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高小祖
***
夜市上,徐锦融拿着包炸糖糕,跟贺昭一块儿吃。
还是这样的夜市灯火,人来人往,热闹又安宁,其实以前也常来,只是最近少了。
“开心吗?”
听贺昭问,她点头:“开心。”
贺昭走慢了点,徐锦融也随之放慢步子,他道:“你喜欢跟我逛街吗?”
她抬眼看来,没有迟疑:“喜欢。”
在床上有床上的意思,但在那之外,也有别处的乐趣。
贺昭想起她以前跟人逛街,尤其跟崔彦祁一起时,那样情意洋溢,人远远看着,都不会去靠近打扰,因为走不进那样的世界里。
现而在她话语里是愉悦的,但也是平静的,肩臂跟他隔开几寸,只像普通同僚。
……就是因为父王吧,贺昭敛眸不语,因为两家的关系,各自的身份和过往,所以才会这样。
“你真漂亮,”他不再多想,看着她,缓声说道,“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徐锦融挑眉,只觉这话没头没尾的,甚是突然,轻笑道:“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贺昭也弯起唇角,随即同她一样忽然站住,看向斜对面一个正朝他们挥手走来的人。
“小王爷,”
此人个子高大,容貌英伟,走到近前打了招呼,随即看着徐锦融,面上笑得有点意味深长,“穆平侯。”
“楚辛,”两人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位熟人,“你怎么到平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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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侯 邀约
“过些日祭天大典,我来观礼,”
楚辛是晏庆侯嫡长子,也是太学同学,但平时多在东南地方居守,毕业以后在平京的次数就少了。
他看着徐锦融,眼里笑意深长:“许久不见,穆平侯竟是越来越美丽动人。”
徐锦融笑应几句,平和有礼,可是贺昭在旁眉头微皱,忽觉笑不出来。
“小王爷近来也不回靖州了?”
楚辛挨着徐锦融那边一块走,仿佛默认要叁人一起逛街。
贺昭脚下走得很慢:“不回。”
楚辛印象里,贺昭本也是个不多话的性子,虽然没想到会见着他俩一块在夜市上买小吃,不过总之穆平侯做什么都说得过去:“近日公务繁忙吗?”
“穆平侯什么时候再去靖州?”
“宛王叔还是老样子?”
“小王爷近日公务繁忙吗?”
“你问过了,”贺昭淡淡道。
“许久未见了,”楚辛方到平京没几日,劲头尚好,看向徐锦融,“昨日我跟他们提起,过两日上北郊打马球,姜毅说叫上你,你肯定想去。”
“我去,”上次不得尽兴,徐锦融自然愿意再玩一把,都是自己人,跟宴聚无差,“贺昭,你也去吧。”
“我去。”贺昭点头回应。
***
北郊草场枯黄,冷风时不时吹起。这里本是禁卫军所辖之地,王亲京官常来此骑射玩耍,也有修建得齐整完备的营房供整装或休息之用。
贺昭走在这处狭长屋舍的廊道里。众人各自在换装准备,他已拾好,想去找下徐锦融。
前方一处门开了,有人出来,阖门转身,看到顿在那里的贺昭,自己也不由一怔。
他笑了笑,招呼:“小王爷。”
……又是楚辛。
贺昭没说话,楚辛也没多说什么,点了下头,即从旁擦肩走过。
楚辛个头身形跟他相似,只是更偏瘦长。方才有人看人不清,就着背影把楚辛叫成了贺昭。
他跟楚辛不算熟,印象中也不记得徐锦融跟楚辛相熟。不过自太学毕业以后,楚辛在平京待了有一段时间,他当时还奇怪过,本以为他早该回乡任职去了。
贺昭在那道门口站了一会。昨晚楚辛同徐锦融说话时的眼神,刚刚合上门时面上那抹笑,忽然如附骨之疽,遍遍重演。
他伸手叩门,听得声音,推门进去。
徐锦融已经穿好靛青暗纹的上场衣袍,颀长挺直,锐气隐晦包藏。一张玉面唇红齿白,眉峰镇定,直视过来。
“你好快,”她说着,面不改色,正准备出去,随即见贺昭径直盯着自己:“怎么了?”
她唇瓣丰润,他看向几案上的茶盏,只问:“护甲你穿了么?”
