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予我千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大烟烟三岁半
一直在他脑中险险地牵拉住理智的那根弦“噌”地断了。
她话未说完,就被他反剪着双臂扭过身子,按着腰翘起臀。他用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她的臀肉,扒开,两腿挤进她跪着的膝间,又重又躁地喘着粗气,将自己粗暴地捅入她湿嫩滑腻的体内。
她深深长长地“嘶”了一声,被他禁锢在背后的胳膊一瞬间绷直了。
一挺到底的时候,他的汗水随着动作重重地砸落在她背上,他的双眼赤红得可怕:“吃不进?……”喉头滚动,吞咽了两下,腰胯就着腥臊催情的汁液一下又一下地猛戗:“……吃不吃得进?!”
他骨子里的狠与戾,平日里被掩藏在那因爱而生的脉脉温柔与疼惜之下,终于此刻毫无遮盖地暴露于她面前。
她被他冲撞得浑身发抖,声音含上了哭意:“你且疼疼我……”
他一面扯住她的手臂,一面又快又狠地操弄她,俯身将她的背覆住,牙齿磕在她耳垂上:“疼你?……我就是平日里太疼你了。”
才惯得她如此恣意妄为,轻松掠尽他所有的理智。
她长发散乱,身上不见一丝赘肉,脊背的弧线极其漂亮,在他不留余地的大力撞击下抖得越来越凶。
这是最能叫她舒爽的姿势。纵然理智尽丧、用着最不疼她的力道蹂躏着她,可下意识中他仍然不自知地在以最疼她的方式发泄情欲。
她呻吟着,力扭头望向他,眼中盈盈汪汪的:“我要受不住了……”
受不住,也得受。
他不言,只一昧咬着牙低着眼,猛进猛出,将她干得又哭又吟,然后被她二度袭来的高潮痉挛绞得直接泄在了她体内。
劲瘦的腰肌震颤数下。他轻阖眼皮,攥着她的手掌仍然不肯松,继续缓而慢地抽插了数下,以延长余韵。待背上生出一整层闷汗,他眼中的血丝才渐渐消了,解开了对她的钳制。
她跌在地上,浑身上上下下一片狼藉。
狂意既消,神智既回,戚炳靖待看清她身上道道红紫,眉头遽紧,动作竟一时滞住:“少炎……”
稍愣之后,他连忙伸手将她扶起、捞进自己怀中,一面噙住她的唇瓣细细地吮吻,一面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乳肉,轻轻抚弄。
他这难得一见的不知所措的模样,引得卓少炎忍不住浅笑出声。她被汗打湿的脸颊红红润润,抬手攀上他的肩,亲了亲他的脸,声音还是那般柔腻:“……今次尽兴了么?”
戚炳靖看着她,未言,炽浓的情意皆被蕴在目光中。
有她如此心疼他。
何止尽兴。
更是尽情。
……
戚炳靖入浴房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一出来,就叫一直在外面守着的婢女去报苏郁处。苏郁虽能想得出她家王爷是怎么折腾人的,但却万万想不到她家这从没伺候过人的王爷,在折腾尽兴罢,竟会亲手替人洗净、擦身、穿衣,再一路抱回屋内,简直是欲将人呵疼入骨。
自苏郁处回来的人,按苏郁的吩咐带了药,呈给戚炳靖,并不敢多言一字。
戚炳靖了药,脸色沉沉地将人挥退。
一待回身,他的脸上又挂起丝悔意,自责地皱眉。里间,卓少炎唤了他一声。他立刻应了,然后将药兜入袖中,走了进去。
床帐间,卓少炎薄衫覆体,侧卧在床上。松软的黛色丝被卷在她裸露在薄衫外的双腿之间,更衬得她白皙臀股上的斑痕刺目。她的手臂垂在一旁,目光含笑地望着他,在无声地邀他靠近。
戚炳靖仍然沉着脸色,缓步踱近床边,挨着她坐下。
卓少炎动了动,将头枕上他的大腿,伸手虚虚地揽住他的腰,舒服地轻轻一叹,道:“又是谁惹你不快了?”
他答不出来。用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脸颊,戚炳靖黑着眉眼道:“少炎。为何纵着我发狂?平白叫自己吃苦。”
她从军多年,并非寻常柔弱女子,倘若真想将他抽醒,亦非难事。
卓少炎瞧着他的神情,明白了。她抿唇轻笑,抬手将自己的薄衫揭开,又嗔道:“你不喜欢?”
