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并茂
蒋南说:你也是可怜,既然有这种病,还硬不起来。徐怀鸣有点惊诧,因为蒋南说得很直白,徐怀鸣没见过这样的人,他拿手搓了一把下巴,还是没有看蒋南。
蒋南其实并没有多恨多怨徐怀鸣,但是,她竭尽所能地想羞辱他,也许她还是为真心错付,失去恋情感到伤心。但是,面对一个疯子,他懂什么伤心?跟他讲他会明白吗?他随便对一个女人都会有性欲,他对她又何谈过尊重?
蒋南问徐怀鸣什么病,徐怀鸣没有说话,蒋南说:你怎么有的?徐怀鸣说:“我也不知道。”这时他已经无法不有一些恼怒,蒋南反倒越发平和,因为她发现自己占了上风,所以觉得游刃有余,甚至又想逗弄他,但徐怀鸣一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甚至也不抬起头来,又过了一会,蒋南开始对他这样的态度重新感到愤怒,过去掰他的下巴,将那张温顺温柔的脸掰到与她对视的角度,蒋南说:我这么摸你,你有感觉吗,你会发病?徐怀鸣的眉宇间,略罥着一层愁雾,而牙关,是咬住的。他从没受过这么显白的屈辱,那些对着他说闲话、冷嘲热讽的人,通常都在暗处,他们其实是怕他的,怕他的精神病,而蒋南不怕,这个自信的女人。蒋南又摸他的脸,搓他的嘴唇跟眼皮,徐怀鸣终于无可忍耐,站起来把蒋南按到沙发上去。
他捏着她的肩膀,一只手塞进她的衣领里,按住她的胸口,他的触碰只是粗鲁,毫无性意味,不过徐怀鸣还有点怯懦在,手只按了一下,就松开力气。蒋南挑衅说:继续啊?
徐怀鸣的两手都去抓她的胳膊,抓到了,膝盖顶开她的两腿,之后,却没有了下一步的进度。徐怀鸣站在她的腿间,有点想把蒋南像蚊子那样捏碎,而在他犹疑的俯视里,却迟迟显不出威风。蒋南知道他是疯子,却不惧怕他做疯子的事,例如无罪过地杀人,无罪过的强.奸,她十足地漠视他的力量。徐怀鸣朝他的腿间压去,他坚硬的阳具顶到她的小腹,徐怀鸣低声说:“你要这样,是不是?你是不是要这个。”
蒋南震惊了,她没想到徐怀鸣能勃起。
徐怀鸣抓着她的胳膊晃她,用下身顶她的身体,“你要这个?”
他的声音突然地提高,这是蒋南第一次听他用这样的音量说话,印象里,徐怀鸣说话甚至有时让人听不清楚,有时还是含糊的,苏秦分析过,一些不经常社交,抗拒表达自己,缺乏朋友的人,通常会表现出这种语言功能的退步。那时蒋南还觉得,徐怀鸣有些可怜可爱。
蒋南把手搭在徐怀鸣的肩膀上,徐怀鸣捏得她死紧,往她的身上撞,一下又一下,蒋南在颤动中摸到他的脖子,艰难地抓了一把,徐怀鸣像被按了开关,霎时松了劲儿,吐出一口烫气,搂着她,倒在她的身上,带着她滑到地板。蒋南感到他的阳具还直直地顶着她,但徐怀鸣好像无知无觉,蒋南心里被强奸的准备都做了一会儿了,反正她没有什么不愿意,疯子就疯子吧,算是上次欠下的。而徐怀鸣一直把她当洋娃娃似的搂着,反倒让蒋南觉得自己淫邪了,也许徐怀鸣宝宝只想要一个女人的怀抱,或者像那种跟家人吵了架,回屋扑到熊娃娃身上大哭的国产剧小女孩。
不过,他的阴.茎勃起得实在太硬,蒋南忍不住稍推了他一下,“徐怀鸣,你是吃药了?”
