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跃龙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泪慕血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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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房门被推了开来,李余原本站在窗边,被这一声引得转过头去,见到来人,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的表情:“凌波仙子?”
“现在是龙王妃了。”凌波仙子端庄地微笑,“坐吧,你身子不方便,可别有什麽闪失。”
李余望了她一眼,也不客气,拉开桌边的椅子慢慢坐下去:“许久不见,仙子风采依旧。你我本不大熟悉,仅有过几面之缘,可我对仙子却是印象深刻了。”
凌波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客套之言不必多说,我此次前来打扰,只为对李公子说句话。”
“我懂你要对我说什麽,答案我也已想好。”李余道,“恕难从命。”
“不,你大概是误会了。”凌波仙子说,“我希望你能够留在水晶g,先安安稳稳将敖炎的血脉诞下再作打算。”
李余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於是纳闷起来:“你这是何用意?我听不太懂。”
“原本我也极为矛盾,不知你再来找寻敖炎究竟是对是错,但终究是不希望你留在这里的想法占了上风,毕竟你待的时间越长,东窗事发的可能x也就越大,敖炎他处境越危险。我知道你是x情中人,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你g本不放在眼里,可是敖炎呢?你舍得他落得如此下场麽?”
事实上,凌波仙子问的正是李余这些日子以来最为担心的,於是他保持了沈默。
凌波注意到他的神色,便继续说道:“倘若能将孩子留在敖炎身边,至少……”
“不,我还是不能答应。”李余方才动摇了一瞬间的目光又重新变得坚定,“我要孩子,更要敖炎。若是两者必须择其一,我宁愿……放弃骨r。”
凌波仙子被他的言语震了震,而後有些著急地说:“李兄弟,容我这样称呼你一声,你怎麽如此死心眼?你莫非不清楚,哪怕从来都没有这孩子出现,你与敖炎也绝无可能再走下去,我兄长是什麽样的人我最清楚,他能容忍敖炎一次两次,但若是敖炎再触及到他的底线,连我这个亲妹妹他都不会顾及。到时惊动天帝,可就谁都救不了你们了!”
“仙子说的我都明白。可我办不到的事,自始至终都无法办到。”李余忽然冷笑,“仙子,别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猜,你是想用个借腹生子之计?而且我一直都奇怪,敖炎和我日子过得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回了西海,而且又变得什麽都不记得呢?仙子可否说来听听。”
“你……”凌波被突然摆了一道,也不知李余是否正好说中了她的心事才恼羞成怒,“我好心好意前来提醒,李公子可别说得太过分。”
“对於横刀夺爱之人,怎样都不算过分。”
凌波失了方寸,拍案而起:“这话我正想回敬给你!”
“那就等著看吧。”李余将拳头握得死紧,“仙子请回。”
凌波面色愠怒,不再多言便转身而去,李余全身放松下来,一边做著深呼吸,一边伸手在浑圆的小腹上轻抚,似乎是安慰著里面的小生命。
李余跃龙门 11-15
第十一章
话说凌波仙子在李余那儿吃了瘪,满腹怒气和委屈回到卧房,当时敖炎已经睡下。由於新婚还不久,房内的红灯笼、床上的红帐子都未卸下,依旧满溢著热烈的喜气。床底下依照龙族惯有的习俗放了一罐子蜜糖,意在期望夫妻和睦,甜甜蜜蜜。
真真实实地看著这一切,凌波仙子感觉稍微好了些,至少,她现在才是真正的西海龙王王妃,只有她能与敖炎同床共枕,即便只是做有名无实的挂名夫妻,她也认了。
洗漱过後,凌波仙子脱下外衣,蹑手蹑脚上了床。她没舍得熄灭灯笼,手撑著头侧身躺下,含情脉脉望向她的夫君。在盈盈光芒映照之下,敖炎熟睡的脸比平时要柔和得多,凌波仙子忍不住伸出纤纤玉指抚m他的轮廓,一时间心跳不已,花瓣似的香唇慢慢向著敖炎靠近……
“李余,别闹了……”敖炎却在此时忽然翻了个身,口中呓语完这麽一句之後,又恢复了低沈均匀的呼吸。
凌波仙子猛地收回手去,眼中渐渐有了泪光。她走下床,对著大红色的灯笼罩子凝视了许久,才终於将其中的红烛吹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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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闹行不行。”
任敖炎再如何有耐心,面对一个他教了七遍都没教会一套基本法术的徒弟,也会觉得恼怒:“如非诚心学习,你来拜我为师又有何用?这世上哪个师父都教不得你。”
李余其实早就明白了,他就是想多跟敖炎单独相处一会儿,不过没想到弄巧成拙,又不小心惹师父发怒。他其实g本没那麽笨,甚至还有不少小聪明,只不过为人实在懒惰罢了。当然,只要一站到敖炎面前,李余就偏偏什麽都不对劲。
“师父,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肯定用心学。”
“你上一遍也是这样对我保证的。”敖炎摇摇头,“算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或许你本就资质不够……揠苗助长也不可取。”
“一遍,再教一遍,徒儿向师父发誓今天能学会这套法术!”李余慌忙说道。
敖炎前额青筋直跳:“修行应当循序渐进,方能积累灵气,你说再学一遍能会就是会了,还有这样的道理麽?”
