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火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草莓炒糖
“...... 大哥竟然同意了吗?”
“傻子一开始不信邪,据理力争,教大嫂一家伙打老实了。”
叁哥描绘大哥幸福的婚后生活,问赵慈是否在英国憋坏了,是否也想享受一回花前月下,被爱人时时刻刻挠着惦记着。
“阿慈,劝了好几年,该心了。其实你大嫂手里有人,都是朴实的好姑娘,她们看过你的照片,愿意见面。”
“哥,我跟爸说过了,不结婚,再说你和二哥不也没动静。”
“我们不结婚,可活儿没闲着干。你又算什么玩意呢阿慈,难道要为她守贞一辈子?”
“什么守贞,你这都是老黄历的说法。哥,我有原则,不喜欢的人我坚决不上床。”
“可是你喜欢的,又不肯跟你上床!”
赵慈沉默了,狠狠一脚蹬在桌子腿上。
隔着电波,叁哥意识到弟弟正在伤心,于是他静一静,低声说男人就要拿出男人的样子来,不要总是跪,拿热面孔去贴冷屁股。
天天看得见摸不着,早晚憋出生理和心理问题来。
“阿慈,再这么单下去,人家夫妻和和美美,你就会终身不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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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讲到此地,差不多就断了。
忠言逆耳,叁哥讲出来的大实话,都不对赵慈胃口。他将手机扔回书桌,看看左手,再看右手。
他才不单,不是孤家寡人,难熬时总有它们作陪。
且他每每在深夜时分想起她,一旦举起来了,家伙胜过钢筋铁骨,再牢固的盾也能戳穿。
赵慈久病成医,觉得自己压根没问题,他神抖擞,吃香又喝辣,留学期间,身高甚至还多窜了两公分半。
天晓得他每月都能碰她,抱她,更趁机偷偷吻她。
他课业突飞猛进,厨艺也是。他早起给她做蛋包饭,为她养的小盆栽浇水,傍晚提早回了家,还会坐在沙发上替她把烘干的衣服迭整齐。
他是她的港湾,她的仆,她忠诚的守门人。
只要魔咒罩着他,那他就不苦,不委屈,就是这世界上第二幸福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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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月亮的福,两周后,赵慈摇身一变,成了世界上第一幸福的男人。
周五下午刚放课,假扮知识分子的他,就一路小跑去了尚云的学校门口蹲她。
多亏武术俱乐部临时搞聚餐,否则他也没机会和她单独约会。赵慈感激部长迪克,此君思想境界低,却是一位关键时刻不掉链子的友军。
每逢部里搞聚餐,在前往餐厅的途中,那厮都要用祖宗也听不懂的乡音做一番讲演,有关东方文化的历史与传承。
此地不是潭城,满目皆亲友,如今走出去了,国际友谊是第一要务。
因此赵慈听得拳头发硬,仍能健步如飞,和马克思一起鼓着掌,说部长讲得有点儿意思。这样做的结果,是他没有一回能在十点前赶回家。
赵慈看表,琢磨着这个钟点,程策胸中的死水应该已经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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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门口又多等了些时候,赵慈跟尚云接上了头。
一看到她对他招手,他脑里的枯藤也发芽开了花,迎风招展着。
尚云一路走一路掏,最终从衣兜摸出一张披萨打折券来。她说今晚她请客,管饱,吃完再去影院看一部新上的恐怖片。
前行过程里,姑娘挽住他的胳膊,把影片简介给他讲了一遍,她全程声调偏低,面色怯怯的。
但赵慈知道她越长大,心思越不老实。
他是过来人。
当初谈恋爱时,都得他来挑恐怖片,腆着脸和良心往她怀里扑,说自己害怕,紧张地快要翘辫子了。
而她总是那么勇敢,一边捋着他的胸口替他顺气,一边双目圆睁瞪着银幕,从来舍不得漏掉半分钟的爆浆片段。
…… 不好,阿慈,你赶紧闭上眼睛!
为什么?