徐怀鸣苦闷地咕噜了一句,也像是在咒骂。蒋南搂着他的脖子拍他的后背:“没事,吃药能行说明没什么大问题,慢慢治疗就好了。”
徐怀鸣的下巴挨在蒋南的肩膀上,“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蒋南说:“你妈没说什么,我妈以前同事看见咱们走得近,给我妈说了。”徐怀鸣身上湿乎乎,也热热的,他刚才闹出来一身的汗,蒋南又对他有点怜惜,“唉,你这……”
徐怀鸣闷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我以为你多少知道点。”蒋南说:“这倒也不是你的问题。生病嘛,谁都会生病的。”但她心里想,他不是有意还能是无意?她慢慢把徐怀鸣推开,低头看他裤子撑起的包,徐怀鸣从地上站起来,那玩意冲着蒋南的脸,徐怀鸣尴尬地错身,蒋南把他拉回来,“别走啊,辛苦你吃次药。”她那刻薄劲儿有回来了,徐怀鸣低眼瞥着她,恨也无法恨,他拨开她,“不是吃药。”
“那是怎么。”蒋南说:“对不起啊,我是真有点好奇。”
徐怀鸣意识到蒋南无意讲和,根本是卷土又来,他重坐回沙发上,嘴巴闭得紧,蒋南故意挨过去,坐在沙发的扶手上,朝着徐怀鸣那边,揉搡他,“说说呗,你偷我的东西,偷那么多,我也没说你,你也别小气。”
徐怀鸣叹气道:“蒋南,我都郑重地向你道歉了,真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我是正常人。但是有时候……发病了,我也没办法克制自己。”
蒋南听到笑话似的:“稀罕了啊,我也见过精神病,在中山街上要饭,他可没你这么讲话头头是道的,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病还是假病?还是说,你得这个病就了不起了,一辈子耍流氓都没人管了?”
蒋南发现徐怀鸣的脸上逐渐浮现痛苦之色,他的额头布出一层密汗,他抬手一擦,用的袖子内侧,蒋南下意识往旁边一偏,徐怀鸣注意到她嫌恶他,把袖子折起来,两手都扶在自己的膝上,不去挨她的沙发。
徐怀鸣说:“蒋南,我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跟你道歉,你要气不过,打我、骂我,都可以,我全都接受,甚至金钱赔偿也可以,你多次请客,账目我都记着,我都会还给你的。我留意到你微信没有删除我,我会把钱转给你,就今天,但要等我回去……你可能也发现,我不爱带手机在身上——手机有大麻烦,它一响,我浑身都打颤。……我以为你是那种喜欢新鲜感的女人,至少你的男友很多……第一次见时我以为你知道我是怎么回事,我很出名,你也是。听说你离过一次婚,不过好像是订婚吧?还有许多的男友。我听我妈说的,她们女人就是这样,爱搬弄是非,爱说跟她们不一样的人的闲话,见不得她们的同性能过超出她们想象的生活,见不得人家享受……女人就是这样,她就是这样。不过,她倒是个好母亲,我听到我舅舅让她把我送到远一点的医院,然后再生一个,或者领养——要说领养一个也是可以的,但他们生不出来第二个孩子,他们生不出来,所以没有办法才养着我。这是你的电话响吗?蒋南,是你的电话?”
他迫切地望着她,蒋南掏出她的手机,屏幕是暗的,“没有电话。”徐怀鸣恍然地一点头,然后又说:“或者是座机,你家有电话响。”他的神色自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却是滔滔不绝。蒋南从前总嫌他话少,现在不敢想了,这就是徐怀鸣的病,精神分裂就是这样?平静地让语言跟着思维尽情奔逸而毫无管制?不过,蒋南还怀疑他是装的。徐怀鸣皱眉,仍是在听电话的声音,那警惕的模样像有人要暗杀他。蒋南只得配合地说:“应该是音乐吧,音响的声音。”徐怀鸣这才松懈下来,他说:“我以为是你母亲打来的,怕你还跟我在一起。”蒋南摇摇头。他这样怕电话,怕“告密者”?蒋南这时候略有点悔意,徐怀鸣的确是个病人,蒋母都说了,他在精神病院住了叁年才回来。她怎么能当他是正常人?
