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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秀色可餐(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尚扇弱水
方柔也笑道:“他一直盼着自己有个弟弟,小八体弱多病一直在外面养着,可不就逮着小九了!”
大宅女人一多,日子就水深火热起来,有个结伴的怎么也比单枪匹马好,方柔有意跟钟婉清结交,钟婉清以往还不在意这些,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怎么也考虑得多了起来,对她的有意亲近也就顺水推舟接受了。
如今南北形势有变,四大家也都蠢蠢欲动,唯恐被人先下手为强了,街上的游行叁五不时就有,也就快到年节了才消停了一点。
钟婉清看着有些萧条的街巷,心中不思念家人,明明同处一个地方,却几年未见,想必双亲早已经当她死了吧。
北风吹进脖颈,钟婉清觉得浑身都窜着凉意,紧了紧披肩的空档,蒋楚风就小跑回来,一下扑在她大腿上,小小的身子倒暖烘烘的,像个小火炉。
“娘,吃糖!”
钟婉清看他糊了一嘴糖浆,拿出手绢给他擦了擦,在他举着的糖人上咬了一小口。
蒋楚风这才又把糖人咬进自己嘴巴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眯在略显狭长的眼睑里,像两弯月亮。
钟婉清摸了摸他的头,站起身来。蒋楚风旋即揪住了她的披肩流苏,像一颗吊在她身上装饰的毛团子。
冬日里,也只有正午的阳光充足,等到下午的时候,丝丝阴冷就开始弥漫在整个街道。
钟婉清看了看时间,怕是再晚回去又要被大太太说一顿,同方柔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往回走去。
方柔老远地就看见一群游行的队伍,不耐道:“又是这群学生,好好的书不读,政界的事情瞎掺和什么!”方柔说着,护着蒋行舟往一旁走去。
事关家国大事,上心的也不只是学生,街上不少社会人士也跟着凑热闹,游行的队伍走到后面,越发庞大起来。
钟婉清看见方柔到了街对面朝她招手,便牵起蒋楚风,从游行的队伍中间穿了过去。
近日时常有学生跟警员起冲突的事情,钟婉清直觉这样的场面会生麻烦,也没闲心看热闹,跟方柔匆匆往回走去。
因为游行挡了路,街上的车辆也都乱了套,不多时就把原本畅通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后面的人不明原因,还在往前走。
钟婉清一行人走着走着竟是寸步难行,被困在了人群中。
方柔抱怨道:“唉,都快过年了还游行,这些人真是闲的没事干!”
钟婉清想去抱蒋楚风,却被人挤得手都伸不开,只得叮嘱道:“楚风,抓紧娘的手千万不要放开知道么?”
蒋楚风夹在中间,被挤得连帽子都歪了,仰着头乖乖点头,“知道了。”
方柔看见旁边店铺的台阶上还有一点空隙,把蒋行舟先推了上去,然后朝钟婉清道:“婉清,先让孩子上来!”
钟婉清拉过蒋楚风,奋力挤着人群想把蒋楚风送过去,却被后面的人群一挤,直接往前冲了一大半。钟婉清只觉得挂在脖颈间的披肩一紧,整条披肩都被拉了出去。
钟婉清再去伸手拉蒋楚风,就没了影子,一下就慌了,顾不得往方柔那边走,扒着人群往前冲。
“楚风!”
人流堵在一条街上,高的矮的不分,钟婉清双脚都离了地,随着人群被挤得四处逛荡,就是不见蒋楚风的影子。
街巷人声鼎沸,钟婉清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冷风刮在她眼泪遍布的脸上,像刀子划着一样生疼。





[民国]秀色可餐(限) 往事(2)
等游行的人潮散了,钟婉清也没找到蒋楚风。
方柔见她一个人失魂落魄在街上到处跑,连忙叫人回去通知蒋老爷再派人来找。
怎么说都是蒋家的骨肉,蒋老爷就是再不管事,也不会放任自己儿子不管,听说了事情之后还让去警署报案,也托了鸿门帮忙。可是就这一翻忙活,依旧没能将人找到。
钟婉清不肯回去,跟着人找了一夜,第二天支撑不住才昏倒了被人抬回去。
钟婉清醒来的时候,是方柔陪着她,她猛地坐起身又要往外跑,方柔急忙拉住她劝道:“老爷已经派人在找了,你这副样子再出去吹风是不要命了么!小九要是被找回来,你还怎么照顾他!”
