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手抄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豆姑梁
谢齐的心思飘姜豆娥舔唇上的举动,好个会撒腼腆的小娘子,她靠近来时身上散发郁郁的香味,香味满空中,清甜而凉,似刚放蕊莲花又似初熟莲藕之味,令人馋涎欲滴,闻之透达毛窍与脾肝,逭了疲倦却靡了肌骨,转而骨头上好像有蚂蚁经过,蚁腿经过,酥痒彻骨髓。
姜豆娥强调用盆来装,但谢齐人已经恍惚了,贴在鬓上的两耳就是一对装饰物,坐窝儿没注意听,恍恍惚惚拿了平日的饭具盛了一碗清水:“给,水。”
姜豆娥愁眉苦脸的接过碗,她想要盆,盆够大,她才能把脸钻进盆里吃水,若有所思地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来了主意,饮一半水补充体内缺失的水,剩下的一半她用来沾湿指尖,而后乱弹湿指,洒在自己脸上。
姜豆娥不知这番举动在谢齐眼皮子下是如何的怪异,洒完以后又拍拍脸蛋。干巴巴的肌肤触水,韧性立即回来,她舒服地叹了一声:“谢大夫给的水,格外香甜。谢大夫,前几日上的夹板可以取下了吗?”
【古言】手抄卷 【豆娥不冤】豆娥颜甲道恭喜
姜豆娥来谢齐医馆前特地换了一身衣服,她上身穿着浅桃红香罗衣,袖口稍紧,衣领稍低,下身着双裙,里裙是一件簇蝶月白绸裙,外罩一件鹦哥绿的花笼褶裙,两件裙的前幅都比后幅短,鞋儿穿了一只,另一只脚上了夹板不便穿鞋,仅着了一双暑袜。
姜豆娥把上了夹板的脚微微抬起。
尖尖瘦瘦的玉足被暑袜裹着也让人遐想,这只足儿谢齐看过好几次,不盈一掌,趾头红润,好一个小荷才露尖尖角。
谢齐眼热耳热,不着痕迹转了眼睛,神情不自然回应:“若无大碍,今日就能取了。”
姜豆娥不是第一回这般不知腼腆了。
初次见面的时候姜豆娥在巷角哪儿跌了一跤,骨头说肿就肿,四下无人她就扯了喉咙再哪儿喊救命。
路过的谢齐当即施医,脱了她的鞋袜,用手掌去揉那块红肿的骨头。
掌心滴几滴能止疼的药酒,错骨带来的疼痛很快消失,然后姜豆娥就耍流氓,问了一句“谢大夫授室否”?
第二回来正骨也是一个劲儿问:“谢大夫想授室否?”
第叁回看见自己与小花师李嫦娥在一块,她兴致不高,脑袋耷拉,但还是要问一句:“谢大夫原来是想和娥娥恭喜吗?”
