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她比蒋童矮些，约莫半个手掌的高度。蒋童还是很像她的，只是更加年轻。蒋怡曾经很美，可惜苦日子过得多。贫穷最能吞噬年轻与美丽，苦日子过得多了，面相都容易带上苦。
好在苦日子熬到了头。这几年外债还的七七八八，蒋童也上了大学，能自己打工了，不肯再跟她要钱，最近又补贴家里不少。她只盼着蒋童将来能来过得好，至少也要比她好。
蒋怡抱了她好一会，然后接过蒋童的行李箱，牵着她去坐公交车回家。





先生 19.小叔
19.
年前又下了一次雪，雪下得颇大，院子里落了厚厚的一层。
佣人在院中扫雪，傅斯明立在院子里，看着那些落雪被扫开，在路旁堆成一堆，等待着被垃圾车带走。忽地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他与母亲一起堆雪人。母亲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拿着他的围巾，装扮他堆起的雪人。她牵着他的手，摸他冻得发红的鼻子，然后亲吻他的脸颊。
他努力回想，回想母亲的模样，却想不起来。
他只记得母亲身上的香气。
她抱着他坐在钢琴凳上，教他弹琴时，身上带着的香气。
是那种让他感到安心的香气。
他闭上眼，仰着头沐浴阳光，享受这片刻的温暖。
傅玉呈踏进院子时，就看到正仰着头晒太阳的傅斯明。他的头发染成了栗色，发尾短短的垂在耳朵上，被太阳照得发出金色的光。
他摘下手套放进口袋，跟一旁忙碌的管家点头打招呼。然后走近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被太阳照得发热，“头发颜色很好看。”
傅斯明睁开眼，一瞬间的直视太阳叫他眼睛发胀。
他低下头缓和，张口叫他，“小叔。”
傅玉呈‘嗯’了声，问他，“你爸在家吗？”
“在书房吧。”他眯着眼抬头与他对视。
傅玉呈面带笑容，拍拍他的肩膀，“走吧，跟我一起进去？”
傅斯明摇摇头，他不想进去。
傅玉呈也不勉强他，点点头，“那你在这里等一会，我跟他说点事。等会一起吃个饭吧。”
他点头，目送傅玉呈踏入客厅。透过大开的房门，他看到傅玉呈对立在楼梯上的傅斯远点点头，然后上了楼。
察觉到他的视线似的，傅斯远立刻扭头瞪他。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愉快的、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笑声晴朗，惹得院子里扫雪的人都回头看他。
傅斯明笑了好一阵，他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都高中生了，一点长进都没有，还跟小时候没两样，嫉妒和愤怒都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面子功夫都做不出来，怨不得傅玉呈不喜欢他。
小时候他还跟傅斯远敌对过一段时间，他敢瞪他，他就要瞪回去，他敢骂他，他就要骂回去。现在想想，真的是太幼稚了。
也不知道那时候他哪里来的勇气敢跟傅斯远敌对，他偏着头想，大概是因为傅玉呈吧。
他曾跟傅玉呈住过一段时间，就是他刚回到这个家的时候。后来傅玉恒以自己是他父亲为由把他带了回来，傅玉呈还经常来看他。
真不知道傅玉呈为什么会喜欢他这么一个一个私生子来的侄子。
