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芙蓉(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獨孤求愛
認知到倪傲藍是抱著豁出去的心態,不成不罷休的決定,這下,讓老御醫及玉娥二人都戰戰兢兢,未開始便額頭滲出薄薄冷汗。
一切就緒後,老御醫拾來一捆捲布,走至床邊,攤開在床面上,裡頭插滿各式長短粗細的銀針,而床邊矮櫃上則放著一盆燒得烈焰燭火。
他挑了一根粗長銀針,乾燥且皺紋細佈的老手撚著,前端置於火苗上烤著,玉娥光看就驚得背脊發冷,再望向主子,抖著嗓音問〝小姐,確……確定要做?〞
〝不做不休!〞倪傲藍又叫玉娥找來一條棉巾,咬在口中,轉頭示意老御醫進行。
〝那老奴就開始了。〞老御醫說完,即下手一扎。
灼芙蓉(限) 68. 煎熬
當第一根針刺入頭皮,帶來利銳的痛楚時,倪傲藍倒吸口涼氣,五指緊掐入柔嫩的掌心肉,硬撐著連悶聲都未發出。
老御醫背對著她,自是不敢向前瞧她的臉色,繼續一根針一根針往頭上扎入。
〝唔……〞第六根銀針鑽入時,倪傲藍忍不住悶哼聲,自唇角溢出,臉色已然蒼白如紙,額頭滴落下冷汗。
壓著主子身體的玉娥盯著那張毫無血色的小臉,抖著嗓音問〝小姐…真不行就作罷好麼?〞
玉娥看得心都疼了,今日要是換作她,捱不過三針就暈過去,怎還能意識清明,感受鑽心刺骨的疼。
倪傲藍堅決搖頭,咬著綿巾的小嘴,口齒不清地道〝繼續……〞
「妳怕痛,可又曾想過皇上多痛呢?」
爹爹的話尚迴盪在耳邊,語調裡帶著她不明白的情緒,深沉的無奈,無言的憐惜,道不盡說不清的惆悵。
身體的痛意與心口的傷痛到底,哪種痛最是痛?
她不知道。唯有經歷過才方知答案。
汗水自額際下滑眉心,流過眼頭,滴滴墜落於床褟,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可倪傲藍知道她得要撐到最後,否則功虧一簣。
小嘴使勁咬住綿巾,幾乎要將之磨碎,麻木感增加,讓她再也咬不住而掉落下。
〝啊……〞尖叫聲終究壓抑不住地迴盪在閣內,嚇得老御醫停住手,指尖顫著,下一針遲遲沒落下。
〝不…准…停……〞嗓音抖得如風中落葉顫顫然,倪傲藍講完短短三字,卻猶如花光身體所有力氣。
老御醫這下知小姑娘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便也不再惶恐猶豫,專注認真地繼續後半部未完的工作。
一聲聲痛吟持續不斷,淚珠無法控制地自眼角下落。
直至半個時辰後,老御醫扎完最後一針,抬手擦去滿臉大汗,道〝倪姑娘,好了,好了。〞
緩緩側過臉,倪傲藍牽起虛弱的微笑,說〝辛苦您了……謝……〞,還未語畢,黑暗即覆蓋下來,暈了過去。
〝小姐!小姐!〞玉娥慌張地喊著,怕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就等著皇上降罪去命。
〝莫慌,倪姑娘是元氣耗盡,才會暈厥過去,接著可能會昏上二日,期間切記保暖,不能受寒,還有按時服藥。〞老御醫安撫著,就怕等會她也跟著暈倒。
半响後,老御醫將銀針一根根自倪傲藍頭頂拔除,拾好物品,便離開。
玉娥連忙幫倪傲藍換下濕透的衣裳,穿上乾淨單衣,蓋妥被子,又找來幾盆火爐燒著,雖說初秋剛至,天氣還算暖熱,可夜晚仍涼意重,還是把屋內弄得暖烘烘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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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南宮潾用完午晚膳,都不見倪傲藍前來,不以為意,還想她也許打退堂鼓。
執起山海經,沒翻上幾頁,金福端了蔘茶進來後,卻沒退出御書房,南宮潾也沒去理他。
接著金福開始磨菇著整理起案桌上的物品,他偷偷瞄著主子的神色,拿不定今日到底心情好不好。
南宮潾自然感覺到金福毛毛躁躁的情緒持續散出,輕挑著一方秀眉,黑眸從文字中離開,轉定到他身上去。
〝金福,磨蹭什麼?有事快說。〞
主子的問話讓金福從二難間脫離,果然主子最了解他,連他有屁不敢放都知道。
〝皇上,倪姑娘今日沒過來御書房,奴才好奇問了玉娥,才知從昨晚起她就昏迷不醒。〞金福瞄了眼主子波瀾不興的面容,又說〝聽說是她請御醫一次扎清淤血,痛得暈過去。〞
對於倪傲藍失憶的狀況,金福幾日前去問了御醫,也跟主子稟報過,當然不是主子遣他去問,是他自個多事問來的。
因為他想主子對倪傲藍還是舊情難忘,否則怎會留下她,還是讓她天天踏入御書房,要知道,主子不想時,她連御書房方圓幾百尺都進不來。
而且主子這會鬧脾氣,必然不會主動詢問小美人的狀況,就得要靠他有意無意中透露,還要說得像是自己興之所至去問來的。
唉……他的俸祿是全宮中奴僕最豐厚的,可這月俸也不好拿啊!
