内打听,大马弄两头的巷子,一条米市巷,一条皮市巷,皮市巷住着一位姓林的镖师,当年曾是龙门镖局的总镖头,一生护镖无数,从未丢过一趟镖,其名号响彻大江南北,十年前遇上强敌后伤了一条腿,从那以后退隐江湖,如今年过花甲,喜爱清静,与老伴住在皮市巷一所小院子里,邻居不知道他的过去,都喊他老林头。”
乔容两手捏在一起,想起他说过的话,他说我这几日一直在杭城,围着大马弄忙碌,大有获。
又想起那夜里从大马弄归来,在月下与他共乘一骑,马走得很慢,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谈着母亲的事,二人的看法竟完全一致,她高兴得将脸贴进他怀中,轻声说道:“我们两个,完全想到一处去了。”
“这叫做默契。”他轻笑着,搂在她腰间的手紧又紧,“你我之间的默契。”
你我之间的默契,她想着他的话,咬着唇低了头,心里颤颤得疼。
叶全看她兀自出神,端起茶盏喝着茶,不动声色得观察着她。
人瘦了许多,脸色苍白眼睑发青,眼神时而坚定时而茫然,让他想到另一个形容憔悴苦苦支撑的人。
那个人会问很多问题,得观察仔细些,否则会被斥责办差不力。
又不能太仔细,太仔细了,那个人就会睨着他咬着牙污蔑他:“你看她好看,一直盯着她看是不是?”
那个人最近心情不好喜怒无常,他得小心侍奉。
你们不易,我也不易啊,叶全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乔容被这叹息声惊动,抬起头探询看了过来。
眼神都跟那个人一样,锐利而充满怀疑。
叶全将叹息声压在心底,喝一口茶一本正经问道:“四姑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乔容思忖着:“既有了老林头这条线索,大马弄的地道是不是没再挖了?”
“地道一直挖着呢,挖了一半多了,少将军说,老林头这样的人,就算死也不会说出雇主所托,也不会相信他护的镖有了闪失,只有把地道摆在他眼前,才能撬开他的嘴。”叶全忙道。
“即便地道挖通,坏人可以狡辩说是我们挖的。”乔容疑虑道。
“开挖的时候,少将军就吩咐过,不能完全覆盖旧有的痕迹,要留一些出来,另外就是地道不能挖到头,留着一截填埋过的做为罪证。”叶全看向她,“四姑娘又和少将军想到一起去了。”
“这回我差了他一筹……”乔容说着话顿住了,自从他留书告别,心里一片空白,脑子里一团浆糊,岂止是差了一筹?
自己对他念念不忘,爱恨交加,不止不休,又差了他几筹?
他如今应已回到京城,忙着筹备亲事,他在朝前看,我不能输了他。
她的两手又绞在一起,叶全无奈起身告辞:“四姑娘若没有别的吩咐,我先告辞,夜里还要去大马弄。”
“叶将军亲自挖地道吗?”乔容忙问。
叶全顿了一下,方道:“看着他们挖地道。”
乔容点点头,起身相送。
叶全说声不敢,起身快步向外。
跨出院门,一人从门壁后闪身而出,他微一错身,迅速屈膝下蹲,给对方来了个扫堂腿。
那人应声就倒,嘴里张皇喊道:“叶将军,是我,宝来。”
叶全忙忙伸手,在他的嘴就要啃到地的瞬间,将他拎了起来,奇怪问道:“为何躲在这儿?”
“我有话跟你说。”宝来站稳了,往前快步疾步,一边走一边朝他招手,“无人处说话。”
僻静处站定了,宝来问道:“之远真的跟高门贵女定亲了?”
叶全点了点头。
“我要到京城找他去。”宝来问道,“你告诉我到京城后,怎么才能找到他,哪条街?第几户?”
叶全吓一跳,忙说道:“你先说说,为何要到京城,找少将军有何事,我才能告诉你。”
“我有几句话,必须当面跟他说。”宝来握一下拳头。
“什么话?”叶全问道。
宝来摇头:“不能告诉你。”
“京城路途遥远,你又人生地不熟,这样吧……”叶全拧眉想着主意,“我每日都得向少将军禀报军务,顺便将你要说的话告诉他,如何?”