接下来要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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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慈觉得她表里不一,但他能够理解。
就好比他明面上嘴硬如铁,暗地里坚持为她站岗,风吹日晒在所不辞,哪怕主人已提着裤子走人,没有意愿再付他加班。
然而叁十年河东,叁十年河西。
今夜,他那无情的主人挽着他,亲亲热热的,走走又停停,没喊累,一直逛到了饭点。
马路渐渐热闹起来,人潮汹涌,城里却忽然阴云密布,下起了大雨。
飞快往来的车轱辘碾着浪头奔驰而过,他俩抹掉脸上溅到的水,弓着背踏过湿漉漉的石板路,朝商店街去了。
当路口的红灯转绿,尚云抓紧他的手,拖着他跑过了斑马线。
她进两步,他跨一步,那时赵慈更加用力地反握住她,浑身都是轰热的。他对此情此景莫名眼熟,仿佛天生就注定该过这种日子。
他去接她放学,陪她逛街,挤在一起看恐怖电影,眼眶里饱含惊恐又幸福的热泪。
赵慈想,或许他才是正主。
他光明磊落,并没有偷窃属于另一个人的生活。
因为从身体到神,他竟连一丝一毫的违和感都察觉不出来。
水深火热 第115章变形金刚
他们最终在那间爱放老片子的影院里,坐到真正散了场。
银幕上滚动密麻的字幕,一拨又一拨人潮往外涌,几乎快要走空了。
他怀里的爆米花剩了大半没吃完,可乐掺的冰块也全化成了水,尚云靠着他,一根食指游过来,爬上膝盖,挠得他心猿意马。
这条西裤料子薄,他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她指尖传来的温度。
比他记忆中的约会热很多。
赵慈在旧时空里游荡,尚云却把他拉回现实,她对他道歉,小声说电影确实特别难看,让他失望了。
他捉住她的手指,将它凑到嘴唇上,按了两下。
…… 傻话,我觉得特别好看。
不用骗我,后面的大婶都打呼噜了。
云云。
嗯?
我没骗你。以后我们还来这里,还选这个位置。
赵慈偏过脸看尚云,看到她的衬衫领口半开着,露出脖子和一侧锁骨来,细细的,飞起一道漂亮的阴影。
他凑过去闻她,像小狗,从脸蛋到耳垂,最后轻轻一口咬在她的锁骨上。
他发觉她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
赵慈猜,它可能是个好兆头,因为他从前最爱这样咬她。
他想她至少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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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出影院,在少人的转角处,赵慈突然停下脚步,捏着尚云的腰把她抱了起来。
他看得懂她的表情,意识到程策一般不在外头搞这一套。
但是他的时间不多了。
路灯的暖光照下来,扑了她一头金橙色,发梢拂过他的鼻尖,闻着就像夏风。他望着她,目光绕住五官打转。
他问她,喜不喜欢今天的他。
她眨眨眼,说难道还分哪天哪月?她每天都很喜欢他。
赵慈把尚云圈得更紧。
回答我…… 比较喜欢今天的,还是昨天的。
她听完,脸忽然变得很红,腾地烧烫了。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东西,昨天深夜他就在她的卧房门口,捧一杯茶,站了很久很久,直到茶水彻底凉透。
然而今宵不比昨日。
他已改头换面,不是偷听墙角的小人了。
在他的催促下,尚云将脑袋埋在他耳边蹭着,说自己更喜欢今天的他。
...... 真的吗?