〝那傻女人,還真樂於虐待自己。〞南宮潾淡然地將目光放回書中,長睫垂掩,似是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
金福是很想趴到主子的跟前,好好瞧瞧主子眼中露的是怎樣的情緒,可惜他不敢啊,只好默默地退出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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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緻的臥閣暖意夾著淡淡草藥味兒,夜明珠光穿透薄黃紗緞,帶出柔和昏暗色。
夜深人靜默,獨留月色照。
玉娥坐在門邊已累得沉沉睡去,連門板發出輕微的唧聲都不知。
絲毫未發出腳步聲響,舉步來到床前,帝王坐上褟邊,黑眸望向昏睡中的人兒。
倪傲藍的面色依然蒼白,連平常紅潤潤的唇瓣此時剩淺淺淡粉,透著病態的味道,眉心漸漸擰皺起來。
盈白指尖輕如鴻毛,若下於摺痕上,他欲將之緩緩畫開。
怎麼連睡著都如此讓人不省心?
她何必如此自虐呢?
已經乾枯的豔紅玫瑰花兒經不起再一次的摧殘,哪怕是一丁點的衝擊,都會粉身碎骨。
他只想,只要她好好活著,選擇喜歡的方式生活就好,至於到底愛不愛他已經不重要。
當以卑微的姿態臣服於愛情之下,仍是這般撕裂狼狽,那麼他亦不敢輕易去愛。他的愛對她來說,或許太過沉重,太過專制,所以傷了她也傷了自己。
〝妳何不放手?〞南宮潾低低喃語,回手,起身便要走。
〝潾哥哥………對…不起………對不起…別走………〞倪傲藍未清醒,緊閉著雙眼,夢中,不斷重複著他離去的身影。
唇瓣抿直,他未發一語,靜靜地站在床邊,片刻後便離去,只餘房內炭火熊熊燃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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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好漫長的夢,漫長得像是一生,彷彿無法從夢中脫離醒來。
夢裡,白銀漫天雪地,初遇的稚齡女孩與男孩,情種悄然埋於心田。
夢裡,輝煌宮殿朝堂,絕色天子與清秀丞相細論國事,相知相惜,眼眸追逐彼此。
夢裡,朱紅大門前,少女回身飛奔,於少年唇上印下深情一吻,離別依依。
所有過去片段如海浪般鋪蓋而來,重拾糾結,拉扯,甜蜜,撕心的愛恨情仇。
在天際泛上淺白藍顏,第一道晨曦撥開雲霧時,人兒睜開眼眸,清澈無懼。
灼芙蓉(限) 69. 癡傻
躺在床褟上整整三日,身子雖有玉娥擦淨過,可仍留下絲絲黏膩,於是倪傲藍讓玉娥備好浴桶熱水,將自己仔仔細細地梳洗過一遍。
踏出浴桶,玉娥捧來乾淨綿巾,動手覆上主子的嬌軀。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這二句話形容的正是像主子這般的美人,清麗高雅,一絲粉庸俗味皆無。
倪傲藍穿上素淨鵝黃衣裳,玉娥本要幫她挽個華麗髮髻,卻被她給婉拒,只簡單挽起,斜插上一只桃花木簪。
〝總覺得小姐……似乎哪裡不一樣了。〞玉娥左看右看主子,這皮相與之前都一模一樣,可就是哪邊變了。
〝哪裡不同?〞倪傲藍揚笑。
想了半响,玉娥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道〝唉呀,好難想,小姐,今日天氣正好,咱們出去曬曬陽光。〞
倪傲藍點點頭,她不急著去找南宮潾,倒是想先走過宮殿一圈,讓自己熟悉環境,回復記憶前,她天天只御書房臥閣二處跑,感覺挺狹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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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動身子,外觀周遭事物,讓倪傲藍的頭腦清醒許多,同時思考著,她要如何重新讓南宮潾接受她。
他要什麼?
