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森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弃吴钩
他只是习惯性地躲在了柜子里而已。
戚真不知道他会藏在柜子里偷窥,在戚严长大了一些以后,再有客人上门时,戚真就不允许他在家里呆着了,而是让他去楼下看书。
可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很难戒掉。他还是想躲在柜子里,那里很安全,他能看到一切,一切都看不见他。
透过缝隙,戚严能看见女人嘴里叼着一束玫瑰花,双眼迷离,头发凌乱,在男人的身下忘情地呻吟。
她那么快乐,身上是晶莹的汗水,脸上是情欲的红潮。
男人满足后,把一沓红钞票塞在她胸罩里,吻吻她的脸,说:“除了我,谁还能让你叫得要死要活的?哥哥疼不疼你?”
戚真笑着赶他快走。
男人又说:“给我当小老婆,以后我养你。”
戚真笑骂一声,道:“快滚。”
赶走了他,卧室里安静下来。
戚真独自坐了一会,把钞票数了,又用打火机烧掉其中一张,用那火苗点燃了一根香烟。
她倚靠在床头,静静地抽着。
白色的烟雾在空气中缭绕、腾升,她眼角蓦地掉出一滴眼泪,她抬手抹去。她的口红花了,头发乱了,模样那么狼狈,又那么脆弱。
她是需要保护的。戚严在那一瞬间坚定了这件事。
抽了半根烟,戚真就碾灭在水晶烟灰缸中,起身打开窗户,散着房间里淫靡的味道。
楼下有人在鸣笛。
刚刚光顾她的那个男人也在楼下抽烟,看见戚真家里的窗户开了,就把手伸进车中,按了按方向盘的喇叭,远远地跟戚真调情。
戚真没搭理他,转身去了浴室。
每次过后都要洗澡,这是她的习惯。得益于她的习惯,戚严可以趁机从柜子里出来。
可他身体还有一种欲望没能发泄——施暴的欲望。
他离开柜子,在客厅里无法疏解地转了两圈,抄起角落里的木凳子,飞似的跑下了楼。
他那种施暴的欲望,在看到车旁边男人的那一刻猛地爆发出来。
他有着用来弹钢琴的漂亮的手,拿起凳子砸向那个男人的时候,他第一次知道施暴原来跟音乐一样美妙,它们都可以让人发泄出所有的情绪,只是手段不同而已。
血液在沸腾,脉搏在跳动。
一凳子砸上去,男人就闷头倒在地上。戚严拽起他松散的领带,想到这根领带怎么捆过戚真的手腕,那股施暴的欲望就越来越强烈。
他一拳一拳往男人脸上揍。
他喜欢那夺目的鲜血,喜欢无能的惨叫,喜欢奄奄一息的求饶……
戚严喘着粗气,可说话的语调却冰冷平静,他警告道:“再敢碰她,我就打死你。”
“不敢了……不敢……”男人被打得意识昏沉,字都吐不清楚。
戚严将男人塞进后车座,拨通他老婆的电话,然后把手机丢到他身上,转头上了楼。
回到家,戚真已经洗了澡出来。
她擦着头发,让戚严关上门,然后去弹首钢琴曲给她听。
他当年那么年少,打架过后,浑身的火气还没有褪干净,就看见一袭红裙的戚真,鲜艳迷人的戚真。
他感觉到什么东西在燃烧、沸腾,趁着一腔热血,他上前牢牢抱住她。
戚真被吓了一跳,但只以为他是在撒娇,摸摸他的脑袋,问:“怎么了?”
戚严闭上眼,痴魔地亲吻在戚真的脸颊上,像刚才那个男人对待戚真一样。
他说:“别让他们再碰你了,以后让我来疼你。戚真,我已经是男人了,我是你的男人。”
她是不会拒绝他的。
戚严这么坚信着,因为这是命中注定,他跟戚真被血缘缚着,戚真离不开他,永远舍不得离开他。
可他错了。
戚真选择拼尽全力掐住了他,想让他死。
“听见你喘气,我都觉得恶心。”戚真恶狠狠地喊着,“去死!去死!”
