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凉好个秋
他故意问季然,只是想他自己说出原因,再顺着话头教育几句:阳阳只是个孩子,林阿姨也不该受你的气,跟爸爸怎么闹无所谓,对别人,该有的礼貌必须要有。
眼前季然跟掉进水里的鸟雀似的,湿淋淋地望着他,眼神又恼又怨,他还问个屁。
季然看着季成川的眼神以显见的速度柔和下来,对他很没办法似的笑了,将他重新圈进怀里,顶他的额头,柔声说:“爸爸问个问题也要生气?怎么跟个炮仗似的?”
季然的世界瞬间被塞满了。
季成川的味道。
季成川的怀抱。
季成川的手,季成川的胳膊,季成川的额头。
季成川。
眼耳口鼻全是季成川,是死变态,是老王八,是他世上唯一的血亲,是他的爸爸。
额头相贴的地方泛着麻酥酥的暖意,季然的手指绞在季成川的衣摆上,很寒冷一样,打了个哆嗦。
季成川还在唧唧歪歪说着什么,季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什么都懒得听,他偷偷深吸一口气,只想整个人蜷进眼前的怀抱里。
半晌,自九岁以后,整整六年来,季然第一次主动伸出手,颤颤地,用上少年人所有的脸面与力气,环住季成川的脖子。
说话声戛然而止。
汹涌的酸楚在胸膛里爆破,眼泪再一次覆盖眼球时季然自己都烦了,他眼皮辣得生疼,把脸埋进季成川肩窝里放肆地擦,汲取父亲的温暖,他在心里无声地哭叫:别丢我自己一个人,陪我一块儿当变态吧,我还这么年轻,我他妈好怕啊。
第61章
季然的胳膊围过来的时候,季成川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放错了地方,肩膀僵着不敢动,生怕提醒了小孩。等他紧紧贴进怀里,脸颊蹭着他的肩膀擦眼泪,实实在在的触碰与温度使季成川连眼皮也忘了眨,心脏“咚!”的跳了一下,他这才终于反应过来然然主动抱了他。
天知道这个“主动”对于季成川而言意味着什么。
仿佛一座堵在两片岛屿之间的冰山,季成川不要求,甚至不奢望季然从那头将冰山打通,季然想做什么都行,雪上加霜也没事,他来疏通他这边的冰块就好。季然主动伸向他的手,就是走到冰洞一半时,前方的冰壁突然破裂,一只热烘烘的小火炉被揣进他怀里。
季成川可以养季然一辈子,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他,只要他还在一天,就要让季然无苦可吃,哪怕他不在了,一切也早就安排好,足以保证季然一生安稳无忧。他放纵季然的脾气,任由他的树杈斜七扭八地乱支棱,也舍不得剪掉他一根枝桠。他做足了准备,即便将季然养成个娇纵任性的废物也无所谓,这是他季成川的儿子,天生就有资格活得随心所欲。
血缘里流淌的爱意可以无私,他并不需要季然回报,可与单方面的输出比起来,有回馈的情感当然无论如何都更加让人舒服。
季然搂着他的脖子,力气很大,像个溺水的人使劲抱住一块木板,季成川的注意力被拽回来,他想起季然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第一次握住他的手指,整只小手掌紧紧攥着,他还不会说话,情绪的传达只能靠肢体,靠本能就像现在这样。
如果父爱是液体,能用袋子装起来,季然这一抱无异于一把钢针,把袋子戳成了马蜂窝,水花四溢,百感交集。
他抬起手,又体会到了第一次当父亲的笨拙,不敢使劲,环住季然轻拍他的背。季然在被碰到的瞬间僵了一下,随即更加紧了臂膀,往他怀里钻。像身体里缺失的一块组织,终于完整地归嵌回来。
“不问了,爸爸不问了。”季成川亲他的鬓角,心软成一团,“委屈了?嗯?”语气词都柔得不像样子。
委屈是肯定的,却不是此刻的主要原因。季然抽抽鼻子,不管不顾“投怀送抱”的冲动刚过去,臊得人抬不起头的后劲儿就奔涌而至。他回手,却没从怀里挣出去,一边享受季成川小心翼翼的温柔,一边不可控地绷着后背那可季成川的手,顺着他的脊柱滑下去,那么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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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每摩挲一下,他都觉得背心发麻,偏偏又贪着这点儿得来不易的亲昵,哆嗦着不甘心躲。
与此同时他还分心幻想,如果不管不顾,将心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说给季成川,他会是什么反应?