姜豆娥口中的娥娥是松州的一位小花师,姓李名嫦娥,是一位小哑子,在松州卖各类的花儿。
江东有大、小乔,松州有大、小娥。
大娥是李嫦娥,小娥是姜豆娥。大娥真是娥,小娥却是鹅。
二人好如姐妹,不曾争妍。
员外爷养的姑娘自然是放在糖堆里养的,谢齐是个嫩鸽雏,姜豆娥有意无意使个勾拽的手段,他一点招架不住,腼腆少年郎,从不去正面回应。
他不正面回应,姜豆娥更是穷追不舍。
穷追不舍到不惜让自己的骨头走作错缝也要来寻他,之后好几次来的时候左提果品,右拿莲藕。
莲藕都捎上了,你说她不是故意的,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
姜豆娥的腿还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谢齐侧着身子不去正眼看姜豆娥,凭感觉取下夹板,语重心长地说:“姜小娘子倒不必为了谢某而伤自己的骨头,你我二人身份有别,注定不是良配。”
没了夹板的束缚,姜豆娥觉得浑身轻松,说:“我倒也不想让骨头错缝走作呢,可疼死本藕了,可一不注意就会错缝走作,但没办法。”
回了谢齐前半截话,姜豆娥忍不住窥他俊朗的眉眼,语气疏忽一转,变得宛转无比:“谁说你我二人不是良配,咱俩八下里都配,你是医术湛的大夫,我是骨头脆好的姑娘,你爱吃莲藕,而我正好是一只莲藕呢。”
谢齐好吃莲藕这事儿姜豆娥是从李嫦娥口中打探到的,她与李嫦娥关系好如姐妹,虽多次撞见谢齐与李嫦娥在一块儿,但李嫦娥数四比划手指解释她与谢齐并无暧昧,姜豆娥便也不多心去猜,反倒姜小白耿耿于怀,觉得二人有事。
姜豆娥抖搂自己是莲藕的身份,谢齐没有反应,当她开玩笑,被她眸子所盯着地方慢慢生了一阵灼热:“姜小娘子莫开玩笑。”
“希望谢大夫下回称呼柚柚时,把姜与小字去了。”
姜小娘子去了姜与小字,可就只有娘子二字,结为连理,行上周公礼才能称一为姑娘为娘子,这姜豆娥越来越不懂得掩饰自己。
谢齐动了些春兴在姜豆娥身上,鼻端上的汗香粉味,弄得下边是一团火,物件霎时壮了,他讷讷的,魂魄被摄走了太半,姜豆娥见他发呆的样子,神很出跳,捂着嘴格格窃笑。
笑声盈耳,谢齐更不知所措,佯装板了脸,拿起手边的算盘,指尖打得滴溜的响,岔开话说:“姜小娘子前几回来正骨都未付银子,敢问姜小娘子何时付清?加上今日,一共叁两银子。”
姜豆娥上一刻还在窃笑,眉眼弯弯闪闪,俱有勾挑意,但听到银子二字,小小的一个瓜子脸儿下一刻脸皱成苦瓜似的。
爹爹与娘亲出门游玩前把家中的账本与银子交给了姜小白。
姜小白一文钱也不给她,但又没饿着她也没冷了她。她思衣得衣,思食得食,起居上所用如初致,只是想要另外花银子,需得糖食姜小白才可拿到。
姜豆娥气度小如豆,再说前十来年都是姜小白糖食她,风水一转让她去糖食姜小白,曲脊于兄兄姜小白,她怎能乐意?
明明穷滴滴的没银子,姜小白要付医诊时她为了多个理由见谢齐,总不让他付,说要赊账。这下倒好,遇上讨银的谢齐,姜豆娥气势弱下,其实她也算是一个有酒胆而没饭胆人: “我那是六月债,大概秋日来时才能还再赊几日成吗?”
