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她几天就走了，她在学校那边有事。”
“这么早就走啦，什么时候走的啊。”
蒋怡偏着头，“我想想……初九那天就走了。真是太不巧了！她要是晚几天走就能见到你了！”
傅斯明笑，不说话。
“刚才你要是不说你是陈澈，我都不敢认呢。她要是见到你，肯定也认不出来。”
“是认不出来。”他回道。
两人一路聊着到了家，蒋怡请他进屋，去找了当年的相簿给他翻看，“蒋童跟你有很多合照，我都留着呢。你先看着，我去做饭。”末了又怕他等不及，“马上就好。”
他笑着说好，然后在客厅里翻看相册。
相册是蒋童的专属相册，每一张相片里都有她。从她是个婴儿开始，一直到她考上大学后的高中毕业合照。有她笑的、也有她哭的，还有她坐在生日蛋糕前闭着眼吹蜡烛的。
他都看着，然后翻到了他跟蒋童的合照。
他那时候又瘦又小，却还是比蒋童高。他皱起眉，记不太清照片是谁拍的，但他记得很清楚为什么拍照。
蒋童第一次参加比赛，还得了奖。陈妍灵带着他去看蒋童比赛，得了奖之后他们俩就站在一起合照了。蒋童那时候才三年级，他也三年级，两个半大不大的小孩靠在一起，蒋童穿着小裙子，画了红脸蛋，眉心还点了个小红点，笑得十分开心，拉着他的手叫他澈澈哥。
相片里的他也笑得十分开心。
再翻下去，他竟发现了陈妍灵的照片。
陈妍灵抱着他还有蒋童一起，坐在生日蛋糕前吹蜡烛，陈妍灵和蒋童都在笑。
他一下子就记起陈妍灵的样子了，从前回忆的过去里的她全部都有了清晰的脸。
他过生日，陈妍灵给他买了生日蛋糕，邀请蒋童过来给他过生日，蒋童送了他一只口哨。陈妍灵给他挂在脖子上，让他跟蒋童道谢。
他站起身，拿着相册去厨房找蒋怡，“阿姨，我…我能拿走这张相片吗？”





先生 26.汤圆
26.
蒋童接到蒋怡的电话时，傅玉呈刚打开门走进来。
她坐在沙发上跟蒋怡说话，看到傅玉呈进来，便站起身指了指手里的手机。
傅玉呈点头，自己脱下大衣挂了起来，余光看着蒋童。
她站了起来，靠在沙发背上，皱着眉问，“澈澈哥？”
蒋怡下午时送走了陈澈，晚上得了空便给她打电话，电话里的她语气十分感慨，“是啊，就是你小时候总跟在人家后头跑的陈澈。”她笑了笑，“我都没想到他长这么大了。比你大七个月，却比你高不少呢。”
“他现在不叫陈澈了，改了名字。”蒋怡皱着眉想，有点想不起来，饭桌上陈澈只提了一嘴，还让她叫他陈澈。
“改成什么来着……哎哟我有点记不起了。”
蒋童便笑，“那他有没有跟您说他这些年住在哪啊？”
傅玉呈换好鞋，走进客厅，路过她身边时，捏了捏她放在沙发背上的手。
“他说他当年被他叔叔接走了，一直生活在……哎！就是你上大学的那个城市！”
蒋童握住他的手，挑眉，“真的吗？那您留他的电话了没有？”
“留了，他记了我的电话，也留了自己的电话才走的。哎哟不知道他要来，早知道的话该做点他小时候爱吃的米糕的。真是…这么多年他也没回来看看，都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哦对，他还问起你呢，我说你提前去学校了。”
傅玉呈反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
“他还记得我啊。”蒋童有些惊讶。
“可不是嘛，不过你见了他肯定该认不出来了。他变化很大。”
蒋童便笑，“那您等会有空了把他的电话发给我，我看看能不能约他出来见面。”
蒋怡自然笑着说好，两人又聊了一会。蒋怡问她今天有没有吃汤圆，她摇摇头说还没呢，今天去超市买了等会就吃。
两人笑着告别，挂了电话。
傅玉呈靠在沙发上，翘着腿支着下巴看她，“我还不知道你有个哥哥。”