宝来踌躇着,叶全又道:“这样的好处就是,你想对少将军说的话,他当日就能得知,你若跑到京城去,京城很大,你十天半月都不见得能找到地方,再加上路途耽搁……”
不等他说完,宝来挠头道:“那不行,时间拖得太长,等我找到他,他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叶全唇角翘了一下:“这样,你要给少将军说的话,不想让我知道,你就写封书信给他,拿火漆封了,我给你捎过去。”
宝来扳着手指头数了数,摇头道:“不行,这才想了两句话,就有好几个字不会写,这样吧,我来说,你帮着我写……”又摆手道,“也不用写了,我告诉你就是,反正事关之远,你是他的手下,我谅你也不敢到处去说。”
“那是。”叶全忙拱手道,“你说就是。”
宝来闭了眼,似乎在把他想成是唐棣,他憋着气说道:“之远,我配不上四姑娘,我愿意让你们两个在一起,你就当没听到过酒馆里的话,就当乔财神没说过那几句遗言……”
“住口。”叶全硬声打断了他,“一个人死了,留在世上只有那几句话,怎么可能当做没有过?”
宝来睁大了眼看着他:“这是我要跟之远说的话,不是跟你。”
“遗言是死去的人最后的希望,活着的人必须遵守。”叶全板着脸看着宝来,训斥一般说道,“这是少将军常常教训我们的话,你也应当记住。”
宝来愣住了,结结巴巴反驳道:“如果死去的人遗言让你们去死,你们也去死吗?”
“不错,我们会去死。”叶全斩钉截铁说道。
宝来指指他:“我就够死心眼儿了,你们比我还死心眼儿。”
“你没有出生入死过,又怎么知道遗言对我们这些人意味着什么?”叶全沉声说道,“还有一句话告诉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留下遗言让别人去死。”
说罢转身就走,宝来不依不饶追了上去:“不管之远是什么想法,你一定要把我的话带给他。”
叶全迟疑着点了点头,宝来又道:“还有,告诉之远,如果他能保护四姑娘不受那个破郡主欺负,他能想办法退亲,我就能想出办法,成全他和四姑娘。”
“四姑娘受郡主欺负是什么意思?”叶全猛然回头。
“就因为她上门打人,我们才下决心把乔财神的遗言告诉之远,就为着逼他和四姑娘分开,可是我不忍心看四姑娘伤心,巧珍姐姐说早晚会过去的,可我觉得,四姑娘过不去,她如今又和在天竺寺的时候一样了,我很担心。只有之远能让她回到从前,回到山神庙那时候,她看起来矜持高贵,却满心良善对我这样的乡下穷小子,一样和气真诚,我牢牢记着她的话,到杭城后少走了许多弯路,就算遭遇冷眼,想起她我就觉得心里温暖……”宝来越说声音越低,慢慢红了眼圈。
“郡主上门打人是怎么回事?”叶全锁着眉头问道。
宝来抹一下眼睛,说起当日之事,说着说着又愤慨起来,瞪着叶全道:“你没看到绣珠那天被打成了什么样子,两个腮帮肿得老高,口鼻处鲜血直流,若被打的是四姑娘,我跟你们拼命,你们将军府这样欺负人,我没有做错,我回刚刚的话……”
说着话转身就要回去,叶全忙一把拉住了,唇角硬挤出几丝笑纹:“此事确实是我们错了,不过少将军并不知道,四姑娘,也不知道吧?”
“我们怕气坏了她,没跟她说。”宝来忙道。
“不知道就好。”叶全又笑一笑,“你刚刚说能想出办法,成全少将军和四姑娘,是什么办法?”
“眼下还没想出来,再让我想上几日,总能想出来。我娘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件事得从我这儿解开。”宝来看他态度诚恳,稍微气顺了些,问他道,“之远那头呢?他有办法退亲吗?”
“少将军能耐大,我觉得有办法。”叶全就差拍着胸脯帮自家少将军保证了。
“那,他有办法让郡主不欺负四姑娘吗?”宝来又问。
“这个……”叶全搓搓手,“我得赶快回去写信,问问少将军。”
“赶紧写去,我等着你们的回音。”宝来板着脸,一双大眼睛里怒气又起,“还有,无论有没有办法,他既然知道了此事,将军府还欠着绣珠一个公道。”
“知道知道。”叶全拱手道,“宝来兄等着回音就是。”
……
美人靠 反击③
八月十六,孙府嫁女。
大宅内外张灯结,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一大早开始,贺客络绎而来,马车轿子一直排到思鑫坊外,到半上午已是人声鼎沸。
瑜园经过一番心改造,繁花茂盛瓜果飘香,长厅内人影憧憧笑语喧哗,只弈楼门窗紧闭,谁人都不得入。
小公子心神不宁在书房中踱步,听到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停下来看过去,四儿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几步迎过去看着她:“可见到二姐姐了?”