就在前一刻,他才将一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打得不省人事,可此时换了柔弱的戚真掐着他,他竟没有一丝力气反抗。
他任她掐着,然后在窒息中昏死过去。
戚严以为自己会死的,可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醒了过来。
脖子上的疼痛让他短暂地发不出声音,他睁开眼,迷茫地环视四周,终于看见了戚真。
她躺在床上。穿着一袭红裙,躺在玫瑰花瓣零落的床上。
手腕上恐怖的伤口,切开那么深,血流了一地。
戚严有些惶恐,晃悠着身体,爬过去喊了她一声。
戚真脸已经白了,没有回应。
他在那一刻竟然没有害怕,反而笃定了一件事——死亡是美丽的。戚真死了,如果刚才他也死了,那么他们就会永远在一起。
可惜戚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没能亲手扼杀她的儿子。
戚严爬上床,静悄悄地躺在戚真的身边。不一会儿,他又小心翼翼地钻进她的手臂下,让戚真搂着他,然后安稳地闭上了眼睛。
他也要死在这里。
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了。
没过多久,就在这一片红与黑交织的死亡世界里,忽然就投进来一道雪白刺目的光,在那道光束中走进来一个高大如山的身影。
“不好了!快,快!有人割腕自杀!还有个孩子!”
声音清朗急切,将戚严唤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男人那张端正的脸。
简良靠过来,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道:“孩子还是清醒的。进来搭把手,把这女的先送医院……”
简良显然有些手忙脚乱,他不太会做急救处理,只是用毛巾简单压迫住腕部的伤口,然后一把抱起了戚真。
戚严惊慌失措,扯住简良的警服,死死地,不肯放手,“不要碰她。”
简良以为这孩子被吓傻了,匆匆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试图稳住他的情绪,说:“别担心,我是警察,我能帮你把你妈妈救回来,回到你身边。”
“……”
除了戚真,他没有相信过任何一个人,当然也信不过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警察。
简良不得不空出一只手来,拍拍戚严的头,说:“乖孩子。”
戚严以前受惊的时候,戚真也常常这样抚拍他的头。
慢慢地,他的手松开了力道。
这时简良的同事进来,将戚严抱住了。简良不敢再耽搁,对同事说:“你照顾这小孩。”
他曾经相信过一个警察。
只此一次。
钢铁森林 84
戚真额上冷汗涔涔,恐吓着说:“为了简良,我什么都做得出,你们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
她的神态看上去那么柔弱,可此刻竟有勇气用刀对着他们。
戚真骨子里有种铁一样的烈性。这种烈性让她坚韧,坚韧到能支撑她独自抚养戚严长大;也让她疯癫,疯癫到让她毫无顾忌地毁灭了一切。
她养活了戚严,也扼杀了戚严。
江寒声早就想到,戚真选择自杀,抛弃得不仅仅是她自己的生命,还有她的儿子。
根据于亮的描述,她曾经把戚严看得跟眼珠子一样珍贵,又能是什么原因让她狠心抛弃了他?
考虑到戚严对母亲角色的极度迷恋和依赖,江寒声猜测,很可能就是这种赤裸裸的欲望暴露以后,戚真无法承受那种乱伦的背德感,从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在戚真这一番语无伦次的控诉当中,江寒声还听出了她自杀的另一条重要原因——
她看出了戚严本性里像他父亲的那一面。
这正是戚真最恐惧、最无法忍受的。她要亲手掐死戚严,就是要掐死戚严身体中那一半属于他父亲的灵魂。
江寒声将周瑾揽到身后,眼睛发沉,问:“告诉我,戚严的父亲是谁?”
“你们不知道?”戚真有些迷惑了,迟疑地问道,“你们不是他派来的?”