傅玉呈没一会就出来了，眼瞧着傅斯明还站在那，动都没动过。紧皱的眉头便松了，他走近他，“回去穿个外套，走吧。”
傅斯明摇头，他穿着毛衣呢，不冷。
他走到傅玉呈身侧，“您跟他说什么了？”
傅玉呈眉毛又皱了起来，边走边说着，“也没什么，问了问他今年扫墓的事。”
傅斯明了然，不问了。估计是傅玉恒又借口身体不舒服没法去了。想到此，他又觉得傅玉呈可怜，身为弟弟，却有这么个不成器的兄长，操了不知道多少心。又想到这个不成器的兄长便是自己的父亲，他又笑了。
傅玉呈挑眉，看着他。
傅斯明才觉不妥，摇着头道了歉，问他，“晚上去您那儿吃饭吧？”
“馋王妈的手艺了吧。”傅玉呈笑了几声。
傅斯明笑，又问他，“今年过年我陪您吧，省的你还要王妈给你包一星期的饺子存着。”
傅玉呈刚搬出去那几年还是会到这里来跟他们一起过年的，后来就不来了。
傅玉呈听了就挑起眉，抬手揽住他的肩膀撞他，骂他，“臭小子。”
“你真以为我不会做饭？”
傅斯明被他撞的一个趔趄，又见他面带笑容，就撞了回去，还嘴，“会做饭还会吃一个星期的饺子吗？”
车子停在外头，有段距离，路上没人。
傅玉呈料不到他敢回撞他，没有防备，差点被他撞倒。傅斯明见他差点被撞倒，立刻拔腿跑了。他这一跑，倒给傅玉呈气得不轻，笑骂一声，喊他，“你跑什么？”
傅斯明理他才怪，他直接跑到小赵停车的地方，上车坐好。
小赵被他吓了一跳，话还没说出来他就在副驾驶上坐好系上安全带了。
傅玉呈没一会也过来了，绕过车头时瞪了他一眼，傅斯明全当没看见。
小赵不明情况，待傅玉呈上车后问他是不是回家，得到答复后发动了车子，开上马路。
王妈看到傅斯明来开心的不得了，非说他瘦了，说今天要做一桌子菜把他喂饱。
傅斯明笑着跟她进厨房，又被她推了出来，让他跟傅玉呈聊天，不许他在厨房捣乱。
他无奈，只好跟傅玉呈坐在客厅聊天。
傅玉呈瞪了他一会，他有些熬不住，挠着头道了歉。
见他道歉，傅玉呈便也不绷着了，笑着喝茶，“逗你呢。”
傅斯明心说我还不知道您在逗我吗，面上也带着笑，环视客厅，“您搬过来之后我还没来过呢。”
又问他，“怎么忽然想起来搬家了？”
傅玉呈放下茶杯，“之前那个房子大了，住着太空。”
“那您还是赶紧给我找个小婶一起住吧，生几个孩子闹闹就不空了。”他笑道。
傅玉呈不理他，“管的倒宽。”
想了想，又说道，“今年回去看看你妈吧，这么久都没回去，你都长这么大了。”
傅斯明敛了笑容，嗯了一声。
“年后再去吧，我哥那边你就说跟我出差去了。”
“好，谢谢小叔。”
傅玉呈嗯了一声，见他情绪不高了，便也不再说这个，转而问他谈没谈女朋友。
傅斯明抬头看他，眼里带笑，“您都没没结婚呢，我着急找女朋友做什么？”
傅玉呈听了就瞪他，笑骂他没大没小。
晚饭时，王妈果然做了一桌子菜，比得上年夜饭了。
傅斯明撑的不行，连连摆手说实在吃不下了，王妈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盒自己做的糕点让他带回去吃。
他接了，王妈这才满意地回去拾桌子。
临走前，傅玉呈给他拿了件自己的外套套上，他又跟傅玉呈提想跟他一起住的事。
傅玉呈也知道他在那边家里的事，还是有些为难，傅玉恒当初可是搬出他父亲的名号把他接走的。这么多年了，他虽没有孩子，却是把傅斯明当作自己的孩子在养的，自然也是想要他过得开心。可到底不是他生的，他没有立场来跟傅玉恒争。
傅斯明见他如此，“我早成年了，可以决定自己住在哪了小叔。我住校都就是因为不想住在那边，只要您肯留我就是了。”
他这样说，傅玉呈便也不再想那么多了，当下便点了头，允他年后搬过来住。




先生 20.晚安
20.
