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火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草莓炒糖
当卧房门徐徐开启时,张佑倒吸一口凉气,发现外甥把那件崭新的睡衣套装给穿上身了。
那是他亲赠的圣诞礼物,意大利货,又骚又神,在外面套个大衣就能去公司指点江山的那一种。
程策嫌弃它太花哨,曾义正言辞地说,这玩意不适合他的穿衣风格。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可见他和他爹的确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赵慈搓着手打量了一遍程策后,一勾臂就抱住了他,又捏又拍的。
然而程策只当对方不存在。
他眼里两道激射的光直接穿透人体,落在了站在后方的尚云脸上。
几天未见,他觉得她更美,更见风韵了。
不知她是否也这样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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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妥善安置了赵慈和尚云后,往咖啡机里放胶囊的程策对张佑使了个眼色。
很明显,外甥要留客。
但是程宅的厨房从来都不是重中之重,它其实是此地最简陋的所在。
张佑迅速在脑中清点完冰箱里的存货,艰难地抹了一把脸。
没办法,今日诸事不宜,唯有摸着石头过河。
“...... 时间不早了,不如你俩留下吃晚饭吧!”
“不用不用,我们坐坐就走。”
开玩笑。
程家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别客气,今晚他爸妈都不回来,怪冷清的。要是你们愿意留,我给做咕咾肉和三杯鸡。”
有肉,还有鸡。
不晓得尚云是怎么想的,反正赵慈是愿意了。
他咬咬牙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用一条简讯和一笔安置请桐叔赶紧回家。
眼见危机解除后,程策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他弯下腰,首先把它递到了女学生面前。
程策的两条腿还有点儿发软,但他靠着内力站得极稳。
尚云忙不迭地去接,指尖在触到他手背的瞬间,程策没有躲,反而更加往她手里送去了。
他望着她,清瘦的病容逐渐腾起了一缕光。
那时,她悄悄抬起眼,一下子就和程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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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里的气氛,是温馨而从容的。
张管事轻声退出去,他一关上了门,就拔开长腿往楼下窜。
在他看来,这顿晚饭的重要程度堪比国宴。做得好,小姑娘以后会常常惦记着。要是做不好,管事的地位就有可能不保。
张佑在三个小孩面前夸完海口,立刻赶去和厨娘商量对策。
她摸着下巴听他说完,表示咕咾肉和三杯鸡都可以去杨伯的店里买现成的,然后再回笼一热,岂不美哉。
“...... 上回的鱼丸也不是你手打的了。”
“哈,不是哎!”
世风日下。
这些家伙拿了钱,都不肯好好办事。
他心急火燎地扣好头盔,背上方形保温箱,踩着那台黑色venge vias就飞了出去。
风烟渐晚,程策翘着二郎腿在屋里和尚云亲切交谈,张佑弓着身子在风里连过三辆货车。
他们不是父子。
但他们比父子更心连心。
哪怕现实再难再苦,也没有办法斩断这份孽缘。
水深火热 第16章 改天我再让他们换口大点儿的锅
英俊体健的管事张佑今年三十有八,身高一米八八,净重八十二公斤,是程宅里最好看的男人。
鉴于张管事穿正装时,比程先生还像一家之主,所以他一般夹着尾巴做人,只穿软趴趴的运动服,不与明月争辉。
张佑是程太太的五哥,他心气高却生不逢时,家道败落之后,树倒猢狲散,该有的关系是一个也托不上了。
他读冷门专业,成功地避开了所有就业大潮,名校毕业后立刻失业,一度陷入了借酒浇愁的自怨自怜中。
也就是那时候,五哥的救星驾到了。
如果不是程先生在酒局后一发入魂,把刚满十九岁的情人肚子搞大,张佑可能还在暴雨里骑着电动车送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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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六妹怀孕,他揣着身上仅剩的盘缠跑去庙里求签,希望这一胎是个能破解困局的男娃。
因为只要赖上姓程的,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天天吃上卤肉饭了。
或许是他的诚意感动了苍天,六妹不仅怀了龙胎,她睡的男人还是个耿货。
旁人都劝程先生多长个心眼,张家小妹不检点,万一喜当爹可如何是好。
这番话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程先生不是一般人,他穷得只剩存折,身高和样貌都属中下之资。凭借这样简陋的配置,他就敢去骑俱乐部里最靓最野的公主。
如此无所畏惧的男人,怎会轻易被谣言所左右。
为了证明自己有能力挑起东西两头的大梁,他在未知男女和dna的情况下,一意孤行地踏进了这个无底洞。
定情的那夜,程先生撑一把黑伞站在酒吧后门和她见面,姑娘为了讨生活工作勤苦,浓妆也盖不住面子上的憔悴。
前来救苦救难的饼脸骑士将伞移到她头顶,他轻声说家里亲眷多怕什么,他有钱,将来不管是烧鹅还是盐水鸭,大家都热热闹闹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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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太太捧着肚子里的元宝入驻程宅后,五哥张佑便以高级男保姆的身份上了岗。
对程策来说,只要张管事不哔哔,他就是半个爹。
他们的养父子关系时温时热,好在大部分时候,它是甜的,是粉红色的。
是夜,为助自己的半个儿子一臂之力,张管事重操旧业,他似闪电侠一般自由来去,准时准点地摆齐了好汤好菜。
在饭店颠勺的杨伯听说今晚的规制是喜宴,遂带着两个徒弟连轴转,爆炒出了毕生绝活。
程家这张长条餐桌上一时南北串联,中西合璧,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赵慈扶着椅背发愣,他问程策是不是每晚都这么丰盛。
“差不多。”
“...... 你爸妈经常不在家?”
