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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侬我侬 (民国 1V1)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蹄糕
棠枝抬头,猝不及防跌进了他含笑的眼眸。
她想,赫连钺一定是在笑话自己。
她整个人往左歪了歪,避开他右手,便往塔外走去。
天色昏暝,他们没有回城,而是来到郊外的探花府,准备在此过夜。
进府后,棠枝立在正堂,对着一张自画像瞧上许久。赫连钺也走过来,同她一道看。
棠枝自言自语小声嘟囔,“都说探花郎长得好看,怎这画上的人又老又丑?”
一旁的赫连钺研究半天,认真道,“可能那届皇帝就好这口。”
棠枝很认可地朝他点点头。
探花郎的后人去了国外,临走前将祖宅孝敬给赫连震。然而赫连府的人,却从未来住过,因此一切皆是原来模样。
侍从官来请他们用晚餐,菜色是十分的简单,几个负责看院子的丫鬟,一盘盘端上来。
赫连钺给棠枝挖了一汤匙响油鳝丝,紧接着是栗子烧鸡,秋葵炒蛋,嫩香藕片……
每道菜的第一口,赫连钺都给她夹了过去。最后又给她拨了半碗洋芋火腿青豆饭。
“本预备今晚回城的,这里并没有做准备。”他将小碗放在棠枝面前,“要是吃不惯,我让他们回城叫厨子去。”
棠枝咽下脆脆的藕片,道,“这样就很好。”
她不知赫连钺是不是对每位姑娘都这般殷勤,只是莫名对这份示好有些排斥。
毕竟男人变心是如此之快,与其等红颜凋零,惹他厌弃。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彼此保持距离。
不付出真心,便不会受到伤害,更不会在乎他今后要娶多少房姨太太。
相敬如宾,是她理想中的夫妻关系。
夜色苍茫,老宅的房梁很高,这让棠枝觉得十分压迫。她翻来覆去许久,才勉强入睡。
梦里一个两鬓花白的老头,穿着绯红官服,手里套根银链,对着棠枝不住冷笑,“我辛苦考取功名,考了二十二次,方才高中。你个小丫头居然敢说我配不上探花郎。我现在就要抓你回地府,让阎王老爷来评评理。”
老头说着,就将银链条向棠枝一甩。棠枝拼命惊叫闪躲,早已吓得浑身冷汗。
“棠枝……”
她被赫连钺的呼声唤醒,才发现自己梦魇了,遂心有余悸地大口匀气。
“没事,我在这呢。”赫连钺轻拍她背,柔声哄着,“棠枝乖,棠枝不怕。”





你侬我侬 (民国 1V1) 心上秋·肆
棠枝转眸望向赫连钺,见他还好端端的,便觉这探花郎重男轻女,明明赫连钺亦有份嘲弄他。
又或者……探花郎上半夜来寻她,下半夜再去找赫连钺?
“那个。”棠枝于心不忍,善意提醒道,“你待会要是梦到一个手里拿链条的老头,可千万别害怕,就是这府里的探花郎来找我们寻仇的。”
“为什么要找我们寻仇?”赫连钺唇角噙着淡笑,很有兴致地追问。
“这个嘛……”棠枝想了会,若有所思道,“可能是因为我们说他丑。”
赫连钺忍住笑意,很想逗弄她两句,但见她很快又熟睡过去,便替她掖好被子,眼睛眨也不眨地守着她。
倒不怕探花郎真来寻仇,只是担心她再梦魇时,自己睡死,不能立刻唤醒她。
棠枝终是睡不安稳,醒来时,天仍是暗的。
“还想睡吗?”赫连钺低声问。
她见他眼眸泛红,一脸憔悴,不由微微蹙眉,难不成他是被吓得一夜未睡?
胆那么小,怎么领兵打仗?估计平日没少被他父亲兄长责骂。
棠枝摇头,表示想起床。恰好屋内有冷热水管子,他们便在屋里洗漱,并未惊动旁人。
“我们溜到大街上玩。”赫连钺牵着她手,轻轻推开房门。
侍卫料想他们不会起那么早,因此都窝在侍从室打盹。
赫连钺牵着棠枝,悄悄从一极隐蔽的后门溜了出去。
“你怎知这有个门?”棠枝不解地问。
明明这男人和自己一样,也是第一次来这宅子。
“我习惯到了新地方,就将那里摸熟。”赫连钺紧紧攥住她手,唯恐将她弄丢。
棠枝倒觉有些不适,挣扎着松开。不过没有尾巴跟着的感觉,实在是很不错。
他们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此时天光微白。
街边,老婆婆摆着竹箩筐,里面大小碗碟,盛满粉嫩晶莹的钵仔糕,空气中弥漫着香甜味。
棠枝很想买一块尝尝,但摸遍全身,发现没带钱。
她略略思忖,便揪下右耳的烧蓝青白玉坠子,双手递给老婆婆,问能用不用它换块糕吃。
老婆婆欢喜极了,生怕她反悔,立马将钵仔糕插上竹签,麻溜地递给她。
棠枝举着小签子,正要张嘴咬,却对上赫连钺的目光。
这……吃独食好像不太好?