周瑾试图向她解释,说:“戚真,我再重申一遍,我是海州市重案组侦查员周瑾……”她有些吃力地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出示道:“最近海州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你儿子戚严就是本案的重要嫌疑人。我们来找简良打听当年自杀的案子,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情况。没想到你还活着,成了他的妻子……”
这就是来自母亲的凌虐、抛弃与背叛——
戚真对戚严造成的身心伤害,是促使他开始犯下连环杀人案的原始动力。
戚严接连杀害多名穿红裙的女人,将杀人现场进行极富仪式感的处理,就是为了使自己不断重回到戚真自杀的那一刻。
因为只有在那一刻,他躺在“戚真”的怀里的那一刻,“戚真”是完全属于他的。
除了怀光连环杀人案,还有五年前由戚严主导的“8·17”劫枪案。在周川腿部中枪、失去行动能力的情况下,他们还是朝周川胸口上补了致命一枪,这种强烈的杀人倾向,无疑表现出了他们对警察群体的仇恨。
造成仇视警察的原因有很多,直到在简良家里的墙上看到那身警服正装,江寒声才明白,能让戚严仇恨警察的原因或许就出在简良身上。
周瑾也很快在这僵持的场面中联想到了这一层,她想到她哥哥周川,胳膊上的烫伤激化着她的情绪。
周瑾说:“你要拼命,因为我们来调查你的身份,你就要杀人?戚真,那你是先杀我,还是先杀他?”
戚真眼泪横流,“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只要你们离开这里,永远别再找来。我想过安静的生活,我跟我丈夫很幸福,你们放过我吧,放过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儿子伤害了多少人?”周瑾眼眶发红,“我哥哥就是他杀死的,还有很多无辜的人,都是他杀死的。”
戚真身体猛地打起哆嗦,失神地说:“所以他杀了人,你们就来逼死我?我当年已经掐死过他一次,还想我怎么样?要我的命去偿还他的罪,就因为我生了他么?”
她越说越崩溃,溃散的眼神蓦地一,她将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说:“我死了,你们就不会再来了吗?我死了,你们就不对付简良了,是不是?好!好!”
周瑾一惊,“戚真!”
眼见着她抱着必死的心将刀尖往朝着自己的脖子狠狠刺去!
周瑾忙去抓,江寒声却先她一步看出戚真不对劲,抢步上前,伸手握住刀刃,锋利在他虎口错开,顿时划拉出一道血口子,鲜血转眼涌出。
江寒声利落地夺下刀,往远处一丢。
“当啷”一声,这下,戚真彻底从崩溃混乱的边缘恢复了些许清醒。
她眼神茫然,看着那刺目的鲜血一滴一滴,顺着他指尖淌下。
寂静,持续的寂静。
周瑾看着他淌血的手,脑子像是被某种莫大的恐惧淹没,一时间难以反应。他的伤口并不致命,可周瑾潜意识中害怕着亲近的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就在此时,防盗门外传来钥匙窸窸窣窣的碰撞声响,吱啦一声,门被打开了。
“老婆?周警官他们到了吗?”
是简良。
江寒声没有多想,迅速脱掉外套,将地上和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用袖子在受伤的手掌上绕了绕,遮住伤口以后,他将外套搭在自己的臂弯处。
江寒声扶住周瑾的背脊,低声跟她说:“走。”
简良喊了一圈才找到厨房,见到厨房里的叁个人,有些诧异,“怎么都挤在这儿呢?”很快,他注意到地上打翻的汤锅,“这是发生了什么?!”
江寒声在维护戚真,因为戚真不是真正的加害者,更何况……
他看到并肩站在一起的简良和戚真,心想,一个幸福的家庭总是来之不易。
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周瑾和他有不谋而合的默契。停了半刻后,周瑾开口解围说:“我刚才不小心打翻了锅,烫到手了,我没大关系,就是把简太太吓得不轻。”
简良慌张地看向戚真,见她脸色苍白,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神刺激。
简良手臂环在她的肩下,抚摸她的上臂作安抚,跟他们道歉:“对不起,我爱人她胆子小,经常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以为会出事。吓到你们了吧?”
不是胆子小,而是神衰弱。
戚真心理状态有问题,再逼问下去,只能让事态变得更加无法拾。
简良看到周瑾胳膊上红得厉害,心里有万分愧疚和歉意,说:“周警官,你这得去医院看看才行,我开车送你。”
周瑾拒绝道:“不用了,简太太受了惊吓,你留下来陪着她吧。我们自己去就行。”
简良也知道自己老婆的神状态,别人受惊没什么,可她受惊时反应异常敏感,很需要有人陪伴在她身边。
他没有再跟周瑾和江寒声客套,一直说着对不起,将他们送出门。
江寒声扶着周瑾下了楼,把她塞进副驾驶,自己也随之上了车。
周瑾有些急切地问他:“你手怎么样?”
