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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手抄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豆姑梁
萧次君走后没几天,就该拍手贺新年。二月中旬,关于萧次君的消息狎至,道萧次君不幸犯霜露在宫中修养,随后一张病呈送来江阴。
病呈上有萧次君的花押,李随珠不相信,他那登登笃笃的身体,大冬日丢到冷水里都不会打一个喷嚏,怎可能会犯霜露之疾。
叁月初,梨花肥,香益袭鼻,江阴官员的乌纱帽被摘下,哮天兔乐得拍手叫好,山贼还在教场里种胡萝卜,只等萧次君回来定夺他们是去是留。
哮天兔心里高兴,作死饮酒,拉着李随珠在灯下谈心:“珠珠的夫君确实不赖。但就是锋芒毕露,才会遭君忌,不知今次能不能安然从宫中回来,唉……”谈着谈着,零星欢喜变作愁,他叹口气,举起酒杯就饮。
肚子的小珠珠还有百日就要出肚皮来,李随珠形色支离,倦态堪怜,听哮天兔这说这一通语言,神大振:“什么、什么意思?”
哮天兔放下酒杯:“珠珠你该不会以为万岁爷赐婚,只是为了成全平阳公主的春心?明知道常胜将军中馈有人,还赐婚,实在可笑,婚姻法里没有一夫二妻之说,公主身份高贵,不可能做妾,这不是逼着萧常胜,出本妻?”
李随珠哪知就里,经哮天兔一说,两下里心慌,呆呆自语:“公主身份高贵,我也高贵,我可是玉兔,名叫随珠,取自随侯之珠,你可知是什么意思。”鼻子一吸,“萧常胜,不会娶公主的。”
哮天兔勾唇一笑,曼声问:“为何?”
“萧家没有出妻之说。”李随珠照搬萧次君的原话,拈搭空酒杯坚定地说,“他还给我写了那么多遗书,不会出了我……”
“珠珠太天真。” 语未竟,哮天兔打断她的话,不紧不慢,在油灯上添几滴油,室内转即澄明,“一人抗旨,累九族,这不是关乎一人的事情,这关乎萧氏上百条人命的事儿。”
明黄的油灯照映半边脸颊,脸颊一边热一边凉,李随珠那颗四两红肉无以自主的泛酸起来。
哮天兔把烛移到桌沿,从桌底下变出一把宝剑,轻轻放在李随珠跟前。
是萧次君不曾离身的那一口宝剑,李随珠咂舌攒眉:“他没带宝剑去吗?”
哮天兔眉目荡然,用袖子反复擦剑身,说:“他走之前把宝剑留下来了,要我保存,他说他虽书读的不多,但知道自古以来,帝王赐的婚姻哪有单纯的,无非是为了利益。今次相逢似盼辰勾,不知能不能囫囵回来,若不能,便就让我把宝剑给你,让你带着离开。珠珠你想啊,这常胜将军手下有十万兵,驻守边关的,亦是萧氏兵马,威镇外夷,氏族庞大,常胜将军立功无数,在江阴就是个土皇帝,势焰益盛,弹指间便能反动。土皇帝没有叛志,忠心得格登登的,但京城的那位可不这么认为。平阳公主若能嫁进萧家,可拉拢氏族,巩固政权。平阳公主仅是这场局里的牺牲品,唉,都是牺牲品,珠珠也是牺牲品。本不想这么快与你说,但快叁个月了,他还没回来,消息杳然,境况保不严是凶多吉少,珠珠你好好打算打算吧,等下去可能是空等,离开他也不会怪你。”
入情入理的一通话,李随珠闻之罔知所措,这下想起那一日萧次君没有如常说一句“等我回来”,明明去剿山贼的那晚,旦夕能遄返的路程都会说,而这次入京偏偏没有说。
怏怏就枕,梦见萧次君罹于毒手,在梦中眼泪簌簌地落个不住,悲伤若不胜情,醒来后心恒怏怏,饮食锐减,食之便呕,将息药糜叁日,方小愈。
因惆怅,离开的念头淡得无影无踪。
她时日无限,应该要等一等萧次君。
正是相逢似盼辰勾,有情谁怕隔年期。
到了四月下旬,梨花开始瘦了,李随珠入月了,胞宫里的小珠珠随时要产,抱腰小的婆子请了好几个,一切备讫,只等胞浆破。
啾啾的竹批双耳马在生产了,产了一只小马,啾啾头顶被浇了一头冷水,她坚定李随珠会下一窝儿兔子,故而盼着竹批双耳马也能下一窝,到时候一兔骑一马,场面别提多热闹。
然而,竹批双耳马才产了一只,哮天兔安慰:“马呢一般都是一胎一只的。”
啾啾反袖擦泪:“倒是我知识不够用,随了我家将军,也不知将军什么时候回来,梨花都瘦了,夫人都要生了,怎还没回来,莫不是偷偷在京城毕姻了?还是将军抗婚,被……被杀掉了?”