不过,即便是疯话,蒋南也都听清了,她说:“所以,你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人,就算被你玩了,也没什么?”
徐怀鸣立刻想说什么,但又合紧了嘴唇。
蒋南说:“说啊,你是疯子又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明明挺会说的,怎么不说了?”
徐怀鸣只摇头,蒋南说:“我看你虽然脑子有病,但挺能盘算的,比正常人精明。”
“蒋南……”
蒋南说:“真的,徐怀鸣,你让我开眼界了,我是搞过挺多男人,但的确没搞过精神病,谢谢你,你让我人生圆满了。”
徐怀鸣叹一口气,仍是不说话,这就是他说的任打任骂吧。蒋南的心挨了鹰的爪子,徐怀鸣,有这么容易?我就这样让你白耍?
蒋南拿出她的手机,正此时,徐怀鸣腕上的智能表滴滴滴地响起来,徐怀鸣无奈地抬起来看了一眼,蒋南说:“怎么了?”徐怀鸣说:“我爸。”蒋南说:“你接吧。”徐怀鸣回过去一条短信,蒋南说:“你怎么跟他说?”徐怀鸣说:“我说我在公园。”蒋南看了一会他回短信,“你的手表是不是能定位?”徐怀鸣说:以前是,前段时间我让他们关了。
蒋南握着她的手机,她有许多方案,比如,让警察来,说徐怀鸣发病;比如,拍徐怀鸣的照片散布出去,还有另外一些,但是她突然地想到了徐怀鸣的父母,那两个老人,还有她的母亲,他们原来都是烟厂的员工,要整治徐怀鸣,所有的方法都是自损叁千,原因是他是个疯子。而另一些方法,蒋南想想算了,徐怀鸣只是个疯子。
蒋南说:“你回去吧,别让他找你。”
徐怀鸣说:“你是可怜我吗?”
蒋南说:“这会儿又能说了?”徐怀鸣说:“蒋南,我是真的很抱歉。”蒋南摆摆手:“算了。”徐怀鸣站起来,但没有走,好像有些不舍。蒋南看着茶几,“徐怀鸣,我刚刚一直说你有病,你觉得受刺激了吧,但你不觉得对我也挺残忍的吗?你有病所以你有理由,但是我的感情没有那么贱吧。你把我说得那么……真的太轻贱我了。”
“蒋南……”徐怀鸣叫她名字的声音越来越像叹息。
蒋南说:“走吧。”
徐怀鸣停留了一下,最后说:“我走了。”他的手表一直在响,他轻轻地开门,再小心地关上。
爱花 徐怀鸣
徐怀鸣没有回家去,他站在蒋南的家门口,楼道的声控灯慢慢暗了下去,他浸在黑暗中,低头看不到自己,也没有什么东西反光把他照出形状,好像他根本不存在在这个世上,他有点着迷这种感觉。从蒋南那硬起来的阳.具没有放松过,一直箍在牛仔裤里,徐怀鸣面着蒋南家的门,把身体贴上去,左手盖住了猫眼,右手拉下了拉链。必须要小心一些,声控灯才不会把他照亮。徐怀鸣觉得背后他们家的门上趴着一只眼睛,永远的背后的眼睛,是他父亲,还是他母亲?没有关系,他会特别小心,他们什么都不会看见。
他把阳具掏出来,龟头触到凉滑的门面,轻轻地打哆嗦,整个阴茎一跳一跳,撸动柱身,在龟.头顶部用掌心打磨,徐怀鸣张大嘴,避免发出太大声的喘气。他很兴奋,他很久没有自.慰,他的卧室里有监控器,虽然当了几年的疯子,但仍有一份羞耻,他不会在监视屏那头的父母面前搓弄自己的生殖器,那会让他的父亲更加恼怒,母亲更加伤心。所以他太久没有让自己享受,更不必说那些稍引遐想的读物、图像,这是他数年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在家里,性是一种罪过,他的父母甚至不与对方进行夫妻间正常的相处,对话也压缩到极致,就是怕刺激到他的花痴病。
徐怀鸣手里越来越滑,前列腺液涌出,但仍是坚硬。蒋南特别惊讶他可以竖起来的下身,如果早一点,在上次他们躺在蒋南别墅的时候他硬起来,是不是就不会搞砸?没办法,他当时实在没有能力。徐母给他找了一种民间偏方,专治男性的花痴病,徐母可能不知道,但徐怀鸣很清楚,里面除了中药药粉,主要成分是雌激素,他吃了一个多月,胡子都不再长了,但是他没有拒绝母亲,带着一种快意吃下药片,有天他母亲会发觉吗?徐怀鸣想到这种情况会产出更大的快感。他能清楚感知自己身体的变化,然后沉入毁灭的痛快里。