“对,你们要是想来陪,随时欢迎。毕竟一个人吃也很无聊。”
“不是假客气吧,我真信你的啊。”
“当然不是。你们饿了,打个电话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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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着重强调了你们,因此赵慈在点头的同时,尚云也跟着一起点。
这一回,洗得香喷喷的程策坐在她身边,的确像个干大事的男人了。
他扫视过一桌的花花绿绿后,对躲在门缝外偷窥的张管事点头致意。
尚云的喜好,程策早已烂熟于心,所以赶在赵慈下筷子之前,他就强行把整锅三杯鸡怼到了她面前。
那铸铁锅很沉,但他操作起来如同行云流水,轻松地好似在弹棉花。
“饿了吧?都是你的,假如不够吃,改天我再让他们换口大点儿的锅。”
“...... ”
他给她盛汤,为她倒饮料,也劝她多吃些蔬菜。
程策完美把控全场,他看起来相当节制,语重心长的模样比她爹更显长辈风采。
当时,赵慈正捧着碗埋头扒饭。
他专心致志,并未留意到半空里幽幽地飘起了男狐狸的骚味。
水深火热 第17章 他是如此下贱
摸着良心说,这顿饭的效果是极好的。
它是那样地好,简直远远超出了程策的预期。
待到他病愈后,每周五下午补完了课,尚云和赵慈就会默默地跟着他回家蹭饭。
行动暗号很简单,只需在男厕并排小解时,与赵慈交换一个眼神即可。
“吃不吃?”
“吃!”
“但是今天没有排骨。”
“也行!”
程策是不幸的。
因为据说正在疯狂长身体的两位饭友,脑子空空,肚子也空空。
程策亦是幸运的。
这对饮食男女颜正条顺,一前一后连成线地往校外走,让大步流星带路的少爷非常有面子。
程策单手抄在裤袋里,他提着书包,眉头拧得死紧,心尖悄悄开出了一朵随风摇曳的小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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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想到身后跟着一个她,他就觉得这条路上铺遍了玫瑰枝,洒满了糖霜,四周莺啼蝶舞,连空气都是草莓味的。
程策抬着下巴,感觉背后张开了燃着赤炎的翅膀,他可上天揽月,亦可下海捉鳖。
时间太有限。
而他想做的又太多了。
如果可以,程策想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堆在尚云面前。
掺了冰糖的麻油杏鲍菇,抑或是蘸了蜜的南乳烤鸡。他杀鸡宰羊,愿意为她日日上满汉全席。
早已驾鹤远去的爷爷曾教育孙子,钱能通体,胃能通心。
爷爷是智慧的。
程策听老人家的话。
他是铁公鸡没错,但他甘愿为尚云拔毛。
一撮接着一撮,直拔到心疼肝疼。
那里也隐隐肿着胀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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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个聚众吃白食的项目,就在程策和张管事的联手合作下,有条不紊地开展起来了。
他们心在一起,劲儿也往一处使。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每周五早晨五点半,张佑便会顶着鸡窝头站在卫生间镜前,歪着脖儿细细地刮胡子。
按照程策的指示,他们舅甥俩务必以最亮丽清新的形象出车,出人。
每回临出门,通体发亮的张佑都想一头撞死。
“阿策,你竟不晓得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的道理?”
“晓得...... 哦对了佑叔,你这个头型不对。蹲下来,我再给你梳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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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本着抱团取暖的宗旨,程策一般和饭友挤在汽车后座。
大方的东道主坐镇中间,装模作样地捧着雷马克的《里斯本之夜》阅读。
至于那字里行间到底描了什么金,他一概不知。程策斜着眼,注意力全集中在尚云的裙子上。
托校长的福,那格纹短裙不十分长,亦不十分短。
当她们坐下来的时候,可以恰到好处地露出半截大腿,还有过膝长袜的边缘。
这本不是多么香艳的画面,全校女生都这样穿。
可他是如此下贱,回回蹭着了她的腿和袜,就会想到h,铐子,camel toe还有gang bang。
滑溜溜,黏糊糊,水乳交融的剧情一发不可拾。
他正襟危坐,急火攻心,那一处翘首挺胸向着太阳,邦邦硬得像复活节岛的石像。
程策越看越烦,最后不得不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褪下来给她。
“尚云。”
“嗳!”