她抿嘴,不情愿地揪下另一只耳坠,给赫连钺也换了块糕。
“喏,给你。”
“谢谢。”赫连钺接过托着沉甸甸糕点的小竹签。
他们坐在青灰大石块上,边吃边赏日出。
晨曦落在晶莹剔透的钵仔糕上,显出异样流,柿红、明黄、嫣蓝、薄粉……咬得每一口,皆光熠熠,令人回味无穷。
棠枝顾着吃东西,好半晌,才发觉自己左手,又被赫连钺握住。她想甩开,这次却被攥得死死的,怎么也挣脱不开。
她遂放弃挣扎,他要握,就让他握好了。因此她只是鼓着小嘴,安安静静咀嚼食物。
钵仔糕还未吃完,江嘉颖便领着卫队,浩浩汤汤,寻了过来。




你侬我侬 (民国 1V1) 风惊竹·壹
这一日,他们还去逛了水陆城门,城门上东西炮台雄立。棠枝兴致缺缺,倒是赫连钺直站那研究了许久。
踩着落日余晖,他们回到探花府,棠枝真心实意地对着正堂自画像道歉。
赫连钺立在一旁,偷偷瞧她,瞧着瞧着,便忍不住伸手揉乱她的发。
谁让她连道歉的模样都这般可爱?
虽然棠枝凶巴巴地拉开他的手,可赫连钺觉得通过这几日相处,他们之间关系着实增进不少。
不然她怎会愿意买糕给他吃?
他想再多过些时日,他们便会像四哥四嫂般恩爱,到那时再圆房也不迟。
晚饭后,赫连钺与棠枝在府里散步。探花郎的品位自是好的,整个园子,石峰林立,花木扶疏,艳而不俗,淡而有味。
金风冽冽,满池红藕香残,唯正中央,一株粉荷开得妖娆挺立。
“翠减红衰愁杀人……”棠枝望着那遥遥的花,莞尔道,“我们运气不赖,还留有一朵给我们赏玩,就是离得远了些。”
她正说着,却觉皓腕一松。
水声摇晃间,赫连钺早已脱下军靴,挽起裤脚,在众人惊呼中,往池塘深处迈去。
池塘本是暗的也是静的,此刻却连带朦胧月影,皆被刺啦声响搅碎。
站在不远处的叶元亮与江嘉颖,默默交换眼神,心照不宣地暗笑。
叶元亮伸手唤过一个侍从,命他去找军医来。
冰凉的池水,没过赫连钺的腰部。他愈走愈艰,只觉淤泥根茎,层层迭迭,挡他去路。
“给!”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钺已踏水归来。他立在池塘边,手里高擎那支粉荷,笑着递与棠枝。
棠枝鼻尖翕动,闻到一股子清香,她神色淡淡,默然接过荷花。
“我抓两条小锦鲤给你玩。”
月华如流水,泻在满池荷塘,赫连钺弯腰摸了许久,方走近她面前,浅笑道,“把手伸出来。”
棠枝将荷花放在一旁,伸出两只手,学成他的模样,做成小碗状。
“哗……”
她再望向自己手心时,只见一汪清水中,两条小锦鲤游来游去。借着蟾光,依稀能辨出一条叁,一条金斑。
侍从捧来透明玻璃杯。棠枝将它们小心翼翼倒进去,两条小鱼便在杯中游来游去。
“喜欢嘛?”此时,赫连钺已上岸,眸光闪闪,兴奋地拉着她问。
棠枝默不作声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冷冷道,“其实六少不必为我做这些。”
赫连钺怔愣,他是问她喜不喜欢?怎就扯到不让他为她做事上了?