她红肿的乳又露出在他眼前。
戚炳靖的呼吸顷刻之间又变重了。他僵硬了几瞬,略艰难地将药自袖中取出,锁住眉头,一言不发,使着再轻不过的力道为她上药。
药香清甜。腿间一物,随着他手指抚过她的身子而热热勃发。
戚炳靖脸色一下子变得更难看,索性一把将药扔了,沉声道:“我今夜去别处睡。”说罢,就要将她推开。
可他的腰却被她抱得紧紧的。
“回府第二夜,你就要让我独守空房?若传出去,像什么话。”
她的声音轻轻的,又含了些许委屈。
他立刻动不得了,低头看,就见她笑颜如花,哪来丝毫委屈?面对她故意的撩拨与捉弄,他一面无奈无法,一面又觉得这模样的她令他更加心爱难抑,遂道:“你是在疼我,还是在我的魂?”
卓少炎撑着他的腿支起身子,两手环住他的颈子,将下巴搁在他肩头,于他耳边道:“我喜欢。”
“嗯?”他不甚明解。
她亲了一下他的耳廓,笑说:“你问我为何纵着你发狂?因为我喜欢。做喜欢之事,又哪里能叫吃苦。”
他的心又因她这话烫了数分。
他十六岁从军西境。十七岁初次见她。十九岁得知她的身份。二十岁同她沙场初战。二十二岁终得她人、她心。
她曾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将他的心占据了这么些年,他本以为能得她人已是幸事,却不想能得她心;既得她心,他更想不到她对他之爱意日益蓬增,她竟真如此前承诺那般,事事处处都在尽心疼他。
叫他眼眶发热。
这世间从未有过一人,如她这般爱他,如她这般疼他。
……
夜里安置后,戚炳靖仍同前一夜一样,自卓少炎身后将她拥在怀中,又小心地避开她身上红肿未消的各处。
暗色之中,二人将睡未睡。卓少炎忽而道了句:“当初在戎州城外,周怿说‘我们将军好色’。”
戚炳靖应了声“嗯”。
她浅笑,意有所指道:“你好色……从前美色今何在?”
他听她这语气,便明白她这必定是知道了什么,遂埋头在她颈窝处,低声道:“在我怀中。”
从始至终,他好的只有她。
她脸一红。不再揪问。
就这么静了半晌。
她又轻喃:“……下回,该换让我尽兴。”
他怔了怔,而后忍不住哑声笑了,答应道:“好。随你尽兴。”
……
次日午后,和畅来给戚炳靖送文书。
戚炳靖一见他,脸色就变得阴沉沉的。他问道:“昨日英王在府上读书,读的是什么书?”
和畅睹他神情,心中暗叫不好,却仍强自正色道:“……自然是英王殿下平素喜欢读的书。”
戚炳靖冷厉的目光扫着他。
和畅只得实话实说:“……殿下挑捡着读了约莫十余本春宫册子,俱是有名家批注的。”
说罢,不待戚炳靖发怒,和畅又立刻道:“英王殿下要的,属下岂敢不给?王爷万莫迁怒无辜!”
然而预想之中的怒火并未落在他身上。戚炳靖盯着他,沉声道:“书楼中了多少本春宫册子,端属你最清楚。英王日后若再问你要,你当如何回复?”
和畅会意,毕恭毕敬地答:“属下必回:殿下想要多少,便有多少,保证取之不尽,阅之不竭。”
戚炳靖抽出他送来的文书,一面看,一面道:“滚罢。”
……
又五日,京中有旨传来,诏宗室诸王入京赴正旦朝会。
戚炳靖这回连问都没问一句,便直接命人将卓少炎的行装一并拾妥当,带她一道入京。
二人情意正浓,莫说她不愿同他分开一刻,他也根本想不出夜里没她在怀里的滋味。
而他此举在入京后会掀起什么样的波澜,鄂王府中谟臣皆能想得出,但却没人进劝。便连和畅,在亲眼目睹过他二人日日情深之后,此番也懒得多口舌。
只是在戚炳靖交代封地诸事时,和畅斟酌着问了一句:“王爷旧事,英王殿下知道多少?”