李余眼珠子一转:“那咱们师徒不妨打个赌,若是我下一遍就学会,师父你可要许我一个奖励。”
“我看你别的本事没有,得寸进尺的本事倒学得j通极了。”
“谢师父夸奖。”李余摇头晃脑地笑道。
敖炎万般无奈之下,唯有再教他一次心法和口诀,说来也奇了,李余竟然真的顺利掌握下来。敖炎略略吃惊道:“你……该不是故意的?”
李余说得认真:“当然不,那是师父教导有方。”
敖炎牵了牵嘴角算作微笑,李余却已经被他迷得晕乎乎了:“啊对了师父,方才你说了要给徒儿奖励。”
“那只是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我何时应过你?”
李余滑稽地张大了嘴巴:“……师父什麽时候也变得如此坏心眼。”
“说吧,要什麽奖励。”敖炎依然看不出情绪变化。
“徒儿想要师父你……”李余故意顿了顿,见敖炎还是没什麽反应,於是失落道,“一道去凡界玩玩,就当给我长见识吧。”
“凡界有什麽有趣吗?”敖炎问。
“徒儿不知,我从没去过,所以才想瞧瞧凡界与水底有什麽不同之处。以徒儿现在的法力,应当能够上岸数个时辰了。”更重要的是,敖炎和他一起。
敖炎考虑了会儿,随後点头说道:“这样也好,让你开开眼界,看一看人们在凡界的生活如何。毕竟,你总不能永生永世留在水底。”
“师父你实在是……实在是……太好了!”李余张开双臂,兴奋地搂住了敖炎的脖子,他身形矮小,於是看上去整个人似乎都吊在了敖炎身上。
这笨徒弟,不光得寸进尺,而且还得意忘形。
敖炎忍了忍,却没将他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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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浮上岸的时候,李余还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呼吸。”敖炎用力拍他的x口。
李余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後又吐出去:“呼……”
他没死?
“真神奇。”李余m了m自己的x膛,只感觉热乎乎的。不由得又多吸了几口气,还险些把自己给呛著。
“先将你那惹眼的头发变成黑色吧,不然会被凡人当做妖怪。”虽说李余本就是妖怪。
“知道了师父。”李余站在海岸上,眼看四下无人,忙给自己变了身行头,手中还多出一把折扇摇来晃去,这麽一瞧,倒是像富裕人家养尊处优的俊秀公子,“这样行麽?”
敖炎则是化作五官平凡的朴实随从:“行了,走吧。”
不远处就是海边集市,有从各地赶来的凡界商人在此贩卖货物,其中不乏奇珍异宝,场面竟然比西海海水之下的集市还要更加繁华。李余还看到几个头发卷曲、发色各异的商人,他们连眼珠子颜色都不一样。李余开始还激动地以为他们跟自己是同类,只因为被敖炎拽著,才未上前问出什麽奇怪的问题。
“我在地上走路了,师父你瞧,我竟然能在地上走路了!本来在家时娘亲还总笑话我,说是若我有朝一日能变出一双腿,她就该烧高香了。”
“……我看见了,你小声些,千万别引人注目。万一惹麻烦就不好了。”
踩在陆地上的感受和身处水中截然不同,李余没走两步就高兴地看一眼自己身旁的敖炎,好像在告诉他这有多奇妙。敖炎不怎麽理会他,而是警惕地观察周围情势。
李余著迷地看著他的侧面,无论师父变出一张怎样普通的脸,他都怎麽看也看不够。因为他知道,这人是敖炎。
“哎哟!”正看得入神呢,李余脚底却忽然踩著一块瓜皮,在大庭广众之下结结实实摔了个马趴,周围顿时传来一阵哄笑,“谁?谁这麽缺德?”
