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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森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弃吴钩
她睡安稳,江寒声多半就睡不好。本来出差就够累的,她不想江寒声夜里再担心她。
她一解释完,搭在江寒声头上的毛巾滑了大半下来,落在她眼前,挡住她的视线。
她看不见江寒声了。
只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忽然侵入她的唇间。
江寒声衔住她的唇,用牙齿轻咬了一口,咬得周瑾后腰一软,下意识用手撑住身后的桌子。
他咬过一下就,衔吮住她的下唇,声音又低又哑,问她:“你怎么知道我睡觉浅?”

我们通常把这种从浴室出来还不穿上衣的行径称之为“色诱”。





钢铁森林 81
在一起久了,什么都会知道。
江寒声警惕性高,感官比一般人敏锐,能够完全放松神的时候很少很少。
比如现在。
周瑾扯开他头上的毛巾,摸上他的后颈,手指伸进潮湿柔软的头发。
他低头,周瑾以为他要亲吻,唇齿半张着,等待他的唇覆下。
可江寒声只在她的唇角轻轻擦了过去,没有亲吻,而是用手抚上周瑾的喉咙,拇指抵住下颌,使她偏开头。
女人漂亮的颈线露出来,江寒声咬住她发红的耳垂。
“周瑾。”欲望似乎烧得他声音沙哑,他用脸颊蹭着她的,问,“想要我吗?”
他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又在最后,将主动权交回给周瑾。
周瑾发现江寒声这时候坏得可以,也坏得可爱。表面上他愿意听从她的心意,可此时此刻,就算她拿回主动权有什么用?
江寒声让她无法拒绝。
周瑾双手揽上他的肩颈,踮脚吻住他的嘴唇,把江寒声刚才若即若离的亲吻全部讨算回来。
江寒声就是想要她的无法拒绝,想要她的主动。
他喉咙里滚出低低的笑声,像讨到糖的小孩,略弯下腰,轻柔地吮住她的唇,配合着回吻。
周瑾去咬他的下巴,亲他脖子上凸起的喉结,还有他赤裸的胸膛。
江寒声肌肉坚实匀称,在周瑾的撩拨中,皮肤的温度渐渐滚烫起来。
江寒声揽起她的腿,两个人贴得更紧,他的小腹紧致,因浓烈的欲望凸起几条青筋。
硬挺的器官已蓄势待发,隔着衣料,一下一下往周瑾的腿心间抵。
以往他总是迫切的,冷静的面容下有炙热的情欲,吻得热情,要得也激烈。可今天不同,江寒声有很好的耐心和策略,他开始用在周瑾身上。
他永远不做到最后一步,只是暧昧地缠着她,磨着她。
周瑾在他的引诱下不断沉沦,将所有事抛之脑后,目色迷离,在他颈间肆意啃咬。江寒声顶着她敏感处,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
不一会儿,周瑾觉得私处湿润起来,有团火在她心上烧。
她有些口干舌燥,停下,望着江寒声,问:“你到底想不想做?”
江寒声啃了一口她的鼻尖,搂着周瑾继续用勃发的性器去顶她、蹭她,他说:“我是属于你的,周瑾,你说了算。”
周瑾被江寒声磨得耐心全无,他嘴巴上顺从得很,可周瑾总觉得自己一路被他牵着走。
怪不了别人,怪她色令智昏。
她被激起莫名的胜负欲,一扬眉毛,说:“做。”
周瑾推着江寒声到床上,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我必须吃了他。”
江寒声躺下,表现得任她主宰。周瑾屈膝跪在他的上方,单手脱掉自己上身白色的短袖。
黑色的胸罩束出她雪白紧致的乳,她平坦的小腹浸出一点汗水。
江寒声看着她伸手撩开头发,露出白皙秀气的侧脸,眼睛亮得跟月亮一样,弯弯的,看着他。
周瑾伸手抚摸他裤子上的凸起。
江寒声喉结滚了一滚,发觉自己的耐性和控制力或许不如他自以为的那样好。
周瑾帮他脱掉长裤,有些凉的手握住那硬起的器官时,江寒声轻皱眉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轻撑起上身,看见周瑾将头发别到耳后,低头张嘴轻含住他。
江寒声喉咙里发出一声性感的低哼,而后,缓缓闭起眼睛。
周瑾是有野性的,她热情,活力四射,此时就像头要享用大餐的小狼,他跑过来,甘心做她嘴里的猎物。
周瑾嘴巴被撑得满满的,舌尖舔过性器上凸起的青筋,在顶端含吮打转。
江寒声的味道干净好闻,她很喜欢;因为她,江寒声忍不住发生的声音,她更喜欢。
江寒声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喘着口气。周瑾起身,脱掉了自己的短裤,露出两条修长白皙的腿。
她脸颊有些酸疼,不再用嘴巴,手扶着那根挺翘,在内裤上磨蹭。她抚慰了他一会儿,看到江寒声额头淌下汗水,然后问:“你要不要?”