她凑近他,呼吸里有爆米花的奶油味,还有可乐的甜。
她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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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往前赶,城里的气温终于升起来了。
仿佛是一夜之间,白昼就变得特别长,晚上八九点也是明晃晃的,好像太阳永远不会落山。
周六下午,程策陪尚云去商场买新餐具,赵慈衣服都穿好了,临到出门却又主动留下来,说他来做晚饭。土豆炖鸡,炒茄子,等他们回家就能吃上新鲜的。
此外,他还有个惊喜要公布,跟假期有关的。
程策听到惊喜二字,用如兄如父的眼神凝视对方。赵慈拍他,说别怕,是特大好消息。
“大程,逛去吧,热菜热饭等着你们,早点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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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多,他俩提着大包小包回家了。
因为楼里统共叁口人,所以碗勺碟都是一套叁份,程策还挑了只铸铁烤盘,说烤鸡排烤虾都好使。
赵慈系着围裙,把漂亮的新碗取出来洗了,然后他狠狠压满叁碗饭,往玻璃杯里倒黑啤。
程策一看要喝酒,就明白赵慈给的惊喜会上头。
“...... 赵慈,赶紧把消息宣布了,再开饭吧。”
“不行,炖鸡得趁热吃。”
程策抓住他。
“你不说,我也没办法安心吃鸡。”
于是赵慈低头在围裙兜里掏掏,将打印好的两份自驾行程取出来,分别放在程策与尚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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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异常严肃,纸张拍在桌上时,甚至带起了一股风。
该行程单图文并茂,五颜六色。题头是加粗黑体,印有经典乡村十日游,专车,全程星级住宿,含餐含保险,领队服务等字样。
团员只要出人即可。
油钱和旅,都由司机兼领队倒贴。
程策读完,眼神发力,赵慈把面皮豁出去了,也对着发力。
尚云左右扫了两眼,举起手。
“...... 阿慈。”
“说。”
“这么长的路,你开得动吗?”
赵慈的脸拉下来。
他的耐力她有所不知,他卧薪尝胆,变形变到今日都没出过大岔子,区区一个自驾何所畏惧。
赵慈安慰她,说虽是平生头回开长途,但他走走停停,绝不疲劳驾驶,第一天无论怎么算,下午四点前都能登记入住。
他打包票,胸膛拍得砰砰响。而程策则表示慢慢挪,哪怕叁小时的路开成六小时,也没关系。
“赵慈,坐你的车,我放心。”
赵慈听了很受用。
然而晚饭后,他捂着肚子回房换衣服,竟透过门缝看到尚云在磕头。
月光洒在信女的背脊上,一颗钢盔头砰砰砰地磕出了迭影,她虔诚的模样感天动地,可赞可叹。
赵慈的拳头硬了。
他的技术dvla认可了,连敌人都信任地把命交到他手里。
岂料他的半个未婚妻却双手合十,念念有词,恳求大帝保佑他们出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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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城着名的问答网站上说,漂亮的女人都是无情种。
赵慈以为这话相当有道理,他想她以后一定会下地狱,会继续跟假扮变形金刚的他俩再续前缘。
他气得牙痒,但出发当天清晨,万恶的地狱之女早早起床,给旅友们做了饭。
她在厨房洗洗切切,煎蘑菇香肠,香葱炒蛋,堆了满满叁盘,赵慈那份多两根肠叁勺蛋,小山一样的。
显然是长途车司机才能享受的待遇。
这一桌饭食,把满脸起床气的赵慈看感动了,昨夜滚烫的铁拳也不冒烟了。
他抓着乱发站在尚云身边,吸吸鼻子,一时也不晓得说啥才好。
于是赵慈酝酿了一会儿,傻乎乎地说她给做好吃的,他无以为报,今天自己一定文明开车,遵守交通规则,坚决不瞎胡搞。
“云云,你要相信我的技术。”
“我相信。”
她回头看他。
就那么浅浅一笑,一扯淡,他睡裤里好容易压下去的兵,又噌地竖了起来。
水深火热 第116章我不嫌你脏
到了八点,程策下楼了。
他将行李堆放在玄关,再悄悄伸脖子看了眼厨房,发现尚云还在榨橙汁。
于是他掏出一个纸小盒来,迅速塞到她的袋子里,就埋在换洗衣物下面。
那是他给她买的口红,一共七支,据说都是热门颜色,没有哪个姑娘不喜欢的。
店员热情,不厌其烦地在他手背上试了,说小伙子你瞧,这个色,和模特嘴上的是同一款...... 买给女朋友的吧?
