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脑袋又进水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边古栈
但他纵是有千百般花样,对上小草也只有吃瘪的份,他堂堂炎鸣神君苦追那么久的人,岂是小魔这个小弟能懂的。
绛儿不知这对打小较劲儿的好兄弟暗流涌动,见魔君好像真的不怪罪她,她便欢喜得又多打量了他几眼,慢慢发现他柔美中骨子又带着阳刚,心下了然,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男子,跟神君这样火爆刚毅的男子完全相反,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后,又给神君和客人斟了两杯酒。
魔君脸都丢光了,还怕什么臊,任绛儿打量他,少了那番自作多情,才发现她生性虽娇怯喜羞涩,但一双眼睛里倒映出来的人影,那个人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就是他这样的样貌身份,看在她眼里绝无一丝偏见邪念更无纷杂的欲望,倒是难得纯真的姑娘,难怪小霸王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他和炎鸣神君是多年的老朋友,方才那些小打小闹自然算不得什么,朋友有一位贤妻,他心底还是由衷为他高兴。
炎鸣神君也是个随了他娘心眼比地洞还大的人,没一时就杯盏相碰,把酒言欢。
绛儿见他们聊着聊着她便听不懂了,静坐在那半晌,挪了挪屁股。
只要绛儿在炎鸣神君身边,他的目光总不离她,察觉到她的无聊,道:“方才小魔不是送了你花儿?”
绛儿点首,魔君心头一跳,还要再给他加一击不成,只听炎鸣神君道:“那你去吧。”
绛儿抿唇笑了笑,眼里晶亮亮地凝注神君,语声欢喜:“栽在秋千旁好吗?神君。”
“好。”炎鸣神君喝了酒,眼波温柔似水,俯首亲了亲她的面颊。
魔君看着绛儿站起身转头便抱着花束蹲到秋千架下,小心解开捆绑住玫瑰花儿的细绳,神情认真,动作细致,一株株地栽下,青翠的灵力撒落,玫瑰花娇艳生长重获新生。
一天自作多情两次的魔君:“……”
炎鸣神君看着得意而来的魔君,道:“现在你看到了。”
魔君神色少有正经地望着他,道:“她很好。”
*
绛儿看着神君与魔君慢酌细饮了一个下午,至夜色降临,她怔怔出身盯着被她拾半空衣柜。
心下怅然,就要离开神君一些日子,她很是舍不得,但她来不及伤感,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那便是顺利离开。
燃起一豆烛火,她呆坐在床上,回想神君相依相伴这些日子。
想到初遇神君时他何等威风模样,没想到数年之后他会为她下厨,陪她安睡,哄她晨起,服软甜语样样俱全,嘴上说不让她穿短裙,自己跑遍六界搜罗各式衣裙,院内秋千、菜田各式生活小物都是他亲自挽袖动手,只为博得她一笑,千百般放在手心里疼爱。
回想间,记忆中最令人甜蜜的炎鸣神君带着股清冽的酒气入门,他见到绛儿身着轻纱,披散青丝,灯光下红唇粉脸,微微弯起的唇角,如最美的娇花盛开到极致。
炎鸣神君心中一荡,挨坐过去将她抱了个满怀,低首额抵着额,呼吸间喷出甘甜的酒气,低沉话声道:“我的绛儿好美。”
绛儿被他满身酒气包围,他的体温一如既往的火热,她的面颊一如既往忍不住发烫羞红,偎在他怀里,细语娇声:“神君我与你商量一个事好吗?”
“什么事?”炎鸣神君醉意朦胧,轻轻浅尝了口香唇。
绛儿紧张时便下意识地攥紧他的银袍,道:“我明日要去人间。”
炎鸣神君笑了声道:“还当什么大事商量,明日起床后我陪你去,要玩几天?还是接了人间的病人。”
绛儿避开他热烈的目光,垂眸道:“不用神君陪,我要自己去治病人,或许是几年,十几年,若是再迟,我会回来看看神君。”
炎鸣神君的酒意登时醒了七八分,声音都提高了几分道:“什么病人要治十来年。”
绛儿绞着他的衣角,嗫嚅道:“不是一个病人,或许是成千上万个。”
说着,还是觉得直说为好,挺起胸膛道:“我要去战场,神君知道我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就是因为我的日子过得太顺,于修炼一途全无益处,我要去人间,去战场。”
炎鸣神君见她说得认真,这时扫眼屋内,才发现衣柜门大开,她的衣服全走了,登时气噎道:“修为不必急着提升,有我在你身边还有谁敢欺负你,人间战场你可见过,日日死人你受得住?进了人间不能再以灵力救治凡人这个规矩你也懂,要你一双手沾满血腥救人你不害怕?怎么就头脑一热要去十几年?”