方柔好歹将人劝了下来,不过钟婉清看不到蒋楚风,每天食不下咽,几天光景就憔悴得不成人样。
方柔一直在帮她打听结果,也都没什么进展,日复一日竟是过了半年有余,还是没有丁点消息。
儿子在自己手上丢了,这成了钟婉清心里一个过不去的坎儿,每天缩在小洋楼里,彻底不出门户,只抱着蒋楚风的衣物聊以慰藉。
连蒋老爷都开始渐渐遗忘这个自己曾经用尽心思纳回来的姨太太,大太太却倒没忘,时不时还回来小洋楼走动,说着也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话。
“妹妹你也听我一句劝,这人没消息也是好消息,找不到总比找到一具尸体强。老爷成天忙公务,也一直在分出人力找小九呢,你成日里这副样子,让老爷看见,还以为你这是怨他呢。”大太太翘着指尖去撩钟婉清耳际的头发,见她头顶散出来的白发,惊讶之余掺杂着一股不太明显的幸灾乐祸,“你看你,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小九也不能一下回来。这人呐,能年轻几年?总不能没了儿子就不活了,人生还须得往快活处活。”
钟婉清垂着眼,只盯着手里的小西装,大太太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以往大太太都不是很待见他们这些姨太太,现在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在蒋老爷面前提升好感,好一顿嘘寒问暖,还另外拨了两个丫头婆子来照料钟婉清的饮食起居。
钟婉清无心他顾,对大太太的任何安排也都没有在意,只盼着蒋家能把儿子找回来,可是蒋家连同鸿门集体出动,还是与无音讯。
众人都觉得这么久人都找不回来,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最高兴的自然莫过于大太太。虽然蒋家的儿子众多,大太太把毕生力都放在这上面,总要排着队一个一个解决。
“吩咐你的事怎么样了?”闲余时间,大太太也要例行询问一下照顾钟婉清的婆子,做足了当家尽责的主母。
婆子是大太太从乡下找来的,也是被儿子败光了家,来讨口饭吃,对大太太可谓言听计从。
“太太放心吧,那烟膏子我每天都记着放她饭食里呢,不过她每天吃得都不多,大多时候都吐了,倒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大太太闻言倒没觉得什么,嘴角勾勒出一丝讥笑。那烟膏子久用成瘾,便是她钟婉清再怎么食不下咽,来日方长,积少成多,等回过头来也晚了。
“行了,你照常办事,记得不要让别的人察觉什么就好。”
“太太放心,我省得的!”
大宅里的阴私,对于醉心生意的蒋老爷来说都无足轻重。而钟婉清寻不到蒋楚风,心如死灰,即便渐渐觉察到什么,也随之沉沦了。烟瘾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侵入骨髓,钟婉清在身边婆子的假意接济下,每日都以大烟聊以慰藉。
钟婉清闭门不出,又有大太太故意兜着,烟膏子在大宅的存在还无人知晓。正当大太太想要找机会将人连根拔出,失踪了快一年的蒋楚风却独自回来了。
大宅里,除了大太太,大概没人知晓蒋楚风这一年去了哪里,而他是怎么回来的,却连同大太太都出乎意料。
老爷子即便看不上蒋老爷的优柔寡断,对蒋家的血脉多少还是在意的,所以这一年来一直都未停止过找人,不过没料到蒋楚风倒是先一步自己回来了。
那日蒋楚风衣衫褴褛地出现在越州地界,还是一直在寻他的鸿门下属发现的人,当即就把人带回来了。
老爷子看着面前半大的少年清冷的目光,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问他的过往,先叫人送回大宅以慰钟婉清心忧了。
钟婉清听到消息,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一年来头一次跨出小洋楼。
阔别一年,母子俩似乎都有些陌生了。
钟婉清看着面前消瘦的少年,纵然他不再漾着笑意来牵自己的披肩,还是抑制不住猛地将他抱入怀中,眼泪啪嗒啪嗒砸了下来。
蒋楚风有些木愣愣的,任这个神情憔悴,披头散发的女人摸着自己的脸。许久,才如同倦鸟归巢,缓缓靠在了钟婉清的肩膀上。
大宅里,除了大太太,大半人都是喜悦的。不过,兄弟几个面对蒋楚风冷漠淡然的态度,也都没有耐心应付,尤其看到他痞子一样的举动,都被自家母亲耳提面命少来往。唯有蒋行舟依旧会把好吃的好玩的,带给这个自己一心喜爱的弟弟。
方柔都看在眼里,却觉得蒋楚风对待蒋行舟的态度,与其他兄弟并无二致,担心他热脸贴冷屁股,有时也是劝诫几句。