一個絕對服從的女人?卑微討好的女人?只繞著他團團轉,其餘一概不管的女人?
這些似乎都不是他想的。
走了一個多時辰,無意間,竟繞到養心殿這方來,玉娥提道〝小姐,進去看看如何?〞
〝別吧,要是打擾皇上歇息,可不好。〞倪傲藍想也沒想就打算直接從園子門口經過離去。
玉娥連忙回答〝小姐不知,皇上已經不住養心殿有三年了,自從小姐遇害後,皇上日日都睡在御書房,金福公公有說,小姐要進哪處去,皆可通行。〞
為何他不睡養心殿這麼舒適的地方,卻睡在梳洗不便的御書房?
這答案在倪傲藍踏入殿內時,便知曉。
養心殿與她離去的那日無異,各式領域的書籍依然妥當置於架上,窗櫺前的矮几上的那盤棋並未打散,黑白棋維持著,才走了半局,那時她就被他一把抱上龍床上。
她低叫著說「皇上,還未分出勝負。」
帝王回答「這盤棋待妳自河山省回來,咱們再繼續下完,讓妳多點時間想如何贏朕。」
沒想到,這盤棋一走便是三年的光景。
來到案桌前,墨台筆硯整齊擺著,而那隻他特地做給她的羊雪大毫筆溫潤地映著柔光。
他壞意地笑說「寶貝,這支筆朕暫時幫妳著,等妳回來,再從朕這裡贖回去。」
桌面上攤著她寫給他的書信,指尖輕輕畫過上頭一字一字,眼眸緩緩酸澀模糊。
「念你,思你,我已不能沒有你。」
這是她給予的情意,她說不能沒有他,卻選擇了另個男人……
一顆水珠滴落在白紙上,暈開曾經的濃濃愛語,她哽咽著不敢哭出聲。
她終於知道,他有多痛。
三年的歲月裡,她所承受只不過是身體上的劇變,天真迷茫的過著日子,而他卻要獨自一人舔著心口的傷痛,任由失落將傷口慢慢地挖深,直到麻木。
自養心殿走出,倪傲藍抬頭望著水色天幕,金燦炙光從綠葉中穿透,淡淡照躍在她的面容上。
玉娥在倪傲藍跟邊說,說出三年來他的癡與傻。
說他,沒為她弔喪,找遍大景國每片土地,來來回回幾遍,是他堅信死活都要見人。
說他,搬離養心殿,是怕睹物思情,夜夜不得眠,卻仍保存原狀,等著她回來。
說他,將她所留下的施政想法全部實行,把大景國子民放在第一位上,只為完成她的期盼。
這麼樣個癡情男子教她怎能放下,又如何放下?
潾哥哥,潾哥哥……
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叫喚著,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一擲千金,言而必行。
所以,她會好好的追回他的心,他的人,窮極一生只為再度灼熱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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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
金福正陪著主子批閱奏摺,小心翼翼,眼眸偷掃過主子的臉色,這三天主子似乎更加陰沉,他都怕一不小心就說錯話得罪了。
此時,倪傲藍端著杯盅走了進來,笑盈盈地福身後,道〝金福公公,臣妾來伺候皇上。〞
手一抖,金福錯愕了下,正考慮著是要走還是要留,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倪傲藍已經來到案桌旁,拿過他手中的墨條,又說〝金福公公先下去歇息。〞
女人都已經出手,金福便趕緊退了下去。
南宮潾未抬眸,用著清冽的嗓音道〝這會妳倒是比朕還大。〞,語句中夾著調侃及不悅,他對於她的到來是又愛又恨。
〝潾哥哥,你沒見金福都快緊繃抽筋麼?〞
那聲「潾哥哥」讓南宮潾的心尖微軟,翻閱奏摺的長指微頓,繼而繼續動作,他撇嘴問〝抽什麼筋?難道朕會吃了他?〞
手執墨條,悠然地研磨著,倪傲藍輕笑〝潾哥哥是不會吃了他,可你的面色驚嚇著他。〞
〝嗤,他不能適應,與朕何干?〞
〝潾哥哥,你的怒氣是對著我來,何必也讓他不舒服呢?〞
〝誰說朕生氣?妳之於朕是……〞南宮潾話未說完,就被倪傲藍打斷。
〝是念念不忘的寶貝。〞