震惊,质疑,迷惑,嫌弃,像扔一袋垃圾一样,把自己从怀里推出去。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柔和的反应,最坏的想也不用想,反正什么样的结果季然都受不了。他连对李鹤阳说实话都不敢,更别提季成川了。
这么想着,悲伤卷土重来。
没有心思再去跟脸面较劲,季然偎着他的“救生船”,抬起花猫一样的脸,目光一对上,季成川眼里的宠溺就逼得他瘪了嘴,五官皱得丑猴儿似的,从嗓子里咕噜出一声模糊的音节。
季成川没听清:“什么?”
是一声“爸爸”,他太久没对着季成川念这两个字,嗓子搅着声带一块痉挛,喊得不伦不类。不好意思再念一遍,季然艰难地开口:“我不想让你……”
“你有没有想过,你爸其实挺愿意结婚的?所以才这么雷厉风行?”
“他是你爸,不是别人家的张三李四,你不能拿他的后半辈子开玩笑,不能仗着他疼你宠你,什么都依着你,就肆意妄为。”
李鹤阳又蹦出来了。
季然气得头皮乱跳,短短的停顿间,舌头已经擅自拐了个弯:“……我不想,让他喊你爸爸。”
不是,我想说的是不想让你结婚。
废物。
他绝望地评价自己:真是个废物。
季成川连思考都不,张嘴便道:“那就等你愿意了,再让阳阳改。”
即便任性如季然,也被这无条件的溺爱吓了一跳。
他以为季成川会皱眉,会教育自己,至少也要思索一会儿,毫不在意的态度让他又感受到站在世界中心的滋味,同时还很幼稚地窃喜:阳阳在季成川眼里不过如此。
他试探:“你给他舀豆子,我也不高兴。”
季成川笑,想调侃两句,见季然红着脸吹胡子瞪眼,知道他的小孩脸皮薄,禁不住逗,便只道:“以后不舀了,只给你舀。”
“谁稀罕……我要去上次那家店里吃饭,大厦顶楼那个。”
“好。晚上就去。”
“你带我去。”
“当然。”
“只带我,”季然咬重那个“只”字,盯着季成川:“让他俩回去。”
季成川仍微笑,毫不犹豫:“好。”
他亲吻季然傻愣愣的脸,说:“我不是说过么,只要是你想要的,爸爸都给你。”
“你才是一切。”
季然再忍不住,又一次抱住季成川的脖子扑进他怀里,他身为“儿子”的本能似乎一瞬间都复苏了,额头顶着季成川的胸口乱蹭,夸张地喊:“爸爸!”
季成川接住他,顺势往后倒在床上,哈哈大笑:“乖儿子。”
太阳光透过窗户撒在床上,季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拨土见日的冬蝉,日夜闷着他的萎靡和麻木,全都在崭新的光里烟消云散。还能有什么比成为变态更可怕呢?又有什么能比被成为季成川的一切更幸福?恐惧与跃跃欲试的兴奋齐头并进,此时的他再看季成川,与任何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独占欲迅速膨胀。
这个人是我的。不论什么身份,都应该是我的。
他顶着还未舒展的小翅膀爬上树梢,震颤声部,准备展开一场喧嚣的战斗。
第62章
李鹤阳发消息,贱叽叽的狗头表情包,问明天要不要去看电影,季然问什么电影,那边立马挂了个电话过来。
上次摔电话以后,季然连着好几天不愿意搭理他,发消息不回打语音不接,李鹤阳黏糊糊地讨好:“哎哟我的鸡崽儿,不生气了?理我了?”
季然刚吃了一顿愉悦的晚餐,心情大好,叼着雪糕棒骂他:“别废话,什么电影?”
李鹤阳报了个名字,开始狂吹剧组班底,季然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这么牛`逼?”
“是啊!哥哥请你看。明天下午五点?还是你想看夜场?”
红灯,季成川停下车扭头看他,季然跟他一对眼,心想我这还有个后妈没解决呢,再去听你教育几句尊老爱幼,还活不活了?他垂眉丧眼地拒绝:“谁答应要跟你去看了?不去。”
“别呀,”他俩平时斗嘴耍贱惯了,李鹤阳知道季然有心口不一的毛病,张嘴就说:“你不去找我,我就去找你呗,多简单的事,拎着后脖子也给你拎过去。”
“你来找我……”季然“哧”地笑起来,把雪糕塞回嘴里,刚唆了两口,突然想到什么,弯弯的眉眼一点点撑圆,显出一副被点通了灵犀、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激动地一拍大腿,口齿不清地喊:“对啊!你来找我!”