“少爷,别看小的,看路。”反正用的不是本来面目,也不怕有多丢脸。敖炎拉著他的手臂将他扶起来,这样提醒道。
李余举起折扇半遮著脸:“哦……”
第十二章
像这般胡闹闲逛了半日,李余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师徒二人找到一处酒家入座,店小二殷勤地向他们推荐招牌菜肴:“两位客官,你们来这儿吃可算是选对了地方,咱们店的河鲜海鲜在城里可是一绝,想当年先帝五次微服私访……”
“行了。”敖炎截断他的絮叨,“有什麽好菜色,直接说来听听。”
店小二狐疑地瞅了瞅少爷模样的李余,又瞅了瞅扮成随从模样的敖炎,心里不禁奇怪这富家公子怎麽连一丁点儿少爷派头都没有,好像还极为听随从的话。反倒是那仆人,尽管身著chu布麻衣、相貌憨厚,但说话时却带著与生俱来的霸气风范。莫非……又是微服私访来的哪家皇亲国戚?
这麽一寻思,店小二笑得愈发谄媚:“好菜那是多了去了,不过二位若要问最最顶级的,必须是本店秘制的红烧鲤鱼。”
“红烧……鲤鱼?”李余听到之後,脸色一下子刷白。
“是啊。”店小二还在兴奋地滔滔不绝,“公子若不信,大可以随便找店内的哪个客人打听一番。你瞧,咱们这里几乎每张桌上都摆著一盘呐,保准鱼r口感鲜嫩,味美多汁。”
李余方才饿极只想著找吃食,什麽都没注意,现在经由店小二这麽一说,战战兢兢地转头环视了一圈,果真瞧见大部分客人餐桌上都摆著一盘红烧鲤鱼。有的刚刚下筷,有的正在贪婪地大快朵颐,还有的盘中已经仅剩一副白花花的骨架。
“呕……”李余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出酒家,在路边克制不住地干呕。
“哎哎两位客官!茶钱还没付呢!”
……
凡界真是个可怕的地方,难怪娘以前总是说,千万别落在凡人手里,否则下场有多凄惨难以想象。回忆起刚才见到的那些个已成了盘中餐的同族兄弟姐妹们,李余心中又难受不已。尽管,没修炼成j的鲤鱼也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鲤鱼罢了。
“以後总要习惯。”敖炎只是这样说,“活在三界内,什麽样的事都可能遇到,除非你永远留在原本居住的小湖中。不过,假如你现在想要後悔,应当还来得及。”
李余取下腰带上挂著的小葫芦,这里面装的是以防万一而备用的清水。他漱了两下口,说:“徒儿不後悔。”
敖炎拍拍他的头顶:“走吧,在附近找家素菜馆。”
李余顿时傻愣在原地,m著自己的脑袋,傻乎乎地笑了。
敖炎走出几步,身後却没听到脚步声跟来,於是转过身去催促:“少爷,跟上。”
“哎!来了!”李余打了个激灵,乐呵呵小跑著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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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两人接著又要了间雅室歇息,李余趴在窗框边饶有兴致地观赏楼下的风景,忽然听见一声轻微的“咪呜──”,吓得他急忙缩回脖子,闭紧窗户。
“怎麽了?”敖炎问。
李余佯装镇定:“没,没什麽。”
敖炎不以为然,接著又道:“歇够了没?歇够了,咱们就启程回西海。”
“这麽早?”李余失落的情绪溢於言表,“听说这儿晚上还有灯市,说不定更有意思,咱们干脆在凡界住一晚上得了。”
敖炎却说:“不,时候不早了,若再不接近水源,你身体吃不消。”
李余心头一暖,不再坚持继续留下游玩,乖乖跟著敖炎下楼付账。不过,台阶才下了没几级,李余就蓦地感觉到一阵头晕脑胀,紧接著随之而来的便是呼吸困难,一张俊俏的脸憋得通红。李余立刻扯著嗓子喊了声:“师父……”,而後软绵绵朝前扑倒。
敖炎一惊,双手从其腋下穿过将他接稳,旋即对楼下喊道:“掌柜的,给我一大桶水,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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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余眼前清楚一阵又模糊一阵,x膛剧烈起伏著,他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可奇怪的是,李余竟丝毫不觉得害怕。
敖炎将已经神志不清的李余平放於地面,从外至里迅速剥除他身上的衣物,接著把人赤条条丢进夥计为他们准备好的浴桶内。李余浑身无力,闭著眼睛沈到桶底,敖炎见状之後,也衣衫尽褪,长腿一迈跨坐进浴桶。
李余浸没到水中後感觉舒适多了,可头脑仍旧有些神志模糊。朦胧之间,他看见了敖炎的面容,那是他本来的样子,棱角分明、高鼻深目,嘴唇……嘴唇……
李余唇上一热,随即就感到一股清气源源不断流入自己口中,使他飘飘欲仙起来。不由自主放松了身体,李余伸展四肢像乌贼似的牢牢攀附住面前这具坚实的躯体,同时吮吸著那两片触碰自己嘴唇的柔软,好像要再多汲取一些清气。
“呸……呸!”敖炎立刻推开他,浮出水面吐掉嘴里的水,责问道,“你伸舌头做什麽?”