蒋童起手机，笑，“不是亲哥哥，是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哥哥。”
“哦。”他不吭声了。
蒋童便起身问他，“您吃过晚饭了吗？”
他这几天住在她这边，白天有事出去，总是吃饭时回来。她知道小赵还在放假，他自己开车。前几天他开车带她去超市买东西，她还吓了一跳，他竟然自己开车。
傅玉呈摇摇头，抬着头问她，“晚上吃什么？”
“我妈说今天该吃汤圆的，您爱吃什么馅的？我买了很多种。”说完又皱起眉，“晚上吃了可能不好消化啊……您想吃什么吗？”
他看着她皱眉，不禁笑起，“就吃汤圆吧，什么馅都可以。”
“那我煮芝麻馅的啦。”她笑。
傅玉呈点头，看着她进了厨房烧水。
他坐在沙发上，有些无聊，便开了电视看。厨房里烧水的声音很大，他不禁扭头去看阳台玻璃门上的倒影。看她蹲着从冰箱里拿出汤圆，拆开包装下汤圆。她拿着勺子翻搅，不时扭头看客厅，看他在干什么。
傅玉呈坐的沙发背对着厨房，他能从玻璃门上看到蒋童，蒋童却看不到她。
他笑了笑，放下腿，打算起身去厨房。
蒋童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他起身时听到短信的声音，便低下头看了一眼，只是一串数字，是电话号码。
该是她刚才跟她妈妈要的电话号码，傅玉呈想。
他只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可这号码有些熟悉似的，他有些疑惑。为什么会熟悉？
他还想再看一眼，蒋童却已经在厨房叫他了。
“傅先生，汤圆煮好了。您要吃几个？”
他抬眼看向厨房，与张望着看他的蒋童对视，笑着动身，“几个都好。”




先生 27.一团麻
27.
傅玉呈真正想起那串电话号码为何熟悉时，已经是将近一个月后。
傅斯明正式搬过来跟他住，行李东西全都搬了过来。他还特意去给傅斯明买了架钢琴，就放在客厅。
他出差回来那天，傅斯明给他打电话，说要在家里弄个聚会，邀请同学来家里玩。他同意了，只说不要玩得太晚，他大约晚上到家。
傅斯明笑着说聚会结束后他会帮王妈一起拾，保证他回来时家里干净得像他走时那样。
傅玉呈’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安晴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后视镜跟他说年前看房子的事。
“城东那两套楼盘，我去看过了。蒋小姐一个住的话，很合适。”她顿了顿，看着傅玉呈，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才继续说下去。“物业是老牌物业，安保工作很到位……您要过去看看吗？”
傅玉呈没吭声，安晴疑惑地看他，却见他正低着头看手机。
手机屏幕是黑的，她叫了一声，“傅先生？”
傅玉呈抬起头，眼中的疑惑叫安晴吃了一惊，“您怎么了？”
他摇头，“没事，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您要过去看看吗？我说的那几套备选的房子。”
傅玉呈抬起手，“不用了，你看着不错就买吧。过两天我叫蒋童跟你一起过去。”
那串电话号码是傅斯明的电话号码，怪不得蒋童那天晚上说什么’澈澈哥’，傅斯明被他接来之前的名字就叫陈澈。傅斯明小时候刚被接过来时，还总念叨着’童童妹妹’，他那时就没放在心上。
原来他们两个从小就认识。
也不对，听蒋童话里的意思，她还不知道傅斯明就是陈澈。两人自小时候分开，就再没见过面。
蒋童上次说要给他打电话约出来见面，到底见到了没有呢？
他又该如何做，告诉傅斯明他小时候的玩伴就是蒋童？那样的话他该怎么解释他是怎么认识蒋童的呢？
