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夏风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又一
他从心底翻涌起一阵恶心,猛地甩开她的手,女孩一个不妨,右手被狠狠砸在墙体上,碎石划破了皮肉,鲜血瞬间滴涌而下。
顾千禾冷眼看着,空气霎时静默住。他一步步走近,极高的身躯遮覆了暗巷内全部的光影,面孔匿藏在暗色中,语气沉戾得可怕:“别再像烂蛆一样缠上来。”
对于这种人,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女孩在他身后怒声哭诉:“你会后悔的,你们根本就不合适。你总有一天会走到沉初语前面,甩开她一大截。她那样的人,完全没办法跟上你的脚步,她也懒得为你付出和改变。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沉初语根本不值得你这样爱她。”
顾千禾当时都已经走出巷口,又转身,送给她四个字:“关你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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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覆地,初语漫无目的地沿着街巷来回走。
她心底很闷,像即将落雨的阴晦天气。
猫猫被她抱在臂弯里,像是能感悟到她的坏心情,开始发躁,直弓起脊背发出一阵阵阴闷的哼叫。
春夜的晚风迎着人的面孔吹袭而来,潮润澄清的空气中有着紫槐花的香气。初语将猫猫搂得更紧,低头去吻它的头颅,低声失落地说:“别生我气啦,是你哥哥先不要我们的。”
“我只是说错了一句话而已,他为什么可以两个多月都不来找我呀?”
“猫猫,你如果还是想他,就夜里趁我睡着偷偷跑去他那里好啦。”
初语走到街角,闻见面包坊散出了阵阵植物奶油的馥甜香气。
她站在橱窗外,看见货架上仅剩一盒的草莓蛋糕,在昏黄的灯色下,显出更加惑人的滋味。
她低头望着怀里的猫猫,轻声低喃:“给你哥哥买一盒吧,你晚上去他那里的时候偷偷帮我带过去。”
猫猫温驯地蹭着她的手心,不再发躁了。
顾千禾离开街尾的暗巷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小卖铺买了包烟,找了个旷静无人的角落抽了叁根。
等到烟味散得差不多,他便沿着路灯洒下的光影往回走。
他近来有些轻度近视,花在课业上的时间占去大半,迫切地想把一切都抛在脑后。
快要走到庭院门前时,一只毛茸茸的生物从草垛中的阴影里蹿跳出来,扒住他的裤脚兴奋到有些癫狂。
他弯腰,伸手抱起猫猫。温柔亲吻它的鼻尖:“啊,是你呀。”
垂眸的那一刻,他看见初语坐在他家庭院前的石阶上。昏昧的灯光落在她身上,隐隐照亮她沉静的面容。
顾千禾的心,在那一刻彻底软下来。
他走到初语面前站定,又俯身蹲下,同她对望。
“千禾。”她轻声叫他。
顾千禾默住,平息暗涌的酸涩,问她:“怎么坐在这里?”
他身上有清淡而陌生的烟草味,像夜风中燃到尽头的烛火,吹熄后散出的白雾。
心底的骤雨倏然崩落。
初语抬手想揉发胀的眼,被顾千禾轻轻握住手:“别揉。”
由于他蹲着,猫猫只能偎缩在他腿间,不停用脸去蹭他腰腹。
初语说:“猫猫想你了。”每天都在家里闹。
“嗯。”他低头,松开握着初语的那只手,去捏住猫猫的脸,轻柔拂挲了几次,“那我把它带回家待一段时间。”
他用言语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生分又僵硬。
“我买了草莓蛋糕······”初语将身边的小方盒递给他,声音低涩得不像话:“给你吃。”
“谢谢。”
顾千禾接过蛋糕盒,正欲起身,衣角往下坠了坠,被她悄悄捏住。
“怎么了?”