棠枝凝着赫连钺脚踝,只见鲜血溅溅,也不知是被池底茎蔓划伤,还是旧伤迸裂,心中愈加烦躁。
赫连钺见她神色疏离,难受地垂下眼眸,仿佛做了错事。寒风呼呼刮着,吹到身上,竟是比池水还要凉。
“你若不喜,我以后便不做了。”赫连钺鼓足勇气,上前一步,低低说道,“以后再也不做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你侬我侬 (民国 1V1) 风惊竹·贰
星月皎洁,池边柳树,疏影攲斜,坠着迟暮黯黄,玻璃杯中的两条小锦鲤,悄无声息地游来游去。
棠枝转眸去望池塘,只见满池萧瑟,唯剩光滑滑茎叶,随风轻颤,似有道不尽的哀伤。
她从前府上亦有十里荷塘,每临盛夏,便会举行名震桐洲的赏花会。人人春风满面,看景赏花,唯有母亲躲在房中,暗自垂泪。
色衰而爱弛,连棠枝父亲都忘了,当年究竟是为谁栽种的万株红荷。
棠枝从那时便知,永远不要与母亲一样,将自己的心,拱手相让,令人践踏。
她要保护好自己的心,很小心,很小心地护着,这样方才不会受伤。
他们是翌日下午光景回的宛城,没过几日,赫连钺就被前方召回。
赫连钺临走前,命人给她送了一箩筐的钵仔糕。她尝着,竟不如那日清晨吃的香甜,勉强咽了半块,便令春杏拿去与小丫鬟分了。
秋去冬来,没有赫连钺时时在眼前晃着,粘着,棠枝自然身心畅快,舒舒服服地重新霸占整张床。
恰逢这时,叁姨太迷上一位唱绍兴戏的小花旦,日日拉着她去捧角。她倒也乐得多个杀时间的去处。
白雪绵绵落了好几日,转瞬便是新年,赫连府热闹非常。
二夫人特地请了裁缝师傅来为家中女眷做旗袍。
给棠枝量尺寸的老师傅,见了棠枝,笑得嘴都合不拢,直夸她是凤命。棠枝注意到,立在身旁的二夫人,脸色瞬间变黑。
她遂笑嘻嘻打趣老师傅,一到年底,忙得竟连朝代都忘了。
棠枝又领着童妈与春杏出门,准备给她们做过年穿的新衣裳。春杏年轻,性子活泼,拿了块水紫的布料,悬在胸前,不住问,“小姐,好看吗?”
“我家春杏娇俏,自然穿什么都好看。”棠枝望着她微笑。
春杏喜不自禁,忙去选配新衣的鞋袜。倒是童妈,知晓棠枝与赫连钺出去游玩许久,却仍未圆房,便整日闷闷不乐。
棠枝只得亲自去帮她选毛料,想着给她做件出门穿的斗篷。逛完绸缎铺,主仆叁人又去照相馆,喜滋滋照了张叁人合影。
相片送来那日,棠枝凝着片子直发笑。春杏站在一旁,将相册递给她,满脸不解道,“小姐笑什么?”
“你和童妈四只眼睛,怎瞪这么大?”棠枝指着照片问。
“还不是童妈关照的,说那照相的黑匣子会吃人。小姐是贵人,有贵气笼着自然不怕。像我们做工的穷苦命,没那股子贵气,就得把眼睛瞪圆点,这样才能把黑匣子里的怪物吓走!”
棠枝见她说得振振有词,更乐了。她接过春杏递来的相册,素手纤纤,翻到毕业照时,唇角弧度尽失。
泛黄的旧照片,两个年轻姑娘穿着学生装,手挽手,笑靥如嫣。
春杏见棠枝出神,叹了口气道,“这郭小姐也真是的。明明那事与小姐无关,却偏偏怪您把她的事办砸,耽误了她终生幸福。”
棠枝眼眶泛红,默默找相册空白地,将照片插了进去。
“小姐……小姐……”童妈乐不可支,兴冲冲跑进来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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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侬我侬 (民国 1V1) 风惊竹·叁
“什么事,这样欢天喜地?”棠枝揉揉眼眸,笑着问道。
童妈忙乐呵呵回,“姑爷派人来接小姐,说是要接小姐去梁城过年,还让我们也一起陪着去呢。”
“听说梁城的鹰最好玩,小姐到时也可买一只逗逗。”春杏满脸兴奋,拉着棠枝说。
童妈掐她腮,佯嗔道,“就知道玩!”