不做男人就好了?家里,母亲是最爱他的,原先他大学发病停学,他妈说别再去上了,治好了再去,他爸不同意,毕业后他工作了两年,在外地,被同事叫救护车,他爸才赶去,不得已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在治疗的日子里,他爸在来信中不止一次地写到希望他尽快康复,投入社会生活,“长点志气”,而母亲的信纸,只叫他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出院之后,他父亲主张让他多出门,他母亲更想让他呆在家里,让她照顾,这种分歧演变成争吵,一个月后徐怀鸣受不了了,他发病发到他妈的身上,他妈搬了出去,从此他跟父亲住,他反而觉得松快了,尽管他清楚母亲爱他,但是他承受不住那种爱,宁可要一个现实、冷漠的父亲,他能接受他父亲因为与一个疯子相处太久而逐渐消磨掉所有耐心与爱护,但无法接受母亲这样。
徐怀鸣射出来,在蒋南家的门上。他徐徐跪下去,舔舐那些精.液,肮脏的液体,就是这些害了他。徐怀鸣吃净了他的精液,用拇指擦了嘴。
蒋南在门这边,很久才看到声控灯再亮起,徐怀鸣沉默地站在她家的门前,她刚刚隔着门子听到了那种声音,其实她刚才有意帮他一下的,举手之劳,这个可怜的小病人。不过,她感觉不能再跟一个疯子纠缠下去了,徐怀鸣眼神没有焦距,只是站着,他没有发现蒋南一直在通过猫眼看他,当然蒋南看不到他自慰的样子,也没看到他舔她的门,不然她会恶心死吧。
徐怀鸣发了一个长久的呆,回过神来看门上湿的那一片,哑然失笑。从精神病院出来后医生说他已经进入恢复期,那到底是好没好呢?徐怀鸣没法鉴定自己,开始他父母在生气时会说他是不是有病,然后医生给他们这种猜测以肯定,但徐怀鸣始终没觉得自己是个过分的病人,扑到他母亲身上那次,他也清晰地能用思维指导行动:把她赶走,离远一点,不要让她再照顾自己。就是这个目的,然后他达到了目的。
最开始,他跟一个女生在教室里,老师发现了他们,把家长叫来,女生转学,他没有,因为那个学校就是全市最好的,要转就要到临近的市,他父亲觉得很麻烦。之后他又有一个女朋友,他妈发现了,剧烈地哭闹起来,他跟那个女生分手,但是仍喜欢跟一些女孩玩,他妈翻他的抽屉,看见伪造的身份证,他说是去上网,然后又被搜出来保险套。其实这又有什么,他只是喜欢做.爱,而且也没害到别人,女孩子们也喜欢他。父母打电话给老师,请老师帮忙注意他跟异性的交往问题,于是他没有过异性的同桌,而且,跟哪个女生多说一句,晚上他父母就晓得了。徐怀鸣的妈妈在教育局,跟老师尤其的熟,至此到毕业,家庭与学校这两个他待最久的地方,成了他最辛劳演出的舞台。高叁压力较大,徐父让他考更多的分数,他发了一次病,当时还不太严重,主要是焦虑,对于一个要高考的学生,这种情绪反而很普通,然后参加考试,分数不上不下,他父亲说复读,在复读学校,病发得很重:那里的老师比公立学校的恐怖,那里的学生,对徐怀鸣也有点排挤,因为他跟所有的女生都弄不清楚。这次又考了一次,徐父把他安排进熟人的学校,就那么半病半治地上完了学。其实回忆这些徐怀鸣并不能对医生明确地诉说出,到底是什么让他发病,什么让他发疯,什么让他痛苦。
这些其实没有什么吧?他在女性那里,没有受过什么什么挫折,反倒尽是快乐与温柔,为什么会有这种分裂症下的性障碍?精神病院里的病友,经历比他悲惨太多,发病起来,也比他激烈,常常必须要死。徐怀鸣看着他们就想,他到底是怎么病的,究竟有什么问题,他一度怀疑是医生误诊,但是在精神病院质疑医生的诊治,也太像一个病人,徐怀鸣就不再说了。他趴在猫眼等蒋南等足一夜,那时候,倒像是有点病灶的。