初语迟钝地在脑海里搜刮一切想说的话,最后却只是将手抬到他眼下。
“我昨天去挂水了。”
伶白瘦削的手背上露出几片青肿的针眼印记,不等顾千禾问,她便主动说:“我感冒,还有点发热,肚子也很痛。”
说完她垂下眼,为自己拙劣的借口而感到羞惭。
春夜的晚风好温柔,少年人的吻轻轻落在她手背上。
崩落的骤雨停歇了,初语同他小小声地说:“我也好想你。”
旧夏风铃 43.争吵
一阵风将昨夜的雨雾吹进窗台,阳光漫入室内,是属于秋日的柔煦散淡。
初语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人紧紧梏在怀中,温热发沉的气息拂向她的额发,有种酥麻到心底的感觉。眼前是他宽直的肩骨,以及颈侧搏动清晰的脉络。
醒时脑内聚结着一团沉沉的雾,初语忍不住凑近去吻他的脖颈,吻落得很轻,慢慢移至下巴与颊边。顾千禾感到痒,却在困顿中半伏起身,主动将另一侧脸颊对着她的唇,小声嘟囔:“这里也要亲。”
然后是额头鼻尖和唇角,还有下颌那颗浅浅的血痣。
初语有一霎的恍惚,他撒娇的模样让初语想起猫猫,想起他们在一起最后的那两年。人生中总会有这样的瞬间,笃定他们会一直幸福到故事的结尾。
直到电话响起。
facetime的铃声极为尖促,持续不断地响。
初语揉揉他的发丝,推醒他:“千禾,你电话在响。”
顾千禾将脸埋在初语肩窝里赖着不肯出来,还未睡醒时的声音总是闷哑的:“你帮我接。”
初语伸手拿起他床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人名:j.
她递还给顾千禾:“是视频。”
顾千禾显然是被这通不合时宜的电话弄得有些心烦气躁,暗暗咒骂了句。
接通的那一刻,一张格外明艳的面孔放大在整屏中央,女人说着英文,语速极快。
初语只能靠猜,想她说的话大意可能是,房子收拾好了,等他回来。
顾千禾越听越恼,最终想起什么,蓦地一怔。此时手机恰好偏移了几分,初语裸露在外的肩颈与发丝暴露在了镜头中。
女人在那头眯了眯眼,看清后骤然大叫一声:“damn it!!!!!”
电话在下一秒就被那人主动切断,顾千禾恍然起身,从床头柜上捞出电脑,打开航空公司的购票官网,目光顿住。
初语跟着望过去,看见他返程的时间是在明早十点四十。
他想都没想,下意识地点击航班改期,初语在他确认前制住他的动作。
顾千禾望住她,眼里满是无措的慌乱:“我想多陪你几天。”
他迫切地想要从初语眼里看出任何一丝不舍的意味,可初语只是在沉默了片刻后,冷静地告诉他:“如果你想改期,最近直达的航班只有周五才有一趟,所以……还是算了吧。”
顾千禾愣住,接下来的时间内,他以为初语最起码会提一句关于先前那通电话的问题,或是站在女友的角度质疑j的身份。但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床沿,从腕间取下一个黑色的发圈,将长发拢扎在一起,起身准备离开卧室。
她的冷漠与沉静刺痛了他,顾千禾抢在初语离开卧室前的那一秒攥住了她的腕骨。
开口时又是那种无理取闹的语气:“你不许走!”
初语抬头看着他,眼神有些迷茫:“啊?”
他提高声音重复:“我说,你不许走!”
“我只是去做早饭啊。”
顾千禾顿住,几秒后拽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声音很闷:“你把话说清楚,不然哪里都别想去。”
“说什么啊?”初语被他抱在怀里,轻声问。
“为什么不让我改签机票?”顾千禾低下头,直直看着她:“你想我早点走,你好早点清净,是不是?”
初语先是沉默,他便急着发散思维:“你这就开始嫌我烦了?我才回来呆几天啊,你就要赶我走?早知道是这样,我才不要上赶着来跟你和好······”
为了防止事态往不可补救的地步发展下去,初语只好立刻打断他的不依不饶:“不是的,不是这样。”
因为不想再让他每夜凌晨四点起床回导师邮件,通宵赶工作进度,不想他一天只能睡到叁个小时还要随时随刻都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根本不累的模样。
初语顿默了几秒,很多话都到了嘴边,最后只变成一句:“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还有呢?你没有别的话想要跟我说了么?”
初语先是看着他,又垂下视线,片刻的等待后,她用一种很淡的语气反问:“你还想要我说什么?”