这些问题一个连着一个地蹦出来，跳到他的眼前，让他看得眼花缭乱。
他叹了口气，索性装作不知道好了。
可他们两个总归是要见面的，蒋童若是知道了傅斯明是他的侄子，会怎么想呢？会不会觉得自己在阻止他们两人见面？不然的话为什么不告诉她陈澈就是傅斯明，而傅斯明就是他的侄子。
简直乱成一团麻了。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再三思索，还是决定先告诉蒋童，傅斯明就是陈澈。
他拨通蒋童的电话，却没人接，一直在忙音。
安晴看他一直很烦躁的样子，以为他家里有什么事，便开口问他，“傅先生，等会跟刘经理的饭局要不推到明天？”
他挂了电话，拨电话给傅斯明。
同样的忙音，没人接电话。
“不用。”他放下电话，偏着头看向车窗外。
算了，说不定他们现在正在见面。
他们确实正在见面。
傅斯明跟宋琦一起邀请了十几个人来家里聚会，其中就有蒋童和宋佳佳。
但蒋童还不知道傅斯明就是陈澈，那天晚上蒋怡给她发来了电话号码，她本想晚饭后打过去问问的。可那天晚上傅玉呈跟她缠了太久，待到结束，已是深夜了。后来也没记起电话这回事。
宋佳佳跟蒋童是自己打车去的。
开学后没多久姚城就找到她们两个，说傅斯明通过他想要邀请她们参加下个月的聚会。说是小聚会，都是认识的人，在一起吃个饭，庆祝他搬家成功。
说是聚会，其实就是在院子里bbq。她们到的有些晚，聚会差不多已经开始了。烧烤架都搭好了，肉串正在炭火上烤着。
这个时间点太阳正好，院子里被太阳照着，说不出舒服。
她们两个来的晚，被逮个正着，开了两罐啤酒递给她们，当作迟到的惩罚。
傅斯明立在烧烤架后头，隔着热腾腾的气眯着眼看过去。她们两个倒也没别扭，仰头喝了酒，才迈步过来。
他一直看着蒋童，蒋童察觉到他的视线，愣了愣，然后回给他一个微笑。
他回视线，摇了摇头。
蒋童不明白他摇头是什么意思，却也没时间细想，宋佳佳便拉着她去吃好吃的了。
他们十几个人在院子里边吃边聊，累了就进到客厅休息。王妈十分热情，见他们坐下就过去问要不要喝饮料。
蒋童在客厅门口换了鞋，抬眼时看到鞋柜里摆的男士皮鞋，觉得有些眼熟。
“蒋童。”
她抬头，是傅斯明叫她。她有些惊讶，瞪大了眼看着他。
“方便过来说几句话吗？”他立在院子里，正在做摘手上戴着的手套，一边摘着、一边看抬眼看蒋童。
“他找你什么事啊。”宋佳佳问，“把你的包给我吧，说完赶紧过来。”
蒋童点头，把包递给她穿好鞋出去找傅斯明。
傅玉呈给她打来电话时，她的手机就在包里，而这个包，被宋佳佳顺手放到电视柜上了。傅斯明的手机一直在卧室里就没拿下来过。
两人都没接到傅玉呈的电话，而是在院子里对立着。
蒋童有些尴尬，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人，还有烧烤架上未灭的炭火在时明时暗地燃着。
“这些炭火不灭掉吗？”她指着烧烤架，没话找话。
傅斯明知道她在没话找话，没回，反而说了一句在蒋童看来有些不着边际的话，他说，“正月十五的时候，我回了一趟n城。”
蒋童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n城？她家就在那里。还有宋琦，他说过他家也在那里。
她喝了点酒，连上泛着红，思考的时候眼睛有些发呆。傅斯明笑了笑，“我还想着你第几次能认出我呢。”他顿了顿，“蒋阿姨说的很对，你见了我一定认不出来。”
“蒋阿姨？”
蒋童皱着眉思考，然后眉毛慢慢扬起，眼睛瞪的老大，“澈澈哥？”
傅玉呈还未踏进院子，在外头便听到蒋童惊讶地叫了一声’澈澈哥’。
他一下子就停下了脚步，立在院外，看着站在烧烤架后的两人，可不就是没接电话的蒋童跟傅斯明吗。




先生 28.闷
28.