说罢,童妈便命春杏领着小丫鬟拾行装,自己则打开黄花梨木箱,赶忙拾出几份给大少夫人、四少夫人的见面礼。
大家忙碌开去,唯剩棠枝怔愣原地,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
她预想中舒坦安逸的新年,竟都让赫连钺毁了。大冬天,居然还要让她来回跑,折腾她。
叁日后,她面色不霁,乘上前往梁城的火车。
车声隆隆,棠枝依在软塌,翻读西游记。
童妈坐在边上,给她一面剥松籽仁,一面道,“我的好小姐,你这次去,可千万别只顾着玩了。早点怀上小少爷,男人的心啊,才会牢牢绑在你身上。”
棠枝从盘中抓了把松籽仁,视线凝着书页,淡淡道,“你那么想要孩子,改明他和别人生了,我抱来养便是,反正那些孩子都得管我叫娘。”
一番话,将童妈说得差点气死过去。
只见童妈将小盘一移,气鼓鼓走到旁侧软塌,转过身子,往上一躺,自去睡闷觉。
棠枝轻“哼”一声,不剥拉倒,反正这松子想必也没有王母娘娘的蟠桃好吃。
“小姐,夜快黑了,披件外套吧。”春杏从车厢外走进,手里拿件蜜色羊绒大衣。
此时,火车正靠站,喧闹声四起。
“怎么又停站?这辆火车不是直达的吗?”棠枝嘀咕抱怨。
春杏将大衣披在棠枝肩膀,轻声回,“听外面侍卫说,些许要打仗,唯恐火车混进敌军奸细,因此每站都要停靠抽检。”
棠枝蹙眉,她掀开车帘,往外瞧去,落暮时分,夕岚洒在人来人往的旅客周遭,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恍惚间,她看到一极熟悉的身影。
棠枝惊得连手中西游记都摔了。万万没想到,找了许久,竟在这里碰见。
她瞥眼熟睡的童妈,悄悄拉过春杏,在她耳边低语,“我要下车,你去外面将那群侍卫引开。”




你侬我侬 (民国 1V1) 风惊竹·肆
棠枝躲在软榻底,竖起两只耳朵,听到外面,先是传来春杏抽抽噎噎的哭泣,接着是侍卫粗暴的质问,最后便是杂乱的脚步声。
童妈似也被这慌乱的声响惊醒,她趿着鞋子,急急往外奔。
不消一会儿,万物静谧,棠枝知晓他们是去了隔两个车厢的临时侍从室,汇报情况。
棠枝从软塌底爬出,悄悄推开贵宾车厢门,施施然下了车。
她一口气跑到火车站出口,环视四周,发现那穿黑色薄衫的男人,正站在人力车前,与车夫商议车资。
她立刻也跳上一辆,急忙忙吩咐车夫,“快点,跟着前面那辆。”
到了芦城,孙季同刚下车,便听身后传来一阵怒不可遏的女声,“好啊,终于被我找到你了!”
孙季同迟疑地回眸,只见面前站着一位清秀的富家小姐,不过衣饰凌乱,因此显得分外狼狈。
“棠……棠二小姐?”孙季同试探地问。
是那个常常替他与郭怡传话,数学非常差的棠二小姐,棠枝?
她不是嫁到宛城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孙季同还未寒暄,棠枝早已怒气填胸,冲上前劈头盖脸质问,
“叁年前,我替郭怡传话,说得明明白白。她与你相约在桐洲的南火车站,你为何失约?你可知她在车站等了你一宿,回府便病倒了。为了此事,她恨绝了我,总怪我没有将话传给你。”
棠枝说时,还是觉得委屈。她的好姐妹居然相信眼前这个男人,都不愿相信她。
可是谁又能料到这男人竟会临阵脱逃?毕竟当年,他与郭怡是学堂公认的神仙眷侣。
为了自证清白,棠枝派了不少亲信,去全国各地寻找孙季同,但他仿佛人间蒸发,连个影子都觅不到。
孙季同听后,是长久地缄默,他低垂头颅,不发一言。
他与郭怡,私定终生,相约私奔。临门一脚时,他却反悔了。
“我与她门第不适,强硬结合,只会是两个人的悲剧。”孙季同抬头,藏起眸间悲哀,缓缓说道。
门第不适?说的仿佛门第合适,就会是好姻缘一样!男人绝情起来,果然是什么都能拿来充当借口。
棠枝冷哼一声,义正言辞道,“那你也不能一声不说就溜了,哪有你这么懦弱的男人?你去与郭怡说清楚,爱与不爱,你都去和她说清楚!”