她很少在对峙中直视他的双眼,总像是在逃避着什么,把自己藏匿得很深。只留下伤人的冷漠。
气息在沉默中逐渐变得缓慢,连同搏动的心跳,一下下的,将胸腔都撞痛。
他固执且直白地,想要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为什么你会认为我留下来陪你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在乎有陌生的异性朋友给我打视频电话?你知不知道我这次回去我们得有多久没法见面?你知不知道博四这年我会有多忙?你完全不在乎的,是不是?”
顾千禾一口气将这些话全部说完,心口却像是被一块沉重斧钺压住似的,透不过气来。
可初语只是将视线压得更低,很小声地请求:“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千禾,你能不能别说了。”
顾千禾松开手,失落而恼怒地看着她:“我只是想听你说一句舍不得我走,只想看你因为吃醋而质问我那个女人到底是谁。这些,对你来说就那么难么?”
初语抬起眼,看见他眼周被泪光浸湿而垂落的睫毛,像淋了雨似的,一时间把她的心也变得潮湿起来。可她仍倔强地负气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要去做早饭了。”
顾千禾在初语转身离开前迅速捉住她的手腕,从背后死死圈抱住她,“我不准你走!你现在必须把话说清楚!”
她眼底涌起潮热,在泪水落下前的那一刻竭力忍住:“你要我说什么?”
顾千禾低头,吻她后颈:“说你舍不得我走。”
温湿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臂间,抽噎声很轻很细。
顾千禾骤然呆愣住,心底所有的强势恼怒都在这一刻溃散开,慢慢松开手臂:“别哭啊,宝宝,对不起,你别哭······”
初语在他松手的那一瞬,抬起手背抹掉眼泪,逞强似的低喃:“我才没有哭。”
她的确很少流眼泪的。此时顾千禾的心像是被人揉碎了,又从满地的碎片中涌起一阵异样的满足。
初语还是在乎他的,顾千禾这样告诉自己。
顾千禾按住初语肩臂,用力把人转过来面向他。屈起食指,用指节温柔拂挲她眼下的肌肤,又气又好笑地敷衍:“嗯,你没哭,刚刚是天花板漏水。”
“随你怎么说。”-
秋日仍有蝉鸣,藏在枝梢间,稀落而凄涩地昭示着生命最后的存在。
初语站在厨房料理台前,视线掠过窗外,望着远处浮动的天光云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在与顾千禾分手的这几年,初语也曾做过一些浅薄且不大体面的行为。比如,悄悄关注他的社交状态,将他账号内互动的所有人的主页都翻过数遍,无论男女。
其实有一个女生,也是他七年来唯一互动过的女生,就是j。
或许说,他们之间的关系远不只是互关互动的普通朋友而已。
他们认识有七年,大概是初语和顾千禾刚分手的那一年,j就出现在了顾千禾的生活圈中。他在社交平台发动态的频率很低,起先几乎是一片空白。
直到大学二年级的某个假期,他发了一张定位于南加州亨廷顿海滩的落日照,配文翻译过来大意是:绝不再相信某人的鬼话,如果再有一次,就戒断冲浪一整年。
不知是不是系统自带的翻译转换出了错误的语气声调,初语从那一条动态配文中,莫名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果真,在下面数多评论中,顾千禾只选择回复了某一条。
——某人是谁?
——别装傻!
那个女生就是j,初语点进她的主页查看。
被溢满屏幕的性感阳光冲击到,初语不是没有想过顾千禾与她分手后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孩子,可是当j的照片出现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大概只有被遗忘的份了。
小麦色的肌肤,深棕卷发,涂红唇,眼神很魅,唱歌时的声线微哑而迷人。
会让初语想到夏日海滩下,温暖干燥的沙砾,和柠檬微酸的气息。
在她的社交状态中,很容易捕捉到顾千禾的身影。出现在一些聚会的合影与视频中,被评论下方数以百计的关注者追问他的账号与消息。而j总会略过这样的问题,从未公开表明过二者的关系。
他们曾是大学校友,毕业后分开读博,期间却一直都保持着很亲近的关系。
在初语的记忆中,顾千禾从八岁开始,身边就没有出现过任何除她和嘉允外的其他女性。他对外是那种很冷的性子,只有在家人和同性的好友面前才会出现如此放松的状态。
所以很难不去猜测他们之间是否已经开始交往?发展到哪一步?生活中是什么样的相处状态?