江寒声:“……”
她怎么能这么好强?连这种事都要在他身上讨个胜局回来。
他眼睛忍得发红,没有说话。
周瑾伏下,在他脖子上乱啃乱咬,又摸着他发烫的耳朵,小声说:“老公?”
江寒声心头一紧,将周瑾扯开点距离,两人四目相对。
周瑾感觉到抵着她腿肉的东西更硬更热了,眼睛越发乌黑。周瑾觉得他眼神很危险,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过火了,脸上红着周瑾又改口:“江教授?”
江寒搂住她,颠倒了个上下,手扶在她的后脑勺放她在枕头上。
他盯着她,“你怎么……你叫我什么?”
“老公啊。”
周瑾就是想逗逗他,当时在车上她这样喊江寒声,看他结结实实愣住的反应,有点好玩,可她不清楚这称呼到底于江寒声而言有什么特别。
他们已经结婚了,不是吗?
江寒声望了她半晌,手拨开她凌乱的发,再叁确认着。
没多久,他轻笑了一声,埋头在周瑾的颈间浅吻不断,伸手拨开她的内裤,将硬胀到极点的性器往她身体里挺送。
一寸一寸,缓慢又坚定地插到最深处。空虚了半晌的身体终于得到满足,周瑾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手指拨弄着江寒声颈后的头发。
江寒声轻咬住她的耳朵,哑声说:“你犯规了,周瑾。你……”
江寒声不会气恼周瑾,语气还有点委屈:“你不讲道理。”
为什么周瑾最先爱上的人不是他?不讲道理。心里明明还记着蒋诚,又为什么答应跟他结婚?不讲道理。
现在为什么又能这么轻易地来哄他?
不讲道理。不讲道理。
他心里控诉她一句,就往她身体里顶送一次。周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曲起双腿,接纳着他的进入,他的索取。
江寒声那么硬,那么热,一下一下将她送到顶端,又完全退出,将她抛回原地。周瑾腿间流出透明的爱液,腻得一塌糊涂,粗长的性器插进去,发出不堪的水响。
周瑾咬着唇不断呻吟,江寒声每一次抽出,都牵得她腿肉打哆嗦。
江寒声揽着她趴伏下,从后方进入,低头吻上她的后背和肩膀。
周瑾看不到他,只能感受到那挤进她身体的器官的形状,粗硬得让她难能受住。
江寒声牵起她的手腕,在她手指上吻了几下,然后扣住她的手指。
他进发得越来越快,阵阵汹涌海浪似的快感席卷了周瑾全身,她从头麻软到脚,控制不住地叫出声。
两人十指交扣得越来越紧。
江寒声另一条手臂也环住她,气息喘得越来越粗重,他吻她的头发,吻她的耳垂,吻得胡乱又肆意。周瑾身体热得发汗,两人皮肤腻贴着,听周瑾在他身下叫,江寒声撞得更加密集深沉。
周瑾受不住,身体攀上顶峰,紧窄的小穴一紧一紧地缩着,高潮迭起的崩溃让她本能要将江寒声挤出体外,可越是这样,含吞就越深。
她发起颤,发出无意识破碎的呻吟:“不要,不要……”
江寒声起身,握住周瑾细细的腰肢,忍着低喘几声,又深又狠地撞了最后几下,液疾射,全部浇灌进周瑾的体内。
他长呼一口气,没有撤身离开,从后抱着她躺下。
半硬的器官在周瑾身体里细细地磨弄,给她最后的欢愉。周瑾在余韵中一阵阵颤抖,人已经疲力尽,闭着眼睛,与他挨蹭着温存。
江寒声亲了亲她发湿的额角,手抚摸上她平坦的小腹,闭着眼低声说:“周瑾,等我们有了孩子,该叫什么名字才好?”