早晨蒋童醒来，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怔了一会才起床。
出了卧室才发觉蒋怡已经出去了，家里空荡荡的，她懊恼地叹了一声。昨天说好了今早要跟她一起去店里帮忙的，自己竟然睡过头了。
她迅速洗漱，找手机要去找蒋怡。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她在客厅里转了好一会，倒是叫她找到蒋怡的手机了。
她拿起手机，果然有个她自己手机的未接电话。她装好手机，出门去找蒋怡。
早餐店离家有些距离，她下了楼，碰到晨练回来的邻居，跟人家点头打了招呼就匆匆去自行车棚那边找自己的自行车。
自行车还是她高中生时骑的那辆，初中时骑的车子被偷了后蒋怡又给她买的，涂了淡蓝色的漆。车子很干净，蒋怡经常擦。
前几天才下过雪，车棚外堆了不少积雪，她推着车子出了小区后才蹬着自行车去找蒋怡。
差不多八点时她到了早餐店，蒋怡正围着围裙在包包子，看见她来，立刻便笑了，指着蒸笼说，“刚蒸上一屉，是你爱吃的青椒肉馅，吃了再来帮忙吧。”
蒋童停好自行车，点了头，却没去吃，进了店里拾桌子。
这小店她从初中就常来帮忙，老客人都认识她。见她来了，便笑着跟她打招呼。蒋童一一应了，拾完桌子凑到蒋怡身边看她包包子。
她的手快，薄薄的包子皮在她手里每一会就变成一个小巧的包子。她抬眼看蒋童，笑，“不饿？”
蒋童摇头，“不饿。”
“我早上拿错了手机。”
蒋童掏出她的手机给她看，“我看到未接来电就知道了。”
她抬起胳膊，“你的手机在这个兜里。”
蒋童掏出自己的手机，把她的手机放了进去。
她又看蒋童，在“我们的手机颜色一样，我没注意就拿错了。”
蒋童顺手把自己的手机放进外套的口袋里，‘嗯’了一声。
“你到店里前不久，你的手机来了个电话。”她看着蒋童。
蒋童没抬头，她前几天在网上买了东西，应该是快递电话。她低着头看她手中的包子，搭腔，“是谁啊。”
“电话备注是傅先生。”
蒋童抬起头看她，蒋怡也看着她，“他问你是不是已经到家了。”
“您怎么说的……”
“我说好几天前就到家了。”蒋怡把包好的最后一只包子放进笼屉，然后拿着笼屉就要走。
蒋童拉住她，问道，“然后呢？”
蒋怡由她拉着，笑道，“然后我问他是谁，他没说话。”
天啊……蒋童头都大了。
蒋怡抹她的鼻子，面粉沾到她的鼻尖上，她笑着，“逗你的！他说他是傅玉呈。那时候店里忙，我就没跟他继续说了，只跟他说等会叫你给他回电话。”
蒋童没吭声，她在想傅玉呈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小赵送她那天，她给他打了电话，他却没接也没给她回电话，之后就没再给他打电话了。
他为什么今天会给她打电话呢，蒋童想不出来。
蒋怡把笼屉放到蒸笼上盖好，回身看她愁得脸都皱到一起了，忍不住地笑，“那个傅玉呈是谁啊？男朋友？瞧把你愁的。”
蒋童不理她，扭过身想该什么时候给傅玉呈回个电话。
这会店里正忙，蒋童没愁一会就被蒋怡叫过去帮忙了。
这一忙，就给忙忘了。
吃完晚饭，蒋童靠在沙发上陪蒋怡看了好一会电视，蒋怡都看困了，关了电视催着她去睡觉。
“明明是我陪你看电视，怎么就成了我怎么还不睡觉啊……”蒋童被她推着进了卧室。
蒋童又出去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后躺进被窝里伸手关灯睡觉。
卧室里很安静，床头放着一只闹钟，指针转动时发出咔咔声。她听着咔咔声，快要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她忽然想起还没给傅玉呈回电话。
她睁开眼去床头拿手机，点开通讯录，果然傅先生三个大字红彤彤的列在未接来电里。
她靠在床头，拨通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阵才被接起。
“喂……”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又轻又哑。
蒋童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深夜里。
愣神的功夫，傅玉呈又说话了，他叫她，“蒋童？”
她回答，“是我……”
电话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他喝水的声音。
“怎么了？”他轻声问。