余光瞥见李随珠正往这边走来,哮天兔赶忙捂住啾啾喋喋不休的嘴儿,用别话岔开去。李随珠还是听见了,如闻薤露之歌,愁态可掬,转个身,蹩蹩离开。
正当是嫦娥仙子口中所说的“梨花瘦,玉兔肥,惆怅夫君归又归,闺中玉人暗垂泪”。
到了五月,李随珠还没有临盆之兆。五月的第六天,萧次君乘着曙色回来了,默默地站在梨花树下,未穿盔甲,着一身常服,与李随珠相逢,嘴角不禁咧。
相隔一箭之路,萧次君脸上的疲倦砉然可见。
李随珠不迭问上一句话,腹胁刺痛,胞浆忽破开,匆匆被送进产房,直到红日含山时,才知是品胎,再有将军归来,真当是喜事重重。
一对公子,一个姑娘,婴儿有些奇怪,耳朵不似人耳,哭声也不类人声。而小姑娘的背上,长有一对似蛾翅的东西,约长叁寸,抱腰小的婆子一直念叨奇了怪了,萧次君见状,拿出阿睹物转移婆子的注意力。
进入那满是腥气的产房,萧次君不着急看孩子,先是关心躺在榻上的李随珠:“还好赶上珠珠生产日。珠珠好厉害,先果后花,苏苏是我们萧家第一个姑娘,还是长了翅膀的小姑娘。”
李随珠力气全无,但扯着他的袖子,坚叩颠末。
萧次君抱起一旁的孩儿发出怪声逗弄:“我抗旨了。万岁爷大怒,将我囚在宫中,对外宣称常胜将军在宫中养疾。吃了长达百日的铁窗风味,我仍是不遵旨意,最后万岁爷无可奈何,只好把我放回来。”
他依次把孩子抱在怀,最后抱小姑娘的时候,贪看不住,眼里充满宠溺,左一句苏苏,右一句苏苏逗弄了许久:“万岁爷裁制了我,往后我不再是常胜将军,只是萧次君,珠珠不要嫌我倒了架,变成个泛泛凡人。”
“为何,要抗旨?”李随珠徐徐问道,生怕听到心中所想的答案。
萧次君窥她所想,摇头笑道:“若我尺枉寻直,出妻而娶了公主,萧家便成万岁爷的傀儡,即使娶了公主,君之猜忌从不会减半分。这婚姻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抗旨更能表忠诚,也能让萧氏不变成傀儡。萧氏宁可衰败,也不愿受人操控,屈膝求生。”
李随珠放下心来,不是因为她就好,否则这辈子都会有愧疚之心,害萧次君一人也罢,但害得一族没落,这罪,她的肩膀担不起。
萧次君俯身亲她一口,严丝合缝地执住纤手,尊严若神道:“我回江阴的路上一直在想,若回来不见了珠珠,那我便忘了珠珠,但若珠珠没有离开,我就无赖一些,即使珠珠不爱我,也要将珠珠强留在身边。珠珠,留下来好吗?”