周瑾睁开眼睛,按住他的手,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江寒声顺势牵住了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蹭。
“我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江寒声的呼吸是热的,掌心也是热的,跟他的愿望一样。
周瑾抬手摸了摸他俊美的脸,没有回答他。




钢铁森林 82
第二天清晨,周瑾从睡梦中醒来。忘记拉上遮光的窗帘,阳光透过柔纱洒进来,洒在床上。
周瑾鼻端有淡淡的气味,是江寒声,他安静地躺在她身边。两个人睡一张床,空间稍微有点局部,因此他们贴得很近。
周瑾腰有点发酸,不太想起床。她翻身滚到江寒声身边,曲起腿搭在他身上,胳膊横过去,一并缠住他。
江寒声轻易就醒了,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掌心覆上她的手背,手指在她的皮肤上乱划了两下。
周瑾抬头,发现他还闭着眼,说:“装的?”
江寒声还是没有睁眼,搂着她趴在自己的胸膛上,低哑说:“再睡一会儿。”
周瑾笑了笑,埋头枕住他的身体,两个人继续眯了半个多小时才起床。
昨天周瑾跟谭史明说了最新的进展,今天中午就有了回复。
谭史明发了一份资料给周瑾,包括出警记录,还有当年救下戚真的那个民警的联系方式。
民警叫简良,二十多年前在下城区派出所做管户籍这一块,后来迁到桂平县做派出所所长。
桂平县是怀光市辖属的小县城,离市区不远,加上两地通着高速,开车一个小时也就到了。
因为案情重大,谭史明没有在电话里说太多细节,只让他们转告简良尽力配合办案。
下城区派出所的人回答,简良这人老实得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瑾和江寒声辗转来到桂平县,他们下高速的时候,周瑾按照联系方式给简良打了一个电话。
简良知道是海州市重案组的人,应答得很热情,又问:“到底是哪件案子?”
周瑾说:“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我们当面谈一谈,简所长,我们直接去派出所见您怎么样?”
简良看了看时间,说:“也快到中午了,我是东道主,该请你们一起吃个饭。不过就不在外面吃了,上头有命令,不能搞腐败,不能公款吃喝,上行下效。两位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去家里用个便饭吧,不是我自吹自擂,我爱人的厨艺很好。”
他说话天生带着一股实诚劲儿,热情洋溢。
周瑾答应下来。
简良发给她一个住址,江寒声按着导航走,一路驱车到桂平县的金顿小区。
简良住得是单元楼,楼房已经很旧了,没有电梯,又住在六层。
周瑾爬上楼,呼了一口气,敲了敲简良家的门,很快,她听见有个女人的回应:“来了。”
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个穿着蓝绿色白碎花裙的女人,头发松松懒懒挽着,手腕上戴着一条红石榴手链,她身上有着成熟的风韵,丰满又迷人。
楼道里光线晦暗,可她的出现无疑令周瑾眼前一亮。
她一看来得是一男一女,想起来丈夫简良交代给自己的事,笑起来说:“你们就是周警官和江警官吧?快进来,快进来,老简临时有点事情要处理,没回家呢。我是他爱人,你们这么年轻,叫我简阿姨就行了。”
简太太将人迎进来,请他们坐到沙发上,自己转去厨房泡茶了。
江寒声坐得端端正正,出于习惯,他下意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的结构。
还有一面墙,上面贴着大大小小的相片。相片里的人几乎都是简太太,在海边的,在家里的,在餐厅的,多数都是对着镜头羞涩地笑,拍摄者应该就是简良了;
偶尔夹杂着简良和简太太两个人的合照,以及两位老人的老照片,江寒声推测是简良的父母。
一个没有小孩的幸福家庭。江寒声如此判断。
而后,在客厅中,对着门的那面墙上挂着一件正装警服,不像是常穿的,倒像是挂起来展示欣赏的。
除此之外,客厅的角落里还立着一架钢琴,钢琴的盖没有合上,凳子歪歪斜斜,像是有人刚刚坐过那里,又匆匆忙忙起了身。