绛儿听他言语,心下骇然,却挺直背脊,信念坚定道:“我不想一辈子都在神君的庇佑下,我要自己成长,我是医者,不怕死人不怕鲜血,我一直很明白我还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医者,真正的医者是辛艾散人那般救世济人,既然选择医道一途,那便不该安于一隅,缩在一方角落里以为天下太平。从前我没能力,如今我要追寻我的道。”
炎鸣神君听她义正言辞的一段话,找不出话来反驳,她也的确需要成长,就算有他在身边,也有人能永远做温室里的花朵,何况她娇柔的外面下能够藏着向前的野心,他没有理由不支持,心里又割舍不下,道:“我陪在你身边,不出手总行了吧。”
绛儿摇摇头,道:“神君若在身边,我遇到了难事定忍不住寻你哭鼻子,什么都有依仗,这岂是我去人间历练的目的。”
这清醒的认知可真让人无话可说,但炎鸣神君事理想得清楚,无论如何也丢不下他的小哭包去血雨腥风的战场。
打商量道:“人间还有许多地方遭受苦难,你不如去旁处游历。”
绛儿对人间的情况做过了解,她的去处已选好,摇摇头,道:“就要去那处。”
说得坚定,但见炎鸣神君绷着一张脸时,又怕他阻挠,她双臂主动环住他的脖子,忍着羞意道:“绛儿就想去战场救人,夫君便让绛儿去吧。”
这一声“夫君”可是炎鸣神君撒泼打滚、连哄带骗都没换来过的,这小草性子有多羞他再了解不过,现在为了去战场,能这般主动,他知是拦不住了。
拦不住了只能给自己多添点念想,沉着脸道:“谁是你夫君,不与我提前说一声就将我丢在天界独自往人间去。”
那语声真是又气又苦,绛儿听起来又是愧疚又是心疼,贴近他的脸,快速地啄了一口他的脸颊,甜笑道:“夫君不气了好吗?”
“哼!”炎鸣神君得寸进尺,面上带着气色,薄唇很诚实地微微翘起。
绛儿日日与他在一起哪里还有不知他想什么的,却觉得羞涩的紧,欲要站起身道:“灭灯睡觉了。”
炎鸣神君听言,竟主动放开她,一个人卷起被子躺下,背对着她一言不发,宽厚的背影静静地躺着,看在绛儿眼里他却是又伤心又气忿。
绛儿兀自想想她确实决定得太过突然,是她没做对。灭了灯,蹬了鞋子爬上床,迫不及待地缠到炎鸣神君身上,小手扯开他紧紧抱住的被子。
炎鸣神君哪里是真的跟她置气,她稍一用力被子便松开,娇软的身躯钻入被内,甜甜的清香缠抱上来,就是有天大的火气也消了。
“夫君不要气了,怪我不好。”绛儿撒娇地蹭了蹭他。
炎鸣神君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冷声道:“你好,你好得很。”
绛儿听了他冷声冷语,沉默了下来。
炎鸣神君等了半天她都没说话,假装置气的人先慌了,黑暗中搂了搂她的身躯正要哄,不料那娇躯覆压而上,小巧香甜的唇重重地印在他的唇上,灵巧的小舌很快试探地、生涩地舔了一口他的唇瓣。
炎鸣神君只觉脑中“轰”地炸开,他亲绛儿不知亲了多少次,那滋味已是美到极点,如今她初次主动起来,竟比从前加起来的都令人头脑眩晕、心口颤动、怦然欢喜。
“夫君还气吗?”绛儿低语道。
“气……”炎鸣神君昧着他不存在的良心道。
绛儿伏在他身上,想了想接下来该怎么让神君消气,黑暗中的脸色直红成个大茄子,羞得声如蚊呐道:“我再亲一次可不许气了。”
“嗯……”炎鸣神君鼻音浓重,心里暗自乐开了花儿。
绛儿心下想着,往日神君对她那样做,她都能捂脸红半日,此时她不禁心跳如雷,身体发烫,紧闭双眸再次印上神君的唇,呼吸火热的气息,微张小口,慢慢探出香舌,在神君的唇瓣上一扫。
炎鸣神君只觉一道闪电贯注全身,骨软体麻,脑袋里飘着全是灌了蜜糖的棉花,下意识张开口。
滑腻柔软的香舌探入一片酒香飘溢的领地,绛儿没喝酒,却觉得现在有些醉了。
炎鸣神君感受着小舌在慢慢探索,按捺下他霸道的想法,等着就像她一样胆小的香舌好奇四探。
绛儿心口怀着主动挑逗羞臊的狂跳,轻轻勾起神君带着酒气灼热的舌尖,吮吸一口,像是品尝到世间最美味的酒,醉得体软魂酥。带着醉意呜咽一声“夫君”。
炎鸣神君若还忍耐得住那便不是炎鸣神君了,他通体火热反覆过身,将她狠狠压在身下,口齿交缠,情不能自已。
当满室只剩重重的喘息,绛儿看着那起身的高大身影,忙问:“去哪?”