萧次君倾输爱意,头一回道出恳求之言,李随珠心大动,声如小鸟,回应了一个好字。
……
万岁爷果真怕萧家反动,称孤道寡,剥了萧次君的兵权。江阴十万兵马,不由萧次君管辖。
万岁爷将萧次君的兵权一并转交给流有皇室血脉的皇子,萧氏其余族子义愤填膺,萧氏男儿不以利相倾,奕叶奉事国君,志虑忠纯,皆是纯臣,即使天下有指佞草,也不会指向萧家人,下梢头竟被君猜忌,可笑!
族人大失所望,庚齿稍大的族人纷纷挂官归隐,不再涉政,年轻的族人决定韬晦不仕。
很快,将军府的匾牌被摘下,萧次君并不多在意,埋头在书香中,给孩儿取名,一个叫萧李苏苏,一个叫萧李南一,还有一个取来取去都不大满意,暂时搁下不取,随缘罢。
萧家只结果从未开过花,李随珠生下萧李苏苏,消息传开后门限为穿,个个面上堆笑来祝贺,府邸花哄若市,而李随珠在那天见到了隔别滋久的师父。
讹兽化成兔形来,没与李随珠通一语,潜入寝房,瞧一眼孩儿,在每个孩儿脸上香了一口,留下一枝广寒宫的梨花在镜台,快马溜撒离开。
李随珠捻着那枝鲜摘的梨花若有所思,当初师父挈礼来广寒宫,并且还说了,过不了多久,玉兔将是遍地跑。
看看并排而躺的孩儿,李随珠恍然大悟。
嗯……师父难道是改行当月老了?
关押在教场种萝卜的山贼乘乱逃了,哮天兔与啾啾成了情人,别了旧主,颜甲待在府上。
萧次君没了兵权,想着回无锡去另寻生活道路,这样一来,母亲也能时常看见孙儿,他是武夫,但颇熟农事,思想在无锡买些地来耕种,就种些萝卜青菜。
打算好后路,萧次君拾行当,走笔一封信,先送至无锡,告知母亲自己要去无锡定居。信送走没多久,只说邻郡乱了。
一群不知姓不知名的贼子持刀作乱,虽没戮一人,但时不时来作恶一番,掠夺财物,搅得鸡狗不得宁焉,又来无影去无踪,着实让人头疼。
邻郡的官员给皇子写一封求助信,望江阴出兵,以解倒悬之危。
皇子到信,立即派出一彪人马前往邻郡制乱,然易主后,新主不服人心,江阴兵懈怠无比,到了邻郡,刀不出剑不拔,被贼子打了也不还手。
最后贼子一路作恶到江阴,与江阴邻近的州郡纷纷遭了殃。
百姓抱怨,道:“不论大战小战,萧将军且是登锋履刃,江阴兵,非萧将军而呼不动也。”
萧次君疑惑那些贼子能在江阴作乱如此,但疑惑很快被解开,在某日,他到一封匿名之信,拆开一开,里头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吾,只能帮汝帮到这里了,倘若某日恢复兵权,勿来剿贼。
——完——
结局了
再见。





【古言】手抄卷 【豆娥不冤】自古嫦娥爱少年
边说着玉兔的故事儿,吾边带着一个才能胜衣,未脱丱髦的姜小孩爬山拔闷。
宿雨初晴,姜小孩了不少气力,同吾一同爬上隐藏在细雾轻雨的山林,嘴里念到:“姩姩也想要一只玉兔,玉兔所捣之药,服之定有效,姩姩吃了就不是傻儿了,师父,您给姩姩抓只来吧。”
吾回:“姩姩不傻。”
姜小孩小脚丫沉重起来,不太开心,吾又补了一句:“只是幼稚未退”
在细雾轻雨中行走,往下一看是万丈深潭,姜小孩十分小心地走着,她嘴里吃着饧糖韵果,谁知不防备,被松梢而下的长臂猿猴夺劈手一夺。
长臂猿猴尾巴帘卷钩般挂在树上,仰天一笑,得意地吃着从她手中夺来的糖果。
姜小孩气得原地小跳,指着树上倒挂的毛东西,说:“师父,它们抢走了姩姩的东西,您要帮姩姩抢回来。”