蒋行舟却道:“不一样的,小九会跟我说话,只要我们也跟他多说说话就好了。”
方柔摸了摸他的头,垂眸思量着别的事情。
蒋楚风照旧跟钟婉清住在小洋楼里,钟婉清看着蒋楚风手脚上的伤疤,每每想问都凝噎在喉,只管将他抱在怀里,一遍遍感受这真实的触感。
而蒋楚风对于这一年中发生的事情,也并没有提及。几岁大的少年,有时沉静得像个大人,脸上时常浮现着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的态度。
生活待要回归正轨,天意却总违人愿。
大太太悄悄放了一点风声出来,钟婉清藏在小洋楼的烟管被搜了个光,全部亮在了蒋老爷面前。
大宅的人都知道,蒋家从不做大烟买卖,也最忌身边的人抽大烟。钟婉清也是知道的,只是当初蒋楚风失踪,她没了依托,现如今儿子回来了,她也重新活过来了,所以将烟管藏起来打算全拿去扔掉,却先一步被发现了。
蒋老爷当着钟婉清的面摔碎了烟管,看着眼前形容枯槁的女人,早已找不出当年温文娴雅的模样,又或者说,他早已经忘记了当初的影像。
大烟在蒋家是大忌,蒋老爷气上头,将钟婉清直接赶出了大门。
蒋楚风闷声不吭,跑着追出去,拉住了钟婉清破了一个洞的披肩。
钟婉清拽开他的手,将他推回了大门内,脸上没有伤心,也没有怨恨,连眼神也逐渐放空了。
蒋楚风待要去拉,钟婉清捧住他的脸,吴侬软语不复初时温柔,沙哑之中却带着一股韧劲:“一起沉沦,不如有能力救赎沉沦的人,记住了。”
一旁的蒋行舟直觉蒋楚风要是跟着钟婉清踏出这个大门,再想进来就难了,不由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子。
钟婉清见状,朝他笑道:“小九就交给你了。”
“钟姨放心。”保护弟弟的责任,蒋行舟至始至终没有忘。
钟婉清大把的年华全蹉跎在了蒋家,到最后只拎着没有多少分量的藤条箱,黯淡离场,终究是成为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
(叫你写这种坑爹剧情!又卡了吧!又矫情了吧!叫你手贱叫你手贱!_(:3」∠)_)




[民国]秀色可餐(限) 往事(3)
钟婉清离开以后,独自住在烟尾巷,有时候也会出来看看蒋楚风,不过次数屈指可数,也不肯告诉他自己的具体住处。
还是后来蒋楚风自己偷偷跟着她,才记住了地方,这自然没能让钟婉清知道。
蒋楚风虽有方柔照应,可她终究也只是个姨太太,大太太能拿捏钟婉清,自然也能把她捏扁搓圆,对蒋楚风她也不能处处照顾周全。
蒋楚风在蒋家的日子,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到其中的水深火热。而他话不多,连家里的大人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对蒋老爷,他似乎也没有过多的情绪。
这天蒋老爷应酬未归,大太太又以教育为由对蒋楚风发难,晚饭也没让吃,让他站到外面罚站。
大太太见方柔欲开口,垂下眼皮道:“吃有吃相,坐有坐相,是我蒋家历来就有的规矩,妹妹可得记着别让小七也随了他。”
方柔知道大太太是在拿自己的儿子给她警醒,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没再言语。
蒋楚风双手插着兜,姿态随意地靠着墙,看着满天的星子面色淡然,眼底还是黑沉沉的,像经久不散的浓雾,掩藏着内心的一切。他站了一阵,瞥了眼宅子里的众人,便朝侧门出去了。
因为蒋老爷的无暇顾及,蒋家的下人也都看碟下菜,觉得这个失踪了一年的小少爷性子野得很,瞥了一眼也没管,反正他跑出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蒋楚风离开大宅,直接就跑到了烟尾巷。
烟尾巷里鱼龙混杂,是被外面的人称之为下九流的地方,狭窄的巷子随处可见摆放的杂物,乱七八糟没有章法。
蒋楚风边走边看,找到了钟婉清租住的房子,正要推开门,却被里面一股力道撞了出来。
本就破旧的大门歪向一边,只见钟婉清披头散发地摔在一边,一边脸肿得老高。
蒋楚风看着她蜡黄的脸上眼睛深陷,距离上次从蒋家出来,似乎还要憔悴很多,他跑过去,闷不吭声要扶她起来。
“楚风……”钟婉清看见蒋楚风,眼底有着讶异,继而一把拂开他的手,催着他离开。
蒋楚风拗着性子,动也不动,转头看向门口走出来的两个男人,眼底的暗色又深了几分。
那两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路人,叼着烟在那里骂骂咧咧:“臭婊子!到这份上还装什么清纯!我们哥俩拿货给你,不问你要钱,只要你陪一晚,已经算便宜你了!”