那种莫名疑虑的情绪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中一直纠缠着初语,其实她也曾是那种会因为一些风吹草动就惶恐不安的女孩。她也会吃醋,会生气,会因为异国争吵而彻夜难眠,她并不完全是一个木头,只是表现出来的多数时候,她总是冷漠得不像话。
餐桌上那盘干涩僵冷的松饼是出自顾千禾手下的失败产物,吃进嘴里的时候总让初语疑惑,他这七年在国外,是怎么养活自己这颗中国胃的。
初语不止一次想象顾千禾在国外的生活,因为他看上去,像是那种拥有无数种可能的人。
然而这无数种可能,无一不是精彩的。
追-更:rougou2( )
旧夏风铃 44.最后一天(3000+)
离开前的最后一天,他们并没有如约进行一次约会。
因为初语临时收到公司通知,下午叁点有新晋乘务长的业务培训。
分部经理将正式名单发到群里,他们两人趴在桌前对着手机屏幕睁大眼,一行行数下来,终于在最末尾的角落里看见了初语的名字。
一段时间的安静后,初语默默关了手机,但神情仍有愕然。
顾千禾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指,轻轻拂挲了片刻,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压了回去。
“沉初语。”他指着名单末尾的那叁个字,小声念出来。又俯过身,将她抱紧,声音落在她耳边,变成轻轻的吻:“宝宝好厉害。”
“下午不能陪你了。”她垂眸,视线不知落到了哪里,声音忽然变得很闷。
“没关系。”
初语是这批新晋乘务长名单里资历最浅的一位,总飞行时长才刚刚到达晋升乘务长的最低标准。她坐在四下明亮的培训教室内,身旁围坐着一群资历深厚的前辈,心底忽然就涌起一股怯退之意。
她向来只是个很普通的人,从小到大,但凡涉及考试,她就只能拿到一个不上不下的成绩。
所以不明白这样的机会为什么凭空落到她头上,也总觉得占了一个不该属于自己的位置,因而惴惴不安。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初语拿出来关机前,看见顾千禾发来的信息:「我在楼下等你」
未开课前的教室仍是安安静静的,初语起身,绕过桌椅走到西窗旁,看见他瘦高的身影,停留在先前目送她上楼时的位置。
层层树影之下,仍能辨清他脸骨的轮廓,分明而峻深。有阵风吹过树影,顾千禾在这时抬起头,与她目光相触。
澄净温煦的日光涌进窗台,风从窗隙间渗入,那种柔情,忽然间将她心口与肺腑深处都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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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时窗外天光尽暗,时间已过七点。
初语走在人群后下楼,远远看见顾千禾靠在车门旁,灯影下笑得温柔。他径直朝初语走来,牵着她的手,低头吻她侧脸。
四下的目光纷纷投过来,他开着那样显眼的车,又长了一张格外张扬夺目的脸。可是他的眼里就只有初语一个人,那种不辨来处的温柔触动几乎快要压满初语的心,让她拥有欢愉,也让她酸涩难安。
车行缓慢,昏黄的灯影掠过车窗,像晚风一样轻。
“培训怎么样?业务知识难么?”顾千禾问。
“有点。”初语声音很低,情绪不高。
途径一处红灯,顾千禾停了车,伸手牵握住初语的指尖,安抚性地揉了揉,“怎么了?培训不顺利吗?”
初语垂眸不吭声,贪恋他掌心的那一点温度,直到红灯结束,她才闷闷开口:“我觉得不太好。”
“啊?”顾千禾松开手,侧目望过来。
“你开车,别看我。”初语顿了顿,继续说:“我坐在教室里,周围都是至少飞行了五六年的师兄师姐,你知道的,我飞行时间不长······”
“嗯,所以呢?”顾千禾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分出精力去听她说话。
“还有一位很资深的乘务员,前年从外航转过来的,总飞行时间有七年半。他们都很厉害。”初语说完这句话,如同泄了气般靠在椅背里,心情闷得好似落过雨。
“那你感觉他们有因此而轻视你么?”