吾戟指向姜小孩鼻尖,不满道:“为了你那串吃的坑坑洼洼的糖果,你竟然让风度翩翩的师父去追那顽皮的猴子,哈,真乃大掉形象!无理取闹。”
“不帮姩姩抢回来的话,姩姩会很伤心的。”姜小孩珠拍掉指着鼻尖上的两根手指。
吾拎起她的衣领,往前走:“随你。”
言外之意便是爱气就气。
姜小孩啮着下唇,头颅低垂进腔子里,暗自生闷气,两眼直直的,没有看路,结果踩中一块石头,膝盖先着地,跌了一跤,把骨头跌走作了。
骨头走作,疼得姜小孩眼泪直流,吾无奈,揉揉那截隆起的骨头,道:“如何同那位借藕重生的哪吒一样,一跌,骨头与骨头就脱了关系,小孩啊小孩,你可也是一只小莲藕?莲藕炖排骨,可香了。”
姜小孩呱然大啼,吾哄不住,背上姜小孩就道:“莫哭莫哭,师父再给你讲个故事,讲只莲藕的故事。”
……
屋外传来叁声犬吠,是叁花在喊人放它出院去排泄,憋了一整夕,它憋得四条腿子在颤抖。
天才有点鱼肚白,屋内的人正酣眠,婢女翠翠赶忙引着叁花出院排泄,她动静不大,但屋内的人还是受扰了。
屋内的姜豆娥朦朦胧胧地醒来,发现脖颈又不能动弹,数四尝试转动,无果,她只能她歪着脖颈,对着门口大喊:“爹爹,娘娘,兄兄,救命啊,柚柚脖子又出毛病了。”
连珠箭叫了叁个人,进来的却只有兄兄姜小白,爹爹和娘娘半月前心里赤剥剥,撇下她兄妹二人,把臂出门远游了,如今家中只有一位正在休沐的姜小白。
爹娘不在,兄兄便为父为母。
姜小白风风火火进来,手上还拿着一根从藕池里拔出来的藕,看到床上不得动弹的人就是一阵不轻不重的奚落:“让你莫贪睡,多起来活络四梢,你倒是将兄兄的口中言,当作一阵耳边风,这下知错了吧。”
作为一只莲藕,平日行动僵硬也就罢了,身上的骨头还时不时错缝,姜豆娥欲哭无泪,只能动动几根手指头,僵硬地指向门外:“姜小白,快,快把小扁鹊谢齐给柚柚找来。”
她嘴上一急,直呼出兄兄本名。
姜小白把手上的莲藕放下,心里醋溜溜的。
那小扁鹊谢齐有什么好,不过与他一样,都是安眉带眼的人而已,什么医术湛,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位打当行医,不通经书的骗子,一个骗子竟让他的姜小妹日日念叨。
姜小白一想好几次巡街治安的时候都撞见这位小扁鹊和松州小花师似乎有联络,更生气了,他不大高兴地说:“怎的了,松州就只有你那位小扁鹊,没有小华佗吗?莫忘了你兄兄成为捕快之前,可也是从医的。”
“姜小白你走开,你从的是畜医,还是半路出家的畜医,柚柚要小扁鹊。”若是现在可以动弹,姜豆娥一定会跳起来给姜小白一拳。
姜小白一脸傲色,洗干净手上的淤泥,捋起一截袖子走到姜豆娥床边。
“柚柚乖,今日就由兄兄来给你正骨,兄兄前几日还去帮隔壁养鹅夫妇的大白鹅正骨了,手上不生疏的。”姜小白端起姜豆娥的脸端详了一会儿。
后脑勺离开枕头,姜豆娥心里害怕,死丕丕地躺着,一双眼儿,热泪先下了好几滴。
什么帮大白鹅正骨,大白鹅经过他的手,直接一命呜呼上西天去了,养鹅夫妇不追究,也不敢追究,把大白鹅拔毛去下水,卤成一道菜,还分给姜小白一半。
姜豆娥前几天吃鹅肉吃得欢,还说往后去多帮大白鹅正骨,这样就时不时可以吃到鹅肉。现在轮到自己,她害怕自己待会儿变成一道炸藕:“姜小白,你给我住……”
