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火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草莓炒糖
她又好像已经认识他很久很久了。
曲终,程策微微抬起眉,无意之间居然和立在阴影里的尚云对上了眼。
那时候他在明处,她在暗处。
他一个人,而她正站在赵慈身边。
程策静静的目光仿佛是正在发芽的春枝。
它小心翼翼,隔着老远,就一寸一寸地向她所处的方向探了过去。
水深火热 第25章 五行涉黑,命里带刀
秋江雨停了。
尚云站在虚掩的门后,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
她暂时猜不出程策在想什么,所以当他重又低头回避时,她下意识地往前进了半步。
这应该不是好兆头。
因为她一般不随便冲动。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闯进去了,要如何体面地跟他搭讪,也是很伤脑筋的事。
然而尚云在这里犹犹豫豫,进退两难,旁边有个人本着兵贵神速的宗旨,突然出手抓住了她的肩。
他大约比她更迫不及待。
这一掌用足了十成十的内力,排山倒海的,震得尚云几乎背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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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光线不通透的缘故,一向外放的赵慈看起来很冷很淡。
他只低声叫了一声云云,就用力将她整个人往后倒拖了两步。尚云身体一歪撞进他怀里,然后又在接触的瞬间,被赵慈迅速扶正了。
心率失调的他手很痒,实在很想趁机一把抱上去。
但他不能平白占她的便宜。
赵慈唇线平直,抿着嘴往下看。他俩心有灵犀,他仅仅花了一秒就看透了她。
在这节骨眼上,他想赶快对尚云道一声对不起。毕竟在赵慈看来,她的胳膊和肩膀要比他矜贵百倍万倍。
而如果此刻的气氛允许,他甚至打算讲几句玩笑话圆个场,让她知道那根本不是自己的本意。
可惜赵慈憋到胸闷气短,却连半个好听的词也蹦不出口。
他不愿仗着力气大就强迫她。
且他也知道,树要皮,人要脸,他再不能继续拉着她不放了。
赵慈动了动嘴唇,最终在静默里松开了手。
他一言不发地替尚云把扯歪的领口整理好,随即移步走到侧边,为她推开了面前的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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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的阿慈,她身后甩不脱的影。
他们是一棵藤上的苦瓜,风吹藤动铜铃动,风静藤停铜铃静。假如一切顺遂,这份可贵的和谐,通常没什么机会被外人徒手劈开。
记得小时候,她常常坐在屋里,而他总爱站在门外,边挖冰糕边看她练习。
对没见过世面的他来说,这就是小区里的仙女。
她是嫦娥,她会飞,会弹琵琶。
她也很有可能会跑。
那时尚云抱着琴沉浸其中,并不知道男孩嘴里含的糖水,最后没有往下走,而是统统倒灌进了脑子里。
一曲终了,仙女放下琵琶,从茶盘里掏了一把水果糖,再对他平伸出手。
糖纸黄灿灿,绿油油的。
他的表情忽地转危为安,笑得整张脸都开了。
在起步向她跑去的途中,他脚下生风,一意孤行地把这份友情的柠檬味,看成了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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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自定娃娃亲的漂亮邻居,穿白衬衫和铅灰色短裤,两条细直的腿上沾满草叶和创可贴,左脚的鞋带总是系不好。
他爱跑爱笑,他也爱制章。
男孩胸口别一枚圆形徽章,上面画着两把交叉的砍刀,他对她说这代表力量,代表他是第四雷神军团的指挥官。