“不行。”谢齐受了调戏,心情怪异,想把眼前的姑娘赶走又有点舍不得他走,两下里很是纠结。
姜豆娥鼓了脸颊,握住谢齐放在算盘上的手:“要不这些银子,就当是给柚柚的礼?谢大夫,等爹爹回来,我们就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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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手抄卷 【豆娥不冤】一只莲藕一台戏
手背不防头被姑娘柔腻的手覆上,谢齐的四两红肉被一团棉花包裹,有软,痒之意,他讪讪抽回手,呐道:“天色不早了,姜小娘子呆在这儿不当稳便,谢某让人送姜小娘子回府。”
“谢大夫说谎也不打草稿。”姜豆娥看一眼外头,什么天色不早,还没到晌饭时辰,恃着口强,连对方是谢齐嘴上也不肯让步,直接戳穿了他的谎言。
谢齐脸上灭不开,亲去推来一辆轮椅来,推到姜豆娥面前才想起夹板都去了,两脚可下地行动,不需轮椅,他又把轮椅推走,说:“姜小娘子是土生土长的松州人,想来不会迷津,姜小娘子自个儿回府罢。”
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姜豆娥败下阵,但她是越挫越勇的性子,只要谢齐一日不恭喜,她就有希望与谢齐恭喜成一对夫妻。
她再次抬起上过夹板的腿,说:“可柚柚来时只穿了一双鞋,谢大夫莫不是要柚柚单脚跳着回去?而且啊,最近总有姑娘平白不见,柚柚一个人,腿脚不方便,很危险的。
松州半年来接连消失了十来位貌美年轻的姑娘,有的是夜晚失踪,有的是白日里失踪,大伙猜是被贩卖了。
捕快日巡夜巡也没巡出个一二来,如今家中有小茶的人家都将小茶锁在家中,不被允许出门,姜豆娥的爹爹是松州员外爷,娘娘亦是别州员外爷之茶,兄兄如今又是捕快,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小茶有眼色的人估摸也不敢对她下手,那些平白消失的姑娘,大多是穷苦人家的小茶。
但万一真有没眼色的人动了姜豆娥,他可算是帮凶之一。谢齐推了轮椅让姜豆娥自个儿坐上来,唤来医馆打下手的小哥儿,说:“送姜小娘子回府。“
“谢大夫为何如此不稀罕柚柚?“姜豆娥不想别人送她回去,尽心思支开兄兄就是为了让谢齐送她,她一把扯住正要抬步离开的谢齐。
衣袖被拽住的时候谢齐并不知,继续往前走,姜豆娥紧抓着袖子不放,紧贴轮椅的腮臀活脱脱地离开了轮椅,合扑了一跤,摔得额头肿、鼻子酸,摔得手臂也折。
“谢大夫,柚柚手又折了……“
摔一跤手就折了,行医不盈十年的谢齐被吓得不轻,忙叁迭四撮着姜豆娥的两腋扶到床上,一面卷起长可藏手的衣袖,一面道:“姜小娘子莫动,谢某去拿医具来。“
幸而松州的男女老少身子强健,一大清早除了姜豆娥,没什么人的身子出岔子,谢齐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姜豆娥身上,手臂擦好止疼的药酒后夹上两块夹板,以骨头发展成外凸之势,再拿干净的长布绕一圈,而后尾节打在后颈上。
痛感来的快去的也快,姜豆娥偷眼细看了一看谢齐,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组装在一块儿竟如此好看。
好看到有一无二,爱意不由的从心里钻了出来。
姜豆娥是一只莲藕,她觉得自己动心可与常人动心不同,她好歹是半个神仙,动的是凡心。
姜豆娥的脸越发红润,两眼朦胧,齿啮红唇,似病而非病,衣服中了鬼邪的样子,谢齐一见,心里活络摔一跤脑袋也摔坏了?
连忙伸指头探探她的脉息,脉息平稳,并无大碍,心才放平了,兴许是强负疼但又不堪痛楚所忍出来的模样。
谢齐温了一碗水,里头加了些安神草让姜豆娥服了。姜豆娥笑迷迷,接过手一口饮到底,她嘴儿小,喝的两颊鼓起,嘴角还拖了一条光光的水渍。
饮了水后姜豆娥脸色正常许多,谢齐重复方才的动作,不顾男女有别,不吹灰之力,撮了姜豆娥腋下扶到轮椅上,分外的小心,要送她回府去:“今次是谢某的不是,姜小娘子往前的诊金,不需付了。”
谢齐的声音低沉浑厚,姜豆娥耳膜受蛊,整一只耳朵都滋出了痒意。
这些字音落在姜豆娥耳中,变成了无形的沙沙的声,她未受伤的手在他脸上一摸:“谢大夫,往后柚柚来给你打手下吧,不需银子的。”
谢齐来不及躲开,被摸了个正着,他没有回话,推着轮椅离了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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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手抄卷 【豆娥不冤】谁家小茶是根藕
一路上姜豆娥将默默含情的脸斜着向谢齐,眼有娇态,越显的娇嫩模样,谢齐不敢低下眼儿看她,他循着浓郁的树阴处,加紧步伐推她回府,经过街上卖豆藕的摊子他都没踌躇停下。
他送的不是人,是一尊佛,赶紧先把人送走了事。
天儿热,加紧步履,步履则湿濡非常,到后头谢齐想加紧步伐也加紧不住,只能慢下来。
从医馆到姜府必须要经过一处地——藕塘。
藕塘是员外爷姜小纠建的,就是姜豆娥他爹爹。
藕塘的舟子载着几位公子,轻移双桨赏色,景色美哉,舟子忽然咧了嘴,半说半唱:“莲兮藕兮,九月谁来采红莲兮,九月谁来踏香藕兮?”