蒋南回到原来的地方住了,碧城小区她准备过段时间着人租出去,苏秦他们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只知道蒋南的爱情又一次触礁,王钦还扯着她出去玩,蒋南玩了几天,晚上回到家,一盏灯也没,她给他妈打电话,说你搬过来跟我一块住吧。她妈说:“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她跳舞遇到一个男人,两个人想搭伙过段日子试试。
蒋南完全地寂寞,苏秦跟戴安婚后立马为计划中的小孩做准备,现在就要打听幼儿园,王钦除了浪就是看管他的小公司,绞尽脑汁推陈出新地洗脑员工为他奋斗,以使他更好享受生活。蒋南的专业在前几年处于风口浪尖,她狠赚了一笔,后来行业衰落,她也就回来了,她舅舅给他找了个地方挂名字,就是找个地方交她的保险金。蒋南在物质上的确有一些命运的优待,而在别的地方就稍显欠缺了。不过,这个时代谁是完满的?谁都有好有坏地过着日子,蒋南没有优越感,也没有失落感,在生存的条件都满足后,她希望也能获得情感的平和与充盈。
入冬后,蒋南的电话突然被陌生号码打通,她接起来,是碧城小区的楼下邻居,说整栋的暖气管漏水,需要找人抢修,她能否来一趟,大家一块商量商量。蒋南说物业呢,对方说物业也在,这个维修需要业主的同意,而且也建议她进屋里看看,有的户主家里安地暖的,家里淹了一片。
蒋南只得回去,她也有点好奇,徐怀鸣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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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南停好车,单元楼下已经站了五六个业主,还有两名穿制服的保安,蒋南一到,他们说:“人齐了,物业人呢,怎么一直让我们等?”保安忙打手机,蒋南站进那一群业主里,听他们说怎么回事,七嘴八舌的一通,蒋南挣脱道:“我先上去看看家里面。”受害的都是他们这些西户的,东户的有两家在看热闹,蒋南上了叁楼,右手墙面上的确洇了一大片水,刚才在底下,有人说五楼是源头,最严重了,其次是四楼。蒋南打开门,墙壁上鼓了一溜小泡,其他的没什么,蒋南仰头看着那一串疱疹似的鼓点,她未关的门前站了一人,蒋南一看,是徐怀鸣的父亲。
徐怀鸣的父亲,气质上与褚良的父亲很像,不过褚良家没有徐家的本事跟家底,能把一个疯子养得体体面面。徐怀鸣父亲在看她家的外墙,说:“你家好像也有点问题。”蒋南出来跟他一起看,“但是看着像楼上流下来的。”徐父说:“还是找个工人来看看吧,咱们看不出什么门道,但这样真不像从五楼流下来的,一楼都淹了。”蒋南说:“他们在楼下等物业来看呢。”徐父摇头:“人一多,事就不好办了。”这时候楼下的争吵传到上面来,蒋南慢慢搭腔,“哎,是啊。”
蒋南到楼下,果然整栋的都集齐了,一家至少出了两个人,在那里把物业围住,这种集体性的损失,大家表示要维权才行,物业是带着工人来的,说马上就可以修,不过要修上几天,但是费用全由物业承担,业主们说:这是你们应该的,但是,这个水管是不是原来就没铺好?听说隔壁楼也有一样的问题。蒋南看他们越吵越热,悄然地退出了。她刚坐回车里,那些人突然又散了,有人来敲她的车窗,蒋南笑脸降下,那人趴着她的车门,说一块去一楼那家签一个联名信去,蒋南面有难色:“这个,我不是业主……房子是我妈的名。”那人说:“你妈什么时候回来?”蒋南说:“她不在本地住。”那人可惜地走了。蒋南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老人,感觉不到时代的变化,总觉得现在还是以前的日子,管单位叫老东家,房子是分配的,到自己手里了,他们当自己是物业的东家。徐怀鸣爸爸倒能明白些,也许还没退休的缘故。蒋南打电话找人来修水管,问的是苏秦,苏秦给了他号码,蒋南打着电话回了叁楼。
