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草木(np)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楚云疏
有到得晚的小年轻,正懊恼地抓着头发。
萧樾问道:“什么事这么热闹?里面有明星吗?我看看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
小年轻将萧樾上下打量一番,瞪起眼:“你太落伍了吧,这场策略会一个月前就已经报完名了,我以为来得晚,没准还能捡个漏。”
萧樾看着紧闭的大门,蓦地一笑:“谁啊,这么大阵势。再说会已经开始了,你又进不去,等着有什么意义?”
“我的天!大叔你是不是穿越来的,你不知道有中场茶歇时间吗?女神会出来跟大家聊天的。”
“是吗?”萧樾憋住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邀请函,在小年轻眼前晃了一圈,“我说我忘了什么来着,好像我有一张邀请函。”
“你卖给我!我给你微信转……”
小年轻话音未落,就见萧樾骄傲地弯起了嘴角,然后推开了门。
萧樾的位置当然是视野最好的第一排,他落座时,朝着台上那个娇柔的身影眨了眨眼。
姜玟桐穿着一身灰色的套装,淡定自若地朝他点了点头。
这和他之前重新认识过的她又大不一样了。
果然人是锻炼出来的,想当初,她连在家里直播都会磕磕绊绊,而现在的她是个耀眼的发光体。
她有了程跖的陪伴,大概时间也多了起来,连他这个大直男都能发觉,近来她身体的线条紧实了些,侧过身时,a字裙能勾勒出诱人的蜜桃臀。
萧樾不知道在场的男男女女,有几个是为着内容而来,大家齐齐看着台上,不知是怕错过什么主题,还是怕错过她的美。
他被垂涎三尺的粉丝包围了,心情略有些焦躁。
很快,他就被女神点了名。
这大概是新加了一个什么可笑的问答环节,只听姜玟桐笑盈盈地说道:“刚才讲了半个小时财务造假,也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认真听,现在我来检验一下大家的学习成果。”
她在台前走了一圈,俏生生地停在萧樾面前:“这位先生,您有没有兴趣上台给我们演示一下a公司的造假经过呢?”
萧樾又好气,又好笑:“没兴趣,我替你讲完剩下的课都行。”
虽然嘴里吐着槽,但他的身体诚实得很。台上有模有样地支起了一块黑板,萧樾刚拿起签字笔,就听姜玟桐低语了一句:“配合一下吧,拜托了。”
他龙飞凤舞地写完,这才正儿八经地转过身来,面朝向观众席。观众席传来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天哪,那是萧樾!”
台下坐的大多是图热闹的年轻人,见过萧樾、了解萧樾的并不多,这一嗓子,让台下开始议论纷纷。
萧樾施施然回到座位,就听到了一句:“这两个人好配啊,为什么会分手?”
“不过看台上那个样子,恐怕是要和好了吧?我好激动,最爱看追妻火葬场了。”
萧樾:“……”
等到活动结束,姜玟桐打发了争先恐后的粉丝,这才走向他:“萧樾,你怎么又来了?你那么忙,这种小活动就不要耽误你的时间了吧。”
萧樾撇撇嘴:“我来督促你,看看你有没有偷懒,之前那个ppt都讲了一个月,我都能背下来,也亏得有人听,我今天来之前就想,你如果这次还讲那个ppt,我就要认真考核你了。”
“我难得出几趟门,每次都要被你监工。”姜玟桐笑道,“不过今天很感谢有你撑场子。”
说到这事萧樾就恼火:“台下那么多小鲜肉你不拉,非得拉我上台。姜玟桐你是不是诚心耍我。”
“那倒不是。”姜玟桐放低了声音,“除了你,我谁也不敢往台上叫啊。”
萧樾从这话里咂摸出些微的甜意,尾巴都要控制不住往上翘了:“你付不起我的出场。”
“我没开玩笑,感觉今天总有人盯着我,身上老起鸡皮疙瘩。趁着提问,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会议厅里。”
萧樾果然严肃起来:“那观察出什么了吗?”