男人说着把一包东西扔在钟婉清身上,就要来抓她的衣领子。
钟婉清捡起那东西,反手扔回去,消瘦的脸上,唯余那一双眼睛还有着当初的剔透。
蒋楚风见钟婉清被扯得在地上拖蹭了一截,猛地起身,捡起一旁的木棍就朝那男人打了上去。
男人猝不及防吃了一棍,痛叫一声,转而一把抓过蒋楚风,将他扇了几个耳光扔到一旁。
钟婉清见状,就要过去扑过去,却被旁边的男人挡在身前。她看见蒋楚风在角落里蜷缩起身子,眸光紧缩,朝男人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男人吃痛,一下就将钟婉清也掼到了一旁。钟婉清顾不上蹭破皮的膝盖,连忙爬起来过去抱住了蒋楚风。
蒋楚风脑门上渗出了一层汗,看着靠近的两个男人,忽然从钟婉清怀里冲出去,将为首的男人一下撞到一边,然后死死咬住了另一个男人的手指头,恨不得咬断对方的骨头,挥舞着四肢又踢又打,目光前所未有的凶狠,像一只被惹怒的狼崽子。
被撞得趔趄的男人回过神来,捡起地上的木棍就往蒋楚风身上抡,钟婉清撑起身扑过去挡了下来。
结实的木棍打在她身上,几欲断了骨头。
蒋楚风松开嘴,转而又扑向拿棍子的男人,张嘴便咬了上去。
这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前面住户,不少人近前围观,就是没人敢帮衬一把。
两个人被蒋楚风发狠似的一通乱咬,痛得嘶嘶乱叫,一时都疲于应付。
钟婉清趁机拉过他,拨开人群从巷子跑了出去,两个男人随后追出去,拐了几个弯竟是没将人抓到。
钟婉清带着蒋楚风跑了两条街,躲在了街心的一栋鼓楼底下。母子俩气喘吁吁看向彼此,竟是禁不住一笑。
钟婉清擦了擦蒋楚风嘴巴上的血迹,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鬓发遮掩着消瘦的脸庞,看不清神色,却听到啪嗒啪嗒的眼泪,落在蒋楚风肩胛处。
因为怕那两个人会追过来,钟婉清也不敢带着蒋楚风出去,就窝在鼓楼底下将就了一夜。
夜里的冷风吹得有些凌厉,蒋楚风窝在钟婉清怀里,睡得倒是很香。天快亮的时候,钟婉清叫醒了怀里的蒋楚风。
初冬的天色泛着一丝青白,显得冷寂异常,街道上也还没有人烟。钟婉清牵着蒋楚风走了一段路,就松开了他的手,俯身凝视着他的脸,轻柔地笑了笑:“回去吧。”
蒋楚风看着她,并没有顺着钟婉清指给他的方向走,上前一步又抱住了她的腰。
钟婉清抚了抚他的脸,还是将他的肩膀拧向一边,道:“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就可以到家了,记得不要回头。”
蒋楚风执拗地拉着他的衣角,说什么也不肯再离开了。
“听娘的话。”钟婉清一根一根掰开他紧握的手指头,冰凉的手上已经不剩多少温度。
蒋楚风站在原地,唇线紧绷,连步子也没挪一下,眼眶离却泛起一丝潮气。
钟婉清用手指匀了一下他的眼睑,目光变得有些空洞起来,轻声道:“把眼泪回去,不准再哭。”
蒋楚风怕她再离自己而去,听她的话用力抹了把眼睛。
“记得什么时候都不要哭,没了我,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在意你的眼泪,只会让仇者快罢了。”钟婉清似是叮嘱的一番话,让蒋楚风的内心越发不安,急着要去拽她的手。
钟婉清将他往前推了一把,催着他走,他不肯,钟婉清就更用力的推他,到最后也不再顾及力道,将他推得绊了一下,摔倒在路边。
钟婉清没去管他,调转头就走。
“娘……”
蒋楚风喊了一声,待要站起来去追,身边擦身而过几辆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车上下来几个高瘦的人,继而去拉开了打头轿车的车门。
一支拐杖先点到了地上,由车里下来一位头发花白却神饱满的老者,正是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蒋老爷子。
老爷子看向冻得脸色青白的蒋楚风,嘴唇微抿,疑惑道:“这孩子怎么会在这里?”老爷子旋即扬了扬手,叫把人带上车。
蒋楚风一直看着钟婉清离开的方向,拨开一个要来拉他的下属,猛地朝前跑去。
老爷子扬了下下巴,叫人追去看看。
蒋楚风一路跑回街心的鼓楼,站在街道上茫然四望,一回身就觉得眼前落下来一片阴影,只闻砰地一声,仿佛连脚底的地面都跟着一阵震颤。