“穿在里面了,”她低眼整了整腰际衣带,看起来也不见任何异样:“走吧。”
草场上兵分两队,打马击球,不过一炷香时分,已各进两球,眼下一方再进,呼声起来,随即又各就各位。
在场中分布开来,徐锦融那边距球够近,很快飞驰而上,在一众人马中向前急奔。
“穆平侯还是老样子啊,”
有人马缓缓步至旁边,贺昭没有回头,但闻得此声,心里已经沉底。
楚辛轻装上阵,俊容清爽,正色沉稳,发冠衣饰俱是素雅端肃,“看看她。”
他话里跟那晚一样,莫名其妙的意味不明。贺昭一径无声,只沉着眼眸,盯住那边穿梭来去的人影。
“话说穆平侯处处掐尖,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可谁知这么傲慢的人,在床上照样销魂,”
贺昭一怔,扭头:“你说什么?”
楚辛眉宇间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穆平侯现在,是同贺昭兄在消遣么?”
好一会也不见贺昭回应,楚辛却觉得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口吻已然笃定:“虽说是消遣,不过好歹是上了穆平侯,管别人信不信,说起来总是个面子。”
“可人家什么没见过,时隔几年,多少总有些不同了,”
楚辛摇头低叹,那边进球了,他作势把球杖扬了一扬,继续用着商量一样的口吻,低声询问,“小王爷也是风月场上老手,我试想,若是双龙戏凤,可否有——”
球手较集中的那一片场地,有人惊讶叫起来:“那儿是怎么了?”
场边两匹马嘶鸣着跑开,两个人影从马上扑翻滚地,重拳厮打,毫无余地。
徐锦融拉着马缰钻出看去,眉心一紧,只得执着球杖,同其他人一块策马奔将过去。
疯侯 有恃无恐
楚辛开始还连声痛呼,渐渐的呼不出来了。贺昭单膝牢牢顶住他胸口,一边手虎口张开、锁扣脖颈,紧闭牙关重重挥拳下去,一记一记,毫不迟疑。
“别打了!”
“有话好好说啊小王爷,”
“这不是一边的吗,怎么还打起来了?”
“贺昭!别打了!”
徐锦融也下了马,奔来拉人,贺昭不管不顾,方才不妨被楚辛反手时打中一记,眼睛也红了一边,现下直打得拳头发麻,打得楚辛口鼻流血,毫无还手之力。
“快架着人,先拉他出来、”
旁人扯手的扯手,拉人的拉人,而贺昭身躯高壮,旁人难以招架,楚辛给拉出去好几尺,才硬生生脱身出来。众人东一个西一嘴问怎么回事,贺昭被人拦住,犹自面色铁青、两臂绷直,矗在那里煞气逼人,一句也不做解释。
“你没事吧?”
一只手拉住他,他回头,一下握住了这只手腕。
“你……”
徐锦融眼瞳放大一分,在旁人注意之前已用力迅速抽出手,贺昭不妨手里一空,怔在那里,面色僵硬地直看着她。
她张了张嘴,又无法在当下说什么,便回头冲旁人作势打了个眼色:“你们继续,我去看看。”
一路沉默无言,贺昭走在她身旁,向方才的屋舍过去。直到走入舍内,打开那间门,贺昭一把握住她手,然后把门反扣上,嗑哒的一声巨响。
四目相对。徐锦融整臂梗着撑在他胸口,在这森冷的逼视下感到压迫十足,但犹疑之中,仍将将地定住了。
贺昭只觉怒气刺得生疼,但见她目光惊异但并无躲闪,心下似浸在冷水里起落沉浮,喉头阵阵发紧。
她为什么总能这般?从来倚势而骄,有恃无恐,从来不管别人心情为何物。
“你们是怎么了?”
见贺昭迟迟没有别的动作,气压有所回落,徐锦融又想起方才他那受伤的神情,忽然觉得有些心疼。终于卸去戒备,开口试探。
她知道贺昭自是不会无缘无故挑起事端,定是楚辛过分在先,“楚辛说什么了?”
贺昭摇头:“我不想说。”
“……是跟我有关的吗,”定是跟自己有关的,她两手都伸出去,扶着他手臂,试图安抚,“那我得听啊。”
没有回应,他牙关紧闭,好像还在跟什么较劲。
“楚辛这人就这样,夸夸其谈,没几句是真的,别为了他的话把自己给气坏了。”
贺昭眼一闪,直盯得她心里发毛。
“他方才来找过你,”他说,皮笑肉不笑,“叙旧来了?”