“我……我……”李余已经清醒过来,眨巴著眼睛说,“情不自禁。”
说完,还忍不住低头看看水下风光,比起自己细胳膊细腿的小身板儿,师父实在是……雄伟多了。忽而瞥见一物,那东西也是他身上有的,但李余却像见了什麽了不得的玩意,不可抑制地又红了脸。他从前也偷看过敖炎裸身修炼的样子,可如此近距离坦诚相见,还真是头一遭。
“师父,要不徒儿先行出去……”李余扭扭捏捏想站起来,可又不敢站。
“慢著。”敖炎说,“方才我渡了些龙息在你体内,大概会与你的妖力相抵触,你先试著周转内丹,看看有无不适。”
“是。师父。”李余照他的话做,只觉得腹部微痛。
“感觉如何?”
李余如实道:“肚子有些疼。”
“那你还不能走动,需调息数个时辰。刚刚情况紧急,我若不这样救你,你怕是要有x命之忧。”
“师父,你救了徒儿不止一次,徒儿感铭五内。”李余感激而诚恳地望著敖炎。
李余对敖炎一向热切,不过这次,敖炎却莫名有些不习惯直视他真挚的眼神,转移视线说:“看来,我们的确要留在这一夜了。”
第十三章
敖炎已经穿上衣服坐到一边闭目养神,李余仍然光著身子留在浴桶里调息。这素菜馆中其实本没有合适的客房用以过夜,敖炎出了不少银两才与掌柜商量好,答应让他们在雅间里将就一晚,甚至连李余现在身处的浴桶,都是厨子以前用来泡大白菜的。
“师父?师父?”李余浸在水里闲得十分无聊,都怪自己法力太弱,否则他此时应该正跟师父逛灯市去了。
“嗯?”敖炎闭著眼睛回应了一声。李余脑袋浮在水面上看他,发现师父如果不睁眼,整张脸似乎都温和不少。
“你困麽?”
敖炎道:“不困,怎麽了?”
“我也不困。”李余伸手指敲敲木桶边缘,“师父啊,不如咱们聊聊……”
敖炎倏尔睁开眼,语气中略带不耐:“你想聊什麽?”
“咕噜噜……”李余浸了半个头回去,委屈地在水下吹泡泡。
接著,敖炎才又把双目闭了起来。
“喵呜──喵──”窗外再度响起猫叫声,它好似知道这里有条大猎物,始终徘徊在四周不肯离去。因为是夜里,李余听得也就格外清楚,那只猫仿佛正站在窗台上,尖锐的爪子在木质窗框上留下一道道痕迹,一双碧绿莹莹的眼珠散发贪婪的异光,透过窗子观察屋内的景象……
被自己想象中的场面吓了个不轻,李余在桶里瑟瑟发抖。
“那仅仅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猫,而不是什麽法力高强的猫妖,它并非你的对手。不该你畏惧它,而是它要来畏惧你。”敖炎忽然说道。
“谢师父提点。”短短一句话却让李余内心平静,耳边凄厉的猫叫声似乎在刹那间消失无踪了,敖炎对於他来说总是有股奇异的力量。
“你上次说,你父亲早已过世了?”