女朋友叁个字触到他脆弱的神经,程策摇摇头,蜷起的手指立刻平伸,当场在柜台前持戒上岗。
他说是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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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策藏好礼物进厨房,尚云刚把越洋电话接起来,她应着声,绕着操作台走来走去。
他盯住她的两条长腿看,它们裹在深灰色烟管裤里,而她光着的脚丫,就吧嗒吧嗒踩在地砖上。
程策不大高兴了。
地砖阴,她竟不懂得养生,不怕着凉。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总要光着脚,讲多少遍,买多少双拖鞋都没用。
“嗳,爸要和你说两句。”
尚云伸出手,将机子送到程策面前。
她听见他问候的话音渐渐变远,然后,又一点一点朝她靠近。约莫叁分钟后,她那务实的未婚夫就又出现了。
程策歪着脖子讲电话,手里抓两只羊毛袜。
“脚。”
“...... ”
她在操作台旁洗杯子,他蹲着帮她套袜子。尚云金鸡独立,依样先抬左脚后抬右脚。
完事了,程策捏一捏她的脚踝,起身去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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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赵慈正立在楼梯上系衬衫扣子,手指没停,一颗一颗慢慢拧。他垂着眼皮,视线始终向下,并没什么反应。
扣完,赵慈倚着楼梯扶手,站得还算稳。
而他所在的位置也不错,不显眼,大概能看到他俩的半边轮廓。
尚云前几天剪了新发型,长度变短了些,发尾戳在锁骨上,那模样让她看起来俏皮许多,尤其是抬脸看人时,衬得两只眼睛又大又神。
程策应该是很喜欢的,每回看电视,就老爱玩她的头发。
手指绕住几缕,又松掉。
就跟现在一模一样,和她紧紧缠着,分开,又缠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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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他们准点出发,没耽误时间。
赵慈踩着油门一路狂奔,驶过小镇和热闹的森林公园,看见远处绿蓝色湖面上满是白船,沿途不管往哪里瞧,都是欢喜的一大家子人。
他想他们仨这组合,算勉强沾了边。
赵慈神高度紧张,握着方向盘,就像把着船舵,除了偶尔讨论路线,他基本没跟副驾驶座的程策讲过闲话。
今天早晨他受了一点打击,偶尔戳一戳,还挺疼的。
然而赵慈自我催眠的本事日益高深,不过是重新洗了脸,就把它忘掉了。
他明白事到如今,尚云一定会嫁给程策,而只要他俩结了婚,签字画押,就等于他娶了亲。
届时他虽不能与她行夫妻之实,却能在那间地处黄金地段的婚房里自由进出。
他们与他打招呼,唤他程先生,而她就是他的程太太,挽着他,爱着他,每月都有十叁天追在他屁股后头叫老公。
赵慈已别无所求,他想不出世界上竟然还有比它更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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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路开得很顺,他们只停了两回,比预定时间早二十分钟抵达目的地。
下了车,眼前就是一大片望不到头的草场。
天苍野茫,统共四栋度假小木屋,互相隔开一段距离。
他们合伙把行李搬出来,赵慈指着左边的白屋,告诉尚云她跟程策住那儿。宽敞,明亮,里头的靠垫和床褥有小兔子的图样。
赵慈说,这是当初订房时,专门为她选的。
因为可爱。
她在笑,不过他知道她什么都没想起来。
他是她的旧人和姆妈,记忆力过人,总还记得尚云曾经爱用的铅笔盒上,就画着小兔子。
尽管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
尽管她后来又喜欢过小鸭小猫,还有小恐龙。
当他滔滔不绝交代着注意事项,她就立在面前边听边点头。赵慈念高中时常在社团搞演讲,不容易怯场。
可也不知是怎么了,说到最后,连两只耳廓都烧成了粉色。
他越来越不中用。
从前胆子还大,皮也厚,现在他最怕她这么盯着自己看。
一看,心脏就蹦得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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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回屋安顿下来,赵慈冲了个热水澡,他算一算时间,随即抓起手机给程策连打五通电话。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他终于把那对颠鸾倒凤的夫妻给拆散了。
程策单手撑在床单上,一接起来就问到底什么事?!这操淡的语气让赵慈满心喜悦。
他甜甜地说趁天色还早,别老憋在屋里,不如大家出门拍些珍贵的集体照。
程策使劲憋着,良久,闷闷嗯了一声。
赵慈隔空望闻问切,觉得另一头好像有什么气散出来了。
“...... 我打得不巧,是不是正忙着?”