顿了一刻,徐锦融开口承认:“……方才他是来了一下,想亲我,我叫他出去了。”
他面色一变:“他想亲你?”
面前一阵煞气袭来,让人说话都困难,“我都说明白了,也没怎么样,就没打算多说,得徒增烦恼。”
徐锦融放缓了语气,适时伸手圈住他的腰,拥住:“别生气好吗?不值当,”在向想要的人示好的时候,她很少介意姿态低不低的问题,“他还说了什么?”
“说你们以前,”他慢慢道,嘴角扭曲,“……不堪入耳。”
徐锦融不由有点好笑,若不是早熟悉贺昭,还要以为是什么纯情少年郎:“说我的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我没听过,有人当面都还要照样说呢,不要跟他们较劲。”
“听不下去,受不了。”他粗声粗气。
徐锦融轻笑,无奈应了一声,随即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一记。
面前发丝柔软蓬松,都是她身上的味道。腰际给圈得很满,这一吻之际,贺昭心火顿时失去力势,很难再涨起火头来,吊在那里,要上不上。
……她只拿你当消遣。你跟楚辛没什么区别。只是离得更近。
那这些是什么?
他端详着她的脸,也反手拥住她,方才的受伤之意似乎在愈合,看她眼里的安抚和情意,沉默一会,终究问不出那个话来,只道:“锦融,不要再看别人了,你有我还不够么?”
“够了,”她说道,回应着他一下下印来的嘴唇,“我没别人了。”
平时多是贺昭来安抚她,此时把贺昭安抚住了,徐锦融心里有种细微的雀跃之意,还想再加把火巩固一下:“我给你唱歌好不好啊?”
贺昭顿时失笑,想起她以前给崔彦祁唱歌,崔彦祁气得脸色发青,她还是追在后面换着调子唱,随即说道:“不好。”
“……那我晚上去你那里?”
“嗯,往后每晚都来吧。”
徐锦融已足可知道,贺昭好像真的很爱她。而她竟也开始觉得,这也没有什么不好:“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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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侯 血光
庆典时分,冬日里也张灯结,隆重庄肃。
太庙与皇宫相隔不过数道墙,此时周围台阁树立,鳞次栉比,天子銮驾居中,众臣左右分布,台上视野可与平地突起的丘坛齐平,并俯瞰中心圜台四周平地。
天圆地方,开阔清朗。
黎明开始,天子仪仗自宫中出行,至南郊圜丘祭天祈谷,诸官陪祀;礼罢起驾返宫,已至午后,于太庙祭奠先祖,献牲拜位。诸礼罢后,于丘坛奏雅乐,齐雅舞,文武百官,内外臣使,俱在台上端坐观礼。
察觉有人往前走出一步,高管家略皱眉头。
禁宫在侧,祭祀要地,观礼之人配以悬带,无悬带者不得进入。心莲一身礼服规矩恭谨,腰间也配着悬带,从这处台上不由自主,往前走出一点。看到高管家不大高兴的神情,她方垂眸后退,脸上略红。
高管家不大高兴,不过也没办法。自家主子话不多说,但动作之间对她很照顾,又说给他分分小忧,如今主屋的起居照顾也多是吩咐她来办,这个随便顺回来的舞姬,倒是有当成府里大姑姑的势头。
目光再看圜台主舞,此处自是不如銮驾主台上看得分明,不过那青色锦袍的雅正身影一派端方,举动投足、轻旋回转,总让他很难相信那是自家大小姐,骄傲之意油然而生。
主台这边,皇帝一身纹章隆重的天青冕服,冕冠珠旒垂于目前,华盖之下正襟端坐,尊贵逼人。
雅舞一起,在这主台上可看中心,再看下方平阔广场,众礼官不同服色整齐区分,同随雅乐舞动划一,端的是浩大庄严。当朝百官围着鸾台绕成一周,众人姿态俱眼底,自有寰宇太平、天地之间唯我最尊之意。
雅舞动作实则略显呆板,开阖平直,观来有些无趣。故而元坤帝也得承认,还是徐锦融主领得好,转合流畅、干净有力,且神态端肃冷寂,如立神君。
北狄使团在侧前方几个台席之外,上次使团来访时未有这样典礼,此时俱坐得笔直,目光严肃,毫无不恭意味。
确实如此……徐锦融一如既往地,太能给人长脸了。