李鹤阳吓一跳,“哎哟”一声抬手掏耳朵,答应:“行啊。”
电话挂了,季然的劲头却下不去,眼睛亮晶晶地往季成川脸上乱瞟,雪糕吃得到处都是。季成川抽纸给他擦嘴,问:“要出去玩?”季然随便答应两声,纸巾下面的嘴唇偷偷撅了撅,想趁机蹭季成川的手指。季成川一手还握着方向盘,用眼角斜着看他,勾着嘴唇笑。
季然红着耳朵退回去,平时吊在嗓子眼儿里的羞耻心此刻完全丢到了脑后,他像个破解了敌方兵阵的大将军,只剩下威风凛凛的兴奋,和胜利在望般的冲劲儿。
李鹤阳确实为他破解了一道头疼的谜题。
他被猪油蒙了心,光想着往季成川身上使劲,逼他去离婚,忘了凡事都要往两边看逼不了季成川,不是还有个林素么?
季然别的本事没有,惹人生气是一绝。林素性格太软和,季然不动脑子都能想出一万种把她气走的方案。连每种方案可能引起的结果他都想好了,要么林素受不了,主动跟季成川提离婚,要么兔子急了咬人,林素打他两个耳光。
第二种好。季然美滋滋地盘算,只要她动手了,自己去跟季成川怎么闹,老王八都会答应。
他享受且怀念被季成川惯着的感觉。从认清自己的心思以后,越来越享受,以致每每回想之前那段时期,他竟然嫌弃老王八与他太亲近,都悔得想回去捣自己两拳。
打着一肚子扭曲的算盘去跟李鹤阳看电影,当李鹤阳问起“结婚”的情况时,季然犹豫了一下,李鹤阳人好,过去他跟姥姥一起生活,有什么不好跟姥姥说的事,就跟李鹤阳商量,其实两个屁大的小孩能商量出什么呢,只是个心理安慰罢了。儿童的成长需要成年人的指导,李鹤阳对季然来说,就承担了这样一部分角色。
他想跟李鹤阳说自己的打算,但是上回那一遭劈头盖脸的教育实在给他折腾怕了,话太狠威力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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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都在关键时刻冒出来,阻拦他“逼离”的念头。
更何况,李鹤阳不知道他已经彻底成为变态了,他理解不了的。谁都理解不了。
“就那样了呗。”季然假装无奈,“你说的,证都扯了,我还有什么办法。”
李鹤阳狐疑地看他:“真的?上回没扯证你都气得发疯,现在怎么这么乖了?”
季然用手扇风,凶巴巴地瞪他:“还不都怪你?!给我骂得跟孙子似的,有脸说呢还?”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李鹤阳笑嘻嘻地揽住他往影城冲,牙齿被大太阳照得白亮:“走,给我们成熟懂事的鸡崽儿买饮料去!”
他活力满满,浑身都散发着这个年龄该有的青春气。季然看着他,咧了咧嘴,心想,多好啊。
林素“过门”的日子转眼就到了。
她与阳阳来季家什么都不会缺,大物件没有需要带的,衣服与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整起来却也有些分量,当地人有新娘子婚礼头天不能见新郎的习俗,两家都没那么多讲究,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避讳,便先将东西送过来,明天轻轻便便直接来人。
阿姨记挂着那次季然摔勺发脾气,总小心的寻找各种契机,想拉近林素与季然的关系。季然还真没再闹过,他跟之前一样不咸不淡,甚至第二天主动向林素道歉,说自己当时太没礼貌了。林素笑得温和,轻声说阿姨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像极了一对平静温馨的新母子。
送完行李,林素留下来吃晚饭,天热,阿姨专门做了清爽的菜。季然进家门时已经吃了一半,林素又取了只碗,问季然:“然然,在外面吃饱了么?阿姨给你盛点……你是不是脸色不太好?”
季然的脸色是不大好,倦倦的,没打采。他摇头拒绝,往沙发上一蜷,抱个枕头开电视。
季成川放下筷子走过去,用手背贴他的额头,不烫。
“不舒服?”他问。
摇头。
“跟朋友吵架了?”
还是摇头。
阿姨起身进厨房,说:“八成是中暑了,今天热。家里有藿香水,我去熬点绿豆。”
“不用了阿姨。”季然从沙发上扑腾着坐起来,恹恹的,“我没中暑。”
季成川在他身前站着,以问询的目光俯视他。季然跪坐在他高大的投影里,多没脸见人似的,上半身突然往前一栽,季成川连忙伸手将他圈在怀里,听季然抱着他的腰闷声说:“我就是……看了两个鬼片,刚才进小区吓死我了!”