话还没说完,姜小白手腕用力一转,只听骨头发出沉重的“喀嚓”一声,然后姜豆娥的秀气五官就扭成了一团:“我的娘娘诶……”
姜小白之前从的是畜医,牲畜的骨头怎与人比,再说姜豆娥也不是常人,就是一个借藕重生的人,俗称莲藕,骨头和莲藕一样脆脆的,动不动就错缝。
叁年前姜小白从一位畜医变成了松州捕快,捕快的功夫了得,手臂的力量不与泛泛男子相比,亲自帮姜豆娥正骨,自然用力过猛,到头来弄得更糟糕,姜豆娥本来还能转一转的脖颈,这下彻底转不动,只有一双眼睛能转动。
姜豆娥觉得自己的颈与肩胛已经完全脱离了干系,她珠泪乱溅,加倍地哭道:“姜小白,你完了,我要在爹爹和娘亲面前伺你之短,你这个蒙古大夫还敢卖弄细。”
“别……我错了。”姜小白心惭面赤,轻轻抱起姜豆娥往外走,“兄兄我带你去找小扁鹊。嘿嘿。”
“晚了!”虽然不能动,但姜豆娥的气势不弱一分,姜小白低声下气道歉也不能霍她心头的怒气,“姜小白,我姜豆娥,今日要和你擘破面皮,你等着跪香吧。”
“擘破就擘破,咱先把脖子给治好了再擘。”姜豆娥是他姜小白看见生长的妹妹,什么性子什么德性他都了如指掌。
嘴巴是坏了点,爱不尽道理,但那心肠可软了,擘破面皮这事儿喊了十来年,可没有一次擘破过。
听说要去找谢齐,姜豆娥怒气稍平:“去找小扁鹊吗?等等,容柚柚换身衣服再去。”
这个节骨眼儿上了还不忘涂泽装扮,姜小白气急败坏道:“柚柚真的是没有片刻安宁!那家伙把衣服脱了身上没几两肉,就是个两手不能提重的小白脸。”
姜豆娥无所容心地说:“俗话说的好,自有嫦娥爱少年子,柚柚就是喜欢又如何。”
“一只莲藕,妖魅乎,竟敢自比嫦娥喜欢少年子……”
“妲己亦是妖魅也,还不是照样喜欢少年子伯邑考,喜欢风度翩翩的少年子,喜欢便喜欢分什么人乎妖乎魅乎,兄兄迂拙!”
“是是是,柚柚净有理,兄兄说不过你。”见不是话头,姜小白当先闭上嘴巴,不闭上嘴,今日都得听她念叨。
但姜豆娥蹬鼻子上脸,胸间有一团委屈气驱之不散,她不依不饶继续说几句,姜小白投降:“成,回去换衣服。”
自从家中多了一位小姑娘,姜小白在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姜豆娥犯再大的错,爹娘也不说姜豆娥一句,只怪姜小白做哥哥的辅导无状,白上了几年书院了。
姜豆娥不冤,姜小白冤也。




【古言】手抄卷 【豆鹅不冤】松州小扁鹊谢齐
亏得姜小白心性宽,不多去计较,否则姜豆娥早已成了桌上的一道香喷喷的菜肴。
姜豆娥为容更衣后,一路上泪眼不晴,脸上施了胭脂,她害怕泪打湿胭脂,白花花的眼泪一直阁在眼眶里欲落不落,姜小白一路低声哄之,及到小扁鹊谢齐的医馆前,姜豆娥才把泪起。
在医馆打下手的小哥儿见到被横着送过来的姜豆娥,擦擦从帻底下流出的汗,不禁打趣道:“谁家小茶的脖子又出现毛病了,原是咱们松州员外爷家的姜小娘子。谢大夫,姜小娘子又来了。”
正在里头研习新药草的谢齐闻言,停了手上的事儿走出来。
谢齐穿着一身白衣,于半明半暗的屋内悠然走出,宛如一位仙人出山来,姜豆娥见到谢齐,泪面立刻更为笑粲粲之面,湿漉漉的眼儿半合半开:“谢大夫,谢大夫,好久不见。”
娇滴滴的尾腔拖得长,还有细微的起伏变化,听着就像是与情郎扯娇,姜小白见状,胸口喘不上气来,怎的他磨了半截舌头还不如看见这个蒙古大夫一面?
