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高小祖
疯侯 池边(渣h)
兽纹皂靴伸长顶地,她坐得让他全根而入,腰肢内外套动研摆,寸寸紧扣,自有其法,贺昭不得不双手都握住她的腰方能自守,瞬时绷起了十二分的神。
要严格来说,徐锦融不算一个十分重欲之人。情浓之处会跟他一起为所欲为,但很少像这样,欢好时全然专注索求,说一不二。
极少。
身下进退吞吐已到极致,节奏曼妙,舒爽入骨,她最深处那致密温软像是能把魂魄都吸引出去,而贺昭却觉得有点难言的不确定,好像她双目略有失焦,只见迷茫,却不是因为现下的缠绵情事。
肉体和衣物拍击摩擦的声音闷闷的,快感节节攀升,就要飞上云端。贺昭终于扳起她的脸,黑色的眸子聚焦回来,直盯着他,专注无比,方见其中难耐异常。
“贺昭,哥哥,”她抱住他后颈,身上发抖,喷在耳旁的气息磨人地热,似泣似咽,几乎听得一点绝望意味,“我要、到了——”
喘息起伏延绵,贺昭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紧扣她的臀,深深的甬道里硬挺分身几乎要顶开胞宫口,一阵猛烈缩突然而至,一下下推挤绞吸,逼得他一阵呻吟,随着高潮抽动,喷薄而出。
他扶着她的头:“宝贝,你叫我什么?”
徐锦融好似耗尽全身气力,哼了两声,未见回话,软绵绵地伏在他肩上。
贺昭再问两遍,她也没应,好像半睡过去了。
……为什么总是在这种时候睡过去。暗叹口气,也不由有些黯然。贺昭凝神看她片刻,贴着她的脸,静坐小会,便缓缓扶她抱起,放在榻上,拾好衣着,盖上锦被。
这累的却还是有点突兀,他微皱眉头。或许还是连日备礼的缘故。
心莲紧紧贴墙站着,等待外间动静离去。
她想起有一日很晚睡不着,在侯府花园独坐,远远见着侯爷那么晚了才回来,轻手轻脚,好像不是走在自己家里。
她那晚,也在同小王爷做这事么?
屏气等着等着,心莲一时觉得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脚步声没有往外走,而是……
出现在她眼前。
“……小王爷,”
心莲慌张出声,一时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忽然塌下来了。
小王爷已经整理好衣装,剑眉星目,面上清朗,一点余潮尚存,眸中神情却并不见意外。那股气味逼至面前,心莲更加不知所措。
“锦融留你,”他说道,很是平静,但不怒自威。心莲忽觉害怕,觉得他一只手就能扼死自己,脸上一时凉得透骨,只希望侯爷是醒着的。
贺昭有些意外,她怎么怕成这样,好像他再说一个字,都能直接晕厥过去。
“……你也要为锦融分忧。今日的事,仅你知我知,即可。”
心莲等了一会,不见他说别的,方后知后觉点头应声:“心莲知晓。”
徐锦融醒来时,屋中灯火已经能照出人影,暮色已至。她回神一会,才想起这是什么日子,自己在这里做什么。
站起来,里间有水声搅动,她走进去,见心莲伸手试着水温,一边抬头道:“侯爷醒了?这水温合适,可以沐浴更衣了。”
应了一声,她一边准备解衣,一边侧头去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进来不久,”心莲拾着池边架上的干净巾子,“看侯爷在睡,就没叫您。”
那便好。
池边水气氤氲,热气微熏。从这里看去,穆平侯浓眉秀目,面上一点浅到难以察觉的红,径自垂目解衣,隔着一汪池水,不可方物,遥不可及。
“怎么了?”
她抬目直看过来,心莲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微赧一笑,一边起身:“我来给侯爷更衣吧。”
今日祭天大典,晚间紫阳殿宴请群臣,歌舞升平,百官使臣,前来朝贺。
“穆平侯,”
与众同僚一一回礼,寒暄交谈一阵,殿中面孔就算叫不出名字,也基本是熟悉的。今日下来,徐锦融已觉心平气静,但还是在殿中寻找,走过一处高大立柱,便见着贺昭在与人说话,此时像感应到什么,回头过来。
遒俊深眸,似笑非笑。
“锦融啊,”
宛王忽然从哪里出来,徐锦融顿时停住,笑得谦和乖巧:“宛王叔!”