“我怕我见了她,就走不了了。你们大家小姐,可知穷字怎么写?她与我过几年吃糠咽菜的苦日子,或许会更恨我。那还不如像现在这般,大家心里留有彼此最美好的印象。”
说罢,孙季同便要抬腿离开。
“迂腐!”棠枝气得跺脚,忙上前扯住他衣袖,“我才不要替你背黑锅,你去和郭怡解释清楚,别平白无故,耽误了我和她之间的情分!”
“不……”
棠枝与孙季同正说着话,只听遥遥地,传来城门关闭的轰隆巨响。他们方才注意到,街上哪还有什么行人,唯剩成群士兵在搬抗沙袋,搭建掩体,进行布防。
“不好,奉军要打进来了!”孙季同后退一步,神色慌张道。




你侬我侬 (民国 1V1) 阑珊处·壹
奉军对芦城发动进攻,惹得各大军系震惊。因为实在太过遽然,芦城十万百姓,甚至无法得到及时疏散,只得留在城内。
赫连钺知道奉芦即将开战,便亲自去铁路沿线寻找棠枝,结果到了芦城车站,才得知棠枝不见了。
负责棠枝护送工作的是江嘉颖手下一名年轻副官,此时他的面颊已被江嘉颖甩了两大巴掌,红鼓鼓地浮出瘆人五指印。
他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直直的,道,“我们抓到送少夫人去芦城的人力车夫,但是芦城现已全部戒严,我们实在进不去。对不起,六少。”
芦城内,相比较孙季同的惊慌无措,棠枝倒还面色平静,因为她身上带有赫连钺给她的特别派司,为的便是以防万一。
可棠枝在身上摸了半日,都未找到那薄薄的纸片。一旁的孙季同眼看棠枝愈加发白的脸庞,便知最后一个指望也没了。
棠枝咬唇,这才想起,那特别派司好像被她随便塞到别的衣裳口袋,并未带出。
“我们找个防空洞躲躲吧,听说是空袭。”孙季同向棠枝提议。
此刻棠枝也慌了神,胡乱地点头。
他们连找了几个防空洞,可是芦城内的防空洞连安置本城百姓都够呛,哪还有空余位置让给外乡人。
无奈,他们只能与其他一些来芦城的外乡倒霉蛋,一道躲在桥洞。
棠枝鼻子酸酸,活了二十载,向来锦衣玉食,没想到年纪轻轻,竟要客死他乡。
她双手抱膝,将脑袋搁在双膝上,望着苍穹圆月,想到家中母亲姐妹,很想痛哭,可碍于有熟人在旁,又绷着个小姐面子,终是没有哭出来。
“你有纸笔吗?”棠枝问孙季同。
孙季同点点头,从行李箱中,拿出日记本与自来水笔递给她。
棠枝接过来,借着远处的星点光亮,开始写遗书,写完后,她又数了数,确认没有遗漏任何人,便将信从日记本上撕下,折了两折,塞进大衣口袋。
交代完后事,她的心情安稳不少,觉得可以坦然赴死了。
她又安慰自己,或许不是空袭呢,那么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夜风拂来,携着深深凉意。棠枝拢拢衣裳,蓦然想起赫连钺给她摘荷花的秋夜,不知他踏水采花时,池水是否也这般凉?
她的信里,并没有写给赫连钺的话。
棠枝知道,自己死后,赫连钺一定会再娶,转瞬便会忘记她,或许连她的名字都不再记得。他们之间又没有孩子,实在是无任何可值得交代的事宜。
赫连钺会认识新的女孩,会与她生同衾,死同穴。
整个赫连府里,唯一会为自己难过的,想必只有童妈与春杏了。棠枝暗暗后悔,都怪她太过任性,也不知童妈与春杏会不会受自己牵连。
“棠小姐,你别太担心,你的丈夫是赫连六少,他会来救你的。”孙季同看着棠枝黯淡的眼眸,不由出声安慰。
如果她不是为了郭怡,也不会弄到如斯境地。
棠枝摇头,唇畔扯出淡淡笑意,道,“他不会。”




你侬我侬 (民国 1V1) 阑珊处·贰
“赫连钺的父亲是五省联军总司令,而芦城督军向来骄横狂佞,一直拒绝与其联省自治。永军正巴不得奉军将其打得稀巴烂,赫连钺又岂会深入险境,赌上性命来救我?”
棠枝右手托腮,云淡风轻地说道。
她又不是外国童话中的白雪公主,赫连钺自然不会来救她。
孙季同见她想得通透,面颊子上并无半缕哀怨,倒也不便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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