“那倒没有,可能是那些疯狂的粉丝吧。”姜玟桐笑笑,“最近的线上评论偶尔也变得有些奇怪。”
萧樾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老规矩,我送你回去吧,我正好要去cbd。”
姜玟桐拒绝了一万次,可萧樾是谁,是较真起来连自己也不放过的傻子。
“你再拒绝试试?我打拖车公司电话了啊。”
几天不见,萧樾又换了一辆车。
姜玟桐好奇地问:“我发现你最近没开那些跑车了,这个大家伙我还以为你早就卖了。”像是怕萧樾想不起来,她又提示道:“这辆车,就是被砸出一个坑那个。”
“这车底盘高抗造,比较适合我,小车我就偶尔开开,你怕是记错了吧,喜欢这些花架子的是程跖。”萧樾哼道,“还有,我怎么可能忘了这辆车,被砸出坑那一晚你跟我提了离婚。”
“……”
姜玟桐的姿势僵直在发问那一瞬,尴尬的气氛渐渐在车内蔓延开来。
“两年多了,我们终于能像结婚前一样心平气和地聊天了。”萧樾清了清嗓子,“那么问题来了,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
姜玟桐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认为至少算是朋友。”
“上过床又离过婚的朋友?”萧樾挑起眉,“姜玟桐,你又想来这一套,这次是不是又要拿我当备胎?”
人非草木(np) 111
姜玟桐却笑了起来,眼神像从前一样温暖而包容:“那么你呢,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萧樾嘴里酝酿了千百个掩饰心虚的词,却一个都没能说出口。他想他大概是错了,他们再次回到了“朋友”的安全区,他却又再次猜不透她了。
和当年一模一样。
一身傲骨的萧樾,从来没有这么不自信过。
电话却解围似的响了起来。
萧樾一向喜欢大大方方地开提或者接视频,而这回却将手机拿到了耳边。他轻瞥了一眼望向窗外的姜玟桐,开口问道:“什么事?”
他在那边嗯了好几次,他不怎么开口,也难得如此耐心地聆听。
姜玟桐并没有想听,她只是觉得有一点奇怪。而且纵使不想听,车里这么安静,还是有丝丝缕缕的声音飘进了耳朵。
车开进地下停车场里,她听到萧樾终于对着那边说了一句:“到了,我挂了。”
“我渴了。”萧樾甩上车门,一脸赖皮地盯着她,“姜玟桐,我渴了。”
“连口水都不给,有这么对待领导和活动嘉宾的吗?”萧樾自行走到厨房,咕咚咕咚喝起了水,眼神却飘向母女在的那一角。
也就出来半天,母女俩好似如隔三秋未见,亲亲抱抱没完没了,小星星像只白白胖胖的大懒猫一样赖在姜玟桐身上,让她无暇理会任何事。
说的话也奇奇怪怪的。
小星星:“啊啊啊啊哒哒哒姆哇……”
姜玟桐:“姆哇,妈妈想你喔,饿不饿哒?”
小星星:“吧吧呜呜呜……”
……
他哪里见过这样缠绵温情的时刻?姜玟桐何时这样黏过一个人?
萧樾都快看傻了。
育儿嫂一脸歉意地走上前:“丫头,我丈夫生病了,晚上得早一点回去照顾他。还有,下午忙着陪小星星了,没来得及做饭。”
萧樾这时倒自觉地站了出来:“没事,我在呢,您去忙吧。”
育儿嫂没见过萧樾,有些疑惑地看向姜玟桐:“这位帅哥是?……”
姜玟桐笑起来:“一个朋友。”
“孩子爸爸什么时候回啊,这都一周了吧。”
“快了……”
送走了育儿嫂,姜玟桐才出了声:“萧樾,孩子面前呢,能不能不要垮着个脸。”
“我就是搞不懂,程跖没名没分的,怎么就是孩子爸爸了?”
姜玟桐笑道:“那你觉得谁来当爸爸合适?石头陪她的时间最多呀。”
萧樾答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走到小星星身边:“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上次那个给你折五角星的萧樾叔叔。”
小星星先是愣愣看了他几秒,然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姜玟桐忍俊不禁道:“饭点要到了,虽然小星星不待见你,但是现在的确只有你能帮我的忙了。”
趁着姜玟桐去厨房忙活,萧樾提溜起小星星开始晃悠起来:“小胖胖,你是从你妈妈肚子里跑出来的,能不能帮我分析一下,你妈妈到底是怎么想的?