炎鸣神君脚步一顿,粗声粗气道:“做坏男人该做的事!”
绛儿“哦”了一声,待他行至门首,凝注那月光映着他银色的身影,火红头发,是她日夜爱恋的人,却因疼惜她而日夜隐忍压抑,心中一动,忽然道:“夫君,我从人间回来就娶我好吗?”
“好。”
神君脑袋又进水了 人界
人界。
宁国与凌国交界处。
宁国北境,旌旗如云,号角齐鸣,大军如黑云压阵,马蹄声踢踢踏踏,迎着漫天风雪,急奔在冰封雪锁无边无际的荒漠之上。
宁国与凌国的仗打了七八年,本稳稳占着上风,谁知今年一入冬,凌国的军将不知吃了什么火药,寒冬冷冽的天气本该休战,却频频日夜侵袭宁国军队。
边境的寒冬,对付刺骨的寒冷都能死去不少人,何况酷寒里战斗。
宁国最近打的败仗一次比一次惨烈,受伤的士兵堆积如山,急需大量郎中救治。
宁国兵士到附近城镇抓取大夫入营,大夫们都知道此时被招入军营绝不是个好差事。
旁的人躲都躲不及,兵士们偏偏遇到了白白净净的小郎中拦下他们,主动跟他们去军营医治伤兵,若不是他露在破棉絮外的喉结,他们真当他是个伤了脑子的姑娘非要跟他们军队找男人。
那白白净净的小郎中便是绛儿,她站在一座又一座相连黄绸营帐中,身着破絮烂棉,秀发高束,纤细的脖颈喉结微凸,她哈出一口雾气,搓搓发冷的手。
她当然不是真的有喉结,也不会真的冷,只不过为了进入军营,极力装得像个凡人男子一些。
展目尽是男人的军营中,她正站在都是刚招来的大夫队伍里,寒风凛冽,吹得众人手脚俱颤。
只听一声高喝,“大军归!”
便有几名士兵拿着矛枪赶着众名大夫进入一座巨大的帐营,绛儿随人流入内,只见另一个入口大开,争先恐后冲进许多染满鲜血的兵士,即使断了半条腿也奋力爬入,只因受伤的人实在太多,稍慢一步便得不到治疗,要知条件艰苦、数九寒天的军营中,一个小伤口没处理好也足以毙命。
绛儿惊得睁大眼,她看着每一人身上的盔甲破败,头发面上身上沾满血垢,或许是敌人的鲜血,或许是伙伴的鲜血,仓惶而狼狈。
但那粗糙、干裂的脸上布满了对活下去的渴望,绛儿非但没感到害怕,反涌起一股热血和深深的怜悯。
很快就有人拖着一只残破的腿抓住她的衣角,嘶声道:“求大夫救救我。”
绛儿连忙蹲身令他躺好,那人黯淡的眸中立时闪过光亮,依言就地躺下。
绛儿还没来得及查视他的伤口,接二连叁的人到她身旁求救,绛儿看着那些士兵伤在哪处的都有,只好暂令他们一律躺下。
那些士兵生怕轮不到自己,非但没躺下还过来抓住绛儿的衣角,哀声怨道:“大夫,我伤得最重先救救我吧。”
绛儿扫眼一看,凡人的伤势几何她一眼就能看出,能当先冲进来求救的伤得都不致命。
大夫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听话的病人,尤是在这种忙乱状况下还自作主张,当下冷脸喝道:“除了后部有伤的,都给我躺好,谁不躺我就不治!”