他忍住不把姜豆娥给摔到地上,对谢齐冷冷说:“喂,蒙古大夫,爷的小妹,脖子又出毛病了。”
谢齐是松州的一名大夫,医术湛,人称小扁鹊,与人相处温和有礼,庚齿不大,二十有二,州里谁犯疾了就寻他。
姜小白叫他蒙古大夫,姜豆娥第一个不服,圆睁两目,道:“姜小白你才是蒙古大夫。”
胳膊肘子往外拐,姜小白脸上挂不住了:“那你就是蒙古大夫的妹妹。”
“才不是呢,我是捕快小白的妹妹。”姜豆娥噜噜嘴儿回话。
谢齐心情复杂地看着姜豆娥,自从半年前跟着爹爹来松州,眼前的这位姑娘已经来了上百回了,一会儿脖子落枕,一会儿手跌了,一会儿踝骨走作,每一回都是骨头错缝。前几天走作的踝骨,现在还夹持着夹板没取下。
谢齐心影她是故意的。
故意让自己的骨头错缝隙,多大小有些故意在里头,这人的骨头比金坚,姜豆娥动不动就错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骨头是莲藕造的。
思想到莲藕,谢齐吞了一口唾沫,九月一到也该去踏藕了,他分神,目指姜小白将姜豆娥抱进医馆的木床上。
姜豆娥躺在床上,谢齐端着她的脸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今回落枕较之之前的,有些严重,索性骨头没有要外突之势。
因姜小白的缘故,姜豆娥的脖颈如今动一下就疼。她疼的满脸涔汗,两肩微耸,却也不忘铺眉苫眼说:“谢大夫,你轻一点哦,柚柚怕疼。”
谢齐不对,只是微微颔首,吩咐小哥儿拿来一瓶正骨散抹在颈上。
姜豆娥见他颔首放了一百二十个心,正骨散抹到皮肤上凉飕飕,这凉飕飕的感觉骨头也能感受到,她缓缓松了两肩。
此时谢齐手腕控摄好力度,张个眼慢,迅雷不及掩耳把姜豆娥的脸崴到另一边去。
骨头瞬间归位。
谢齐的力度恰恰好,姜豆娥没有感受到一点疼,脖子就活动如初。
姜小白不愿自家小妹与谢齐多相处一刻,拿出银子要付,姜豆娥恶狠狠瞪过来,阻止他付银子:“兄兄不是说要去帮周叔叔家的牡牛去势吗?柚柚无碍了,兄兄快去吧,可不能违约,谢大夫这儿有轮椅,待会儿让谢大夫推柚柚回家就成。”
“谁说我要去帮周叔叔家的牡牛去势了……”姜小白红了脸,他前先从的是畜医,不从以后偶尔也会帮邻里的乡亲父老看看遘疾的牲畜,可不帮牡畜去势。
“难道是柚柚记错了?可爹爹明明还说过此事来着。”姜豆娥一派天真地说,话里藏的阄可露了出来。
敢情姜小妹是想支开他这位兄兄,与她日夜思念的情郎独处,姜小白明白了,若他今次不成她之美,等爹爹回来她必会添枝加叶,将今日正骨一事说给爹爹听。
“是兄兄记错了,近日松州不平静,总有姑娘失踪影,今日劳烦谢大夫点心思过承我家小妹,将人送回来。”说完,他理理衣袖,没情没绪地走了,去了小花师李嫦娥的店铺里,心里不断嘀咕女大不中留。
他倒也想看看两个非是性之所近的人如何成一段缘。
待姜小白身影一离开,姜豆娥坐起身,紧挨到谢齐手臂上,舔着红唇,泪眼汪汪地索一盆凉水:“谢大夫,赏盆水给藕呗,好渴。”
她原身是一根莲藕,最离不开的东西是水,一夜过去,肌肤变得干巴巴且紧缩缩的,失去了韧性,随时都会劈心里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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