男人毕竟有力气,抱得也舒服,小星星已经不哭了,水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只是小嘴还委委屈屈地瘪着。
“啊哒哒。”
“什么?想吃肉?”
萧樾晃悠到中台前,大言不惭地说道:“今天有我这个帮工的饭吗?小星星刚才告诉我了,她想吃酸辣土豆丝。对了,还有什么来着,哦,腐竹牛腩。”
姜玟桐转过身来,手里赫然是一个洗干净了的大土豆,她笑道:“活没干几件,倒挺会提要求。这里怪热的,你俩再转转去。”
小星星将萧樾引到了儿童房。
她刚会站,这会迫不及待地从萧樾身上立起,朝着魔法开关啊啊啊出了声。萧樾从善如流地转动了神奇世界的钥匙。
灯才一亮,他就啧啧出声:“花里胡哨的,一看就是程跖的作品。”
小星星却不太同意萧樾的观点,朝着这面照片墙咯咯笑了起来,还揪着他的头发,叫他走上前。
直到他的脸和高处某一张照片里的脸重合在一起,小星星这才拍起手来。
连萧樾自己都忘了,这是什么时期的照片。像素很模糊,看上去更像一张写意的剪影。这大概是在图书馆里,他大概是很累了,正埋在书堆里呼呼大睡,和煦的阳光把他的脑袋照得毛茸茸的。
姜玟桐什么时候拍下的他?他无从知道,他甚至都想象不到她会拍下他的照片。
他又问起小星星:“你说,你妈妈是不是还是有一点喜欢我的。”
小婴儿听不懂话,但却每日每夜都能听到“喜欢”,她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一阵熟悉的香气飘了进来,萧樾吸了吸鼻子:“我也这么觉得。”
晚饭后,萧樾抱着小星星在懒人沙发上玩,两个人瘫作一团,不知道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
姜玟桐咳了咳:“萧樾,她正是练站立的时候,你让她多靠着围栏站一站,不要一直抱着她好么。”
萧樾懒洋洋道:“我今天才发现,原来小孩这么好玩的,你怎么不早说?早说的话我就跟你生一个了。”
“萧樾,我严重怀疑你是不是失业了。你一个小时以前不就该回去了吗?”
萧樾笑道:“都说饱暖思淫欲,今天的菜我吃得很满意,你给大爷再来弹首小曲儿。琵琶我都给你拿出来了。”
反正这一日萧樾就是要故意挑战她脆弱而敏感的神经,尴尬了一回就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此后便是破罐子破摔了。
他轻轻地拨弄起弦来:“来吧,萧大爷给你伴唱。”
明月渐渐升了起来。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萧樾和小星星齐齐拍着小木桶,为她的《醉归曲》打着拍子,他缓缓唱了起来。萧樾的声音清越,唱起歌来颇有一番迷人的味道。
这是姜玟桐从来都没想过、也不敢想的美好画面。这样放松的萧樾,她也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她手痒得很,心情又正巧不错,便多弹了会。等到如梦初醒时,萧樾已经搂着小星星睡着了。
“萧樾,醒醒。”她已经将熟睡小星星抱回了小床,可这个四仰八叉的大男人却是难以叫醒,她只好又俯下身来摇了摇他,“醒醒醒醒。”
也许是小星星的甜美微笑打破了他一路上的庸人自扰,也许是意识到人至贱则无敌。萧樾终于憋不住笑,蓦地睁开眼,将她扯到怀里:“叫什么叫,我今天不走了。”
身下是萧樾硬邦邦、暖洋洋的身体,猝不及防地,她的鼻尖蹭到了他挺直的鼻尖,眼睛也对上了那一双深邃的眼睛。
那些痛苦和甜蜜交缠的夜里,有时萧樾也会这样凝望着她。
姜玟桐的脸烧了起来:“无赖。”
“你最喜欢无赖了。”
萧樾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姜玟桐却挣脱开来,破坏气氛地开了口:“你下午是不是在跟程跖打电话?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今天你很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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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甜我真的不适应hhhh
人非草木(np) 112
千里之外的慕尼黑又是另一番光景。
程跖穿着一件并不算厚的羽绒服,在一幢老楼下面站了一刻钟,几乎快要冻成一根冰棍。
这幢老楼就在酒吧一条街,毗邻景点,白日里是熙熙攘攘的游客,夜里又换作成一茬又一茬的醉汉。
他搓着手呵了几口气,吸引来一名穿着白色长袜的东欧姑娘。
东欧女孩有着天生的资本,眼下这个就是,她有着瘦的腰,浅金色的长发,还有一双雾蒙蒙的浅茶色大眼睛。
寒风中,女孩向他吐了一口烟圈,操着含混不清的德语又重复了一遍:“跟我走吗?我很便宜的,也干净。”
程跖这才转过身来:“抱歉,我结婚了。”
“结婚没关系的,你们亚洲男人最喜欢偷吃了。”女孩笑了起来,“尤其像你这么帅的。”
程跖也笑:“那可不见得。不过姑娘,再聊下去,我就要报警性骚扰了,你穿得这么少,不会想去看守所蹲一晚上吧?”
