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火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草莓炒糖
然而,当赵慈亲眼目睹方同学翻墙出去私会女友,而被守株待兔的汪主任活捉时,他竟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情谊来。
主任宝刀不老,一顿原汁原味的粗口教育,把方少爷从身到心都训懵了。
赵慈安慰憋屈的室友,说一切都会好的,眼看还剩两星期,咬牙熬一熬,等结业后再跟女友和和美美地团聚不好吗。做人不要主次不分,来营地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不是翻墙。
方同学瞪着两只核桃似的肿眼睛,说这栋楼里难道还有好鸟,他就是手脚慢了点,运气差了点而已,谁不晓得大斌昨晚吃上了亲姐送来的麻酱凉皮。
“...... 比烂有意思么?”
“换成你能憋住?!”
赵慈说能,他不仅能睡板床,能咽下食堂供应的猪食,还抗得住美色。有鸳鸯大法加持的他边说边拍腿,一副刚毅坚定的模样。
岂料,就在两天后的傍晚,赵慈接到了一条来自程策的简讯。对方言简意赅,问他是否想念家里的卤牛肉。
这问题瞧着古怪,很像某种不祥的暗号,赵慈大惊失色,焦急地问他是不是新一轮的打黑除恶又开始了。
程策说根据他的观察,近期组织一切安好,大小事务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刚从康师母与尚老爷那里了一些真空包装的美食,问赵慈愿不愿见一面,他给专程送过来打打牙祭。
毕竟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能把书念好。
“不吃!你留着自己用吧。”
“好,那我跟她说一声,不用事打包了。”
赵慈将手机换了个耳朵听,压低声音。
“...... 谁打包,你要跟谁一起来?”
“尚云。”
水深火热 第73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因为是她来,所以枪林弹雨或是刀山火海,他都可以去闯。
约定见面的那晚,一号楼的明星学员霸着卫生间的镜子,把自己从头到脚拾了一遍。尽管重金购买的套餐还未起效,她仍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的,但赵慈一丝惧意也无,他明白好事多磨的道理。
他都想好了,待到乾坤大挪移的那一天,他要摆足功架,先冷冷地晾尚云三天,好让她也体会一下,那种被当成狗屎撂在一旁的苦楚。
赵慈这么想着,嘴角翘起来了,对镜梳头的劲儿也更大了些。可惜的是,这种不道地的想法,很快就被那熊熊燃烧的爱意浇灭了。
姑娘大老远地跑来探望他,给他送吃送喝的,他竟不懂得感恩,满脑子农奴翻身当家做主的落后思想。
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赵慈一脚踹开卫生间的木门,看见姓方的室友赤裸上身,穿浅蓝条纹裤衩,正捧一本《三十天攻克雅思口语》,面对墙壁嘿嘿傻笑。
他搔着头说that's an interesting question,并坦言最想在新闻里见到的人,正是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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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疯了一个。
赵慈看了看室友背上连成北斗七星的蚊子块,摇摇头,他把习题册和笔袋塞进背包里,一脸雪莲似的清高。
如今,大伙在营地里度日如年,口音浓重的老方仍不见多少长进,然而赵慈却胸有成竹。他觉得经过这次短暂的分离,自己好像成熟了一点,身材更好了些。
赵慈一脸神往,每当他的想象力一路向北狂走,那鹤立鸡群的优越感就又冒出来了。
“咦,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去底楼的自习室,不耽误你练习,想念多大声我都没意见。”
“你不知道自习室的电扇坏了么,大晚上的跑那儿去受罪干啥?我念得轻一点就是了。”
赵慈皱眉,他指指耳朵,说轻啊重的都不是要紧事,反正横竖是一个死字,他宁可热死。
“行,你走吧!有本事一晚上别回来。”
“要不是为了这张床,你以为我还想回来?!”