這下南宮潾真的惱羞成怒,可又覺得今日的倪傲藍不同,不似前幾天畏畏顫顫的,〝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抬眸瞪她。
倪傲藍無辜地眨眨眼,心想,終於肯拿眼看她了,道〝人家說的是事實,你不寶貝我,誰寶貝我?我可是你口口聲聲的愛卿,別翻臉不認帳。〞
話語劈得南宮潾一愣,才明白她真得恢復記憶,一時間不知該回什麼,撇頭哼聲。
接著,她抬手捧來杯盅,扯了扯他的衣袖,軟聲地說〝現在我來寶貝潾哥哥,這人蔘雞湯清爽鮮美,你天天夜燈處理朝務,不補補身,要是累倒,大景國少了個明君多可惜。〞
知道如果明著說她熬湯討好他的話,他肯定不喝,所以只能幫他找個合理的台階,讓他可以大大方方地走下來。
〝哼,為了國政,朕勉強喝下。〞南宮潾傲驕地接過她手中的雞湯,緩緩地喝著。
他才不會承認聽到倪傲藍親手幫他燉湯,心底浮出暖意。他才不會這麼輕易就被買,就原諒她。
灼芙蓉(限) 70. 追夫
蓮香軒。
南宮潾悠悠慢慢地走進園子,後頭跟著金福及其餘宮女。
白日,那讓他愛恨交加的女人來過御書房,陪了他一個時辰後才離去,期間她靜靜地磨墨,最後自個兒拾筆,在宣紙上書寫。
眼不斜視,只待她走後,便定睛細讀。
「柔腸一寸愁千縷。」
這一看,叫他發火也不是,故作不懂也不是。
踏入軒內,黑眸瞧見倪傲藍正端坐在圓桌前,明顯地是等著他前來用晚膳,而且還坐在他位置旁。
倪傲藍見南宮潾那張杏面依舊冷清,大步走來,坐落在她身旁,淡淡一笑,她輕拍手掌,宮女們立即端上熱騰騰的菜餚。
目光掃過道道菜色,帝王募地微瞇起桃花眼,雙手環抱在胸,調侃著問〝怎麼?連朕吃什麼都要管?妳是朕的誰?〞
話才剛說完,他就突覺不妙。
果然,倪傲藍邊說邊幫著他佈菜,〝我是潾哥哥的寶貝兒啊,潾哥哥是不是故意問我的啊?〞
〝朕說,妳真是臉皮越來越厚了!〞南宮潾哼了聲,心底實在氣這人兒越來越不怕他了,簡直爬到他頭上去了。
〝臉皮不厚怎麼追到夫君啊。〞她沒因為他的批評而不悅,反倒大方接受。
她的潾哥哥吃軟不吃硬,好直來直往,不愛婉轉諂媚。
「夫君」這詞毫無預警地劈入他的胸口,將他原本冰封絕望的心給撬開一道白晰光亮,滲進最深處的黑暗之地。
〝誰妳夫君!〞
〝誰搭話我說誰啊,呵呵。〞
南宮潾撇頭,〝嗤!〞,面上維持著不屑的神情,可心湖正泛起陣陣漣漪,讓他想要止也止不下來,只能別過眼,不讓自己的思緒洩漏出來。
人兒見好便,得等會他真的甩袖走人,接著便轉了話題。
〝潾哥哥,我特別去請教御醫,做出的藥膳飯菜,御醫說這些藥材活絡氣血,你掌管朝廷百官,花的心力比別人多,倒底還是要神百倍才好。〞倪傲藍夾了塊山藥排骨到他的嘴邊。
垂眸,遲疑片刻,南宮潾才張口將排骨給咬進嘴中,藥材香味濃濃散開,卻不會讓他覺得難嚥。
不得不說,倪傲藍的手藝真的是好,跟御廚有得比,不,應該是比御廚還高一等。
〝好吃嗎?〞她含笑地問著,夾了枸杞川七蝦,動手幫他剝去蝦殼。
〝真......尚可。〞他差點脫口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意識到後趕緊轉個彎。
倪傲藍哪會不知聖上的想法,沒有戳破他,〝潾哥哥不嫌棄我就好。〞,將蝦肉遞到他嘴邊,餵給他。
她把所有菜色餵過他一輪,邊跟他提藥膳的好處,接下來,才開始動筷吃起飯。
這時帝王突然說了句〝下次不准在朕的御用宣紙上寫字。〞
〝為什麼?潾哥哥不是曾說喜歡看我的字跡麼?〞人兒暗笑著,果然他禁不住,還是提起這檔事。
〝那妳今日寫的是什麼意思?柔腸一寸愁千縷,是在揶揄朕麼?!〞
大眼定定地看著南宮潾,倪傲藍回答〝潾哥哥,那不是揶揄,是......是我知道你對我用情有多深,所以有多少愁苦在心裡。〞
〝呵,笑話,妳哪隻眼睛看出來朕對妳用情至深?〞
〝唉呀,我都忘了潾哥哥的原則是眼見為憑,用完膳,咱們去趟養心殿如何?〞
黑眸閃過訝異,爾後帶著被揭穿事實的小小怒氣,南宮潾掃了一眼金福。
金福連忙低頭佯裝沒見到,心想,嗚......好姑奶奶啊,要洩底也趁奴才不在場時講啊,這下主子霸氣迎面掃來,還真是擋不住,腿軟啊!