工人来时快六点了,家家饭菜飘香,一楼还滴滴答答,蒋南把工人带上来,工人看了看里外,立刻开始了工作,徐怀鸣的父亲说准了,她家也是有问题的。蒋南靠在门边看着工人钻进暖气管道里做维修,也看不懂什么,就看着而已。
徐家的门又开了,这次是徐母,出来倒垃圾,看到蒋南跟工人,聊了两句这个水管的事,蒋南倒是头一次乐意有个人能跟她解闷,这个人可是徐怀鸣的母亲,蒋南对这个叁口之家充满了好奇。徐母倒完垃圾,过一分钟端了两杯水出来,一杯给工人,一杯给蒋南,蒋南说谢谢谢谢,还是红茶。徐母这次出来就没回去了,陪着蒋南看完工,结了工人的帐,蒋南说:“阿姨,您快回去吧,真谢谢您了。”徐母说:“最近老不见你,怎么,不在这住了?”蒋南说:“我在这就是过度两天,一直住在别处。”徐母噢了一声。蒋南说:“房子事儿就是多,还不如租一个呢,辛苦买它干嘛,背一身债。”徐母察觉蒋南是在跟她掩富。她对蒋南笑了笑,说小蒋,吃饭了吗?蒋南说:“吃了,来前吃的。”她当然没吃,徐母说:“那小蒋,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能不能到你家去?”
蒋南看了一下表,徐母说:“你忙吗,一会有事儿?”蒋南摇摇头,但又看一下表,徐母知道了蒋南的态度,但是她也没有让步,蒋南说:“您先进来吧。”
关上门,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徐母说:“小蒋,阿姨今天不为别的,就想拜托拜托你,我知道您跟我家那可怜孩子是好朋友,你帮着劝劝,他现在……我们是真管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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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南进徐怀鸣房间前,徐父徐母对她做了安抚的眼神,又有点可怜的恳求。徐母说,徐怀鸣是不伤人的,如果她害怕,他们在外面守着。蒋南想说:难道他们还要贴着门听他们讲话么?但是她没说出来,因为她也不确定,徐怀鸣真病起来是什么样子。蒋南踏入屋内,屋子里仍是那么整齐,徐怀鸣坐在书架前的椅子上,看见她,很久地一愣。
蒋南说:“徐怀鸣,我来看看你。”
徐怀鸣从椅子上坐起来,把书慢慢扣到一边,但是手指仍插在书页里,他看向没关严的门,他的父母竟然把蒋南给请来了。
蒋南看他在看门,便反手把门合严,走到徐怀鸣身边,掀他的书:“在看什么?”徐怀鸣一挡,人也往旁边躲,蒋南干脆在他的躺椅上坐下了,椅面挺舒服的,徐怀鸣真是挺会享受。
徐怀鸣站起来,“蒋南。”他叫她的名字,谨慎、紧张。蒋南仰头看他,自然地轻蔑一笑,就是嘴只挑一边,鼻腔里出气音。徐怀鸣立刻面红耳赤,蒋南拿出她的手机,打开备忘录,输了给徐怀鸣看:“这段时间在家干嘛?”
徐怀鸣说:“没干什么。”蒋南打字:“受刺激了?养病?“徐怀鸣握紧拳头,没有说话。蒋南又打字:”我也该看医生了,你知道吗?“徐怀鸣紧张地问:”你哪里不舒服?“蒋南摇摇头,打字:”被你刺激的,我也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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