蒋童握紧了手机，把脸埋进被子里，“您今天给我打了电话…”她实在说不出来她现在回电话是因为白天她忘记这回事了。
电话那头没吭声，过了一会才‘嗯’了一声，“小赵把那副眼镜交给我了。”
“我想着跟你说一下。”
蒋童彻底躺进被窝，裹着被子，“早上我妈拿错了手机，她跟您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
她拉起被子蒙住头，“您刚刚是睡觉了吗？”
“嗯，在出差，住的酒店很干，睡得不好。”
“房间里没有加湿器吗。”她问。
“好像没有。”
“那您什么时候回家啊……”她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过两天就回去……你呢？过完年什么时候回来？”
“初九……我想多陪我妈几天……”
“嗯。”
蒋童掀开被子，露出脸，她被闷的脸热，“那…到时再见，您早点睡吧，晚安傅先生。”
“好，晚安。”他顿了顿，“蒋童。”
电话挂断后，他握着手机在床头靠了一会。床头的小灯开着，他偏着头，看着床头柜出神。
他出差前几天，有天晚上上车时跟小赵说了句，“去蒋童那。”小赵很惊讶，“蒋小姐已经回家了呀。”他看了看傅玉呈，“您还要去吗？”
傅玉呈这才想起，她已经回家过年了。
小赵便开车载着他回家，到家时把那副眼镜交给了他，说差点就忘了，蒋童回家前特意让他转交给他的。
他看着床头柜上放着的那副眼镜。
他之前没接到她的电话，然后转身便忙忘了。她今天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倒叫他尝到了等待的滋味。
他抿了抿唇，伸手关了小台灯。




先生 21.想见你
21.
年三十那天晚上两人又通了一次电话。
蒋童给他发了短信祝福他新年快乐，他那时正在厨房里，被傅斯明激得非要下厨露一手来表示自己不是不会做饭，手机放在客厅里，没有看到。
等到他看到时，已经是吃过晚饭了。
他跟傅斯明都坐在沙发上，傅斯明握着遥控器死死掐住，跟他一起看春晚。
傅玉呈听着电视里传出来的歌舞声，想了想，还是给她拨了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才被接起，蒋童似乎是很惊讶地喂了一声，然后不知对谁说了句，“我接个电话。”脚步匆匆地进了一个安静的空间。
“新年快乐。”他说。
蒋童愣了愣，也回了他一句，“新年快乐。”
傅斯明看着他，做口型问他‘是谁啊？’。他不理，站起身朝厨房那边走了几步，“在干什么？”
蒋童站在楼道里，声控灯被外头的鞭炮声吵得一直亮着。她看着外面正握着烟花晃的几个小孩，回答，“在跟邻居家的小孩放烟花。”
傅玉呈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噎了一下，只回了句，“注意安全。”
“嗯。”
一时无言，两人都握着手机静静的。
蒋童在楼道里走了几步，低着头看脚下，“您回家了么。”
“前几天就回了。”他又问，“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有，我妈在家里包饺子，我被邻居家的小孩叫下来放烟花，等一会就回去吃饭了。”她顿了顿，“您吃过了吗？”
“嗯。”他转过身，看向客厅。
傅斯明坐在沙发上，正翘着二郎腿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
他张了张口，话就在嘴边。
忽地蒋童那边响起一阵小孩子的尖叫声，蒋童吓了一跳，跑到外头看。索性无事发生，就是几个小孩子放烟花太开心了。
她回到楼道里，“您刚才说什么？”
他站在厨房外，厨房的灯没有开，客厅的灯照在他脚边，“发生什么了吗？”他问。
“没事，小孩子们玩疯了，等会我该带他们上楼了。”她眼睛一直跟着外头那几个小孩，又问道，“您刚才说什么了吗？我没有听清……”
傅玉呈看向黑暗的厨房，他似乎是叹了口气，蒋童听不太清。
“我说……要是我去找你的话，你哪天比较方便？”
外头的小孩们忽然开始叫她，“童童姐！童童姐！”的叫。
蒋童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不由皱起眉，问道，“你……是什么意思？”她连‘您’都忘了说了。
傅玉呈笑了笑，没发出笑声。他在厨房门口来回走了几步，“没什么意思。”
他听着小孩子叫她‘童童姐’的声音，似乎能看到她现在的表情似的，笑了出来，没有再压抑着笑声，轻声说，“就是想见你了。”