他剥着糖纸,喜滋滋地开口请她做自己的女祭司。
她诚惶诚恐地问祭司一般干点啥工作,他说职位全是噱头,那就是军团的吉祥物。
等他骑着二哥举着棍子,与驾驶大哥出征的三哥正面交锋时,她站在后头美美地吃哈密瓜就行。
尚云同意了。
因为赵家的瓜确实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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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承想,上岗刚满一周,指挥官同志就天天爬树往她窗户里扔塑胶袋。
那黢黑的袋子一次比一次沉。
投点更是一次比一次掷得准。
这个突发情况,给尚家的日常生活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勤劳的尚老爷白天出门,点头哈腰道尽天机,晚上回了家,还要捧着闺女的脸蛋子,安慰她莫要怕,赶紧去卫生间洗洗。
阿云,做人应当常怀着一颗感恩的心。
最近小区里来了一批砸车闯空门的,闹得人心惶惶。
爸爸工作忙,平时没空陪你。
但是只要有阿慈蹲在树上站岗放哨,咱们基本可以做到夜不闭户,你说对不对。
父亲语重心长,解释说隔壁的男娃之所以这么瞎鸡八搞,皆因他年纪小,还没有学会飞檐走壁的赵氏真功。
“阿云你看看,袋子里装的是巧克力和徽章,又不是粑粑。”
“...... ”
“你记住,爸爸这辈子行得端坐得正,不畏强权。但为了稳妥起见,赵家的巧克力还是不要随便往垃圾桶里扔比较好。”
大屋內,父女俩一站一蹲地执手相望。
“你我相依为命,因此我们有时候需要辩证地看待危机...... 浪食物是有罪的,阿云你要犯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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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说得有道理。
于是她肿着眼睛坐在阳台上,迎着风把巧克力掰开吃了。
所谓三岁看小,七岁看老。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她曾是这样一个鼠目寸光,听风就是雨的姑娘。
所以现在的她,才会端坐在魁魁饺子馆的包间里,和四个饿疯了的男学生一同捧着海碗原汤化原食。
阿魁豪爽,他不计前嫌,当场亲赠了程策两本八十岁阿爷手绘的礼券。
据说这个白食券只在家族内部流通,一经出示,不仅可以召唤出菜单上没有的vvip套餐,还能把成天躲在后门抽烟的首席师傅逼回厨房。
程策恭谨地以双手接过,翻开来看了两页。
“宝刀不老,好笔法。”
“...... ”
阿魁一激动,再给程策多拍了两本。
他握住对方的手,说以后大家以琴会友,常来常往,这是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尚云幽幽地放下碗,与对面的赵慈面面相觑。
酒足饭饱,这位自称好相处,讲道理的终身挚友,明显还带有一点点小意见和小情绪。
但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
当他终于摸一摸鼻尖,歪着脑袋对她笑,尚云想起了家父敲着碗说的逆耳忠言。
尚老爷参透人生,曾断言她五行涉黑,命里带刀。
因为这是命,不能治。
故此,她才会在心思活络的时候,被狗急跳墙的阿慈狠狠翻出一掌摁踏实了。
水深火热 第26章 潭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作之合
这是一个踏实的夜晚,也是一个腾飞的夜晚。
赵慈生着闷气回了家,为求发泄,他假借切磋之名跟二哥真刀真枪地干了一架。对方刚哼着歌洗完澡,身上水珠子还没擦干,就被迫进入了作战模式。
他俩从洗手台扑棱到床头柜,在千钧一发之际齐齐抵在窗前,一个锁喉,一个咣咣地猛拍墙。
赤身裸体的二哥走位骚,他腰部发力将四弟往后拖。
“哥。哥!我的裤...... ”
“你还知道裤衩,说!下回再敢这么整?!”