霎时间围在绛儿身边,欲向绛儿求治的都闭嘴照做。
一时宽阔的营帐里叁四十名大夫,每人手里都等着数不过来的病人,且源源不断地进入伤兵。
整个帐营内“唉哟唉哟”地痛呼不断,死气沉沉。
绛儿从准备好的药箱内取出纱布、刀子等物,蹲身到最先来求救的大叔面前,只见他小腿包裹着的棉裤浸染鲜血,凝血和发黄的棉花粘连在一起,与皮肉相连,幸而没有伤到骨头。
六界有规定,进了人间便不能在非修炼者面前使用灵力等力量救治伤者,凡人命运皆有因果定数,不能以超越凡人的力量随意插手。
绛儿只好用凡间大夫的法子救治他们,幸而众生典上多记录的是救治凡人之法,且战场上的伤多是刀剑造成,看着虽血腥触目,处理起来并不繁杂。
绛儿素手按在那伤腿上,温声道:“撕开裤子会有些疼,忍一忍。”
那伤兵一愣,军营里的大夫一天不知治疗几个伤兵哪里叮嘱的耐心,且对待他们这些粗人甚至有呼喝怒骂。
此时听到的还是温声细语,不禁打量起这位大夫,乍一看以为是个姑娘,不觉大惊,再看两眼才认定是个白净的小大夫。
他低首清理伤口,力道柔和,动作细致。
一双白嫩的手握起医刀竟然很稳,切中伤口要害不偏不倚,绝不偏差半分,缠动纱布竟然很熟练,眨眼间破裂渗血的伤口包扎妥当。
绛儿素手轻轻在他伤口按动,抬眸问道:“疼吗?”
那伤兵只觉一场疗伤下来,未感痛感,赶忙摇摇头,道:“大夫您真是神医,要是以前我能咬牙痛一个晚上。”
绛儿听到“神医”这夸赞,抿唇笑了笑,道:“回去不要碰水了,明日再来找我。”
那伤兵张大嘴,军营里的大夫治从战场回来的急伤已是焦头烂额,他们这种最底层的小兵,包扎之后是不会再得到治疗,多是自己胡乱领了白布回去换裹伤口。
绛儿低头将医刀擦拭干净,取出特制的火筒熏燎消毒,余光见那伤兵仍在那儿,以为自己的诊治出错,忙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伤兵立即摇摇头道:“没,没,多谢神医。”
绛儿没时间与他客套,往常她虽偶下人间治病,但有过这么多的病人焦急等候,自觉方才诊治得太慢。
立时往下一个伤兵诊治,心里虽然着急,但她那温声细语询问病人的习惯总改不了。
没半天,受伤的兵士当中便传开了,北面倒数第二个营帐里来了一个脾气极好医术极佳的大夫。
至夜幕降临,一同进来的大夫争先都去伙房领晚饭去,生怕去晚了吃剩菜。
绛儿本不用吃饭且觉有这时间不如多治两个伤兵,但她初来乍到,还未熟悉人间生活,还需谨慎扮演寻常的凡人。
绛儿治好手头这个伤兵,问了句正等待的治伤的伤兵,道:“你们要吃什么,我给你们带。”
那些伤兵一齐哄笑,他们都看绛儿白净文弱的模样,知他就算不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也是衣食无忧之家,说道:“神医,伙房里每人只能领一份饭,您快去吧。”
绛儿微一蹙眉,看着他们个个身上带伤,道:“你们不吃吗?”
其中一个折了手的大汉道:“嗨,饿一顿不会死,伤不治指不定明日就死了。”
“死。”绛儿今日不知听到过多少回,每个人好像都准备随时死去。
她扫过每个神情萎顿的伤兵,眼中俱都闪着一种光芒,那是生命的向往。
她咬了咬唇,立时跑到伙房处,领了一碗稀粥。
稀粥兑了大半白水,绛儿捧着缺了口的瓷碗发怔,她往日吃的都是炎鸣神君心做的美食,她从来没想过人间的人会吃得下这种吃食。
捏着鼻子往嘴巴里灌入两口,一股奇怪的滋味进入口鼻,绛儿一阵反胃差些吐了出来。
恰有一人经过,嘲笑道:“公子哥儿受不了这苦就别来这死人场。”
绛儿鼻头一酸,低声道:“我才不是……”
仰首将稀粥尽数强吞入肚内,转身往伤兵在的营帐走去,她忍不住抬袖擦了擦打转在眼里的泪水。
疾步回到放在医治处,埋头治疗一个又一个伤兵,十指染过不知几人的鲜血。
静夜寂静,军营里的人太多,绛儿分到和刚来的大夫二十人一间的营帐,怔怔听着此起彼伏的震天呼噜声,她在周身布了个保护屏障,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就算身有修为也不能安然在一堆男人里呼呼大睡。
绛儿坐靠在床上,回想来到人间短短一天,经历的事所见之人好似比在天界待一年还要多,她闭上眼全都是数不尽身伤体破的士兵,眼里闪着求生的渴望。
她忽然想,他们都是主动来求医治的,那么那些重伤走不动的呢?是否也有人医治。
她今天已经了解,宁国军队的状况,重伤而死的人比仓库的粮食还多。
绛儿想着,一骨碌爬起身,她已至化神修为,不用睡觉也没关系。
走出营帐,见不少把守巡逻的士兵,兀自捏了个隐身诀,一个个营帐寻过去,走没一会儿,只听本该静谧安睡的一处营帐发出交织纷杂的哀呼痛唤,似痛苦至极。
绛儿心里一沉,立时掠到营帐面前,撩开帐门一看,登时骇得大惊失色,她看到了十数个血肉模糊的人随意被丢在地上,蜷曲痛苦哀嚎。
最令她震惊的不是他们的伤,他们的血,而是他们口里喃喃“我不想死,救救我,我就要死了”。
他们的性命好像已经被放弃,仿若无用的破布随意丢弃。
绛儿忍不住显了身影,那些濒死之人只见一个纤瘦的身影,手里提着药箱,如见救星挣扎爬起,呼喊道:“神医救我求求你救我,我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等我,我不能死啊!”