此前尚在大平时,周怿问过一样的话。
眼下再闻和畅此言,戚炳靖的眼底暗了一暗,并没回答。少顷,他道:“管好府中诸事,备好婚礼诸物。待正旦朝会罢,你们便该改口称她为‘王妃殿下’了。”
……
晋室在封诸王,戚炳靖一行是最晚抵达京城的。自昭德门入城后,一路直赴长宁大长公主府,下榻于斯。
不多时,便有宫中来人传话,请鄂王入禁内,留宿宫中。
当时,戚炳靖正陪着戚炳瑜说话,闻言只是淡淡回了句:“今日累了,明日我再入宫见陛下。”
来人脸上堆着刻意讨好的笑,半垂着头道:“桓王、睿王比王爷回来得早,这些日子都奉诏住在宫里。王爷久未见陛下了,陛下也颇念着王爷。还望王爷体谅陛下圣心,入宫陪陪陛下罢。”
戚炳靖的语气依旧淡淡的:“陛下过完年就该十五岁了,怎么还是一副孩子心性。还要闹着让人陪?”
来人闻言,略显惴惴:“陛下不论多大年岁,在王爷面前也终归还是个孩子。”
戚炳靖低哼了一声,似是笑。没再给人任何回应。
来人进退都不是,只得拿眼去望坐在一旁细细品茶的戚炳瑜。
戚炳瑜余光微动,笑着道:“你回去罢。就同陛下说,是我要留鄂王在府上说话,明日必把人送还入宫。”
来人如得大赦,当即行礼告退。
待人走了,戚炳瑜便起脸上笑意。她看向戚炳靖,眉头轻蹙:“你此番回京,何必要将少炎一道带来?还嫌不够乱?数月前炳哲于封地暴毙一事,京中到现在都没个消停。炳昱、炳衡此番回京,必定要拿此事大做文章。你却偏要逢此乱时,再添新乱!”
戚炳靖站起身,道:“弟弟的事,便不多劳皇姊心了。”
他将涵着冷意的目光向她斜斜递过去:“皇姊此番欲再选尚一事,亦未同弟弟相商过。皇姊是不是还要再同当年一样?”
戚炳瑜愣了下,道:“这又如何能一样……”
话未尽,可听话之人已离她而去。
她犹自怔怔,望着他的余影半晌,才将目光回。
……
画室之中静无人声。
戚炳瑜一人闭目养神,直待有人的气息侵近,她才动了动眉心,不太情愿地将眼皮睁开。
逆着夜影烛光,周怿站在她身前。
戚炳瑜看清,神色未多一分异样,就这么动也不动地坐着,对上他这一张冷肃的脸。
周怿沉默着。
但他这一份沉默却不尽然只是沉默,这沉默中埋蕴着磅礴的难平之意,于他貌若冷静的外表之下、于旁人不得窥见之处,蓄势而待发。
良久,戚炳瑜先开了口:“周怿。你终于愿回京了。”
周怿盯着她,眼神中溅出血色。他问道:“你这一回,打算要嫁谁?”
这听上去毫无起伏的声音与情绪,叫她不由自主地笑了。她一面笑,一面回答说:“怎么,你又要再杀一个?”
周怿没说话。
戚炳瑜继续讽笑道:“你同我那四弟,惯会使这杀人的手段。我说错了么?”
周怿忽地笑了。他这笑十足罕见。足可令人生骇。足可令她不再能够讽笑得下去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步近前,在未反应过来时,整个人被他拥入怀中。他的气息瞬时填满她的肺腑,令她几乎窒住呼吸。





予我千秋 【肆拾捌】
【肆拾捌】
周怿死死地抱紧了戚炳瑜。
他的身体极度僵硬,因长久的闷抑,亦因此刻的爆发。他体内的血液在涌动,如山洪般咆哮,震得他整个人都在抖。他用发着抖的手将她的手从阔大的袖口中捉出来,然后他将她的衣服剥开,一层接着一层。
周怿手指的温度如烙铁。烫得戚炳瑜猛得瑟缩一下。她试图反抗:“周怿,别……”但却引来他更加强硬的动作。
他错开头,连同看向她的目光都仿佛在跟着发抖:“你让我看看。”
戚炳瑜霎然红了眼。紧接着她紧紧地闭上眼。
周怿低下头。
被他扯散的华服堆叠在她的身上,她露在微凉空气中的皮肤起了一层战栗,致使那上面大大小小的疤痕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虽过两载半,伤犹似昨日。
周怿的眼红得异常凶狠。
然后有泪自那凶狠的眼中冒出,一滴接一滴地落在她的疤痕上。男儿热泪的温度如岩浆,将她的心灼出了深洞,逼得她重新睁开了眼。
戚炳瑜抬手,可他的头却埋了下去。
周怿吻上她的肩头。那里的泪水被他吮去。他的动作极小心,极轻柔,极珍视,极郑重。他就这样一寸一寸地吻过那些丑陋难消的伤疤。
“炳瑜。”他的嗓音沙沙的,艰难地将他想说的话吐出口:“不要再嫁。倘若再有人伤你,我会发狂。”
他将脸扬起,眼神几近于凶残:“王爷如今权势滔天,你无须再为他做打算。”
戚炳瑜仰了仰头,鼻尖一酸。她抓住他的肩膀,声音微微哽咽:“周怿。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这些?”