塘次有采莲女,正拿着一把红抿子,以水为镜梳秀发,水中几只红鱼穿过花影,又隐在荷叶下,不经意逗中了她们的一番乐趣,越看越有滋味,她们心情太美,便喜滋滋地回上舟子的话:“莲兮藕兮,红莲由小女子采兮,香藕由俏郎君来踏兮。”
舟子哈哈大笑,放开双桨,拍掌称赞。坐在舟子里的公子被美妙的歌声吵醒,不嫌口困,酝酿了一下歌词,扯着喉咙回道:“莲兮藕兮,谁家小茶腮红似莲,谁家小茶臂白似藕,采红莲是来觅郎兮?不如与我来红定,为我妻,凡事将你来尽。”
觅郎的女儿家心事被当众戳穿,采莲女脸一粉,拈了香帕遮住半边面,佯装含怒回道:“莲兮藕兮,于汝甚事兮,信口喷兮,颇颇儿坏兮。”
说完快步离开了塘次。
舟子开口的时候,谢齐脚步就顿住了,其实他无意停脚壁听,停下来只是在想些事情,谁知采莲女会错了意,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自言自语道:“莲兮藕兮,小扁鹊也来看小女子笑话兮。”
谢齐有口难辩,也懒得去辩,炎炎夏日最适合饮藕汁,能清热润肺还能消淤凉血,待会儿得去市上买几根鲜藕笮成汁来饮。
姜豆娥畏热,热气一直蒸着脑袋,蒸得她胸口有满溢之状,险些欲呕,她两眼望穿藕塘,好在她行动不便,否则她定会幻形一变,变成一根胖藕,跳进藕塘避热。
谢齐推着轮椅走了几步,刚好到午转时分,太阳正当头。姜豆娥实在受不住,肚里又饥又渴,坐在轮椅上一丝两气的,食指僵硬地指向藕塘,有气无力地对谢齐说:“谢大夫,能不能摘一片荷叶给柚柚遮阳扇风,柚柚好热啊。”
姜豆娥热得在哪儿扯领口撩裙子,胸前裹着的银红撒花抹胸隐约可见,如削皮之藕的腿也看见了一截,谢齐默念非礼勿视,叁脚两步路,转身去摘荷叶了。
今日为了好看,姜豆娥不顾炎热擐了两层裙子,裙子下还有一条遮羞的裤子,叁层布遮着,腿上的毛窍散发的热气没处放,鼻窍的气也呼出不畅,她瞬间两眼昏花,看不清东西。
当一只胖藕时身上拥有九个可呼吸的孔,十分顺畅,姜豆娥越发想念当藕的时候,但意识里告诉她刻下不得变身,可此时的意不由心所控,谢齐摘了荷叶回来的那刻,她身体一空,变成了一根有些发蔫的藕。
姜豆娥醒来后已经是第二日下午了,她发现自己泡在池子里,吃够了水,发蔫的藕身变得圆润有泽。云里雾里忘了发生了何事,藕身在池子里畅游,还冒出水来问:“姜小白你在干什么呢?”