蒋童现在可是又惊又喜，“你真的是陈澈？”
“还能有假？我就是陈澈。”他看着她，笑，“我正月十五那天去看了阿姨，拿了张相片，是你跟我还有我妈的合照。就放在我的卧室里，你要去看看吗？”
“是你过生日那张照片吗？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来了？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告诉我你是陈澈啊？”蒋童问他。
他却笑了，“我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认出我来。”说完，摇着头叹气，“没想到你自始至终就没有认出来过。”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怎么可能忘。”她笑，“就是觉得你跟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我之前跟你打招呼，你都没理我……”
傅斯明尴尬地笑了笑，那时候他本就是不想理她。至于为什么，他现在也说不清了。
“我妈说你被你叔叔接走了，你一直在这个城市生活吗？”
他点头，“他把我接到这里，我一直在这里生活。”
蒋童想伸手抓他，又有点不好意思，就抬手把脸颊旁的头发别到耳后，“你过得还好吗？”
傅斯明笑，“还不错，你呢。”
他们站在院子里，烧烤架里的炭火慢慢熄灭了。
蒋童跟他说了他妈妈去世时，她的父亲也在医院里的事。他父亲喝多了酒，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在医院的病房里住了几天之后就去世了。
她那时候跟着蒋怡一起在医院看护他父亲，一直都没有回家，不知道他妈妈忽然去世。
等到她们从医院回来时，才知道他妈妈去世的消息。可那时候他已经被亲戚接走了，她还偷偷哭了一场。
蒋童很少跟人提起她家里的事，尤其是他父亲的事。可傅斯明从小跟她一起长大，他们彼此都很了解对方的情况。
蒋童知道他没有父亲，总是被人骂野孩子。
傅斯明也知道她父亲酗酒，喝多了就要打人。
许是刚才喝了些酒的缘故，蒋童越说越觉得两人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一起玩的日子，笑容在脸上没下来过。拉着他问，“那我现在叫你什么啊？叫你傅斯明吗？”
“你为什么要改名字啊？你叔叔要你改的吗？”
他摇头，“叫我陈澈吧，名字是我的父亲要我改的。”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提起他父亲后，语气忽然就变得很淡。
蒋童还不知道他父亲的事，想要问他，可张了张口，还是没有问出来。
两人之间的氛围忽然就变了。
她的笑容慢慢落了下来，她本来觉得他们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可现在看来，她一下子就觉得陈澈还是有些变化，这种变化让他变得很陌生。
不光是外貌上的变化，而是那种待人接物的态度、或者说是整个人周围的气场都不太一样了。小时候她呆在他身边是很舒服的，他带着她一起玩。
现在两人站在一起，尽管她努力适应了，却还是有些尴尬。
两人都是成年人了，哪里还会像小时候那样只知道哭和笑，不触烦恼呢。
蒋童跟他在外面站了许久，宋佳佳忍不住过来到门口处向外张望。
她有点后悔了，不该问那么多问题的。她抬眼看他，“你不高兴了吗？”
傅斯明与她对视，扯着嘴角笑了笑，“我看起来像是不高兴吗？”
蒋童不说话，他又说道，“我很高兴，首先是我搬家了，其次就是你终于认出我了。”
蒋童还想顺着再跟他说些话，可站在门口的宋佳佳已经在叫她了。她与宋佳佳对视，又回头看看傅斯明。
傅斯明耸耸肩，让她进去客厅，说改天他们单独约出去聊天。蒋童点了头，扭身往客厅去的时候，傅斯明忽然开口问了她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过完年，是初九那天回来的吗？”
跟刘经理的饭局结束后，已是夜里十点多，安晴跟着他一起上了车，让小赵送他们回去。
她偏着头看傅玉呈，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饭局开始前，他让小赵开车回家一趟，他独自下车，却连院子都没进就扭头回来了。上了车开始，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听小赵说，斯明搬过来跟您一起住了？”她开口问道。