赵慈拾好衣装背起包,骂骂咧咧摔上门,那一声震天响,显得特别理直气壮。随后,他四下张望了,化为一道遁入暗影的黑色闪电,猫着腰窜进了楼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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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慈在原地跳跃,压腿疏筋,做完全套热身运动后,单打独斗地开始了向外突破的艰难行程。他意志顽强,徒手攀爬的功夫亦十分高深,上回室友被活捉的点位,几乎没劲就越了过去。
赵慈蹲在墙头擦汗,一脸喜不自胜。他知道自己看见曙光了,自由之路就在前方,海蜇头,糟毛豆,干煎带鱼和卤牛肉正等着他,在向他挥手。现在是脏了些,道黑了点,但等他一见着了她,一切就又会有颜色了。
赵慈撑着墙缘侧翻出去,稳稳地落了地。他低头拍掉裤管上的灰,一溜烟冲破绿化带,最终在街对面的车队里,找到了那台眼熟的黑色轿跑。
程家的车比从前亮,也比从前更骚。
赵慈一握拳,他得再忍一忍,眼看这孙子的好日子快到头了,他不跟人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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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是这好几日。
车厢内放着古典音乐,很轻,像是为了避尴尬而特地调出来的背景音。
今晚行动的总指挥程策穿得挺随意,亚麻衬衫有一些皱,袖管翻起来停留在肘关节处,赵慈粗粗地扫了眼,留意到他的手臂被抓伤了。
这伤痕挺暧昧的,隐约飘着脂粉香气,赵慈是过来人,他猜想罪魁祸首应该不是野猫仔,而是隔壁那犟不过就瞎挠的姑娘。
他们互相点头示意,寒暄还算友好,程策递过去一听冰可乐,并从脚边的纸袋里取出一件t恤,让灰头土脸的赵慈换上。
赵慈能够理解这份体贴,他也不想脏兮兮地去见她,但他仍然嘴硬。
“吃完就走的事,换这个做什么...... 云云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程策把那衣服往赵慈怀里一扔,他说尚云跟张佑在后边的空地上摆折叠桌椅,再歇一会儿就可以开饭。
赵慈嗤一声,揪着领子将上衣褪了下来。他换完装以后敲敲腕上的表盘,说训练营军事化管理,自己时间紧迫,怎么还慢悠悠地摆上桌子了!
程策扬着眉梢,似乎很瞧不上这个说法,他表示所谓的军事化管理噱头挺大,根本没有想象中那样坚固。比方讲外头停的那一排车,其实都不是本区居民,而是前来救苦救难的学员家属。
据称,张管事为了抢个好位置,就差点和一个蓝头发的爆乳女流氓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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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慈摸摸鼻子。
“...... 那是大斌他姐姐,她怎么又来了。”
“哦,原来是熟客。我看她那么有经验,也确实不像是头一回。”
赵慈问这次她是否还给亲弟送麻酱凉皮,程策回忆了一下,说这位满嘴妈卖批的家属动作麻利,往不锈钢小盆里扣鸡丝黄瓜丝,浇汁淋麻油,戴着手套拌面三不误。
情况汇总完毕,车厢内有了几秒钟的寂静。
程策瞧见赵慈的灵魂正在出窍,遂安慰虎着脸的明星学员,凡事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他们就有经验了,会早点过来占位。他还说,自己前两天刚研制出了一种荤素搭配的凉拌菜,伴着自制辣椒油特别香,尚云挺爱吃的,一下筷子就是两碗起步。
今天特地带过来,让他也评鉴评鉴。
“大程,你现在的水平真是越来越高了,什么歪门邪道都会一点儿。这次是凉拌菜,下次就能造火箭。”
“活到老,学到老。”
“没错,我要向你学习...... 对了,你刚才说云云爱吃是不是?”