姜小白翘了一双腿坐在池子旁,不紧不慢地磨一把半生绣刀,池中的藕翻了一个又一个身,他故意把刀磨得响吓唬姜豆娥:“柚柚暍暑,在谢大夫眼前露了原身,兄兄磨把刀杀谢大夫封口,得这事儿被传开,到时候姜家只有死路一条。”
“柚柚在谢大夫面前露原身了?”姜豆娥两下里受到惊吓,陡的在池子里就变成了人,一身湿漉漉的一屁股坐到姜小白旁。
姜小白颜色不善,磨刀磨得认真,半生绣的刀在磨具上发出剌耳的声音,姜豆娥劈手夺了刀,穷究方才的问题。
姜小白放下翘起的腿,捏着腔说:“是啊,你那谢大夫,拿着你的原身来姜府里,见到你兄兄,第一句话就是‘姜公子,姜娘子谢某就送回来了’。”
姜领袖撑着小脑袋听得认真,她受不了姜小白的怪腔,插了嘴,嫌弃道:“姜小白,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这般说话怪吓人的,还很难听。”
事到如今还嫌弃他的说话方式,姜小白屈指赏了她好几个栗子,骂她没心没肺。
不过后来他也不捏腔了,用自己原本的声音说:“你兄兄我横看竖看都没看见柚柚,以为我家柚柚出什么事儿了,抄了刀要去寻人,结果谢大夫把一根发蔫的藕交给兄兄。哦,原来我家柚柚变成一根蔫藕了。”
【古言】手抄卷 【豆娥不冤】谁家小茶纤腰折(1)
他说得风轻云淡,重新拿过那把刀,继续磨:“松州捕快姜小白,有一日竟要拿刀杀人了。”
谢齐拿着莲藕来姜府时神情脸色毫无异样,好像在做一件寻常的事儿,姜小白看见莲藕时都吓傻了,毕竟人变成莲藕,莲藕变成人可是一件怪事儿,相形之下,谢齐淡然得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心里一定有鬼,姜小白决定先发制人,先发制人好过后发制人。
姜豆娥听完了整件事儿,“哦”了好长一声,嘴角噙了一抹痴笑:“那谢大夫胸中有经纶,故而看见柚柚变成藕都不害怕,果真是位好郎君。”
姜小白无语:“是好郎君又如何,事不宜迟,今晚兄兄就去把谢大夫给杀了。”
姜小白说的话一半认真一半开玩笑,杀是不可能杀,至多去威胁一番而已,姜豆娥却当了真,嘴边噙着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眶噙了两把热腾腾的眼泪说:“谢大夫的名声在松州响当当的,不是个低叁下四的人,他死了百姓会请县令追究,若追究到姜家身上,就是累了姜家上下几百人,爹爹是员外爷又不是万岁爷,犯法亦要受刑,再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姜小白,杀了谢大夫,不如把他变成自己人。”
一说到变成自己人,姜豆娥两眼都放光。
“对啊,姜小白,娥娥知道柚柚是莲藕你都没有要杀她,怎的谢大夫知道柚柚是莲藕你就要杀他,你眼里只有色!”
姜豆娥一派天真的说,姜小白听了只能笑道:“能比吗?她往后可是要成你嫂嫂的人,是一家人。”
“那就将谢大夫也变成一家人啊……”姜豆娥沉吟了半晌,她嫁给谢齐那不就是一家人了?不过她主动那么多回,谢齐那家伙好像没什么感觉,他该不会是个断袖的?
没准他的断袖对象,就是医馆打手下的那位眉清目秀的小哥儿。
断袖的话可就难办了,姜豆娥眼角堆着嫌弃的颜色看了看姜小白,如果是断袖,只能让姜小白为她英勇献身。
姜小白听得姜豆娥的话,又见她古里古怪的眼神,那张白白的书生脸黑了个透,鼻腔里哼了声不满:“怎么变成自己人?嫁给他?你敢和他生米煮成熟饭,我就拿棍打断……”
嘴上想说打断姜豆娥的腿,但她自小就在断手断足上吃了不少苦,姜小白于心不忍,打断腿得多疼啊……他嘴头一转,指向谢齐:“我就拿棍打断你家小扁鹊的腿!”