邻居家的小孩冲进楼道拉着她要把她拉出去，吵吵闹闹的，吵得蒋童头脑发懵。她站定在楼道里，跟小孩们商量，她要接完这个电话再出去好不好。小孩们一阵风似的，又冲了出去。
“你会有时间吗？”他又问。
“我……”蒋童犹豫，“您不用陪家人吗？”
傅玉呈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傅斯明，笑，“我的侄子都成年了，不用人陪。”
“那您怎么过来啊？小赵不是已经放假了吗？”
“你傻啦…”他走进厨房，靠在操作台旁，在黑暗中跟她说话，“你是怎么回家的？”
“我……”
“你不想见我吗？”他笑着打断她。
蒋童一时哑了，在楼道里走了两步，“我自然也是想见您的……”
自两人认识开始，傅玉呈都是想见她时就能见到。像这样见不到她，还是第一次。他听着蒋童说也想见他，只是笑，不曾想也不去追问自己为什么想要见她。
他不追问自己，蒋童却是想要追问他的。
他这样说……说想见她，是代表什么意思呢？
可傅玉呈听不到她心里的追问，他离开操作台，走出黑暗的厨房，站在与客厅交接的地方，“那我找个你方便的时间去见你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轻，通过电话传过来，就像是在她耳边低语似的。说话间气息仿佛都洒在她耳边，热乎乎的。
蒋童几乎要问出口来，却被再次冲进楼道的小孩子们打断了。
他们拉着蒋童，不依不饶的埋怨她怎么这么久。
傅玉呈听着小孩子们的抱怨声，笑，“你去陪他们玩吧，等空下来我们再约时间。”
听到这她才真正意识到傅玉呈是真的打算来找她的，她有些急，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时间能够出去陪他。
“我……我不确定能不能从家里出去找你。”她低着头，看着其中一个小孩子的脸，声音很轻，“我妈最近几天都不用去店里……”
她说完，傅玉呈没有吭声。
过了好久，他才叹了口气，“好吧。”
蒋童被孩子们拉着向外走了几步，“我初九就回去了……”
傅玉呈‘嗯’了声，“那我等你回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蒋童被拉着出了楼道跟小孩子们一起放烟花，傅玉呈则站在原地立了一会。
他握着黑掉的手机，看了好一会，摇了摇头，心中起了些少见的无奈之感。
傅斯明看着他握着手机坐回沙发，问他，“小叔您跟谁打电话打了这么久啊。”
“朋友。”他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面不改色地回答。
傅斯明‘哦’了一声，没再问了。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看了一会，忽然开口，“小叔，您之前买的那条项链送人了吗？“他看着电视，头都没回，随口问道。
“怎么了，你看中那条项链了吗？”他也看着电视，电视里正播到小品环节，他看着笑星出场，笑了一下，“已经送人了。你想要，我下次碰到再买给你就是。”
傅斯明扭头看他，“我一个男人戴什么项链啊小叔……”
他转回头，看着电视，“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了，随口一问。”
“我也是随口一应，买不买还不一定。”傅玉呈头都没回，看着电视回他。
傅斯明笑，问他，“您说我初几回去看我妈比较好？”
“唔……”傅玉呈思索了一会，“你自己定吧，我也说不好。”
两人看了一会电视，聊了些有的没的，到最后的结束曲环节时，傅玉呈便起身要上楼了。
“客房王妈走之前给你拾过了，冷了自己再去拿被子。”傅玉呈站在楼梯上嘱咐他。
“知道了。”傅斯明冲他摆摆手，“您去休息吧。”
他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直到春晚结束后才起身关了电视和客厅的灯，留着楼梯上的小灯，转身上楼。




先生 22.我有那么吓人么
22.
傅玉呈到蒋童的短信时，他正在家里跟傅斯明打游戏。
傅斯明拿了一套游戏，放在客厅里，连上电视后，两人各拿着手柄操作。从下午玩到晚上，傅玉呈很少玩游戏，开始时总是玩不明白操作。
两人玩了一个下午之后便渐渐上手了，时不时能按着傅斯明操作的人物在地上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