疯侯 大宴(一)
宛王定看着徐锦融,一边摇头,几乎要叹气,弄得她莫名其妙,然后又给他拉到一边。
“锦融,”回头看宛王走开了,宛王妃上来把她往太后那边带,徐锦融也只依礼而行,抬手请安问好。
一圈华贵女眷环顾在太后周围,此时声音小下来许多。不想很快有小丫头声音直叫着穆平侯冲了过去,带得莺燕之中一阵骚动。
赵大人擦着汗转身回来,希望没有人知道那是自家女儿。徐淳看着那边,眼里酸溜溜的。
她同往时一样,着一身端肩广袖的女装礼服,浅天青的珍品锦缎暗光微泛,象牙白和深青交织的云纹镶边,线饰利落。浓密的黑发仍习惯了高冠束起,只一张面孔冷邃而华丽,但眼中神态彬彬有礼,单坐那里并不说话,也照样一眼可见。
赵夫人笑得尴尬,略紧张地看了穆平侯一眼,看无不悦之色,才放心在旁坐下,低声斥责紧挨人家坐着的女儿:“总这样横冲直撞的,往后大了,看有哪家公子还敢娶你。”
赵叁小姐一梗脖子,微嘟的小脸上尽是不屑:“那又怎么了?穆平侯不也没有人敢娶嘛?我就要跟穆平侯一样!”
短暂的寂静突然降临,赵夫人张着嘴,在这一圈千金贵女的注目之中,若不是穆平侯扶着自家女儿的肩笑得停不下来,她羞窘而死的心都要有了。
不远处,徐淳给喝水差点喷出来的赵大人抚着背:“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他回视线,小声嘀咕:“跟她一样有什么好的。”
孩童就是不谙世事。跟穆平侯一样,哪有那么容易呢?毕竟只说那指尖炸断之痛,就不是所有人都能经受得起的。
哪怕是生在天子脚下、一品大员之家,金石珠玉、膏粱锦绣堆起来的贵女,也不一定能像自家堂姐一样,这么……幸运。
“——小王爷?”
转身时不小心撞到别人,徐淳定睛下来,忙张口道歉,贺昭小王爷却好像才回过神,了视线看来,随即微微一愣,才点了下头。
大宴时辰已至。
四处谈论之声落下,紫阳殿中归于肃穆。酒膳席亭已布,雅乐起奏,当朝天子步入殿中,走向御座龙椅。百官依次入座,珍馐酒膳呈上,在御座左右分布开去,御座前空场一圈,有乐师歌姬,将登场献贺。
“侯爷请用,”
接过递来的茶汤,徐锦融一看这个宫女,原来还是今日早上那位,似乎今日都是她给自己上茶。
随意喝了一点,却见那宫女还在看着她,见她视来,有些羞赧,微偏头垂首下去。
有些比较好奇的是会这样的,徐锦融也不是第一回见了,也没说什么。元坤帝已举杯向百官起宴,她再执起酒杯,与场中众人一同饮酒谢礼。
宛王等一众皇亲与她同在一侧,坐在这里不怎么看得到人,只有对面诸官大员能看得清楚,还能见御席周围,太后、两位后妃和几个公主、未出宫自立的皇子。
徐锦融原以为以元坤帝对那北狄小女的喜爱程度,会让她也到场,毕竟北狄亲王呼延漠,还携了她那据说连提了好几级的文官父亲一并前来参宴。但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元坤帝同众人敬酒慰问,也一切如常。
舞乐已起,此处与御座靠的近,看得也分明,一时间轻歌曼舞,紫阳殿中光华敞亮,一派升平气象。
“侯爷可是饿着了,”
宫女待给她布菜,徐锦融道是不用,自己去盛,听她问来,叹口气:“很饿。自午后到现在就没吃什么,饿得心慌。”
她羞涩地笑笑,把酒水再斟满一杯。海味珍馐上了几轮,徐锦融用膳之际,又听她问:“侯爷可要来些鲜果,清爽清爽?”