“嗯。”
“老实告诉你,大夏天的,她那个人每回辣子吃多了,背上就要长痘。”
“怎么会。昨晚我看干干净净的,一粒痘也没有。”
水深火热 第74章真正的男人
赵慈没接茬,只是别过头看向窗外,程策也是。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同时推开车门跨了出去,一路无言。
顺利抵达家属团的大本营时,赵慈的嘴抿得更紧了。他想起入营当天激昂的纪律教育,想起了那个攥着拳头宣誓绝不违纪的自己。
在程策的带领下,赵慈终于领教了传说中气势宏大的盛况。此地不仅有聚众吃哈密瓜的,也有滋溜凉面和啃鸡爪的,大伙脸上洋溢着笑容,仿佛踏进了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世外桃源。
他黑着脸跟在后面走,沿途认出了为亲姐削水果的大斌,以及二号女生楼的明星学员小曹。程策好心地告诉赵慈,摊回宿舍时可走正门,别翻墙爬洞,怪辛苦的。
其实那位拿着对讲机的门卫老伯很好说话,不烟酒,只钱,叁户以上抱团亦可打八折,非常便民。
“你们叁个该不会...... ”
“没有,这种便宜我们不占,按原价给的。”
赵慈不吭气,疯狂呼掀手里的折扇,于是程策便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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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话可以不说,路还是要赶的。
他俩像两颗出膛的鱼雷一样向前挺进,很快和自家勤劳的小厨娘见上了面。她扎着高马尾,正认真地往碗里分装葡萄和切好的蜜瓜。姑娘脸长得好,就是数学捉急,摆完了还要一二叁四五地点着数一遍,生怕厚此薄彼。
那一刻,赵慈觉得这块犄角旮旯升华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他只瞧见她,还有她抬头时眉眼弯弯的笑脸。
当赵慈从尚云手中接过那盒卤牛肉时,他顺势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身边拉了拉。他低声问她怎么晒成煤球了,人也饿瘦了,赵慈关切的语气和动作合在一起看,并不显得过分,好像是在关照小妹那样寻常。
“...... 黑吗?”
她挺不好意思地笑出一口白牙,眼神亮晶晶的。赵慈心里一抽,没敢多做视线交流,埋头就开始吃饭。
今晚尚云穿一件松垮垮的长t恤,两条细腿露在外头,脚上那双黑色系带凉鞋显然是新买的,瞧着不像她的品味。
赵慈想到这里,情绪忽而又暗了。他看见程策揽在尚云腰际的手臂,那互为依靠的姿势相当自然,毫无任何不协调的刻意,仿佛他们早已抱过了千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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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赵慈将吃干抹净的饭盒扣好盖子,放进了一旁的超市提袋内。
整个用餐全程里,他都保持乖巧的坐姿,给水就喝,给菜就说谢谢,只因程策自制的凉拌菜,他一个人不喘气地吃了叁盒。赵慈忿忿不平,怀疑那东西里头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大料,否则也不至于吃了第一口,就想第四口。
不过他十分倔强,揪着一点儿芝麻大的纰漏,告诉程策这东西看着挺好,就是不健康,太辣,上火。对方歪着脖子睨他,压根懒得反驳,只说下次注意调味。
回营地的途中,尚云走在正中间,左胳膊时不时蹭到赵慈,痒痒的。他被她折腾得体温上升,口干舌燥,他觉得这生理反应不是很科学,亦不明白她的身体为什么可以越来越软。
赵慈不断掐着大腿醒神,他想自己一定是在铁窗里关了太久,她光是蹭蹭不进去,他就快高潮了。
分别时,赵慈和程策拥抱,然后也假模假样地抱了一下尚云。她的呼吸拂过来,在他耳畔散发着一种类似蜜瓜的甜味,因为他执意不放手,他们的侧脸离得很近,好像再近一些就可以吻在一起。
于是尚云向后退了半步,拍拍他的背,说了一些祝福考试顺利,以及注意休息的吉利话。
但赵慈全都听进不去。
他有多喜欢她,此刻就有多讨厌她。赵慈觉得那都是套话,不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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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回到宿舍后,赵慈对室友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将大份的程氏凉拌菜和可乐取出来放在桌上。他说慢慢吃,吃完再继续练口语,再打开电视新闻看爸爸。
赵慈一边脱衣服,一边说自己洗洗先睡了。
这敷衍的态度显然不能安抚老方,他骂了一声操,把书一扔,指着赵慈的鼻子就开始日你娘。
然而面对室友脸红脖子粗的咆哮,赵慈显得十分平静,他一个过肩摔把人摁在床上,锁得对方咯咯愣愣,猛拍床头柜说天一亮就去找汪主任,要把他们这群阳奉阴违的违纪份子一锅端了。
老方声嘶力竭地大吼,说人在做,天在看,区区一份凉拌菜岂能买他的良心。
“过嘴瘾没有意思,你尝一口。”
“我不吃!”
