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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学术离不开政治。
政治也限制了学术。
相爱相杀一辈子。
庞统扯了庞山民就上了台,其实也是类似于在问郑玄,你知道你那里错了么?
郑玄依旧是风波不兴的样子,只是脸色中有些细微的变化,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多半未必能够察觉得出来。
可惜郑玄旁边坐着的,是司马徽。
司马徽早年丧妻后又亡子,续弦之后妻子又死于瘟疫,然后他就将自己的学术当成了是自己的儿子。嗯,司马懿只是他的侄子。
儿子和侄子,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罢?
庞统在台上,大约讲了几句话,然后就引出了庞山民。
这一次在台上的主角,不是庞统,而是庞山民。
庞山民其实蛮喜欢关中的气息的,这是一种自信味道。
民众的自信。
在荆州,不管是在刘表时期,还是在曹仁岁月,当士族豪右的马车经过官道村寨的时候,走过大街城门的时候,普通的那些民众百姓,总是躲避着,往往都是低着头,斜着眼瞄,尽可能的远离车辆。
然而当庞山民抵达关中三辅之后,他发现,在关中官道忙碌的农夫也会看看这些马车,但身子却从未因此而畏缩,亦或是有意的去躲避。
庞山民他原本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后来他发现不是这样。
关中三辅的官吏并不认为那些百姓低下头去就是顺从,同样也不会认为百姓抬起头就是忤逆。百姓也是如此,他们好奇了就是站起来,大大方方的看一两眼,然后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做自己的事情,并不需要那些额外的举动。
关中是自信的,这种自信的心态从农夫的眼神、笑容、或是忙着地里的事只是偶尔抬头擦汗瞬间的一笑,展现的淋漓尽致。
就像是关中一直都不满位于山东之下。
青龙寺之中也有这样自信的一群人,但不是农夫,而是士族子弟,尤其是那些寒门子弟。这些人是一群最有雄心的人,他们为了施展抱负,可以做到常人难以忍受的一切,而他们也是最相信士族上下并无高低贵贱的一群人,因为他们的出身并不贵,所以他们自然便是不信富贵有定数。
毕竟那些相信命运有定数的,大多数都不会来长安。
同样都是一个姓氏,为什么有人出生就是锦衣玉食,有人出生就要落魄低贱?
敢于想凭什么,心中便有一股不平气。
有资格想凭什么,心中便想着做一番事业。
青龙寺就像是一块磁石,将天下有志者聚集在一起。
这样的地方,这么一些人,当然需要更好的指引,更明确的方向。
郑玄没有能做到,或者说郑玄他做了,但是没有能做好。
骠骑大将军斐潜谋划的事项很大,庞山民只是了解了一点点,但已经是佩服不已了。他原本以为他前来关中,是因为斐潜想要推行黄老之术,罢黜儒家,然后和斐潜下了一盘没有下完的棋之后,庞山民才知道,其实不是这样。
庞山民虽然是和庞德公一系,是黄老一派的传人,但是他也不认为一定要和儒学搞什么非此即彼,因为这个天下,本身就不是非黑即白的。
庞山民不喜欢纷争,也不喜欢和人争辩,但是他依旧来了,因为他也想和斐潜面对面交流沟通一下,了解斐潜究竟对于当下,以及整个大汉的未来,有一个什么样子的规划和安排。
王天下。
征战不是最终的目的。
如果是为了高官权位,当下斐潜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果是为了百姓富裕平稳,那么当下关中百姓已经是逐渐的富裕安定。
如果是
那就很危险了。
所以庞山民即便是不喜欢纷争,也来了。
庞山民之前认为,人是可以讲道理的,只要讲清楚道理,那么就很容易做出相应的正确的事情来,混乱的征伐是所有人都不想要的局面,所以只要清晰了厉害,那么聪慧的人自然就不会去做哪些糊涂的事情,组做哪些有害而无利的事项。
如果治国者的举措,不能让国家强盛,百姓安康,按照道理来说,就不应该去做。
然后斐潜告诉庞山民,不是天下人都讲道理的。
想要让天下人都讲道理,首先儒家就要讲道理。
因为儒家从孔子那个时候开始,就秉承了教育的责任,一个怎么样的老师,就会带出怎样的学生。天子要讲理,百官要讲理,百姓还要讲理,最后才能大家都讲理。只要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那么就不用讲理了。
而现在,斐潜告诉庞山民,儒家子弟已经开始变得不讲理了。
从今文经学开始。
从天人感应开始。
从白虎观廷议开始
学术是服务于政治的,学术开始不讲道理,那么政治也就自然不讲道理了,而政治上的不讲道理,反过来又会加深学术上的不讲道理。
为什么不讲理呢?