他被她质问得一僵。
她的泪水溢出眼角:“当年是你无意娶我在先。从头到尾,我连一个理由都从你口中拿不到。今夜你不要我再嫁,那你可愿娶我?”
这一问,如同重重一掌,将他抽得又痛又醒。
周怿一把放开她,踉跄着向后退了数步,站稳。他捏住拳,拳头上青筋条条爆起。他极力克制着,极力忍耐着。
戚炳瑜看着他这副模样,胸中满腔苦意令她浑身都发痛。一颗颗泪珠不间断地顺着她的脸颊往下落,她却冷冷地笑了。
她草草地拢起凌乱的衣物,站起身逼近他,一字一句地问:“你不肯娶我,是因我四弟不允?”
周怿沉默地摇头。
多年来积攒的失望、委屈、愤慨糅杂于一处,被他的这把沉默引燃,爆出熊熊怒火。戚炳瑜脸上挂着泪,衣衫不整却顾不得仪容,冲他厉声喝泣:“还能为何!”
周怿的面容因忍抑而显得扭曲,仿佛她有多痛,那痛便翻数倍加于他身上。终于开口时,他紧了紧牙根,声音苦涩:“殿下岂能疑王爷?王爷自幼及长,就只在当年发过一次雷霆重怒,为的便是殿下。殿下不该不记得。”
他将目光埋入低垂的头颅下方,沉声再道:“殿下。是臣不配。”说罢,他不给她留一分挽留余地,转身决然地离去。
画室的门一开一合。寒风窜入。
戚炳瑜跌回椅上,举袖抚面,放声痛哭。
未覆衣物的皮肤被风一冻,记忆中他热泪贴肤的热度与触感更是鲜明。那是何等的爱与恋,悔与惜,骗不了人。
他道,殿下不该不记得。
她又如何能够忘得掉?
……
建初十六年六月,先帝崩逝,新帝登基。
大典当夜,戚炳靖雷霆重怒,昌庆宫内殿因他怒火一片狼藉。
戚炳瑜站在那一片狼藉当中,脖颈上仍有衣襟遮不住、妆粉盖不住的片片淤青。她安静地看着戚炳靖发怒,被掩于华服之下的其余伤口仍在隐隐作痛。
震怒中的戚炳靖杀气腾腾地瞪向她:“你自出降以来,数月间以种种借口不愿还宫。我向来以你心愿为重,故而不曾多加追问,亦不曾勉强你分毫。然而倘是今日不逢宫中大典,倘是今日没有你的陪嫁侍婢拼死向我来告,此事你要将我瞒到何时?!”
戚炳瑜依然安静着,眼中涌起一层水雾。
戚炳靖见她不言,怒气更盛:“任铮总共打了你几回?!是如何打你的?!伤都在何处?!你一一同我道个明白!”
他这些问话自然得不到她的回应。
得不到回应的戚炳靖正欲再发怒问,却见她掉下泪来。她的泪水遏制住了他膨燃的怒火,将其渐渐淋熄。
这一问问,皆是她日夜之噩梦。她从不愿忆,但却不得不活在其中。
戚炳靖步上前,撩起袖子,轻轻为她拭了拭泪。他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安抚,却在伸手碰到她的肩头时,听见她忍不住地呼了一声痛。
当下他生生变了脸色。
戚炳靖的怒气再度滚滚上涌,撑得他胸口撕裂一般地疼。他道:“倘是没有今日,你会继续忍下去。”
“你当初下嫁任铮,不是因任铮心爱你,而是为了拉拢任熹以助我。”
“你贵为堂堂皇室公主,在任府受尽屈辱却不肯声张,纵着任铮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害得自己遍体鳞伤,是怕我短短时间内拢不住殿司的人心与兵马。”
他哑着声音,道:“是不是。”
见她不言,他目裂而怒喝道:“是不是!”
