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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血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无主之剑

    塞米尔看了一眼灾祸之剑们,表情淡然。

    与我们一样,他们也是一群各有所求,各有所需的可怜人。

    克雷轻哼一声,拍了拍身边的约什。

    也是一群不愿被无情的历史无情地遗忘的人。

    瑞奇则一动不动。

    命运把我们带到了一起,塞米尔回过头,注视着身陷囹圄的小巴尼,话语略带深意:

    我们才得以反抗它。

    但显然,也许是经受了太多折磨的缘故,他昔日的同伴们却没有积极地回应他。

    只见小巴尼侧起下巴,斜着眼睛,用一个颇为不善的姿态看着塞米尔:

    你为什么在这里,塞米尔?

    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回来,怎么进来白骨之牢的呢?

    流亡犯?劫狱者?解救者?

    小巴尼一边说着,目光却转移到了塞米尔身后的人们身上,开始打量起这群不速之客。

    我不常见光,视力也退化了不少,但我至少能看出一群拿着各色武器的凶神恶煞,看上去不像是拿着请柬来的。

    至于少数几个没有拿武器的是被他们绑架的人,对么?

    趁着塞米尔一时语塞的时间,小巴尼淡淡开口,语气越越发怀疑:

    而且,那个少年是谁?为什么你们要放那么多人围护着他而无论是那个兜帽还是那个礼服身边的人,都下意识地去看他?

    小巴尼突然努了努下巴,淡漠地看向泰尔斯,让王子浑身一紧。

    被他提到的钎子和拉塞尔则微微一愣,不得不在瑞奇的目光下,让手下们离泰尔斯远了一些。

    但就在泰尔斯想到什么的时候,他的肩膀却突然一重,腿下一凉。

    敢说一句多余的话,小子,玛丽娜按住他的后肩,剑刃在泰尔斯的裤子上摩擦着,冷冷道:

    你下面就没了。

    泰尔斯只觉得一阵寒气侵袭上脊髓,再也不敢开口。

    不,看着不像是保护,另一边,牢房里的贝莱蒂也注视着泰尔斯,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我看出来了,那个少年人,他也是被绑架的人。

    瑞奇脸色一肃:这群王室卫队的残兵败将们超乎了他的预计,明明在囚禁中挣扎了这么多年,却在重见光明的时刻,一眼就看出了局势的关键。

    塞米尔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把目光从泰尔斯的身上收回:

    小巴尼,贝莱蒂,不愧是先锋官和刑罚官,观察力依旧惊人。

    小巴尼冷哼了一声,紧紧盯着泰尔斯:

    他究竟是

    对了!

    就在这时,钎子突然插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尊敬的克拉苏,你们的计划,就是帮这个前王室卫队叙旧?

    瑞奇的眉头略略一动。

    钎子和他的两位手下满脸堆笑地走上前来,阻断前王室卫队们关于泰尔斯的对话,同时慢慢地靠近王子。

    出于很多原因,我不认为您的手下跟这些先生们掏心掏肺是个好主意,钎子对瑞奇眨了眨眼,也许我可以先护送着我们身份敏感的货物回去

    泰尔斯看着钎子伸来的手,心中警惕。

    直到一柄中空的长剑,闪电似地拦在钎子面前。

    碰他一下,钎子,克雷抓着黯光剑,拦住钎子不让他们靠近泰尔斯,语气不善:

    你那只手就别想要了。

    钎子的笑容凝固住了。

    拉塞尔尴尬地咳嗽一声,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诸位,我想钎子的建议是:我们是时候要加快进度了,北地来人一边默不作声地把钎子向后推,示意钎子身边的两位刺客收起他们不知何时摸出的武器,一边凝重地提醒:

    意外随时可能发生,别忘了我们的处境。

    瑞奇的目光从他们身上转过,哼了一声。

    当然。

    塞米尔,灾祸之剑的首领轻声发话:

    专注任务。

    塞米尔点了点头。

    至于你,瑞奇看向钎子,不满道:我们需要时间。

    钎子轻抬眉头,像是在考虑什么。

    但他最终还是扬起微笑,缓步后退:很好,当然。

    那我还是在外面等你们好了,反正我也很在意上面的局势,需要确认一下。

    钎子举起双手,倒退两步,这才在虎视眈眈的灾祸之剑中,跟自己的手下一起走出大厅。

    拉塞尔送给瑞奇一个歉意的笑容:

    他们有时候会心急。

    不知不觉围住了诡影之盾的雇佣兵们这才松开手上的剑柄,收起饱含杀意的眼神。

    大厅的另一边,囚犯们和塞米尔默不作声地看完了这场小小的冲突。

    塞米尔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小巴尼,我很高兴能见到

    但小巴尼却转了转眼珠。

    那是谁?

    牢房里的囚犯远远望着钎子的背影:那个戴着兜帽的人?他给我的感觉不怎么妙。

    还有那个礼服,另一个牢房,奈直勾勾地盯着拉塞尔,咬牙切齿:

    该死的北地口音绝对不是寒堡那一带的,而是更北:从埃克斯特来的。

    拉塞尔顿时一凛。

    看着两位怀疑的同僚,塞米尔叹了口气:

    这不重要

    但一声恐慌的大喊,倏然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不!

    众人神经一紧,第一反应是握住了武器,紧接着才回过神来:那是囚牢里的人在大叫。

    不不不!小巴尼!