是以哪怕一朝天子一朝臣,他都需要穆平侯在此主舞,就同当初她一直为启安帝主舞一样。
况且她虽不大喜欢这差使,不过每当此时,是能跟换了个人似的。当初那些相士看来说得对,宗庙正气是能压一压她那邪逆的气性,敛成正常人。
忽有人打翻了什么,小小的呼声起来,皇帝略一皱眉,远见得是右边两叁个台席之外一个小娃,正给她神色惊恐的母亲一把往后拉着,只得皱了皱眉,当做没有看见。
“你坐好了别瞎晃,”
赵大人压着声音低斥自家小女,“这可不是你瞎霍霍的地方。”
赵叁小姐哼了一声,大眼圆睁,嘟着嘴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一只苍白的手从地上拾起那只滚落的杯子,赵夫人接过之时,杯子侧边视线看不到的位置,那只指尖把她手指勾了一勾,她顿时一下将手回。
面容清冷的年轻人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回手,立在原地,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阴鸷的目光继续看向圜台,一瞬不瞬。
虽然大相径庭,但这副神态与那时在平京街头他的字画摊前的,确实是同一个人,并且奇怪地不让人觉得违和。
为什么呢?年轻人目光越发寒凉。
不过一个边地小城守官之女,披挂上台,便能在此俯瞰群臣,想来真是……
可笑,可恨。
年轻人眼睛忽然略大一圈,有些惊异地等等旁人的反应。
她笑了?
皇帝一愣,闭了眼再看,徐锦融脸上那抹笑还没停,而且还露了露牙。似乎还是冲着这边方向。
这时再看,那笑已停了,还是端然肃静的面孔,好像刚才忽然一笑只是幻觉。
然而并不是,皇帝已经看到有人在窃窃私语,仿佛在确认这于礼制上是否妥当。
……眯了眯眼,这个徐锦融。
那边是?元坤帝忽觉有点奇怪。皇帝的銮驾主台右前方即是宛王的台席,而贺昭就那么在最前坐着,他后面的人都得绕开去坐才不会被他挡住。
贺昭有时是不加约束了些,不过正经时候是个严谨稳当的,怎么突然坐得这么随意任性。
而贺昭却似乎也在笑。见他今日衣着装饰十分考究,发冠玉带,明珠锦袍,一眼看去确是英伟不群,斜侧里剑眉微动,笑意轻浅的几乎看不见。
……这一个个的,都拿这不当回事。皇帝眯眼更不快了。
手中宝剑起,最后放置于圜台玉架之上。剑为礼器,也为兵器,先兵方能后礼,自古不破。
雅乐终结。
徐锦融双手拿起旁边大鼓鼓槌,在这一片寂然里垂响那只朱红大鼓,由疏至密,轰然不绝,节奏极强的有力鼓点,瞬时填满了这日头西下之时的四面八方。
仿佛有有形的声浪扑面而来,气海被自己亲手捶下的鼓点瞬时打乱,耳中嗡的一声,徐锦融瞬时懵了一下。
但手中不能停,却惊觉似乎忘了那已经重复多年的鼓点,所幸手上的记忆比脑子要快,在这短暂的空白里,鼓点已攀至高峰,再徐徐减缓,方一锤定音。
耳鸣声犹未断绝。徐锦融甚至没能听清那边礼官的高声念诵,抬手去触鼻下,回手回来,看着指尖粘稠的一抹血,耳中轰鸣逐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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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侯 死羊
崔彦祁赶至丘坛时,已礼罢鸣钟。
日暮时分将在紫阳殿设宴,百官重臣及其家眷可同行,如今先各自散了。眼看赶不上最后参礼,崔彦祁也转身返回,步履略显匆忙,只待晚间再来。
斜刺里青色锦袍的人影出现,很难不让人注意,崔彦祁随即止步:“锦融,”
“彦祁,”徐锦融回礼,面上却有几分焦躁难于掩饰,崔彦祁不由意外,这种时候她按理说是十分谦和的:“怎么了?”
“没怎么,”她摇摇头,目光却好一会才聚焦到他面孔上,“你刚到?方才没看见你。”
她忽然想起什么:“查案还顺利吗?”
“穆平侯!”
一个红衣小影飞奔过来停在徐锦融手边,仰脸直着看她,一脸探究好奇:“你刚才笑了是吗?!”