江寒声把外套解下来,手掌里全是血,幸好伤口并不大,此刻血流已经止住了。
不过总是皮开肉绽的伤口更触目惊心一些,周瑾看着那些血迹,心疼得眼泪一下流了出来,又很快破涕为笑。
江寒声看她又哭又笑的,低头见自己满手狼狈,也觉得好笑起来。
周瑾倾身过去,低声说:“江寒声,你真不该跟我结婚,这碰到的都是什么烂事。”
江寒声问她:“胳膊疼不疼?”
周瑾点头,说:“疼啊。好在没起水泡,不算特别严重。”她用下巴点了点他手上的伤口,又问他,“你呢?”
江寒声微微笑了一下,“也疼。”
周瑾伸手一下勾住他的脖子,口吻带着责备和警告,问:“知道疼还敢去夺刀,你很有胆啊?”
两人四目相抵,脸对着脸,几乎要撞在一起。
江寒声说:“我不做,你就会做。这种情况,还是男人来比较好一点。”
周瑾佯装讥笑他,说:“我是警察,保护他人生命财产安全是我的工作,你就是个教书的。”
江寒声认真地回答:“可我还是周瑾的丈夫。”
周瑾:“……”
周瑾脸上烧得发红,有些招架不住江寒声这等坦诚又认真的攻势,咻地端坐回去。
江寒声找到附近一家医院的地址,启动了车子。
周瑾的情绪从混乱中渐渐趋于稳定,她叹了一声,说:“没想到戚真还活着。戚严杀了那么多人,但他没有伤害戚真,也没有伤害那个警察简良。”
戚严一早就知道简良的身份,以他的手段,想要找到这两个人的地址并不算困难。
如果他真有杀心,戚真和简良不会好端端活到现在。
可他们还活着,安稳地度过了这么些年。
江寒声说:“或许正是因为戚严对戚真下不了手,所以他才需要替代品来发泄他的仇恨和不满。那些被杀的女人就是替代品,姚局、藏锋,还有当年牺牲的李景博与周川……都是替代品。
周瑾拢了拢手指,直视前方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
越野车缓缓停下。
戚严摘掉墨镜,看向远方漆红的铁门,嘴上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前方驾驶位的人说:“我们到了。”
戚严推开车门,懒洋洋地吹了声口哨,又拍拍车门,说:“好了,把我们的新朋友解了吧。”
坐在主驾驶后方,陪戚严坐了一路的正是蒋诚。
司机回过身,伸手揭掉覆在蒋诚眼睛上的黑布。
雪白的日光刺得他有着睁不开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才适应这光亮。
他跳下车,走到戚严的身边。
戚严笑嘻嘻地说:“姚卫海和那个什么阿峰,你下手很干净,既然贺武和七叔保荐你,我就该给有才能的兄弟一个机会。你的枪法不错,有空比一比?”
蒋诚轻眯着眼睛,看向前方的大门,说:“好。”
“欢迎你的加入,蒋诚。”
戚严抬手环住他的肩膀,拍了拍,道:“你不是一直想见到老蝎吗?我就是老蝎。”
钢铁森林 85
江寒声带周瑾去医院处理了胳膊上的烫伤,周瑾手臂上缠着一层白色绷带,江寒声的手掌也如此。
周瑾坐到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与江寒声并肩,她用手肘轻怼了一下他的。
江寒声看向她,认真地等待着她说话,没有等到,两叁秒后,他们相视一笑。
江寒声情绪寡淡,很少会笑,即使有也是很浅淡的,不像现在,他略有着狭长的眼尾也有了深深的笑意,有些过分迷人。
周瑾用额头抵了抵他的肩膀,叹道:“我们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江寒声很想为他们的夫妻关系正正名,见周瑾就是随口打趣,眼底温柔深邃,抬手为周瑾理了理鬓边的碎发。
周瑾轻松地抒出一口气,说:“应该很难从戚真身上找到突破了。做审讯的就怕遇见这种人,宁愿自杀,也不想多说一句话。”
江寒声说:“至少戚严不再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形象,知道他的经历就能找到他的弱点,以后就容易对付了。”
周瑾想到江寒声当初做得那份关于怀光连环杀人案案犯的犯罪侧写,眼仁亮了起来,说:“这么一想,你当初做得那份侧写报告还是很准确的。你也太聪明了,怎么这样厉害?”