应过不久,鲜果盛于琉璃盘盏中呈到案上,宫女纤手破开一只圆橙。
酒过几巡,此时舞乐却下去了。只见场中乐师歌姬退到后方,腾出一圈空场,而斜对面,北狄的呼延漠亲王起身上前,引起一阵低低的好奇骚动。
“陛下,”
呼延漠是将大昱习话说得十分流利的,言行举止也俱合于平京显贵喜欢的风格,一番朝贺敬辞过后,在前深深一礼,恭谨诚恳之意挑不出错来,“其实小臣此次受我王之托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元坤帝面上却不见意外之色,只是佯做好奇,眉毛稍抬,其实应当已心中有数。
徐锦融也不算意外。
和亲自古也不是什么稀事。这是北狄来求娶一位公主,以表永结同好之心,望大昱以厚德恩泽。她也听到过会有这样的安排,此等事情自是要请议论定的,而在此这般公开,还能再传一传佳话。
“四年前我王亲自携我等前来朝觐,曾在宫中对虹公主惊鸿一瞥,自那时便有与昱朝为婿之意。但念公主年纪尚小,如今已至佳年,便盼能携子之手,结两国长年之好。”
有人从后面给他拿来一只长匣,呼延漠将其打开,面上诚恳热切:“我王特为虹公主备了一份薄礼,是我王亲自所作,其中心诚意切,还请陛下一看。”
疯侯 大宴(二)
长匣打开,呼延漠从中取出一只画轴。
徐锦融微皱眉。那上回到那不明来历的画,她看到画轴,心里总有种不适感。
“这是虹公主丽影真容,我王亲笔描画,”画轴正在打开,呼延漠看着御座上皇帝,殷切之色溢于言表,“望能赢公主芳心,得陛下首肯婚事。”
画卷在手中完全展开,呼延漠向对面看去,却见元坤帝面上微笑僵住,御座周围皇亲国戚,面色也全变了,不由奇怪:“陛下?”
徐锦融双目瞪大,直盯着那画上之人。
手握球杆骑在马上,一身皮革软甲、劲装箭袖,发辫齐整,面上意气不羁,眉眼俊秀醒目。一双眼睛在这个角度看去,似乎也在直望着自己,唇角笑意不明。
她坐定不动,后颈却袭来一阵热潮。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同那水畔顾影自怜的女子,一模一样。
耳中嗡鸣声渐高,周围讶然窃语都盖下去了,只见呼延漠定睛看着那画,面色霎时一阵青白。
“那不是……穆平侯您吗?”
有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现下唯一清晰的声音,是她手边的宫女。
“那是上回马球赛,您从马上摔下来那时么……”
“怎么会……”
“北狄难道是想求娶您……”
“……皇上会同意吗……”
“这可得怎么办呢,侯爷?这样下去……”
语气这么惊讶,满是疑惑,跟在场所有人一样,只是近在手旁,即可全然入耳。
血液里躁得翻滚,有什么东西开始失去了控制,疯了一般从胸腔泵进全身,突突乱跳,直袭头顶,窜进四肢。
“啊啊——”
尖叫声忽然响起,对面席间乱成一团,一支银刀从即时立起的徐锦融手中脱飞而出,一下戳破那画卷上的人脸,嗬啦撕开的口子那边,银刀没入大殿立柱,震颤之际,周围男官女眷惊了一片。
“穆平侯!”
呼延漠退后一步,手中画轴掉落地上。
“你画的什么?”
徐锦融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尽管此时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耳中充斥的嗡鸣盖过了很多东西,迈步声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都不清楚,只有嗡嗡嗡的轰隆作响,她几乎忍不住,要跟着一起念叨出来:嗡——
“你画的是我么?”
眼眶突突微跳,她只看得到一臂开外越来越近的呼延漠,其他一干人捂嘴顾盼,僵坐无声,统统十分遥远。
呼延漠在后退,徐锦融上前,双目眨也不眨,华丽服饰也掩不住浑身愈发浓厚的戾气,却一步步走得悠然缓慢,令人毛骨悚然。
她语气肯定,“你画的是我。”
她又问:“但你凭什么画我?你们凭什么画我们?”
“穆平侯且慢!”
御前侍卫奔来,挡在呼延漠身前,要架住她,而徐锦融眼中只见侍卫身后那柄刀,出手格闪推搡,忽然伸手一握,顺势将刀抽出,嗤啦啦一声金属利声响起,顿时四下惊呼,全场哗然。
“锦融!”