大人都笑起来,阿姨无奈地解掉围裙:“这孩子……”
季成川乐于承受季然毫无征兆的撒娇,呼噜着他的头发调笑:“是我儿子么?吓得跟个姑娘似的。”
“爸爸啊!”季然破罐子破摔,仰起脸冲季成川苦巴巴的惨叫:“晚上我能不能跟你睡?”
他问着,眼睛透过胳膊间的缝隙,偷偷瞄向餐桌上的林素。
第63章
季然一步三挪地在走廊上蹭,季成川的房门就在眼前,他拖着浴巾始终不敢推门进去。
他愁眉苦脸地叹气:这就叫耍赖一时爽,执行火葬场。
季然的计划简单粗暴,总结起来就是在衣食住行各方面全方位霸占季成川。林素进了这个家怎么说也是新娘子,前妻的儿子天天插在她与新郎之间,多好的脾气也忍不了。
季成川听到他想一起睡的要求有些惊讶,却答应得毫不犹豫,季然从他怀里往外看,林素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淡淡的,甚至还带了点儿笑意。想也知道说出那句话来耗光了季然多少勇气,季成川一点头,他就跟真中了暑一样,面红耳赤地蔫软在沙发上,直到去洗澡前都半死不活,阿姨担心,一个劲儿摸他额头,到底还是熬了一锅绿豆汤让他喝。季然这时候不拒绝了,有一时算一时,喝汤也能拖延时间,让他早早洗漱了往季成川床上拱,还不如真让他病得七死八活。
还在思索是不是该跑回自己屋里去,等林素进门那天再跟季成川一起睡,肩头突然多了一只大手,季然背心一暖,季成川的气息便像风暴一样席卷全身。一股力气带着他往前,房门被拧开,回过神,人已经在屋里站着了。季成川松了手,径直去卫生间吹头发,还扭头笑他:“愣什么呢,怕屋里有鬼?”
季然该回几句嘴,表现出害怕、恼羞成怒的样子,这才显得正常。可心脏咚咚跳个不停,皮肤记忆还停留在被季成川包裹住的瞬间,那么剧烈、强势、无声无息。
这人走路怎么没声儿?什么时候上来的?
我刚才扭扭捏捏的样子他都看见了?
季然站在原地,一张脸花红柳绿地闪烁,最后也只能翻翻眼皮,多不情不愿似的往床上一歪。
季成川在嗡嗡的吹风声下望着他笑。
跟在海岛上的感觉不一样,跟上一次和季成川同睡这张床的感觉也不一样。季然裹在凉被底下竖成僵直的一条,手抓被角,直勾勾瞪着天花板。倒也说不来有什么特殊的感觉,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不现实”他竟然在这个家里,又一次与季成川睡在了这张床上?
陌生又熟悉的触觉包裹着全身,季然又往被子里埋了埋,鼻端抵着被沿,能闻到柔顺剂与沐浴露的香味,像要唤起遥远儿时的回忆般在鼻腔荡漾。大灯已经关了,床头灯氤氲着舒缓的柔光,将天花板与墙角衔接处锋利的边边角角照得朦胧之极,右侧的床垫微微凹陷,是季成川靠在床头看书。
靠在床头看书。这几个字出现在脑海里,立马涌现出许多画面,都是靠在床头看书的季成川,那都是他小时候的记忆了,那些季成川穿着不同的睡衣,盖着不同的被子,以不同的角度呈现在他的视界里,面孔的线条与灯光一半柔软,不知是因为年轻,还是因为记忆太模糊。
他正没头没脑的胡思乱想,眼前突然一黯,竟是季成川从右侧压了过来,床垫顿时山体滑坡似的倾斜,季然漫天神游的思绪霎时缩,他的肩膀碰到季成川的胸膛了!绷着脚趾惊恐地望过去,季成川的胳膊同时搭了过来,季然一团浆糊的脑袋里“唰唰”滑过一簇簇不堪入目的废料,标题一水儿的“禁忌乱x”,后缀还带着“avi”。
不……
“嘀。”
“嘀。”
耳畔两声轻响,是季成川越过他,从床头柜拿过空调遥控器摁了两下。他垂首问面色古怪的季然:“冷么?”
季然面红耳赤,松开抓得紧紧的被角往里一钻,瓮声瓮气:“没有!”