“见到了。”乔容脸上浮起微笑,“二姑娘心里有数,小公子放心吧。”
“我娘不让我去送嫁,我怎么能放心?”小公子眉头紧皱。
乔容忙道:“叶将军说了,小公子不去送嫁才可置身事外。”
“可二姐姐也少了一层掩护。”小公子紧张拈着手指。
前几日,孙正义的家乡齐河县来了一大帮亲戚,男女老少仆役侍从,都是应邀专程来到杭城,为二姑娘送嫁来的。
接风宴后,孙太太笑对小公子说:“仲瑜啊,既然你大堂哥二堂哥都来了,就让他们到常州为玉黎送嫁,你的身子不好,受不得长途颠簸,就不要去了。”
“他们只是堂哥,我才是亲弟弟,我自然要去。”小公子少见得拂孙太太的意。
孙太太紧绷了脸:“如今是夏秋之交,你每年这时候都会犯旧疾,我这些日子忙得晕头转向的,你不要再给我添乱,好不好?”
说着话手扶了额头,连声唤杏花拿药来,小公子无奈遵从,只是随着日子到来,越来越焦灼不安。
乔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凉的风涌了进来,又为他倒一盏茶,拿走他手中的书道:“外面闹哄哄的,想来也看不进去,喝茶吧。”
小公子坐下喝两口茶,看她拿起掸子去拂拭书架上的灰尘,斟酌这问道:“四儿这会儿得闲吗?”
“得闲。”乔容说道,“自从婚期订了后,一日比一日忙,前三日合府的人都忙得恨不能飞起来,真正到了日子,倒闲了,奴婢今日不总忙别的,服侍好小公子就行,过会儿二姑娘上好妆,过去瞧瞧她,对了,采薇今日也会来,再跟她说几句话去。”
“你今日不光得闲,似乎心情也不错?”小公子试探问道。
她这一个来月甚少开颜,即便笑也是装出来的,她甚少在弈楼呆着,每日一大早跑到韩管家面前,等着他分派活计,她似乎有意让自己忙碌,偶尔闲下来就郁郁发呆,她的胃口很差,只吃几口饭就说饱了,她日渐清减,他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他试着问过她,问她为何不高兴,问她家中是不是有事,她总是扬起笑脸对他说:“一切都好啊。”
他不愿意看她强作欢颜,他也不想逼她告诉他,他能做到的,就是她不在的时候,让韩管家关照她,她回来的时候,让她歇着,他什么都不让她做,烹茶晒书洒扫,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乔容愣了愣,自问道,乔四姑娘,你今日心情好吗?
是啊,还不错,地道快挖到林老头家院门口了,孙正义经不住灵芝软磨硬泡撒娇发痴,偷偷将金锁拿给了她,一切都照着自己的设想在进展,我应该高兴,不是吗?
“奴婢是替二姑娘高兴,她总算快要解脱了。”乔容说道。
二姑娘这些日子分外乖巧,常州许家隔三差五派人过来,又时不时有贵客上门,一些需要她出现的场合,穿什么样衣裳梳什么样发髻戴什么样首饰,甚至说什么样的话,她全听孙太太的。
孙太太让叶先生教她什么,她就学什么,孙太太考量她的时候,她认真作答,竟学得像模像样,孙太太十分高兴,夸赞她道:“玉黎如今总算有了几分知府千金的派头。”
二姑娘得了夸赞,便笑得孩子一般。
孙太太便搂住她肩看着她笑,看起来母慈女孝。
可私下里跟乔容闲谈的时候,二姑娘嗤之以鼻:“像木偶一样任人摆布,就是知府千金的派头?我呸……”
“那二姑娘近日为何如此乖巧?”乔容不解问她。
“她生了我养了我,我做一阵子她喜爱的乖女儿,算做我对她最后的报答。”二姑娘叹息,“她喜欢了满意了,我却是生不如死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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