“没有。”
“那你喘什么。”
“我在举铁。”
当老朋友背着相机赶过来时,举出一脸杀气的程策给门开了条缝。
“...... 她刚进去洗澡。”
赵慈看看程策歪斜的衣领,上下对不齐的衬衫扣子,一副刚侍完寝的丧,他抬手敲敲门框。
“大程,一会儿你搬两把椅子出来,我们就在门口拍。”
“谁站着?”
“说你思想僵化,你还别不信。轮流当家做主,当然是轮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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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尚云打扮完走出来,见门口只有铺了坐垫的木椅子。
她罩着眼极目眺望,发现车子后头躲了两人,脚步凌乱,不晓得在搞什么。
“程策!”
“快好了,马上就来。”
拍照片,又是这种极富纪念意义的,他们如临大敌,都霸着车玻璃不肯走。
程策从洗漱袋里掏出梳子,左一下右一下,梳得赵慈心焦。
…… 大程,快,梳子借我用用。
你屋里也有。
来不及拿了,没事,我不嫌你脏。
待他们再次绕出来见人时,等到天荒地老的尚云已经坐在椅子上,弓着背嗑起了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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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浑身洗得香喷喷,妆也上了,原以为自己是主角之一。
但事实上,她只是个道具而已。
为了制出一张品来,他俩在野外以各种姿势,各种排列组合按着她的脑袋拍摄,从风静拍到风起,丝毫没有让她歇一歇的意思。
他们事先商量好,集体照讲究雨露均沾。毕竟今天你是你,我是我,改天被月亮一照,我就偷偷成了你。
于是她坐下,与赵慈挨在一起,笑容标准,代表友谊万古长青。
她又站起,双手搭在他们肌肉梆硬的肩上,意味不偏心,一碗水端平。
她当然也被程策打横抱起,快门启动的瞬间,无情大风糊了她一头一脸的头发。
“云云。”
“...... 嗳。”
“还行吗?”
“我觉得不太行。”
“再坚持一下,这就是最后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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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七点,天边起了一点蓝紫色的云。
树林里的风静下来,忽然降临的小雨飘在窗上,很快又停了。
尚云和程策煮晚饭时,赵慈就在旁边导照片。他腿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一张接着一张移过去,她在笑的,发呆的,替他把头上沾到的叶子拍掉的。
每张都很好,他都喜欢。
在餐桌上,赵慈提议他们每年聚首,拍几张集体照留念。
“就像一家人那样。”
他看着她说。
吃完饭,赵慈主动包揽了洗碗的活,然后他提前告辞,没留下喝茶吃点心。
尚云追出来,把装有小蛋糕的盒子递给他。当时天已黑透了,木屋门廊上方悬有一盏复古圆灯,亮亮的,隐约能看到旁边跳出来的野兔影子。
“云云,我不吃,你拿回去吧...... 记得早点睡,明天八点我来这里找你们。”
“行,你好好休息。”
和在潭城一样,他们的房子离得近。
她曾送过他许多回,他也是。
赵慈跟尚云暂别,步下台阶,他走出一小段距离以后,忍不住扭头往回看。
那栋屋是这片黑暗里唯一的光源,她捏住门把手,正站在原地望着他。他不动,她也没动。
赵慈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并不晓得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继续等。
他经常自作多情。
他知道她从来没有真的等过他。
而就在他改变主意,准备反身跑回去找她之际,门廊上那盏明亮的圆灯,突然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水深火热 第117章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灯灭了。
唯独门廊变成空的,黑的,她的脸和身体也消失不见,像被夜幕埋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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