赵慈咬牙切齿地保证,说他再也不整了。
赵家武斗的战场撤了兵,那隔壁邻居尚家则以文斗为主。
难得失眠的尚云深谙求人不如求己的真理,她在半夜调了满满一茶缸安神散,独自一人抱着它咕咚咕咚喝了。
至此,唯一没能歇下来的人,就只剩程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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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浑身是汗,像个大虾似的蜷在床上。
程策彻底放弃了,因为他闷哼着折腾了老半天,依然对这副身体无能为力。
他有点委屈。
自己之所以会这样卖力,无非是想早点合上眼罢了。
虽然夜已深,但打了鸡血的程策仍然死性不改,他想编几条简讯跟尚云聊聊音乐人生和理想。
可他编了又删,删了再编,最后只得拖着残躯叩响了张管事的卧房门。
“佑叔,我睡不着觉。”
“等着,我有药,一粒就倒。”
“我不吃药,我想跟你聊聊。”
“阿策,你睁眼看看现在几点。再不睡,鸡都要叫了。”
程策不吭声,他霸着门,左脚往房里挪了一步。
满面倦容的张佑打着哈欠捏住他的后颈,按了两下。
“想她?”
沉默。
沉默是金。
“十五分钟,挑重点说。成不成?”
“成。”
于是张佑泡了两杯姜茶,盘腿坐在床尾,耐心地听外甥把情况汇报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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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世间的好男儿都志在四方。
他们常常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看起来异常平静的程策告诉张佑,他现在感觉很奇妙,尽管累得浑身都好像散了架子,那股神气却始终吊在那里。
他说,自己竟然一点儿也不睏。
张佑抓抓乱发,安慰他前夜的占星节目说近期天象不佳,大凶伴大吉,再如何脚踏实地的人,总也有个变异的时候。
“你不知道,其实赵……”
“阿策,姓赵的男娃有多骚,我体会到了,接下来你能不能挑重点说,比如阿云的动作神态,我好帮你分析分析。”
“行。”
程策遂直起腰来,详细描述了对阵双方当时的心理活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淌过去,他目不斜视,只当床头那口钟是假的。程策事无巨细,大开上帝视角,在讲到高潮部分时,更激动地解开了睡衣领口的木扣子。
“阿策...... ”
“别急,我马上就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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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说完。
如果给程策一个直抒胸臆的机会,他可以不喘气地说上一天一夜。
天道酬勤,有志者事竟成。
她不仅对他的手艺给予了高度赞扬和评价,还与他其乐融融地同桌吃了饺子。
他心里又甜又酸,只觉碟子里黑乎乎的蘸料,也是玫瑰味的。
程策自认是个不会讲笑话的人,可姑娘心善,无论他说多么无聊的话题,她都能笑盈盈地为他捧场。
这是微末小事。
而程策记得清清楚楚,连一个标点符号也没错过。
尽管他明白,当时包间里笑得最大声的是赵慈。
尽管,整顿饭的时间里,虎视眈眈的涉黑小组长都梗着脖子瞪他。
但程策毫无惧意。
他视死如归,硬着头皮坚挺地保持了应有的风度。
他不怕。
五舅说得对,男未婚女未嫁,他又没有偷挖大佬的墙脚。
他挖得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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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到了凌晨三点,程策的情况是愈发不好了。
因为根据张佑的分析,他不是一个人在单打独斗,在犯贱。
她分明就对他有那个意思。
程策双眼涣散,心跳加速,自从被军师踹回屋后,便横在被窝里挺尸发呆。
这一躺,又是一个多小时。
他在黑暗里翻出手机里的聚餐合影,眯眼用两根手指缩小放大。
程策干涩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光是看着她的笑脸,他那颗飘飘然的魂灵头已然扎上了红绸结,骑着高头大马迈过了熙熙攘攘的市集。
街头巷尾锣鼓喧天,五音齐鸣。
大家高声喝,都说他们男才女貌,是潭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作之合。他感恩地对群众招手示意,恨不能立刻快马加鞭,一鼓作气扛着她回家把正事办了。
天哪。
这照片的站位太美好了。
高手在民间。
不想魁魁饺子馆的师傅颠得一手好勺,连摄影功力也毫不逊色。