“啊……是。”看,这不就聊起来了麽?李余暗自窃喜。
“是跃龙门的时候出了意外?”
李余顿首:“嗯。像大多数鲤鱼j一样被玄雷击中,灰飞烟灭了。”
“节哀。”
“其实,我已经不记得他的模样。每次听娘提起他,总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李余说到这个还真有些伤感,不过很快又在脸上挂起了笑容,“但在同族之内,这样的死法最为高尚、光荣。”
“光荣?何谓光荣?”敖炎并非鲤龙出身,也不甚理解他们的想法,“连x命都丢了,从今往後再也见不到亲朋好友,还有比这更要紧的事麽?”
李余却道:“跃龙门是鲤鱼j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刻,一辈子可能也就跳那麽一回,不成功便成仁。除了临阵退缩逃跑之辈,我从未听说有没跳过龙门还能活著回来的。就算真的有人这麽命大,恐怕也无颜再面对同族。要麽就永生当鲤鱼,要麽就加入龙族,或者灰飞烟灭。身为鲤鱼j,只有这三种选择。”
敖炎静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当初我父王跟随天帝征战妖界死於妖王之手,过世时尸骨无存,天帝在他死後追封他为威远大将军,赏赐给水晶g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所有人都说父王乃是西海荣耀,为西海龙族争了光。”
李余听得入神,身子伏在浴桶边,发丝还滴落著水珠。
“只是。”敖炎黯然,“我倒宁愿他从未当过这个大将军。”
李余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敖炎,他以前总觉得师父是个冰块人,x情淡泊、寡言少语,却难得一见真情流露。此时此刻的敖炎才有血有r,连叹息声都是动人的。
“师父……”李余想安慰他几句,可又说不出什麽有意义的体面话。
“所以啊,你得用心跟著我学,别随随便便就灰飞烟灭了。”敖炎想了会儿,又补充说,“否则我这师父也当得没脸面。”
不过正被兴奋包围著的李余显然只将前半句放在了心上,如果现在他身上有尾巴,肯定已经喜悦地摇摆起来了。
“对了师父。”李余忆起一件事,总希望找个机会问问,但却难以开口,“你同那凌波仙子……定下婚约了?”
“是。”敖炎爽快承认。
李余控制不住酸溜溜地说:“上回有幸见过仙子一面,果真是人比花娇,想必她与师父也是情深意切。”
敖炎正色道:“你切莫多言,我与仙子只是知己,可别坏了她名节。”
“名节……?”李余不免奇怪,“但仙子她迟早要嫁进西海水晶g成为龙王妃,不是麽?”
“你不明白,那场婚约只是权宜之计……”敖炎话说到一半,又忽然不说了,“现在还不能讲给你听,待到时机成熟再告知与你吧。”
李余感觉微微失落:“噢……那师父,你,喜欢她麽?”
“喜欢。”敖炎说得坦白极了,“凌波仙子知书达理、落落大方,与我很谈得来。”
不行,不能再听下去了,要不然,李余周围的水可要变成老陈醋了。但敖炎接下来说的内容,又让他眼前一片柳暗花明:“既然做得了朋友,哪能不喜欢呢?”
“师父的意思是,与仙子只有好友间的惺惺相惜?”
敖炎反问:“不然呢?”
李余猛摇头:“徒儿说的是情爱,而非普通的欣赏之情。”
敖炎也摇摇头,表示不解。李余居然有点儿难为情起来:“其实徒儿也不懂,不过小时候住在我家隔壁的珍珠姑娘曾经提到过,所谓情爱,就是三界中最不讲道理的东西。当你见到一个人时仿佛会灵魂出窍、心思热切,明明想与之说话,可总担心自己不当心说错出了洋相,只要有那人在身边,其他事物都入不得眼内。若是在心爱之人面前,力气永远比平时大,脚步永远比平时慢,汗出得永远比平时多。”
其实,那可怜的珍珠姑娘是个哑巴,从没对李余说过这麽长一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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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那时,我发觉自己喜欢你爹爹,喜欢的不得了。”李余m著隆起的肚腹,柔声道,“好了,今晚就说到这儿,明天接著给你讲。”
李余拿了块布巾遮住用以照明的夜明珠打算歇息,在水晶g里,唯有龙王的卧房能够用三味真火燃烧的红烛照明,其他房间用的皆是夜明珠。这夜明珠放在凡界是宝贝,但到了水底,不过是俗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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