绛儿连忙捏了隔音诀,让营帐内的声音无法传出,看着十数浴血濒死的人爬身而起,她忍不住眼眶发酸,心内悲鸣,为凡人脆弱的生命而悲鸣。
忙安抚道:“听我的话躺好,你们全都有救。”
众人一听,虽有犹疑但眼前的大夫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听言躺好。
绛儿立时挑起烛火,打眼一看选择伤势最严重的一个人,蹲身在他身旁查看伤口,只见他腰腹处贯穿刺入一剑,流了一身的血,此时已奄奄一息。
绛儿知晓这不是简单包扎便可解决,幸而她熟读辛艾散人所留众生典熟知各种病症,做出要来人间战场,更是做足充分准备。
眼见躺在屋里的注众人都伤得苦不能自已,无暇注意她如何施治。
绛儿连忙从大千袋中一股脑倒出常用的药草、捣药碗等物,跪身在伤兵前察视清理伤口,确诊症状后,开始迅疾捣制伤药为他敷上。
那奄奄一息的人只觉火辣剧痛的腰腹处有所缓解,本将流逝的生命得到挽留,他艰难地睁开一线眼缝,发黑发紫的唇张动,艰难挤出一句:“谢谢你,救了我。”
微弱的语声充满感激与欢喜。
神君脑袋又进水了 伤兵()
绛儿听了,只觉暖意融融,这是在天界为人疗伤时所听到的“谢谢”都不同的心情,她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医者的一双手能够救下一条鲜活的生命。
悄然从大千袋中取出清水,喂到到他那已黑紫的唇边。
气若游丝的人极力咽下了几口水,忽然抬起颤动的手。
绛儿连忙阻止他不要动,不想他发抖的手执意伸入破棉缝成的衣襟里,取出一块馒头。
一块发硬的馒头,他身上仅存的具有价值的馒头。
他捧给绛儿,发黄的脸,发黑的唇,咧开嘴一笑,难看至极,“神医,送给你。”
绛儿心头猛地被狠狠撞击了一下,说不出来的心酸、感动,接过馒头暗自以灵力温热那冷得发硬的馒头,朝后一扫,发现有个伤兵伤势算起来不重,她道:“你过来以清水和着,喂他吃下这馒头。”
被点到的伤兵一愣,道:“我,我也饿得很哩。”
绛儿道:“喂完治的便是你。”
那伤兵立时瘸着腿疾步过来拿起清水,接过馒头,撕下一块块喂给那奄奄一息的人。
绛儿见此,又寻了几个伤得较濒死之人轻的伤兵,迅速为他们处理伤口、敷上草药、包扎稳妥。而后又从伤得最重的开始治疗,清理干净伤口,将捣药之事吩咐给伤得较轻的士兵。她便在诊治与敷药之间交错,士兵捣出来的药虽不是最好,但这是今夜能保住他们所有人性命的最快法子。
一夜之间,在捣药声、布帛撕裂声、无数次的感激声中,绛儿终于在天际破晓之时处理完最后一名伤者。
绛儿抬手,以那粗麻布做成的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蹙着秀眉看着扔得满地染上血污的破棉絮。
处理完伤口之后,脏污的棉衣已不能再穿,许多伤兵的衣裳几乎不能蔽体。寒风刺骨的冬日,别说是个重伤之人,便是个五大叁粗的汉子穿得不暖也有些受不住。
她看了眼那原本奄奄一息的人虽恢复了平缓的呼吸,但一张脸已冻得发紫,她问了一个伤兵道:“到哪里能领到棉衣?”
那伤兵自嘲地哈笑一声,“军队每个冬天就发一件棉絮,烂了便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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