程策捧着手机,瞪到眼冒金星都舍不得放下来。
眉开眼笑的尚云就站在他身后。
他们离得不近不远,她垂下来的发梢正好落到了他肩上。
原来如此。
难怪他当时气血上头,脊椎麻麻的。
水深火热 第27章 空手套白狼
好花不常开,好事不常有。
一朝得道的程策揣个闹不住的兔子,云山雾罩地回味了整整三天。
很快,新的挑战就又送上门来了。
民乐社团紧锣密鼓的内部会议结束后,梁喜在阿魁的点拨下,意识到趁这波余韵还没过去,他们应该当机立断对程策下手。
社团的活动月月紧张,他们不仅缺人,还常常缺钱。
梁喜从尚云那里了解过程策的私人情况后,回家对症下药,工慢活地编出来一份新版入社申请书,以及一项社团新福利。
至此,秘密武器都造出来了,只剩调兵遣将。
梁喜苦苦琢磨了一宿,把这个任务派给了尚云。
他在电话里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仨,只要少讲废话,多笑,就能事半功倍。
“不如请阿魁去试试吧,毕竟我人微言轻...... ”
“阿云,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我不信阿魁,我就信你能治得住姓程的。”
尚云固然对社长的分析不敢苟同。
但这话听着,倒还挺顺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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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敬不如从命。
各位社友聚在一起,认真学习了梁喜下发的文件,大家纷纷表示只要能一网兜住程策,社团的春天就来临了。
一晃到了出征当日,早晨五点刚过,心里有事的尚云就起床洗漱打扮了。
她埋着脑袋翻箱倒柜,先在头上试了几只钗和发卡,又把它们一一好,换成发带和头箍。
这样折腾了大约四十五分钟,她痛定思痛,决定还是披着头发更加自然。
尚老爷清早打完太极拳回屋,看见闺女霸着玄关的穿衣镜不肯走,来来回回地踱方步,便问她是不是放了学要去约会。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摸着她的脑袋,说恋爱可以谈,关系可以发展,但不管看上了谁,都要循序渐进。
切莫把车开快开急了,让阿慈逮着机会一脚踹出轨去,闹得车毁人亡。
“...... 昨晚那娃在院子里练功,你看到没有?”
“看到了。”
“阿云,他这个年纪已经可以不喘气地连劈四块砖,爸爸真的有点担心。”
“爸,阿慈去年就能劈四块,今年只是再多劈一层而已。”
“原来是我看岔了,其实昨晚劈了八块。”
“对。”
“多一层,你都不怕吗。”
尚云想了一会儿,说她不怕,他劈他的砖,他们过他们的安稳日子。
因为她根本没想跟谁发展关系。
她没看上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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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程策破天荒地到了尚云的邀约简讯。
她说想跟他商量个事,与民乐社团有关,希望他不嫌烦,能抽空来图书馆后面的小花园一趟。
程策读完它,心中一动,默默回头看了眼赵慈。
只见那手掌劈出老茧来的小子,正塞着耳机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一脸高深莫测。
于是他又默默把头转回来。
怎一个惨字了得。
都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居然还有空瞻前顾后。
那一刻,程策意识到在胆识和胸襟方面,他跟他爹差了何止几十个身位。
按说虎父无犬子。
是他给爸爸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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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策牢记来时路。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怎么造出来的。
想当年,他那仙姿玉色,年轻有为的娘,每逢一三五六,都会在俱乐部穿着小皮裙挥小皮鞭,为张家日渐消薄的银行存款添砖加瓦。
她干一行一行,手气顺的时候,能把三个四十不惑的cto抽到跪在面前嚎啕大哭。
可是功夫再深,她也架不住逆来顺受,下体有骨的铮铮饼脸侠。
程策明白,他爹是真·ceo,是愈挫愈勇,越抽越硬的铁汉。工作压力巨大的他打落了牙往肚里咽,皮开肉绽摸着了彼岸花,也誓把调教进行到底。
奈何程策并没有这么刚。
姑娘还没摸着他,还没开抽,他已经高潮了。
为了迎接这个预计耗时二十分钟的约会,程策以四乘一百米接力赛的速度,在东头和西头两个小卖部各转了一圈。
爸爸教过的,空手套白狼,是万万使不得的。