赵慈没心思反击,径自跳下床去卫生间刷牙了,留下室友衣衫不整地横在床上,筛糠似的发抖。
转眼到了第二天清晨,赵慈洗完澡站在窗前擦头发,眼一斜,看到床头柜上摆着那只洗干净的空饭盒和一包奥利奥,下面压了个纸条。他抄起来瞧,发现纸上描着两行歪歪扭扭的大字。
开胃爽口,色香味俱全。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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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赵慈愿不愿承认,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程策最近手气确实很顺。
程家请来的补习教师不仅矫正了尚云的歪路子,他偶尔下厨,炒个菜炖个蛋,也把她蒙得五体投地。程策心灵手巧,他亦分得清主次,在给尚云改小作文时,他可以忽略她靠在肩上蠕动的脑袋,不为所动。
程策目前唯一的烦恼,是她的胆子还不够大,不够野。稳当如他,也会有渴望,渴望她做题做累了,就主动坐到他大腿上撒娇地摇一摇。
他一直没能告诉她,其实在冷淡的表象下,他外硬内软,敏感地一摸就会炸。
在外,程姑爷清高斯文,风度翩翩,不知素股和femdom为何物,是如假包换的真君子。在内,他常常对着抽屉里那一盒保险套暗自神伤,害怕因为缺乏经验,坚持不了多一会儿,而让她失望。
五舅张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今他的鸽子汤炖得炉火纯青,壮阳壮得教人一喝完就流鼻血,奈何它如此立竿见影,却依然没能把外甥的狗胆补大了。
身为这栋宅子里的管事,他常在遛弯时看到程策盯着尚云的背影发愣,愣完了就低头捂脸,活像心事被戳穿的朱丽叶。
张佑非常心疼,他觉得孩子也是馋得不行了,快憋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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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挑了个适当的时候,委婉地问程策恋爱谈得是否顺利,假如遇到什么心理上或是生理上的难题,不要憋着,一定要说出来。
真正的男人,硬了又软,软了还能再邦邦硬。第一次失败了不要紧,下回咬牙好好干就行。
程策抬头想了想,说自己并没有失败,他压根还没开始。况且暂时不开搞那档事,只是害怕影响尚云学习,怕她分心。张佑恼了,他用大汤匙铛铛铛敲着锅盖,说屎盆子不要扣在阿云头上,他看那姑娘日日吃香喝辣,养生学习两手都抓,挺投入,挺专注的。
“阿策,我只怕再憋下去,会影响你的学习。”
张佑苦口婆心,说既然是真爱就要趁热打铁,月老已经赐予了热,现在铁就横在你裤裆里,要不要打,全靠自我觉醒和狼性。
程策默默听到这里,陷入了无尽的反思中。毕竟他占着天时地利人和,确实每天都有机会对她奉献贞操。
张佑见他正在动摇,遂提醒说下周他们就要去拜访吴道长,为即将到来的雅思考试讨口,机会难得,为什么不乘势讨个双喜临门。
上回在鸡头山的会所里没能干成的事,说不定这回在牛头山的招待所,就成了。
水深火热 第75章 短发
双喜临门固然好,但在招待所奉献贞操,不是他的计划。
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然而事到临头,程策竟对那没有挂牌的老旧建筑挑三拣四起来。他担心招待所隔音不好,光线不柔和,更担心床板吱吱呀呀地不扎实。
他害怕真拉开架子干上了,那间房会发出了不得的大动静。
程策的担忧不无道理,因为吴道长的为人他略知一二,而道长妹夫是什么来头,他并不敢往深里想。
该招待所是牛头山绝无仅有的老字号,在山上过夜,除了它,没有第二家可以睡。它血统纯正,驰名潭城内外,无需提前订房,随到随住,曾连续三年上过本地晚报的“火线曝光”专栏。
据说里头特聘的前台接待员,炊事员以及安保师傅,都是自己人。大家有钱一起赚,有赃一起分,相亲相爱就像一个和睦的大家庭。
程策认为在那里办大事,怕是会遇到意想不到的难题。可是,他抱着护身符躺在床上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经历过大风大浪,没什么好怕的。
说起狼窟虎穴,难道它还能比鸡头山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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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程策把决心迎战的好消息告诉张佑时,对方激动地吼出了破音。
“想通了吗阿策?”