因为拳头大。
斐潜并没有给庞山民说什么大炮射程之内的话,但是庞山民大体也能明白。
诸子百家之时,儒家拳头不够大,而到了大汉后,儒家的拳头越来越大,也就自然越来越不讲理。想要讲理,就必须要有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就像是辩论双方都发现自己打不过对方,那就只能争取旁人的支持一样。
这个对手,就是斐潜特意找出来的可多之士。
一个强大的外敌,就可以让兄弟不至于阋墙。
华夏兄弟之间,当没有外敌的时候,是携手向前奔的么?
不是的。
是恨不得搞死对方,自己当老大。
这是春秋战国的悲剧落幕,这是秦始皇留下的石头,这是所有华夏帝王的终极目标。
所以要有外敌。
学术上要有外敌,政治上要有外敌,国家上也有外敌。
这个敌人不能太远,太远了感觉不到,又不能太近,太近了说不得那天反倒是被敌人所害,而斐潜当下拿出来的这个敌人,似乎刚好。
世间万事,皆有利害。如人之食,得之为利,失之为害。庞山民缓缓的开口说道,诸位以为然否?
庞山民立论一出,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包括郑玄在内,台下所有人都在思索,但是仔细思索许久后,觉得实在找不出庞山民这立论之中有什么毛病,便是纷纷点头应是。
虽然有些太过于直接,就像是一把钢刀正中而进,力取中宫。
庞山民等众人声音略安静了一下,便继续说道:如此,天下之民,多趋利避害是也。饥寒之,害也,欲趋于温饱也,贫困之,害也,欲趋于富贵也,伤乱之,害也,欲趋于治理也,诸如此类,乃人之本也,天下之愿也。诸位以为然否?
众人相互交头接耳。
这个,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庞山民也没有说一定所有人全都是趋利避害的,他也说了大多都是,毕竟什么年代也不能避免乐子魂的存在。更何况还有很多人即便是嘴上说着要忠义,实际上行动还是奔着利益去的,不也是事实么?
所以庞山民说完了这一句话之后,众人也没有什么意见。
庞统微微点头,孔孟先贤,诸子百家,自春秋而生,后各有衰亡,究其原因,乃利国利民者得存,害国害民者消亡,利于天下得富贵者生,害于天下得贫困者亡,行清明政事,安定四海者则生,若苛杂重税,流民千里者则亡。文武之道,诸子之学,莫不如是。诸位以为然否?
庞山民说这些,并不是什么废话,而是基调。
因为之前已经定下了利害相悖的基调原则,所以庞山民继续往下推论,也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说这个时候有人不同意,那么就等同于不同意之前那些已经同意过的事情,不仅仅是光打脸这么简单,更是要提出驳斥庞山民所谓世间万事皆有利害的总基调,而这个总基调又不可能被驳斥。
因为这就是矛盾的对立统一。
若是觉得矛盾对立统一这个说法,是西学,便是嗷的一声跳起来要鄙视之,其实大可不必。
因为换成华夏的说法,也是一样的。
易经之中,就有关于阴阳、刚柔、大孝远近、往来、上下、吉凶、祸福、泰否、生死、存亡、利害等等词语的阐述,其实就是从不同的角度去揭示事物的对立面,强调事物的对立和统一,这也是同样的肯定了矛盾的普遍性,肯定了矛盾的对立和统一。
所以,当庞山民从这个开始说起的时候,众人自然也是无法驳斥。
众人没有异议,那么庞山民的基论,基本上就立稳了。
然后庞山民微笑着,扔出了一个炸弹





诡三国 第2543章找个方向呗
庞山民的名头不大。
但是庞山民的父亲名头大。
再加上有骠骑,有庞统的支持,所以庞山民的言论,就不得不让人重视。
庞山民的论辩,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温文尔雅,简单质朴,带着一种不容分说的坚定和从容。
庞山民环视一周,然后缓缓说道:『正经,乃求真求正,非真不可言传后人,非正不可教用子孙。正解,乃求实求变,非实不可剖析利害,非变不可应世而生!解于天下,乃秉承求真求正之经,以论证求实求变之解,探寻办法,明晰利害,便如诸子,百家之论,各有长短,取其精华,弃其糟粕,承前启后,继往开来!』
诸子百家?