江寒声怔了怔。
周瑾是有这样的能力的,说话时就直视着你的眼睛,你会觉得自己成为她的世界中心,她的目光凝视着你,追逐着你,永远由衷地赞赏,由衷地崇拜,由衷地表达……
他渴望周瑾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最好永远永远也不要从他身上挪开。
江寒声单手搂住她的腰,两个人倚靠在一起。
周瑾不理解他莫名其妙的举止,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寒声轻闭着眼,“周瑾,我们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好么?”
周瑾也环住他的腰,说:“行。”
……
此次怀光之行也算是有了重大的突破,至少可以确定,戚严曾有个双胞胎哥哥,
尽管于亮说过戚严的这个哥哥早早就去世了,可江寒声有理由相信,他应该没死,至少活到了五年前。
在废弃的仓库中,他亲手开枪打死的那个人就是戚严的孪生兄弟。
当年怀光连环杀人案,戚严杀害女性的原因是补偿失去母亲的自我;然而眼下发生在宁远、金港、海州叁地发生的连环杀人案,则是为了给哥哥报仇,向江寒声发起的挑衅与示威。
周瑾要回去交任务,谭史明那边也让她赶快回来,重案组发现了一条新线索,需要她回来继续跟。
没多做停留,江寒声和周瑾就订了最快的航班返回海州市。
他们凌晨到家,周瑾一头倒在沙发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江寒声洗漱出来,见她睡熟了,笑了笑,过去脱掉她的鞋,抱起周瑾去了床上。
江寒声却没有时间睡,上午要去科大教课,必须再看看课件,还有犯罪研究室的几个调查项目,师弟师妹拜托他给个指导意见,也要给出答复。
等回好邮件,已经是清晨时分,江寒声趴在桌子上睡了半个小时。
再醒来时,他头疼得要命。
江寒声手抵着额头,闭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强打起神,临出门前又特意去吻了吻熟睡中的周瑾。
他没开车,叫了一辆出租接送。路上,他给王彭泽打了个电话,将最新的进展告诉了他。
王彭泽听后不有点担心,道:“现在敌暗我明,我真怕他会对你下手。寒声……你一定小心。”
江寒声请他放心,道:“我尽量,老师。”
“我信你个头,你要是一个肯为自己多考虑一点的小孩儿,我也不用为你操心到这个份儿上。”王彭泽又训斥起他,“对了,还有周瑾,你也让她多注意安全。她做事风风火火,跟你一样是个不要命的。她是为她哥哥,你是为了她,你们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话到最后,已经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老师。”江寒声眉眼浮了些无奈,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江寒声仰在后座上,头跟裂开似的疼,他咳了咳嗓子,没在意。
周瑾起床后,看见放在玄关处的车钥匙,知道江寒声把车留给她开,拿起钥匙就出了门。
来到重案组,于丹热情地迎上来,“周瑾,出公差顺便度蜜月的感觉怎么样?”
周瑾苦着脸说:“这也算蜜月?”
赵平也凑过来,嘿嘿笑着打量她,发现周瑾手臂上用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的,有些惊道:“师姐,你的手怎么了?”
周瑾解释道:“烫到了一下,没事。我师父呢?”
赵平指指上面,“办公室等你呢。这次去怀光查到什么没有?组里一点进展都没有。”
周瑾见谭史明还没有对组内做公告,也没有多说,随意摇了摇头。
“那就又得继续查了。”赵平神色沮丧。
周瑾说:“我先上去找师父。”
“去吧。”于丹将刚刚泡好的咖啡放到周瑾的桌子上,随口提了一句,“我们组要跟东城刑侦大队打游戏联赛呢,你来吗?”
周瑾笑了一声,说:“上次打联赛我发挥得太好,他们大队长单方面把我禁赛了,哈哈哈,让赵平替我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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