戚炳瑜如光平铜镜一般的沉默被他这一喝震成了碎渣。她抬目视他,抑着心中万般苦楚开口道:“我为的是晋室,不是你。”
她无视他目中的寒光,继续道:“去岁炳轩归京途中被人截杀,几个兄弟谁不疑此事是你所为?父皇寝疾,委你监国一事更是令炳哲、炳昱心生不满。他二人母家有势,三衙中步司、马司的人早早投了他二人。若不为你拉拢殿司的任熹,他二人如何能对你有戒畏之心?他二人若不服你监国,晋室如何能消停得了?!难道我要再眼睁睁地看着死上一两个弟弟么?!”
戚炳靖笑了,笑得令她一时悚然。他道:“皇姊,你心里放着晋室。你为了晋室,连你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晋室出了你这般的公主,果真是晋室之幸。是晋室之大幸!”
她蹙眉:“四弟……”
他止笑意,讥道:“我晋室诸子,需靠长姊牺牲以全晋室。我戚炳靖,需靠长姊受辱以得权柄。皇姊为弟弟们心若此,弟弟们要何以报皇姊?”
话音未尽,戚炳瑜已浑身发抖地扬起手臂,向他脸上掴去。
这一回没人替戚炳靖挡,但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没叫她碰到自己一下。他紧攥着她的手,冷声告诫道:“皇姊,弟弟早非幼子,无须皇姊动手教训。”
——自然,更无须皇姊处处照护。
戚炳瑜仿佛在这一刻才重新看清了她这个业已封王的四弟。
他的确早非幼子。他何止早非幼子。
他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树皮粗粝。树根粗深。茂密叶盖笼就的巨大阴影,无人能够轻易窥近。
戚炳靖将她的手松开。他道:“皇姊身上有伤,不便再回任府,且先在宫里住上两日,养一养伤。”
他的决意,不容她置喙。
随即,戚炳靖命人安排宫殿与辇乘,又亲自将她送出去。
路过外殿时,她看见了一直守在此处的周怿。周怿沉默着,目光触上她一眼,立刻低垂下去,看起来同往日并没有什么分别。
然而只这一眼,即如有万枚银针扎入她的伤口。她轻颤着别过头,被戚炳靖扶上了辇乘。
戚炳靖站着,负手看着她远去。待再转身步入殿内,他的一张脸转瞬变得如黑云笼罩一般,他对着周怿道:“我要任铮,生不如死。”
周怿什么也没说,行了个礼,告退出殿。
新帝登基后的第三日,任府传出任铮死讯。
报至宫中,戚炳靖面无表情地将人斥退,然后看向周怿:“死了?”
周怿答道:“任铮死前,曾生不如死。”
一切的凶狠残暴皆被淹没在他冷静的面容与语气之下。
戚炳靖未多计较,目光颇含深意地望他两眼,“周怿。这天底下最不忍见她受苦的人,是你。”
周怿神情不变地答:“是末将一时失手。与旁的无关。”
……
画室之外夜风呼啸。
周怿走着,不知过了多久,脸上忽有辣辣的痛感。他抬手摸了一把,是已被冻成冰渣的泪痕。
当年任铮死前的模样仍历历在目。浑身上下不见一寸完好的皮肉,近百道伤口,道道深可见骨。
他周怿做事,何时失过手,从未失过手。他就是要让任铮死。
临死前的任铮,表情惊惧而狰狞,噙着满口血的嘴嚅动数下,以气音问出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
周怿曾捧在掌心中、舍不得重碰一分的心爱之人,被他如此轻贱、如此凌辱、如此重伤。
必该受死。
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周将军”,将他自回忆中生生拔出。
周怿飞快地抹了一把脸,定住脚步。他定睛看去,见是卓少炎。在这雪夜里,她带着两个小婢,正在屋外剪梅花枝。
他遂走近,行礼道:“英王殿下。”
花瓣上的落雪扑簌簌地落下来,卓少炎用手一拢,笑了。她看了两眼周怿,问道:“周将军,何以脸色如此不好?是哪里不适么?”
周怿答说:“天太冷。”
卓少炎瞧了瞧他的眼,没再多问,只点头道:“周将军,早些歇息罢。”
周怿再度行礼,“殿下明日需陪王爷入宫,也当早歇。”
……
雪停天晴,宫城朱墙披了一层霜衣,于寒意之中散发着剔透晶芒。
卓少炎裹着暖厚的大氅,手被戚炳靖牵着,同他不紧不慢地在这宫城之内走着。在二人不远不近的身后,跟着奉了皇帝之命来迎的侍从,此刻无人敢上前催促二人上辇,只得默默地在后一路跟着。
1...2425262728...3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