等到女孩骂骂咧咧走开,楼上终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脸圆圆的男人从二楼推开窗,笑骂道:“程跖,你真成忍者神龟了?这么辣的妞你都不上道?我看了十分钟戏,还以为你会乖乖跟人走呢。”
“王特,你有时间看戏,就是没时间理我是吧?”
许久未见的王特大笑几声,连忙跑下楼来。他边把程跖往里迎边低声说道:“我这不是妻管严么,老婆大人刚才在洗澡,我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间小楼虽然外表看上去破旧,可里面却是温馨得紧。感恩节快到了,从门厅开始就陈列着各种颜色温暖的装饰,巨大的岛台上,还有模有样地摆着一只火鸡。
程跖刚要发笑,就听王特摇了摇头:“别问,问了就是我刚弄的。”
“她现在怎么样?”
“好得很,你一会见见就知道了。这会公主病犯了,嚷嚷着要我按摩呢。”
起居室是最温暖的地方,四处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壁炉里的火跳跃着银红色的光,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窝在沙发里。
她比从前胖了些,神情也很愉悦。然而白嫩的手腕从睡袍里伸出来时,程跖依然能看见一道蚯蚓长短的伤疤。
她笑呵呵地招了招手:“好久不见啊程跖。刚才在洗澡,王特怕我摔了,就没敢下楼去给你开门。”
程跖接过一杯暖烘烘的红酒,也笑道:“我这几天去vpc解决一些劳务纠纷,本想见见容姐,可他们说您怀孕了正在意大利休长假,今天可算见到了。这房子地理位置真不错,以后喝酒就方便了。”
丛容笑道:“那也得有人陪我喝啊,这几年你猜我喝了几次酒?都是这人拦着。”
“喝酒对身体不好。”王特替她捏着腿,“话说,我得感谢石头把你介绍给我呢,解决了我这个黄金单身汉的人生大事。”
丛容翻了个白眼:“什么黄金单身汉,我是上贼船了。哎哟,肚子又疼了,快揉揉。”
果然好的爱侣是良药,丛容的状态跟那一年被他送来德国时比,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程跖还在斟酌该怎么开口,就见丛容把王特打发到一旁:“我们有事要聊,你去切水果去。”
丛容开口:“你深夜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虽然我不想再管宁阳那摊子烂事,但看在你救我脱离了苦海的份上——说吧,什么事?”
程跖点点头:“关于高山,还有他前妻的一些事。”
丛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怎么又是他?”
“非常抱歉,我也不愿意打扰您养胎,可那些事,或许只有您知道。”程跖顿了顿,似乎在反复斟酌着措辞,“还有一事我们都不明白,当初您为什么会选择跟他结婚?”
“女人总是容易被男人骗。我本来就是个傻女人,前面那个死鬼走了以后,我正处于低谷,然后高山找上了我,我原以为倚靠大企业家能过得平顺安乐。”丛容自嘲一笑,“可谁知道蜜糖之外是刀剑呢,他在我名下设了千百个海外皮包公司,全是坑死人不偿命的白手套,直到被净身出户时我才知道。怎么,他终于也有了周转不灵这一天?”
程跖没有答话,而是认真地看向丛容:“我知道容姐对于扳倒他没有兴趣,但是桐桐毕竟是真心对待过您的。”
丛容这才半直起身来,粲然一笑:“你俩好上了?我就说我没看错人,桐桐跟了你是好事。什么时候让我吃喜糖?”