沒錯,玉娥會知道帝王所做的一切都是從金福那兒聽來的。主子還在拿喬,所以他只好暗中幫忙,想趕快讓主子氣消。
見南宮潾以眼神責怪金福,倪傲藍小聲地嘀咕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耳力敏銳的南宮潾自然聽得一清二楚,這會,自己的龍顏簡直掛不住,轉眸,視線直勾勾地盯著人兒。
〝很好,天子爺頭上動土。〞他淺淺一笑。
那笑容直讓倪傲藍下意識想遠離他,卻沒想到還來不及行動,他已經出手將自己按趴上他的大腿。
〝啊......你做什麼?〞她完全沒意料他會願意讓她碰上他的身軀,然後她輕叫著道〝不准打。〞
已經猜測到南宮潾打算拍打自己的臀部,以宣洩懊惱,她不怕被他打,可問題是軒內還有其他人啊,他不能讓她給別人看笑話。
〝朕偏要。〞
當天子出奇不意抓過人兒時,金福首先是一愣,接著用眼神示意宮女們退下,自己也跟著轉身走了出去。
〝金福公公!〞倪傲藍叫著想要留人,可金福一聽見自己被點名,像似被惡狼追殺般溜得極快。
這下好了,所有人都退光光,只剩下她跟南宮潾,而她就如小羔羊,等著被宰殺,不過,她賭他捨不得將她給弄疼。
大手一掌不輕不重地揮上小美人的臀瓣,他問〝還要當著朕的面拆朕的台麼?〞
〝不這麼說,潾哥哥怎麼肯抱抱我。〞雖是無心插柳,可是個不錯的效果,她乾脆軟弱無骨地賴在他腿上,蹭了蹭他的衣袍,熟悉的香味在鼻間散飄開來。
南宮潾因她的話而心跳漏了拍數,她軟軟的嗓音,嬌嬌的撒野,讓他實在很難漠視她的存在。
明明都已經跟自己說,別再執著下去,別再抓著不放,可,一碰上,感情就如脫韁的野馬,管不住,擋不了。
〝小騙子,給朕起來吃飯。〞他垂頸,望著她白皙的耳殼染上淡淡的粉色,無可奈何下,只好武裝起自己的威嚴。
好不容易能夠跟他親近,即使他端出天子的架式,倪傲藍還是決定不這麼快起身,而且她聽到他叫她小騙子,可見他的態度軟化了。
小騙子,是偶爾他會拿來糗她,玩笑用的。
〝不要,潾哥哥的腿好趴,再給我趴會。〞
愛戀的情緒又悄悄爬上他的眼稍,南宮潾怎會不知道她在撒嬌,惡聲警告〝只許一會,不許等會起來頭暈。〞
唇角揚起,倪傲藍明白他的關心,嬌氣的潾哥哥真的好可愛啊。
灼芙蓉(限) 71. 對弈
少年聽雨瓊樓玉瓦下,明珠照墨書,偶凝霪雨綿綿落,眉間無意幾許相思露。
金福站在御書房窗櫺躺椅一側,眼眸看著就是這般情景。外頭近傍晚時分,秋季來臨,天色昏暗得早,加上陰雨,似已入夜。
這幾日主子心情比前段日子好上些,倪傲藍天天抽空過來,添水執墨,伺候主子批讀奏摺,晚膳是親手煲湯做菜,幫主子補氣強身。
只不過,金福也會有疑問,主子其實原本身軀就比一般人強健,要是這麼餵下去,之後燕好時,小美人吃得消麼?
可話他只敢放在心底,連問倪傲藍的膽子都沒有,要是給主子知道他說嘴,是吃不完兜著走。
見主子看得隨性,不甚專注,金福又開始假裝無意提及倪傲藍,喃喃著說〝這會不知倪姑娘是否淋到雨,玉娥那ㄚ頭應該照顧得周全吧。〞
〝她不是待在閣裡麼?〞南宮潾停下欲翻過紙張的手指,抬眸望向金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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