周瑾的注意力放在那身警服上。
简太太端着茶杯出来,见周瑾看着警服,温柔地笑道:“好笑吧?谁会把警服挂在自己家的墙上。我丈夫像个自恋狂。”
周瑾忙说:“没有。”
简太太放下茶杯继续说:“老简做警察的第一天起就有这个习惯了。他每天早晨起来都要看一遍,提醒自己忠于职守,兢兢业业。还说我经常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摆身警服在这里,小贼进家都不敢偷东西。”
她抿着唇笑了笑,“他就是这么一人,让你们这些做小辈的笑话了。”
她走过去,坐到周瑾身边,说:“孩子,你们中午想吃什么?告诉简阿姨,我给你们做。”
周瑾说:“我们不挑,不太辣都可以。我来帮您打下手吧?这次过来办案,也是要麻烦简所长了。”
简太太说:“好啊!我最喜欢跟你们这些孩子待在一起了。家里不常来客人,有人来玩我正高兴呢,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她是比较喜欢女孩儿的,跟周瑾说得多一些。简太太拉着周瑾去厨房,让江寒声留在客厅吃水果。
厨房,锅里正在熬着玉米排骨汤,周瑾洗了手,去帮忙削着土豆皮。
简太太切着五花肉片,她用刀很小心仔细,随口问着周瑾:“听老简说,你们是海州市重案组的警官?看年纪这么小,真是年轻有为啊。工作累吧?”
周瑾坐在小板凳上,说:“还好。有案子的时候会忙一些。”
“老简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做你们这一行就是这样。”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轻松愉快。
没多久,简太太问道:“对了,你们这次来是办什么案子吗?总不该是老简犯纪律了吧?”
江寒声坐在客厅当中,手合拢在一起,目光微深,来回看着墙上的相片、警服,还有客厅里的钢琴……
他想起从王彭泽手中接过来怀光连环杀人案,做了第一份犯罪嫌疑人侧写报告。
凶手年龄在13至18岁之间,成长于单亲家庭,由母亲独自抚养长大,因此患有严重的俄狄浦斯情结。在成长的过程中,很有可能遭受过母亲的虐待、抛弃、背叛等,人格渐渐扭曲,变得极度仇恨女性群体,因此犯下一系列的凶杀案。
可除去怀光连环杀人案做出的侧写,还有一个案件与戚严息息相关,那就是五年前的“8·17”劫枪案,表现出了强烈的憎恨警察群体的倾向。
江寒声看着墙角的那架钢琴,想起简太太手腕上缠绕了叁圈的红石榴手链……所有的碎片在一起扭曲、混沌,最后汇聚在江寒声漆黑漆黑的眼睛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画像。唇角弯了弯。
江寒声唇角弯了弯,他想,他找到原因了。
正在此时,厨房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大震响,像是什么东西打翻在地。
周瑾痛叫了一声。




钢铁森林 83
锅子打翻,几乎半盆热汤都泼在周瑾的胳膊上。
江声冲进来,一眼就看见周瑾瞬间红了大片的胳膊,当即浑身一抖,他抓住周瑾就往水池旁边凑,拧开水龙头,冲洗她烫伤的胳膊。
周瑾皱着眉,只觉得手臂已经火烤一般痛到麻了,她咬着下唇,没吭声。
简太太被挤到一边,抬头时,恰恰对上江寒声漆黑的眼睛,那里头的寒意和诘问刺激得她心脏猛跳。
她惊慌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刚刚想把小锅端到竹垫上散热,腾出灶炉来炒菜,没想到一时失了手。
冷冷的水流冲激着周瑾胳膊上的灼烧感,短时间内没有减轻,反而更加难受,周瑾浸在水流中的手指都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可为了安慰简太太,让她别那么愧疚,周瑾低声说:“没事,我没事,没有很烫,水冲一下就好了。”
江寒声眉头皱得更深,有些恼意地说:“周瑾!”
周瑾看他脸色已经差到极点,没明白他怎么就冲她发起脾气,刚想问一问,余光突然瞥见简太太拿起岛台上的刀,颤抖着对向他们。
周瑾一时惊疑不定,“简……”
“周警官,离开我的家,离开这里!”她眼睛是红的,拿刀胁迫周瑾和江寒声,“你们出去,我不欢迎你,这里没有你要找得人!老简什么都不知道!”