    小巴尼皱眉转头。

    只见在另一间牢房里,先前提醒囚犯们铁幕打开的坎农依旧抱头瑟缩在地上,却止不住地发抖,一面抽搐,一面痛苦地大喊:

    小巴尼,我可以,我可以听见,就像我每天都在梦里见到的一样

    他的室友,先前懒洋洋的纳基极有经验地快步上前,揽住坎农的肩膀,低声安慰道:

    没事的,坎农,都过去了,过去了,一切都很好,一切都会好,那些可怕的过去都不存在,我们没事了,就是这样纳基说着说着,自己也出了神,神情茫然地看着地面。

    但坎农依旧死命地挣扎着,双目紧闭,疯狂呼喊:

    他们的步伐,压着前脚掌,虚踮脚跟,就像猫一样那些脚步,那些声音,那些只在黑暗里出没的人就像,就像那些人!那些人!

    塞米尔神情怅然地看着坎农发作的样子,小巴尼则眉头深锁。

    他们来了,小巴尼,他们来了!坎农痛苦地大喊着,污糟的头发四处乱甩:

    他们要来杀他们了!

    就像他们过去

    坎农的痛呼持续了近一分钟,直到纳基又开始像先前安慰奈一样,轻声哼起一支小曲,坎农才终于安静下来。

    塞米尔默默地呼出一口气,看着双目圆睁,惊魂未定,胸膛起伏的坎农,痛惜道:

    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小巴尼讽刺也似地摇了摇头,目中却满布疑虑:

    不知道。

    塞米尔沉默了一阵。

    听着,小巴尼,你们不应该在这里,塞米尔咬了咬牙,目光坚定:

    你们都是可敬的战士,强悍的斗士,无畏的勇者,锋利的尖刀,你们不该沉寂在此,郁郁而终

    小巴尼慢慢地抬起眼睛,让原本略微激动的塞米尔顿时一滞。

    跟我走,加入我们,我可以还给你们自由,也许还有足够的力量,但塞米尔还是坚持着说出他的提议,并希冀地望着其他人:

    来弥补曾经的错误。

    乃至改变这个操蛋的世界。

    塞米尔的语气包含力度:

    怎么样?

    此话一出,囚犯们沉默了一瞬。

    小巴尼淡淡地望着塞米尔,塔尔丁和布里都皱起眉头,纳基还在安慰着发抖的坎农,贝莱蒂跟奈则毫无反应。

    自由,自由?

    塔尔丁甩了甩头,让他看上去就像在马戏团里的小丑,只见他戏剧性地扬起双手,在空中挥了挥,嘴角弯出夸张的弧度,哈哈大笑:大家伙儿,他说,他要给我们自由!

    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很夸张,甚至有些假。

    塞米尔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昔日同僚们。

    怎么了?

    没人回答他,只有小巴尼摇着头,微微吐气。

    你知道,塞米尔。

    当年,我们每个人都坚持自己是无罪的,小巴尼低着头,用一种小心翼翼的口吻道:拒不认罪,所以,我们被送到了这里。

    塞米尔呼吸微变。

    不公的对待和审判,他点点头,浮现不甘心的神色:这是那一天,他们强加在我们身上的

    但小巴尼猛地抬头!

    不,你听我说,塞米尔!

    我们有过错,我们失职了,陛下和王储殿下,他们在我们的看护下丧命但我们没有通敌,我们不是叛徒,王室卫队没有背叛先王我一直认为,在这一点上,我们是无罪的。

    小巴尼贴着栅栏,几乎要触碰到那危险的魔法造物。

    但他依旧瞪着眼睛,颇为神经质地对望着牢房外的塞米尔: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坚信这一点,所以我们咬紧牙根,再怎么经受折磨也不松口。

    所以我们铁骨铮铮,扛着指责和污蔑,却依然挺着背脊走入监牢,就像一个硬汉。

    因为我们没做就是没做,无罪就是无罪。

    塞米尔愣愣地回望着他,心中疑惑。

    直到小巴尼的下一句话。

    直到你,塞米尔,小巴尼的脸色突然扭曲起来,他猛地站起来,恨恨咬牙:直到你逃脱了押送的队伍,消失在我们的‘坚信’之外。

    塞米尔眉头起伏,捏紧了拳头:

    小巴尼

    小巴尼突然一个前扑,双手抓住了栅栏!

    包括塞米尔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塞米尔更是下意识地向后一步。

    巴尼,你

    告诉我,塞米尔,只见小巴尼死死抓着栅栏,手指不住颤抖,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似的,却依旧愤恨地盯着塞米尔:当年,你为什么要逃跑?

    抛下你的所有同袍,所有弟兄?

    啪!

    随着栅栏的一道闪光,小巴尼痛呼一声,向后坐倒在地上。

    但他不管不顾,只是举起冒烟的双手,冷冷地盯着塞米尔:为什么要用懦夫的举动,加深我们的罪烙?

    坐实我们的罪名?

    塞米尔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巴尼的举动,转头看向其他囚犯,却发现他们都用一种陌生的表情看着自己。

    坐实罪名

    塞米尔看着无数的尸骨,痛苦地闭上眼睛。

    我

    他吞吐了一下,欲言又止,在踌躇与犹豫中咬字道:对不起。

    你知道,小巴尼,你知道的。

    塞米尔颤抖着低头。

    十八年前我能为那场悲剧承受所有代价,无论降职刑罚折磨流放,甚至是死亡。

    但是这个?

    塞米尔猛地睁眼,举起火把,照亮了四周。

    尸骨,牢房,尘灰。

    在深不见底的地牢里发臭,腐烂,遗忘,然后永远沉默在此,连水花也不曾溅起?

    让我们的耻辱和污名永远深埋在地底,永不得弥补?

    塞米尔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扭曲,似乎在水中挣扎的溺者,好半晌,才从抽搐不已的牙齿间咬出下一个词:

    不。

    我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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