蒋楚风低下头,看见趴在冷硬的地面上的钟婉清,殷红的血迹从她脸颊处汩汩得渗了出来,漫延向他的鞋尖。他怔然抬了抬脚,那血迹争先恐后地涌了过来。
蒋楚风瞳孔一缩,连连后退了几步,血迹沿着他的鞋尖,拉了数尺远。
随后跟来的两个下属见状,连忙去叫人,一边将蒋楚风带到一旁,挡住了他的视线。
蒋楚风木愣愣站着,似乎有些惊吓过度,眼里的仅有的神采一点点褪去,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民国]秀色可餐(限) 遗嘱
钟婉清是蒋老爷子叫人负责安葬的,全程只有蒋楚风守着。
蒋老爷听到消息,已经是钟婉清死后的第叁天。
大概只有对着死人,人才能想起记忆中为数不多的那点美好,蒋老爷缅怀了一番,看着默不作声的蒋楚风,才略带叹息地摸了摸他的头。
蒋老爷原本想带着蒋楚风回去,老爷子却发了话:“你那宅子里太杂,小九以后就跟着我吧。”
蒋老爷除了明的生意头脑,其余的也没跟了老爷子,他虽然不明白老爷子看中了这孩子哪一点,不过素来不太敢违逆自己父亲,便把蒋楚风留下了。
大太太得知这个消息,并没有铲除异己的欣喜,而是越发坐立不安起来。
老爷子带走蒋楚风,非法让他染指了鸿门那边的东西?大太太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此举着实是得不偿失,弄走了钟婉清,居然将她儿子送进了鸿门。
不过有蒋老爷子坐镇,大太太就是手再长也不敢伸到鸿门去。钟婉清的死也没能在蒋家激起一点浪花,所有的事情都沉在暗涌之下,无人知晓。
老爷子虽然留了蒋楚风,不过在平时的教导上都颇为严厉,似乎真的把他当做下一代的继承人来培养。
好在蒋楚风也知道奋发图强,又或许是化悲愤为力量,对于老爷子的一切安排都默默接受,也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苦,掉过一滴眼泪。
离开大宅以后,蒋楚风便没有再回去,与大宅的联系也只剩蒋行舟一人。
上学训练的闲暇时间,蒋楚风的去处就是钟婉清在八云山的坟冢,通常坐到天黑才回去。仇恨如同烈火灼心,每日每夜搅得他不得安宁,即便后来继承鸿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心中始终缺一份平和。
蒋楚风将故事草草尾,之后的日子便没再提及。符黛虽然亲眼看到,却觉得那日子必定煎熬。余秀娟母女让她腿上留个疤,她都觉得恨得牙痒痒了,何况他丧母之痛?
在符黛眼里,蒋楚风向来是对什么事都游刃有余,未想剥开那些往事,竟是这样残酷。
符黛脑子里转了几个圈,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嘴一瘪先掉起眼泪来。
蒋楚风刚咽下喉中涩滞,被符黛哭得懵了一下,手一抹一把眼泪,柔声道:“我都没哭,你怎么还先哭上了。”
符黛看着他的样子,越发觉得他是强颜欢笑了,只管他当成了雪地里的小白菜,又苦又可怜。
蒋楚风哄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人哄住,看着她抽抽噎噎的,眼睛泡成了两颗核桃,还是忍不住笑出声:“这到底是谁安慰谁?”
符黛揉了揉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地靠入他怀里,像消耗光了水分一样,有点蔫蔫的。
蒋楚风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心中发出一丝慨叹。
遇到符黛,纯属偶然,若说为什么当初一眼就看中她,大概就是贪图她身上温暖而纤柔的本质吧,她就像个小太阳一样,一寸寸驱散他心底的阴霾。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得到的一点安慰。
得知以前的事,符黛再看大太太,就不只是不顺眼那么简单了,一趁着大太太不注意,就要狠狠剜她几眼,弄得大太太都时常觉得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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