“盖着腿。”
“没事,我不是很冷。”
“不冷也盖着,听说过老寒腿吗?”
水深火热 第18章 阿策,你真是深谋远虑
日升月落,随着饭友做客频率的逐渐增高,程策又琢磨出了一个新福利。
他慷慨解囊,非但拒饭,还大手一挥把他俩的补课给全了。
此等天上掉馅饼的吉利事,让小组长赵慈眉飞色舞,喜不自胜。
他固然心生疑窦,但他并不愿多嘴。
老赵说过,面对那些个难以置信的独家利好消息,你千万莫问逻辑,两眼一抹黑跟着领头羊走就是了。
老赵是智慧的。
赵慈听他爹的话。
因此他在体育课后找到程策,真诚地问对方在生活上是否有额外的需求。
赵氏讲究礼尚往来,可不能白白占人便宜。
赵慈表示自己年纪小,资历尚浅,暂时还不是灯神。
但一搓就硬的老赵是。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如果程家有什么业务和人际方面的困难,老赵可以帮他们疏通疏通。
难得大家有缘,大事小事皆可求。
无非是麻袋一兜头外加一棍子的功夫。
“赵慈,我爸是正经做生意的。”
“就你家正经。这是我家祖传多年的老手艺了,桐叔下手有轻重,点到即止。敲山震虎你懂不懂?”
正午时分,程策和赵慈坐在餐厅里,一个聚会神地剥茶叶蛋,一个捧着热腾腾的腊八粥。
程策听完了有缘人的唠叨,没有立刻说懂,也没有说不懂。
他只是抿着嘴,把自己面前完美的成品推给了赵慈。
“大程,这是你的...... ”
“是你的蛋,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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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蛋摆平赵慈后,程策又迎来了那位揣着十万个为什么的大小姐。
宣传组干事尚云不及赵慈站得稳,看得远,她闻讯后大惊失色,不知这授课的福利究竟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课间,她把程策拉到走廊里,急切地问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是因为她的成绩彻底没救了。
要破罐子破摔?
程策将食指竖在唇上,请她小点声。
“福利是真的,就只给你们两个单。”
天哪。
他态度真和蔼。
他居然还没有放弃她。
“我...... ”
“不高兴?”
程策面色温和,声调平缓,看起来文雅又亲善。
他仔细观察尚云恍然大悟的表情,小心地对她伸出右手来。那动作和姿态很有礼貌,似乎他是毫不在意的。
然而当她终于和他握手致意时,程策却死死地攥住了。
他没有风度。
并不肯立刻松开。
就在那一两秒的接触里,程策心驰神往,口干舌燥,已经把胸中荒草丛生的旷野刨成了热带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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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历一页一页地撕,转眼间这白食项目也迈过了试运营。
本地供货商杨伯的小馆子点钱点到手软,他们鸟枪换炮,不仅里外整修一新,还特別聘了两位专攻炸酱面的师傅一起加班加点。
根据程策的情报,武僧赵慈的生长节奏和别人不一样。
无论给多肥的肘子,多浓的汤,他都能按时消化。
赵慈天赋异禀,他胃口奇大无比,光长肌肉不长膘,越喂,眼神还越发明亮了。
程策说,要是每顿都给上大鱼大肉,这条可持续性发展的道路一定走不下去。
毕竟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往保温箱外掏食和碗的张佑闻言,点头如捣蒜。
“炸酱面顶饥。一碗不行,还能来两碗,佑叔你说是不是?”
“阿策,你真是深谋远虑。”
水深火热 第19章 心碎的小王子
程策这边对赵慈克扣粮饷,那边一转身,就用小棍子吊着烤春鸡,在尚云眼前晃来晃去。
丧心病狂的他告诉她,程宅专聘的厨娘有三宝。
手打鱼丸,皮蛋瘦肉粥和什锦豆腐脑。
程策异常认真地看着尚云,希望她能体会自己的苦心。
比方讲,他腆着脸信口雌黄,其实是在暗示她若有想法,不妨周末来这里一起饮早茶。
但程策很快发现,话不说敞亮了,姑娘就没反应。
她一没反应,他就失眠盗汗。
张管事每每在夜半溜去厨房吃宵夜,总会看见操练完二胡的外甥坐在那儿,对着一锅泡面长吁短叹。
他穿格纹睡衣睡裤,耷拉个脑袋,活像心碎的小王子。
“阿策,你还好吧?”