“是,”徐锦融敛了一口气,摸了赵叁小姐头一把,似乎完全不当回事,叁小姐顿时觉得,那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你都看见了?”
而见崔彦祁欲言又止的模样,徐锦融直看过去,问道:“查得有什么难处么?”
时隔许久,但她依然熟悉,很少有什么能让崔彦祁那向来温和柔润的面孔,变得这么忧心忡忡。
他抿紧嘴唇,踟蹰一刻,还是摇了下头:“还算顺利。你去修整吧,晚间还有宴席,我也回府一趟再来。”
“嗯,”徐锦融便没多追问,只补充道:“若有什么与我有关,一定要告诉我。”
崔彦祁轻点下头,便待离去,目光见着不远处有个布衣装束的年轻人,立在赵夫人身后一臂之遥,面部只露不到一半,看得不甚分明,不由蹙了下眉头。
昨日一早崔府门前出现一只木箱,箱内躺着一只死羊。死羊是怀孕的母羊,一刀插腹,死状凄厉。
见得箱中之物时,崔彦祁太过吃惊,也并未留意那时门前道旁经过的路人,是否真与那年轻人有几分相似。
大步走向禁宫之中,她身上未带悬带,把守宫门的禁卫军侍卫也退步让开,徐锦融直奔腾给她沐浴修整的那间宫室。
她很快把鼻血拭掉,擦在袖口,没有人察觉当时的异状。可这一路过来,那红色鼓槌锤击牛皮鼓面,气浪在脑袋里回震的一刻,不住扭曲、变形,仿佛手下锤击的是血肉之躯,一待爆裂,即刻血浆泼溅,扑面而来,比红艳艳的鼓槌还要鲜艳百倍,浓厚百倍。
……好比手起刀落,血花喷洒,好像淋了一场雨,面前、口鼻之中,全尝到浓浓的血腥气。
很熟悉。
急急翻出那只瓷瓶,徐锦融全倒进口中,拿起桌上茶壶灌了下去,坐下来缓着胸腔里的异常翻涌。
宫室一侧是沐浴里间和衣帽耳室,二者相通。心莲在耳室里拾着,忽听似是茶壶砸在桌面上的声响,道是侯爷来了,便准备出外去看。
才出到沐浴池旁,听得有人敲门,穆平侯道:“谁?”
应声听不分明,但穆平侯去开了门,随即房门重重扣上,反闩上时咔哒一声,她听得一声“贺昭”,随即脚步声猝然交迭,哗的一下,心莲愣了一愣,忙不迭退后几步,握着袖子捂住了自己的嘴。
“怎么了?”
小王爷有些疑惑。
“不知道,头疼。”
椅子拉开,一下下轻拍着衣裳,他话声有点无奈:“头疼还乱亲我呢?”
侯爷的声音听得心莲心里一颤:“不喜欢么?”
“喜欢,喜欢得要命,”说话的声音深沉,渐低下去,窸窸窣窣脱衣的动静干脆利落。
心莲眼前花花绿绿,不敢出声,心里不停念道,怎么办?怎么办?全身一动不动,但实则手脚都不知如何安放。
“你方才可是在看我?”
“嗯,”
“……宝贝,”小王爷低叹一声,好像在深深感慨,“你怎就这么会抓我呢。”
亲咂吮吻的声音绵密断续,还有低低的呻吟,心莲的耳朵、脸颊,顿时跟进了蒸笼一般。
僵立了好一会,直到那边已到忘我之时,她才鬼使神差地,秉着呼吸,悄然挪了一步,自里间门内,往外看去。
她心里顿时漏了几拍。
平日里哪怕不苟言笑也自带张扬之气的穆平侯,一手搂着小王爷的头,两张脸彼此贴合,吻得难舍难分。那身圜台上领舞所着的庄肃锦袍褪了一半,珍珠白的挺实胸乳擦着衣裳边襟,隐隐闪现,诱得视线无法挪开。
“嗯嗯——”
穆平侯松开手,扶住椅背,控制着口中声音,往上堆高的衣摆随着腰际的摆动前后张迭,小王爷扶着她一侧腰腹,把一团椒乳往上挤得愈发挺翘,俯身上前亲吻她的脖子。
她微仰头,轻轻出声,像水面上天鹅舒展长颈,颜色生动,鲜妍欲滴。
心莲回头回来,面前浴池里花瓣漂移,白色水汽时不时飘来一片,熏得额上都渗出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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