取其精华,弃其糟粕,承前启后,继往开来?
轰然一声,场面顿时有些混乱起来,每个人都忍不住议论,也忍不住看向了郑玄,然后又看向台上的庞山民,然后眼珠子在这两个人之间来回转动……
庞山民微笑着,目光淡然,他看着前方,就像是看着台下的这些人,也像是看着远方,或是看向了未来。
郑玄手抖了一下,然后捏断了一根胡须。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郑玄不仅是当局者,他还是利益相关人,所以他不能像是庞山民那么淡然。
庞山民所说的,郑玄也懂,司马徽也知道,但是他们不说。
不敢说。
或是觉得说了有麻烦。
说了,会不会被人误会啊,会不会被小人举报啊,会不会变成了暗讽骠骑的证据啊,会不会成为了被404的下场啊,心中顾虑多了,自然就不敢说了。
所以还是正正经经的讲述,四平八稳的讲解就好了。
郑玄看着淡然的庞山民,目光很是复杂。
庞山民的淡然,是来自于骠骑大将军,也来自于他并不想要开山门授课。所以他淡然,既不害怕惊世骇俗,也不会畏惧议论。
嗡嗡的声音持续了好一阵,才慢慢的沉寂下来。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个开头,后面还有四千五百字……呸,还有后续的论证。
庞山民微微笑着,看向了在人群当中的管宁卢毓等三人,『前些时日得闻幼安论孝经,某也多有所得,今日不妨就以孝经为例,阐述利害,试论其精华糟粕,解析其过往未来。』
管宁起身,朝着庞山民长揖一礼。
这一些时日,管宁几乎是就孝经的先锋军,他知道贪多嚼不烂,所以就盯着孝经使劲,一方面也确实得到了不少人的肯定,但是另外一方面也同样被不少人所唾骂。毕竟孝经里面的厚葬风俗,确实是门大生意。
断人财路就如同杀人父母,因此管宁这些时日也没少挨骂,甚至会被人追着扔烂果子臭菜叶什么的……
啥?臭鸡蛋?电视电影看多了罢?在汉代鸡蛋什么的都是好东西,哪舍得谁便乱扔?若不是骠骑有令,不得投掷石块兵刃,违者以袭刺而论,说不得就扔石头了,毕竟鸡蛋贵啊,烂果子臭菜叶便宜啊。
当下管宁见到了庞山民公开点名,并且要将孝经,自然也是知晓庞山民是在肯定和支持他,自然是对着庞山民拜谢。
『利,不可以利个人,当论利天下。害亦如是。利害之别,以天下论,则利增人口,得温饱为上,害民生活,困贫瘠为下。』庞山民点了点头,正色而道,『孝经之论久矣,汉困于厚葬之弊亦久矣。厚葬久丧,是利是弊,今日且试论之。某以为,厚葬之俗,弊大于利,时日越久,弊之越重,利之越薄。』
庞山民缓缓的说道,『若依厚葬久丧俗语约,则君上崩,丧三年,父母亡,又三年,妻与长子若夭,又是三年,而后叔伯,兄弟亡故,各再一年,另有姑父母,舅父母诸长辈若亡故,亦有服丧年月不等。此等久丧之期,若稍有欠缺,便是责备顿生,言其不孝,辱骂是小,责打驱逐,坏其墙稼者亦有也。此等久丧之习,可利天下乎?』
『且慢!』有人站了起来,『孝乃仁义之本也,若人之不孝,乃不得仁义是也,如此之人,可利天下乎?』
庞山民转眼看过去,笑道:『汝自诩仁义否?』
『啊?这个,这个……在下不才,亦求仁义于心也!』那人迟疑了一下,但是依旧语气确凿的说道。
『善。』庞山民点了点头说道,『故汝一人之仁义,便可利天下乎?』
『这个……』那人不能答。
『某论厚葬久丧之利害,可利害于天下,若由汝而阻,而绝天下明利害之道,可谓汝之仁义否?』庞山民继续追问道。
噗嗤一刀,扎得又狠又凶。
『这个……』那人头上顿时微微冒汗,咳嗽了一声,『在下冒昧,失礼了,失礼了……』说完,团团一揖,然后重新坐了下去。
其实此人是偷换了概念,而庞山民对应,也同样偷换了概念,毕竟庞山民之前都说了,是以『利害』为基础来论,而那人直接跳出了框架去讲仁义,就像是讲道理的时候讲感情,讲感情的时候讲道理,若是庞山民跟着去讲仁义也不一定要久丧的行为来体现,那就掉进了陷阱当中,就像是管宁一样,挣扎着难以爬出来。
管宁之前也议论过厚葬和久丧,但是被绕进去了,然后在孔子和孟子之间辗转腾挪,魔法和魔法大战,仁义对抗道德,结果喧嚣腾起,却难有定论。
而当下,庞山民就抓住一个标注,『利害天下』,不管是讲仁德,还是说仁义,还是说什么其他,一律都不接招,就问一句,你来搞事,你父母知道么?