“不是很好,你让我静一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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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好。
他怎么会好。
放眼望去,这锅里有红,也有绿。
程策看着看着,就想到了尚云探病时送的花。它们长得鲜艳却缺乏基本审美,很可能是花店留存的滞销品。
但他不嫌丑,反而每天都会去探视它。
早晨捧出去晒太阳,晚上捧出去晒月亮。程策端着一杯热巧克力坐在它旁边,低声喃喃自语。
他有很多脏兮兮的小秘密,就只说给它听。
幸而那花比尚云伶俐,被他的废话辛勤浇灌,终于在神圣的月圆之夜发了芽。
裹着睡袍的专家张佑捧一本植物图鉴,神情严肃地蹲在盆儿前面,一只手不停地捋,几乎要把下巴捋脱型了。
“佑叔,它到底是什么?我觉得看起来很不凡。”
“...... 阿策,这颜色太渗人了,我怀疑是境外来的新品种。时间还早,或者你打个电话问问她。”
程策板着脸,他说一问,就显得他特别无知。
“无知啥呢?!问完了花,你可以借题发挥,聊点儿别的...... 举个例子,昨天阿云书包上新挂的徽章就很好看,红红火火的多喜庆,你正好问问她是哪里买的。”
“...... ”
“阿策,你这是啥眼神?”
程策咬牙切齿。
他抡起胳膊,一拳就把张佑手里的图鉴捶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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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尚云来说,程家的饭好吃。
但那份爱上吃白食的感觉,是有罪的。
在和老父亲促膝长谈之后,她决定跑去牛头山拜会吴道长,为她的大慈善家请一枚护身符以作回礼。
虽然山不高,路不远,也有司机接送来回,可心意最珍贵。
那夜吃过晚饭,程策站在桌边替赵慈打包剩菜,尚云突然就走了进来。
他心一沉,原以为她是来告别的。
“等一等!外面下大雨,不着急现在走。”
“不走,我们先写会儿作业。”
“对,等雨小了再说。”
程策说完,鼻尖禁不住一阵酸疼。
雨不能变小。
因为它一小,她就要走了。
天知道,他是多么希望这场豪雨能坚持下去。
永不停歇,永无止境。
其实,如果按照他的真心思来,程策更希望此刻山洪爆发,大堤冲垮。
白昼变成黑夜,黑夜变成炼狱。
届时赵慈是在水里飘着,还是在岸上歇着,他管不着。
他的小船,就只带尚云一个人走。
程策把着舵,与她在末日的激流中乘风破浪。他指向东方,发誓要让自己的女人看见新大陆升起的第一道曙光。
到那时,天地之间,就他们俩。
他和她以天为盖地为庐,捕着鱼打着猎,在院子里种种花,晒晒枣子,从此过着男耕女织的......
“程策。”
“...... ”
“程策?!”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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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云见程策的瘦脸忽明忽暗,忽喜忽悲的,多少有些忐忑。
然而她在进厨房之前就已定了心,无论这回他如何推脱,她都要把正事办完。
“...... 请,请你看看这个。”
他边系塑料袋边走神,眼睛胡乱一瞥,耳朵忽然就发热了。
天哪,是错觉吗。
为什么这东西瞧着如此眼熟。
“尚云...... ”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也不信邪...... 这只是一点小心意而已。”
程策是很意外的。
共处这些日子以来,他已万念俱灰,不再对钱以外的回礼抱有希望。
更可怕的是,在互相交流了几句后,程策竟意识到它是姑娘不畏艰险,跋山涉水去请的。
这礼的分量有多深重,他完全感受到了。
程策脑筋一抽,还没等尚云说完,闪身就将护身符抓到了手里。
由于这个擒拿的动作太不风雅,所以他在愣足了两秒后,尴尬地对她解释说,只要不是钱,自己就没有心理负担。
他感谢她的深情厚谊,他非常愿意她的礼。
“......真的吗?!”
“当然。”
教他如何不感动。
将心比心,符是批发的没错,但它上头打了尚云的烙印,而不是她爹。
这代表什么?
这就代表,他的位分比赵慈高。
水深火热 第20章 阴陵一夜楚歌声,独有美人骏马伴平生
和鸡飞狗跳的赵家相比,空旷简洁的程宅总是显得较为冷清。
尤其在程太太去南部探望娘家人后,此地变得越发空落落,连说话也好像有回音。
程策每次和饭友们道别时都扒着门框,像个老父亲一样依依不舍的,看得人心焦。
他不畏寒,即使下冻雨也穿得单薄,那副冷面书生的潇洒样儿,让裹得像只抱窝鸡似的赵慈眼热。
“...... 大程,不怕冻坏吗?”
“从小就这么穿,习惯了。”
程策披一件宽大的深灰羊毛开衫,先将分装好的饭盒递给赵慈,再叮嘱尚云早些休息,别为了做题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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