顾千禾问完这句话,初语顿默了。他一语中的,初语很明显能感触到那种轻视的目光,探究中透露出不屑,一整个下午,她都处于这样沉重而不安的气氛中,笃定自己占了旁人的位置。
顾千禾见她不应声,默默将车停到路边。树影遮匿住灯光,昏暗会给人莫名的安全感。他倾身将初语抱在怀里,嘴唇贴在她耳侧吻了很久。
“初语,你只看见别人飞行时间比你长,就觉得他们理应比你优秀。可是在我看来,你只用了叁年就站到和他们相同的位置上,他们之所以轻视你,也许只是出于嫉妒。”
其实除去在情感方面,顾千禾看问题的态度要比初语尖刻锋锐很多。他天生优异,站在高高在上的角度轻视过无数人。他在很稚嫩的年纪,性格就异常孤傲,不屑于任何人的存在。冷漠到了骨子里。
只有初语,他这一生,就只在乎过初语。
“嗯。”她轻轻应了声,很快压下情绪中的波动不安。
初语明白的。很多人都不那么喜欢她,认为她太过冷情难接近。她对别人展露善意的时候,总会被误认为是疏离的客套或是逢场作戏。有些人天生讨喜,天生惹人爱,但那些人不是她。
她不会哭,不会闹。在病痛下,很小的年纪就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纵使做惯了配角,可是一旦回到顾千禾身边,她总能感受到自己有在被人真真切切地爱着。
最终是他手机的铃声打断了这一场对话。
顾千禾打开手机的那一瞬,好几条信息一同跳出来。全部来自同一人。
他很自然地将手机转向初语:“我回一下j的信息。”
而初语却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好。”
敲击屏幕的声音轻碎而细弱,在沉寂的车厢内断断续续。
顾千禾回复完信息,侧过脸望着初语,她轮廓清瘦的面颊隐匿在昏暗之中,目光平平地望着窗外。
他默默叹了声气,伸手轻抚她脸侧的肌肤,随后迫着她转向自己。
“j只是我的朋友。”顾千禾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和初语解释这件事,明明她表现出根本就不在乎的意思,但他仍觉得自己心里很堵。
“哦。”她语气淡淡的,没有过多反应。
但是片刻的沉默后,初语说:“我以为,你们曾经有交往过。”
“我和j?这怎么可能?!”
她垂下目光,语气里藏着微弱的委屈:“我只是觉得,你在国外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
“怎么不可能?!”顾千禾不禁提高声音,为此恼怒起来,“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不是啊。”初语语速依旧是慢吞吞的,总让人觉得她不在乎一般,“你是个成年男人,肯定会有正常的……需求。”
初语只是猜想,他各方面的条件都那么难得,又是在国外那种开放的环境下,周围有这样一个优秀性感的女人,恋爱概率应该不会低。
顾千禾被气得不轻,几乎口不择言:“你当我是什么啊?成天脑子里只有性的男人和公狗又有什么区别?”
“你说的没错,正常男人的确是有性需求。可人不做爱总不会死,但是我!我这么多年,一想到没办法和你在一起,就真的难受得要死。”
他说完顿了顿,仍旧抑不住胸腔之下的猛烈起伏,冷哼一声继续道:“我不像有些人,求婚戒指都带上了,居然还想着倒打一耙,反过来质疑我。”
“我没有啊……”初语有些无奈,语声也变得急促起来。
“还说没有?我都告诉过你,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你了,你还要质疑我和别的女人恋爱过,还要说什么正常男人的性需求,难不成我在你眼里是个不正常的男人?”
“不是啊,我没有那个意思……”初语明白自己根本争不过他,话说到一半,索性放弃了辩驳的机会。
“哼。”顾千禾转过脸,撇开视线。车窗外黯淡的灯色落进来,初语因此看清他由于较真而收紧的颌骨线条,还有微微泛红的眼眶。
于是她此时的心忽然就变得就如同声音一样软:“阿仔,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他负气似的不肯吭声,也不再看她。
窗外沉郁的天色迫着远处的屋脊,也跟压在初语心上似的,闷得人难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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