周瑾一时没搞明白状况,想要回手,好去应对简太太手中的刀。可她的手腕被江寒声拿着,江寒声使上力,道:“别动。”
面对这样的变故,他似乎早就料到,一点也不惊讶,只低头专心盯着她手臂上的那片红肿。
简太太看他们没有动,拿刀往前逼了一步,情绪已经表现得不太正常了,“出去!听到了没有!”
江寒声没有抬头,冷声说:“戚真,如果你还想继续你现在的生活,不想给简良惹麻烦,那就把刀放下,别再试图挑衅我。”
周瑾:“戚真?”
红艳艳的石榴手链往下滑了滑,没有了遮挡,简太太的手腕上露出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疤。
周瑾愣住,仿佛明白了什么。
戚真却厉声否认:“我不是戚真!我叫简珍……我、我跟简良是同乡,我不是,你们找错人了,你们真的找错人了……”
江寒声说:“你的身份就是简良帮你伪造的?”
“不是!不是!跟他没有关系!”戚真的样子跟刚才的温柔端庄大不一样,整个人似乎沉浸在某种恐惧中,又崩溃,又慌乱,“你们不要伤害他……要抓就抓我好了,他只是帮我,他只是帮我……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告诉过他一个字……”
周瑾说:“……戚真,你先把刀放下,我们谈一谈,好不好?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戚真看着周瑾胳膊上的烫伤,心中恐惧,同时也懊悔,她不想在属于简良和她的家里伤害任何一个人。
她的五官皱成一团,眼泪倏地一下流了下来。
戚真不肯放下戒备,刀尖还在对着他们,哭诉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找到这里来?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根本不是警察,对不对?你们是他的人,他让你来抓我回去,抓我儿子回去!”
周瑾敏锐地捕捉到她几乎没有逻辑的言语中的异常,反问道:“‘他’是谁?你儿子叫戚严,是不是?”
戚真一听,像是得到了某种肯定的答案,对周瑾的敌意越来越明确。
戚真大笑了几声,嘶声吼道:“你们来晚了!回去告诉那个人,我把他儿子掐死了,他儿子早死了!”
她声音越发凄厉。
“我就不该对流着肮脏血统的孩子抱有幻想,畜生的儿子只可能是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强奸犯!去死吧你们,让他跟他的儿子一起去死!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简良是干干净净的人,你们要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跟你们拼命!”
……
越野车上,戚严闭着眼,他的手依旧伸在窗外,风从他指间流淌过去。
手指在空中轻点起来,仿佛在弹奏着什么,随着指尖跳动,他哼起了曲调。
越野车速度的提升,让风有些猛了,呼隆隆刮过来,噎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窒息。溺水一样的窒息。
他讨厌这样窒息的感觉。
这么多年来,子弹擦过耳边的时候,他不觉得自己会死;练习拳击格斗,对手把他打得倒地不起、意识昏迷的时候,他不觉得自己会死;在野生丛林里进行饥饿与耐力训练、几乎是奄奄一息的时候,他也不觉得自己会死……
唯一一次靠近死亡,是在他16岁那年。
那个女人,他最爱的女人用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死死地掐着。她泪流满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砸在他的脸上。
他几乎窒息,仿佛是被泪水淹没的那种,溺水般的窒息。
那时候,戚严真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躺在地板上,戚真跪在他的上方,盯着他的眼里有狰狞的恨意,美丽的眉眼扭曲得不成样子。
她眼睛里泛着些微泪光,没在浓重的阴影里。
“畜生、畜生!我怎么生了你?我早该掐死你,在你小时候就掐死你!你跟你爸爸一样让我恶心!”
她越掐越紧,越掐越用力。
戚严那时候还拥有“害怕”这种情绪,但他不是害怕死亡,他害怕戚真眼睛里那种深沉的憎恨与恐惧。
她明明那么瘦弱,那么柔软,爱他爱得要命。她曾经说过,自己活着就是为了保护好他,看着他长大,一辈子平平安安,可眼前的戚真变了,掐着他脖子的双手跟钢筋铁骨一般,力道大到恐怖。
戚真是想杀死他的。
他做什么罪不可赦的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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