而且庞山民方才立论的时候,就已经说了,利害天下的标准,是以这个天下的财富是否增加,人口是否增长为标准的,至于仁义不仁义,那是另外的话题,本身将仁义强加到经济和发展上,就已经是跑题了。
正儿八经的要驳斥庞山民,就需要驳斥庞山民所举出来的例子,比如表示说某些人在久丧的时候并没有耽误什么,即便是在墓边上修建茅屋居住,服丧期间不仅可以扩大生意,而且还能娶妾填房,添子添孙……
可这样的驳斥事例,不能讲啊!
所以郑玄等人都是沉默不言,只有那小丑一样的跳出来搅合了一下。
人心总是贪婪的,能控制贪婪的,才能获得自我的成就。
庞山民没有对那个人穷追猛打,只是稍微点了点头,接下去说道:『若天下人之久丧,则如之何?』
『面如枯槁,行如朽木,耳聋目瞑者多矣,不能读,不可作,不得农桑,扶之方能起,仗之方得行,如此之辈……』
『等等!』台下又有一人站将起来,『此乃墨家节丧之论也!』
『然。』庞山民点头说道,『老子,孔子,孟子,墨子等等诸位先贤,乃欲为天下所先,虑天下所虑,忧天下所忧,得之则为天下苍生而喜,失之则为天下百姓而悲,诸子百家,乃天下之百家,非一人之诸子也。何以一人之喜好,枉顾天下之利害乎?去芜存菁,求真求正,方可言秉圣贤之道。更何况,孔子亦言,三人则有我师,何独摒墨子乎?』
噗嗤又是一刀。
『啊……在下莽撞了……』那人不能对,只能坐下。
庞山民依旧温和的点了点头,『墨子节丧,亦倡薄葬。此乃春秋之所言,何今日亦不得改?乃孝经太过是也。过之,则不及。如人烹食,未之,则茹毛生啖,过之,则焦黑难食,未则不可,过亦不可。』
『正解孝经,当取中,欲求仁义,当求庸。久丧之辈,害人害己害于天下,厚葬之俗,乱安乱治乱于社稷,断不可姑息之,亦不得假借仁德之名,行私欲之事。』
『天子未有言欲久丧,朝堂亦诏令不得厚葬,何百姓多以久丧厚葬为美?』庞山民缓缓的说道,『此乃吾等之责也!既自诩为士,当承上而启下,当既往而开来,而不是层层加码,胡言乱语,禀私欲而乱秩序,逐名利而忘良善!此乃大害也!』
第三把刀子咣当一声扔在了台上。
众人议论纷纷起来。
庞山民说的很直白,甚至是直接,没有过多的修饰,也没有什么绚丽的辞藻,就这么讲出来,天子不提倡久丧,朝堂也下令不提倡厚葬,可是为什么还有这样的习俗屡禁不止,就是士族子弟在干坏事,在过度解读孝经,在层层加码丧葬。
当然,这其中还有察举制的因素么……
和管宁所论不同,庞山民的孝经之论,利害关系的阐述没有语言上丝毫的委婉,也没有什么太多的顾虑,但是也正是如此,显得庞山民的论证理直气壮,坚定不移。
『诸子百家,乃论于天下之先,行于天下之前,上无可依,下不知所托,固之有所不足,乃时势之所限,有所是非,乃沧海之更替也。正经,正解,虽说求其经文,论其注解,然实则需体圣贤之心,明其求索之意,观上古先贤独行于大道,窥饱学先知披荆而斩棘,斑斑青竹之上,是字字血泪,是殷殷期望,是华夏千古,是文传万世!』
『正经,正解,乃求其「正」啊!』
『这「正」,就是可否利国利家,利万民,利天下!』
『与诸君共勉之!』
这方正之声,持重之意,便是庞山民对于『正经』和『正解』的理解,也是他和郑玄等人最大的不同。因为庞山民无所求,所以自然就是等同于无欲则刚。