“快了。”
两个人聊了很久,王特这才端着一大盆水果跑了出来:“我都特意用烤箱热了一下,很好吃的。憨憨你快尝一下。”
丛容怒目圆睁,看上去反倒有一番别样的洒脱和幸福:“叫谁憨憨呢?我不管,要是突然生了肯定是被你气的。”
“什么时候预产期?”程跖问道。
“还有一周。”丛容吃了口喂到嘴边的车厘子,这才心满意足道,“出了月子我就能再次出门了。”
***
初冬的宁阳城,也有人还在为短暂的甜蜜而神魂颠倒。
萧樾哪里会管她那么多问题:“这么多年,你还是喜欢用不相关的事来搪塞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想要请你听摇滚,你说你要帮岳谨洗衣服,毕业的时候想去游乐园里给你过生日,你说要去陪岳谨加班。现在呢,现在岳谨换成了程跖,我……”
他哼了两声,又将她轻轻推倒在懒人沙发上:“我这个榆木脑袋好不容易开几次窍,为什么总不给我机会?”
萧樾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像一把小扇子,这让他一点儿也不像个大总裁,反倒更像一个无助的少年。
姜玟桐笑道:“你这个样子,确实是小我两岁的弟弟了。”
“弟弟弟弟,真酸,你是不是最喜欢听那个姓高的喊你姐姐?”
萧樾觉得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果然,“姓高的”几个字一出,她的脸色就变了。
“萧樾,我才反应过来,自从程跖去了慕尼黑,只要我出门参加活动,你就一定在,每次还要送我回来。为什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你……是在保护我吗?”
人非草木(np) 113
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今年是个寒冬。
立冬过了没多久,宁阳就下起皑皑大雪来,这一下就是十几天。
开山工程的节奏被打乱了。
开山延后,定增计划却不等人,高山还没给众多定增意向方一个交待,有些傲慢的资金就已经给山峰集团扣上了一个“没诚意”的帽子。
高山急得跳脚,将所有的压力都转移到高塬的身上。
山上不只是有雪,雪还凝成了冰,而且因为没了树,荒山变成了冰山,难度系数陡增,让那些夜夜无休的工程队也变得心浮气躁起来。
只有高塬风里来,雪里去,白天监工,夜里赴宴,淡定得像一个假人。
这一天,室外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几度,傍晚的风凄厉得如同鬼哭狼嚎,从山上下来,高塬顾不得形象,披着军大衣就钻进了车里。
想到接下来的“暴风骤雨”,高塬又松了松领带。为了应付那帮难缠的资金方,他这一周几乎夜夜喝吐。
只是这还不算什么,酒后的“娱乐活动”才是真正的噩梦。所以,有时即便他不想喝醉,也不得不喝到不省人事。
将车停好,高塬仍然觉得有些冷,只好继续穿着那件脏兮兮的军大衣。刚走出几步,他就被一辆亮着前车灯的车吸引了注意。
这辆车是他曾经喜欢的硬朗风格,和姜玟桐在一起的时候,他差一点就要买来向她证明他的“买车自由”。
后来没有买,一方面是因为姜玟桐对车的图片兴致缺缺,另一方面,毕竟有些贵了。
现在比当初有钱了些,但似乎再也没有想过要靠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来证明自己。
就像程跖说的,他缺的只是“耐心”。
往事的闪现让高塬多停顿了几秒钟,很快,他就看到了车牌——最后两位是“tt”。
高塬刚意识到不对,就见车的主人走了下来。
男人一身昂贵的西装,好似不怕冷一般,盯着高塬皱起了眉:“你怎么成了这副德性?我记得,你才21岁吧?”
高塬紧了紧身上可笑的军大衣,不发一言地走了。
宴会厅里的气氛温暖如春,萧樾推开门的时候,高塬已经脱下了军大衣,正在一角默默地喝茶。
主要的客人还没来,旁边几个山峰集团的高管也是无聊,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恭维高塬。不是说他“年少有为,在公司深得人心”,就是说他“勤勉有加,事必躬亲”,高塬的手无意识地转着茶杯,所有浮夸的话照单全,面上却看不出态度来。
不一会儿,东道主带着几个金主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东道主是个资深政客,他看见门口的萧樾,迅即一笑:“萧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今日跟着我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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