好几只手又自后多出来拉她,徐锦融欲格开,其中一只手几乎不顾她手中刀锋,直把她牢牢拉住不放:“锦融,冷静一下,”
她回头,忽然愣住,“贺昭,”贺昭眼睛里这么凝重,“锦融,别急,别急呀,”她再看向旁边,“宛王叔,”
侍卫已围过来一层,手中俱持刀防御,御座上的元坤帝隔在那边,面上铁青,如寒霜笼罩。
宛王把她手中刀要拿过去,徐锦融没松手,第二下才把手松开,眼看那把刀被人拿走。
脑中嗡鸣似乎弱下去了,可是却没有听到什么。紫阳殿御宴大厅,方才百官朝贺、舞乐宴饮、声色盈然,此时一片鸦雀无声。
赵叁小姐被赵夫人紧紧拢在怀里,看来的眼神那么震惊害怕。她们的席案旁边几步,那只破开圆橙的银刀,还插在朱红鎏光的立柱上。
脸上冷了下来。
徐锦融有点茫然,看向四周,元坤帝的目光仿佛想要杀人。今日是新皇继位的首次祭天,她还主领雅舞,原本一切都那么顺利。
“你,”
她忽然径直拨开宛王和贺昭,再一把拨开后面侍卫的刀刃,全不顾华贵的礼服广袖豁了一道口子,侍卫不敢硬拦,不知所措地错开刀锋,
“你想操纵我?”
徐锦融直逼向自己的席案,但无人确知她在对谁说话,只又快步跟去把她拦住,那位再普通不过的宫女莫名其妙地左顾右盼,一张迷茫的脸上充满了求助的意味,白如纸张的脸上,吓得毫无人色。
“救命啊……救命啊各位大人,救命啊皇上……侯爷、侯爷怎么了?奴婢、奴婢怎么了……”
徐锦融伸不得手去,只能出声:“把她押起来。”
“够了!”
拍案之声震得在场之人抖了一抖,这下厉声喝止,已是怒气勃然,元坤帝一身明黄龙袍,立起发话:“把穆平侯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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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侯 大宴(三)
一阵骚乱好容易息下,贺昭心头急乱,直追着一众侍卫过去两步,接着手臂一紧,宛王拉住他,蹙眉摇了摇头。
御席之上,元坤帝面色可谓是极为难看:“尊使这究竟是何意?”
呼延漠跪于地上,还未从震悚中回过来,惊讶之色看着倒不像是装的:“陛下!这……这小臣也不知,这画、这画一直是、一直是虹公主的真容啊,怎么会变成穆平侯……怎会……”
“即是如此,”元坤帝打断了他的慌张嗫嚅,声色沉厉,看向禁军侍卫长,“先护送几位尊使回望西亭吧。”
几人面色俱是惶恐,离席声响远去,好一会,大殿里弥漫的紧绷方才有所缓和。元坤帝正待再说几句平定下氛围,忽然有人从席间站出,步上前来,在众人注目之中低头一礼:“皇上,”元坤帝顿时皱起眉头。
“还请皇上先容臣押这宫女下去备查,此事恐有蹊跷之处。”
沉默一刻,元坤帝有些讥讽地翘起嘴角:“是么,崔参议。”
崔彦祁立在御座前,微微一顿,还是站着未动:“……穆平侯确实御前失仪,但臣觉得穆平侯最后所言,或许有什么缘故。为有所疏忽,还请皇上,暂且容臣查问一番。”
宛王手里蓦地一空,眼看贺昭已几步上去,直冲皇上行礼:“臣可助崔参议一查。”
崔彦祁没想到贺昭会出来,有些奇异,但贺昭只立在旁边,锁着眉心等皇上回复,并不睬他。
“……”元坤帝没想到徐锦融这么突如其来的发疯,竟还真有人全都当回事,又不愿一直卡在这儿,只得青着脸一拂袖子:“带她下去吧!”
“皇上,奴婢不知啊,穆平侯忽然指着奴婢,奴婢不知侯爷是怎么了,皇上救命啊——”
贺昭抬眼看了她身后的侍卫,侍卫随即伸手捂住宫女哭叫着的嘴,几人退离。元坤帝冷着张脸,忍着火气吩咐惊着的众人继续宴席,乐师舞姬于是碎步鱼贯回场,舞乐再起。
一日以来的庄严肃穆,恢弘大气,完全湮灭。
沉眸看着舞乐,元坤帝回头叫了下付公公,低声吩咐:“让人都跟着去望西亭查清楚,那画是怎么回事。”
付公公点头离去。
谁也没有注意,就连一直摸着女儿的头安抚的赵夫人也没有注意,殿门旁一个一直低眉顺眼的年轻内侍,此时也转身退了出去。
***
屋中有呜咽声传来。
崔彦祁立在门外,头上灯光洒下,地上光影便随夜风所吹,微微晃动。
门打开了,贺昭走出来,身形压迫,脚步阴沉,崔彦祁回头:“贺昭兄,”
贺昭眉心难以察觉地皱了一皱,摇头直道:“也没问出什么。”
“此女入宫,不足叁月,”崔彦祁说道,“仅叁月,但因做事沉稳麻利,从不出错,才能在大宴上随席服侍。”
贺昭眸光抬起,思忖一刻,忽而问道:“刑部那桩案子,崔兄可有什么别的进展?”