郑玄就没有办法做到这样的地步,倒不是说郑玄的认识,或者说学识比庞山民低,而是郑玄要考虑更多的东西,比如学说能不能被更多人的喜欢,能不能得到很多人的认可,会不会招来什么非议,是不是被什么人误解等等,一大串的事项,使得郑玄必然就有些束手束脚,患得患失,难以做到像是庞山民这么的淡然,这么的直白。
听闻庞山民所言,郑玄不由得长长叹息了一声,起身向庞山民拱手为礼,『小友所言,如金玉之声,振聋发聩,受教了……』
庞山民也是起身还礼。
见得二人如此,周边众人便是越发的议论起来,哄哄嗡嗡的响成一片。
每个人似乎都感觉自己有一些什么想要表达的东西,亦或是想要分享的感触,虽然每个人声音都不算是太大,可是这么多人在一起,便是汇集成为了相当大的声音,以至于一旁的礼官扯着脖子喊了好几次,都没有什么效果,最后只能是拿了金锣来敲,铛铛铛的一阵之后,众人才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台上。
礼官偷偷擦了擦汗,瞄了一眼黑着脸的庞统,然后对着庞山民点头哈腰,退到了一旁。
其实庞山民讲到方才那些言论,基本上就已经可以算是论证结束了,但是庞山民从骠骑将军那边得到任务还没有结束,他还必须将这个论证的结果推向一个新的高度,一个新的方向上去!
庞山民转头看了一眼庞统,庞统会意,便是点了点头,对着诸葛瑾说了一句什么。
诸葛瑾拱手,然后带着两名护卫,拿了木架,走到了台上,将一幅较大的挂轴挂在了木架上,哗啦一声,挂轴垂下,展示出里面的图形来。
『万里山海图?』有眼尖的,不由的叫了起来,『万里山海?山海经?』
原本坐在后面的人都不由得站了起来,伸着脖子往前,然后礼官和护卫又是跳将出来,大吼的大吼,敲锣的敲锣,这才让秩序重新恢复,使得这些家伙不得不重新坐了回去。
庞统咳嗽了一声,先是向庞山民致意,然后站到了『万里山海图』旁边。
对于这样的一张地图,其实庞统,还有一些骠骑的政治集团内的高层人物基本上都看过了,之前也是有在一般的民众之前,略微展示过,但像是今日这般,以更加广泛,更加严禁,更加正式的模式来展示的,还是第一次。
『先说南面。』
庞统清了清嗓子,也不多废话,指了指地图南边说道,『刘玄德已经抵达交趾,据其上报,交趾之南,尤有路途可南下,日南之南,多有部落,少数百,多数千,不通言语,肤色黑,形小……』
『北面,北域都护府,子龙上报,漠北之北,有诸部落,谓柔然,谓坚昆,均万人众,亦有色目之人,肤色白,不惧严寒……』
『东面么,暂且不言。这西面么,据转译轩收集番文,以及西域往来胡商转述,西域大小诸国,万骑者有之,千骑者亦有之,遍布西域各地,与定远所属相差不远……』
『注意!西域之西,又有泰西!安息,大秦皆于此也!有兵百万众!百年以来,灭国二十七!』
『此等西域之事,转译轩已呈参律院,不日可发邸报,可见其详。』
庞统说完,便是向庞山民示意了一下,然后异常严肃的转身又下去了,丢下台下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肃静!』
『铛铛铛……』
礼官无奈的又是出来维持秩序,就觉得今天这活不好干,比往常要累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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