“嗯。”
张佑一高兴,宵夜多给外甥加了一个蛋。他坐在桌边看着孩子吃面,陡然生出了男大不中留的哀伤。
出发去牛头山前夜,他给程策准备了出征的行囊,即便只住一晚,他也塞进去了三天的分量。
为防万一,睡衣专门备了两套,一套骚的,一套老实的,根据现场情况随意更换。这些东西整齐地叠进了旅行袋,带着长辈拳拳的心意,张佑一巴掌拍在程策的腰上,说胜负在此一举,他爷爷和他爹都不是好鸟,他理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知难而上的少爷受了激励,当夜特意抽出一个钟头的功夫,把明晚可能发生的事情在纸上演练了一遍。尚云虽不在他家,但每下一笔,他眼前都晃着姑娘的影。
程策挥洒自如,笔走龙蛇,最终成品出炉时,他端正地坐在书桌前,只抓起本子扫了一眼,就把自己看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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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午,张佑开着车将外甥和甥妇送到了牛头山。
看透红尘的管事并没有在山上过夜的打算,他说安排好一切就回家,这样做是为了不给程策增加心理负担。
“佑叔,辛苦你了。”
“辛苦不辛苦的,不要光靠嘴巴说,要拿出实际行动来。懂吗阿策?”
“懂。”
下了车,他们瞪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互相一合计,决定暂不办理入住手续,先去拜访吴道长。
好巧不巧,今日道观里又编排上了小鸡炖蘑菇的午餐,盛情难却,大家便其乐融融地坐下吃了一顿便饭。
饭后散步消食时,四眼大徒弟告诉程策,他们都是潜心修行之人,平日里吃得非常简朴,一般是素的,或是稀的,只有贵客来了才给上大菜。
程策脑子一热,刚想夸赞道长神机妙算,却忽然意识到所谓的贵客,很可能是那位正从内院走出来的女施主。大热天,她戴着口罩墨镜和一顶遮阳帽,全副武装,一步三回头地对吴道长挥手告别。
程策的头跟着对方一路移,终于认出来她是前不久以一部《我睡了你爸爸之双龙戏珠》,而荣获金凤奖最佳女主角的青年演员。大徒弟夸他眼力过人,程策说那是因为她走路的姿势令人过目难忘,抬头挺胸,外八字,威风凛凛犹如御马监的马天君。
经过一番你问我答,程策了解到这位演员不为求签,而是专程赶来还愿的。
“...... 前阵子为了她闹自杀的那个煤二代,说非她不娶的,记不记得?”
“记得,出院了没有。”
“昨天刚出来,反正口子割得也不深,拿个创可贴就能止住,纯粹是吓唬他爸爸的。”
程策表示理解,这也算是世间难得的真爱,浪子回头金不换,那千人斩的煤二代扑腾了许多年,总算找到了温馨的港湾。大徒弟听了,按着他的肩,压低声音说这港湾温馨没错,却不是谁都能停。
“怎么说?”
“...... 实不相瞒,她能和那小子订婚,就是道长使的劲。”
一股热风吹过来,吹乱了程策心梳理的短发。他看过内院紧闭的大门,然后踌躇地朝前进了一步,表情凝重。
“钱师父。”
“嗯?”
“敢问这个劲,具体怎么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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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四眼大徒弟的邀请,程策去道观里的事务办公室走了一趟。他们关上门,沏好茶,开始了长达二十分钟的相谈。
完事后,大徒弟伏案写下一串数字,告诉他如果程先生或程太太的朋友有爱情方面的烦恼,可以拨打该私人电话谈心。一周七天,朝九晚五,业务咨询是的。
程策将卡片细心地进钱夹里,说真是可惜了,这么优质的服务只能依靠口耳相传,却不能正大光明地推广开来。
“可不是?你也知道上月刚发了整治封建迷信内容的公告,说是要重拳出击,加大力度。”
程策没耽误功夫,立刻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
取完经后,他走出办公室,在太阳底下独自站了一会儿。说实话,他有点懵,也有一点兴奋。程策暂时无法形容现在的感受,仿佛铺天盖地的炎炎热浪与他无关,他立在山巅自自在在的,只要一挥手,这鼓噪吵闹的蝉鸣便会瞬间消失。
有了那张卡片垫底,程策身体一晃,凭空摇出了十个胆。
假如大徒弟所言属实,那么他接下来的人生,将永远春暖花开。因为钱能解决的问题,不叫问题,钱能买来的钟情,爱着才让人心里踏实。程策始终认为感觉那东西太玄,太飘忽了,它今日向东,明日又向西,怎及真金白银沉甸有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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