崔彦祁没出声。
那桩案子是有进展。那无名少年原是堰头城一个小兵,带他的老兵掉到井里淹死了,他便不知所踪。那老兵在很早时就给徐鉴做过事,一直待在堰头兵营里,从未离开过。老兵掉井里之前几天,才埋葬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来拜访他的狼狈老妇,据说老妇的装束,像是北狄那边的样子。
一切都在指向着什么,但是却不足够让人看清。
而那只崔府门前,一刀两命的死羊……
直盯着崔彦祁,贺昭刻意不出声等着,但这沉默的窘迫也没有让崔彦祁多说出什么来。夜色越发深了,念及徐锦融方才那样失控,现下还不知带到了哪里,再看崔彦祁这副晦暗不明的踟蹰态度,他心下终是失了耐心。
“这宫女,崔兄可待再审,”他正待离去,抬步之前,回头再道,“不论哪里,但凡查得有需帮忙之处,请崔兄不用犹疑。”
“好,”崔彦祁也抬手回礼,“谢昭兄。”
贺昭大步离开。虽是太学同窗,但除了当初同学点头之交,其实并不相熟,因此崔彦祁还是觉得,总有些说不上的突兀感。
外臣如无皇令,不宜长留后宫内苑。听得侍卫传令,皇上吩咐如有后事也明日再提,崔彦祁只得请话将宫女看守妥当,便出宫回府。
第二日,此处宫室看管的内侍久久不见人声,心道这宫女哪怕是待审之身,也没有到此时也不起来拾掇的道理,便开门进去要催骂两句,待见得室内场景,当即吓得双脚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地上圆凳翻倒,房梁上长长的衣带垂落。末端圈子吊着的宫女已不再动弹,两脚绷直,一双死气沉沉的眼,定定向前方视去。
宫女袖子边缘和绣布鞋下血迹点点。她脚下翻倒的圆凳旁,向外直到内侍的脚下,一大片,歪歪斜斜,有大有小,密密麻麻,满地都写着一个相同的血字。
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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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侯 迷雾
“把这事锁住。”
元坤帝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向付公公吩咐将那处宫室拾干净,所有经手及传话之人,叁缄其口。
得令下去,付公公犹豫一下,询问:“那昭世子和崔参议若要追问——”
“那就都原原本本告诉他们,这都给整的什么好事!”
愤而一甩手,元坤帝立起身往外走,付公公只好跟在后面。
皇驾来到之时,徐锦融已经拾得清爽妥当,刚用完午膳。元坤帝遣散旁人,告诉了她宫女之事。
徐锦融面色瞬时白了,脑子里忽然旋转了又旋转,昨晚好像是一个梦,她已经想不起来后来是怎么到的这里,是怎么休息的了。
看她面色突白,沉默的时间长到令人不适,元坤帝问道:“你还记得昨晚的事么?”
“记得前面,”她抬起两只手,看自己的左右衣袖,“从紫阳殿出来,就想不起来了。”
“几个侍卫押住你,御医给施针布药,你便睡过去了,”元坤帝面无表情地重复着昨日所得的汇报,“朕看你是不是住到太庙去好了,得这等失魂之事,一再重演。”
他语带讥诮,徐锦融料想他会从启安帝那边得知此事,却反驳不出口。已经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是来了。
“彦祁他们,有查到什么?”
“没有。”
“请皇上容我一起查这事,此女昨日……”她说道,感到一阵茫然,试着从中找到一点脉络,却无从下手,难道都只是无意义的混乱巧合?“我说不上来,此女所做所言,像是在撺掇我,处处都不对,那支刀子……那刀子是切果所用,但是似乎也……也太……我说不上来,是我想多了么?兴许是,兴许不是……我当时心神已经不对了,我是有这气血易乱的毛病,可近来都有吃药啊……”
她自顾自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几近呓语,好像忘了元坤帝还在对面,直到忽然又想到什么,声音又回了过来:“那画?那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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