第64章
被子里的味道更加浓郁,一半来自被子,一半来自自己,混合起来闻竟都成了季成川。被外一阵,季然感觉到季成川躺下了,是个撑着下巴的侧躺姿式,与他的脸就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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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层薄薄的夏凉被。
“看的什么电影,跟爸爸说说。”
季然像个几近报废的破电脑,四孔冒烟,强行运转大脑,分析这句四六不着的问话:季成川还以为他深受下午的“鬼片”所吓,现在都没缓过劲儿,要哄哄他。
哂着脸皮把被子往下拉的同时,季然电光火石地走了个神儿:怪不得后宫剧里那些妃妃嫔嫔的,一天到晚绞尽了脑汁要独得皇上恩宠,尝过那滋味有多好之后,“独占”的念头,根本就是人性的本能。
他将之前看过听过的鬼故事一通乱凑,拼出个有头有尾的恐怖片糊弄季成川,编得还挺入戏,眉飞色舞,挥手蹬腿,等他“心有余悸”地讲完结局,才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他竟拱进季成川怀里了。
脚丫交错,胸腔依偎,季然感受着环在自己腰背上的手臂,沉甸甸的,是有实质的分量,后背被一下下拍抚,哄婴儿般的节奏与耐心。季成川支着颌听他说话,他窝在季成川胸前仰头看他,这姿势既亲密,又包含着无限信任与崇拜,两人距离极近,近到只要季成川的脖子再往下低一低,就能鼻尖相抵。
鼻子抵着鼻子,干嘛呢?
这问题就是一颗病毒,季然的大脑当场当机,视线完全不受控制,顺着季成川挺直的鼻梁往下滑,那两枚对中年男人而言好看过了头的嘴唇抿着,一点点张开,说……
“怕床底下有人,所以不敢睡?”
所有不该有的幻想被这一句话打散,季然的右眼皮蹦了两下,刚才他自己说没觉得有什么,被季成川这样盯着一本正经地问,仿佛床底真有个人,恰好一道空调风扫过来,后背的汗毛“刺啦”一下全起来了,季然粘了脏东西般大打激灵,瞪着季成川呲牙咧嘴:“你烦不烦啊!”
季成川很恶劣的哈哈大笑,趁季然仍心有戚戚,抬手将床灯一关,让房间陷入黑暗,也让季然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爸爸在呢。”
他在季然耳边低语,一只手轻轻托住他的后脑,摁往一方宽厚胸膛。
夜里两点四十。
钟表静谧地走针,困意涌起,耳语渐沉,季成川的呼吸早已平缓,季然本来也该如此,第四次入眠失败后,他烦躁地睁开眼,又往床边挪了挪。还没挪出半米,感觉跑得有点儿远,又虾子一样弓腰驼背地往回。
他困,是真困。也是真睡不着。
不仅有“床下鬼友”的功劳,前阵子他忙于后悔心烦,春`梦都随着心死化为一捧凉灰,如今死灰复燃,想要补偿那些遗失的美好似的,一闭上眼就遐思翻涌,每回意识昏沉将要入梦,都被梦里熟悉的客厅、沙发、夕阳、男人,以及男人身下腰酥骨软的自己,吓得慌忙清醒。
仅隔十厘米,身边就是季成川。
季然痛苦地把自己抱成一个团,压制下腹跃跃欲试的小老二,一边羞耻不已,暗骂自己不知廉耻,一边有瘾似的窥听季成川的呼吸。平缓的气流就擦着他的鬓角打在耳畔上,痒乎乎的,搔得小肚子发麻。
他偷偷扭头看,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明明一丝光也没有,偏偏他就能看清季成川的脸,白天有型有款的头发睡得松散,眼皮紧阖,颤也不颤一下,睡得相当沉。
看了一会儿,他像一条笨拙的豆虫,在床上一翻一拱,斜斜贴到季成川脸前。
湿热的呼吸扑在脸上的瞬间,季然睫毛一抖,差点尿出来。
憋尿跟灌绿豆汤有异曲同工的道理:就看肚子能不能装。在今晚的季然身上,又有着因果关系,一点尿意起了头,睡前灌下的绿豆汤立马翻江倒海,呼之欲出。季然此时面对近在咫尺的季成川,只觉上面心脏乱糟糟地跳,下面直撅撅地挺,已经分不清哪头影响哪头了,还是在互相作用,他急急的呼吸,像个变态又贪心的贼,小心接着季成川呼出的二氧化碳,脑子越发缺氧,下头却充血到滚烫。
夜晚的犯罪率远高于白天不是没道理的,似乎有了这层夜色的遮拦,青天白日下的礼义廉耻,统统都可以暂且抛却。谁能想到我竟然正看着季成川勃`起?季然昏昏然地想,悖德与羞耻心额外加剧了刺激,他夹着腿根磨蹭,手腕不敢伸下去,不甘心地揪着被子。脚趾松松紧紧间,不小心刮过季成川的小腿,季然惊慌着往回,一个要命的念头猛地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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