傅玉呈’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一路无言，小赵先送安晴回家。安晴下了车后，小赵看着后视镜问他，“傅先生，现在回家吗？”
傅玉呈张了张口，还是觉得应该跟蒋童说清楚。
小赵开车载着他到小区楼下，他独自下了车，小赵等他上楼之后才开车离开。
楼道的感应灯跟着他上楼的动作一盏一盏地亮起，他走在楼梯上，安静的得只剩下脚步声。他站在门口，掏出钥匙开门。
门才打开，他便听到了蒋童的笑声。
那声音脆生生的，一下子就钻进他的心里，他抬眼看向客厅。蒋童正靠在沙发上讲电话，脸上的笑容太过明艳，他一时看得有些晃神。就这么站在门口，门都没关。
蒋童似乎讲电话讲得十分投入，没发觉门口进了人，捧着电话笑得开心。
他轻轻关上门，蒋童才扭过头。发现是他，她十分惊讶，捂住手机叫了他一声，“您怎么来了？”
电话那头的人在朦胧中听到她问，不禁有些好奇，待她重新对着手机说话时，便问她，“谁来了？”
蒋童看着傅玉呈脱下大衣，急急忙忙道，“朋友，我先挂了，改天出去见面聊。”
她挂断了电话，过去接他脱下的大衣。
晚上她回到家，拿起手机给傅斯明打了电话。隔着电话，两人倒是聊得比面对面自在许多。太多年没见，两人也只能捡着从前两人都知道的话题说。傅斯明还特意问她，那个小时候总欺负他们的小胖墩怎么样了。
“您吃过饭了吗？”她把他的大衣挂起，顺口问道。
最近一段时间都是，他来之前都不再发短信。总是说来就来了，蒋童虽少不得有些惊讶，心里却是十分期盼的。
他’嗯’了声，垂眼看她。
她已经洗过了澡，长发披在肩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她穿着睡裙，细细的肩带贴着她的锁骨。
他的喉结动了动，似要张口。
“哦对了，您还记得我上次跟我妈打电话时，说的澈澈哥吗？”她眯着眼笑，看着傅玉呈，“我今天遇到他了，没想到他现在改了名字，跟您一个姓氏呢。”
她的心情很好，拉着傅玉呈走进客厅，“我们都好多好多年没见了，他竟然早就认出了我！”
傅玉呈沉默着，他这时候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蒋童见他一直没开口，便凑到他眼前，疑惑道，“傅先生？”
傅玉呈抬眼与她对视。她现在是他少见的放松状态，蒋童与他在一起时，总是有些拘束，过于尊敬，总让他觉得她害怕他。他早已习惯人们对他尊敬，明明开始时他也很享受蒋童对他的尊敬的。
他看着蒋童的瞳孔中倒映的自己，心中思绪复杂。
也说不上是什么，就是觉得胸口发闷。
他没再开口，伸出手去捧她的脸，张口咬住她的唇。




先生 29.十指交缠
29.
夜里十一点，傅斯明站在二楼，背靠着楼梯的护栏给傅玉呈打电话。
王妈一个小时前就关了客厅的灯去睡了，她似乎很习惯傅玉呈晚归。
……或者说是夜不归宿。他放下手，看着手机屏幕上未被接听的电话号码，按灭了屏幕，转身回了卧室。
傅玉呈的手机放在大衣口袋里，静静地震动着，然后停了下来。
客厅里一下子变得安静。
他捧着蒋童的脸，咬着她的下唇用牙齿轻轻摩挲。他睁开眼去看她，她的睫毛细细地颤动着，细碎的轻哼从她的口中发出。
她张开手臂拥住他，环着他的胳膊拥抱他。
“发生什么了吗？”她与他对视着，轻声问道。
傅玉呈松了牙关，或许是因为迎着灯光的缘故，她的双眼中像是含了细碎星星似的发着亮。这亮光使她看起来更加动人。
他不吭声，双手向下，轻轻握住了她的脖子。
他的拇指向上，指腹轻轻按着她的下唇来回摩挲。
蒋童看他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的阴影，带着他的忧郁似的，叫蒋童看得心中一颤。
他的拇指慢慢分开，触在她的嘴角上，轻轻向上提了提，试图让她露出一个笑容。
蒋童顺着他的动作露出笑容，双眼都弯了下去。
他看着她的眼，忽然就想到了下午，他立在院子外时看到的。蒋童跟傅斯明相对而立时，脸上露出的灿烂笑容。那笑容实在是太过明艳了，他本想进去跟跟他们打招呼的，脚步就这么生生顿住，立在院子外站了一会，扭头离开了。
上车时，他低着头看自己的手，他为何会转身离开呢？
他揽着她的腰把她抱进怀里，松开按在她嘴角上的手，移到她的脑后托着她，再次与她接吻。
两人在客厅中拥着，他的舌缠着她，握在她腰上的手不断紧把她拉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