他置办了整整一袋子垃圾食品,仔细清点了一遍,犹嫌不足。程策火速折返回去,啪啪啪地拍着柜台,问大娘还有没有葡萄汁。
他记得尚云抱着它连喝四天,如今好容易盼到独处的机会,他不能委屈她了。
“来晚啦,前天就卖完了。”
“...... ”
“别着急。你看这个新出的胡萝卜汁也挺好,比葡萄味的贵四块五毛,阿姨打包票你女朋友一定爱喝。”
程策边点头,边挎着袋子刷卡。
他说贵点儿没关系,赶紧给他来五瓶。
水深火热 第28章 响应号召,为爱宽衣解带
终于,激动人心的会面到来了。
程策紧赶慢赶,比约定时间提前五分钟抵达花园。
尚云还没来,他就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两眼紧盯花园的入口处,以便随时起身迎宾。
这回,他是彻底定心了。
程策已做足了一切准备工作,他梳过头,洗过脸,甚至躲在卫生间里,仰着脖子把牙细细刷了两遍。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虽冰清玉洁十数载,然而男女之间那些擦枪走火的破事,他到底懂一点。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程策依然在发梦,依然有所期待。
期待她会把持不住。
毕竟这里有花有草,气氛佳,旁的不提,万一这话说着说着,她突然凑上来亲他怎么办。
到那时,他是该回避,还是勇敢地迎头而上比较好。
不,回避肯定不行,太立牌坊。
可是迎头而上,又显得他太轻浮,太容易被推倒。
程策低头抚着左侧裤缝,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真的。
要点脸。
这边嘴还没亲上,他就又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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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云是准时现身的。
她一路走,一路摸制服。三分钟里,她左右开弓地把头发顺了五遍。而当她隔着树丛看到程策时,心中那只卧着吃草的兔子禁不住又蹦了起来。
尚云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这样一位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仙人,会下凡到他们学校与狼共舞。
他翘个二郎腿坐在花下,那超凡脱俗的模样,真是再稳当没有了。
推开栅栏门,她朝他走过去,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互相挥挥手,一个笑,一个瞪。
程策并未立刻站起来,他只是把二郎腿换了个左右。
“坐吧。”
他咳了一声,意思意思地往旁边挪了挪,将仅存的空档留给尚云。
那里齐整地铺着他的制服外套,根据程策的说法,铁椅子太凉,女的坐久了会肚子疼。
他见她微微发愣,慌忙解释说这些妇科知识都是家母传授的。
他无知。
他原本啥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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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那样傻乎乎地并肩坐了几秒。
直到程策从袋子里掏出薯片和饮料递过去,才算打破僵局了。
他请她尽管吃喝,不要假客气。这包东西看着多,也不全是给她一个人准备的。
“你和梁社长搞排练辛苦,休息的时候一起吃。”
“...... 谢谢。”
程策替尚云拆了包装袋,卸了瓶盖,告诉她如果一时半会儿谈不完正事,改天他还可以请她吃香酥鸡和小馄饨,大家再接再厉接着谈。
务必把问题谈深,谈透了。
程策的话说到这份上,她确实不好婉拒了。
何况她也根本不想拒绝。
于是尚云捧着胡萝卜汁,开门见山地问程策,有没有兴趣入伙本校的民乐社团。她说,他们诚心诚意邀请他来,都期待他早日加入这个大家庭。
程策怔怔地看着尚云,那些冠冕堂皇的劝话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他神思恍惚,他耳背,直接把他们听成了她。
大家庭。
所以一旦入了伙,他和她就是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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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在说话。
他也在想事。
程策盯着尚云露出来的左耳垂瞧,它没有打洞,小巧地躲在黑发后面。它随着她的动作幅度时显时隐,皎皎的,形状很像西窗外挂着的半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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