姜豆娥两眼睁得圆溜溜,说:“姜小白汝乃低心禽兽也!”
姜小白回一句目无兄兄,姜豆娥不甘示弱,梗着脖子说又如何。
吵了几句嘴,两人吵得面红耳赤,险些打起来。姜豆娥没去过学堂,嘴巴偶尔笨拙,今日好几次都接不上话。
姜小白可是刚从书院里回来的,对面的人气势一弱,他那驳人的言语随手拈来,姜豆娥吵不过,就拔高自己的嗓子,用高声尖叫堵住姜小白的话。
“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啊啊啊啊呜呜呜……”
叫声盈府,到后头尖叫变成了狼叫,姜小白耳朵发疼服输,起笑面,肃然问:“柚柚你可曾想过,若让别人知道你是一只借藕重生的人,那你可是死无葬生之地了。”
发出尖叫需要用不少力气,姜豆娥叫完在哪儿呼呼喘气,姜小白的话让她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事情被抖搂出来就不是她姜豆娥一人受罪了,整个姜家都要因她而受罪。
姜家养怪物,外头人便会皆以为姜家人都是怪物,怪物怎能存活于世,到头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想让谢齐死,也不想姜家出事情,姜豆娥害怕到无计可施,涌出眼眶的眼泪滴了几滴在手背上,她扑进姜小白怀里大哭:“是柚柚不好,兄兄,柚柚错了,呜呜呜。”
姜豆娥今回的眼泪是真的,十八年来第一回真哭,一张脸哭得发热,以前的哭,眼泪是拼命挤出来的,想就能住,今次不住,劝不住。
姜小白摸不透谢齐的思想,心里没什么好主意,姜豆娥哭得凄凉,他心里倍感伤,又觉得有些好笑,这位闹腾的莲藕,再怎么闹腾骨子里不变的,她一直是一位未经事儿的姑娘,八下里都未经事,一出事儿也会哭,也会寻求慰藉。
这几年高估她了。
姜小白摸着姜豆娥的脑袋,粗暴地拿帕子擦干泪面,嬉皮笑脸说道:“柚柚哭什么,多大的人了,不是还有兄兄在吗?出再大的事儿兄兄也不会让柚柚出事情,快下地去洗漱。”
他把话说的轻松,还是笑着说的,缓了方才紧张的气氛。
得了兄兄的慰藉,姜豆娥垂垂回泣,哭久了眉困眼乏,她动身要下地,但随意一动,骨头与骨头之间发出间断的咯吱响。
熟耳的咯吱声,姜小白有不好的预感,语未悬口,只听姜豆娥可怜兮兮地说:“姜小白,柚柚的骨头又断了,腰、腰断了呜呜。”
姜小白:“……”
就知道她骨头又出岔子了,姜小白吩咐婢女给姜豆娥换身清爽干净的衣裳,而后抱起腰折了的姑娘,策马扬鞭寻大夫正骨去。
【古言】手抄卷 【豆娥不冤】谁家小茶纤腰折(2)
谢齐的正骨之技为松州之摽冠,无人能敌,手腕一转那走错道的骨头就归位了,一点疼痛感也无。
姜豆娥心虚,今回不敢吵闹要去找谢齐,与姜小白簪簪地坐在马上,她头不能转,唯一能转的眼儿上下左右转动看风景,只是没想到的是在柳树下买豆藕吃的谢齐也成了一道风景。
谢齐与一位阿婆买了一碗豆藕,不寻地方坐,站在树下一勺一勺吃起来。
豆藕,将莲藕切如豆儿状,用豆屑裹匀,放入沸油炸之,至外边豆粉色成金黄,藕胀一度才起锅。
松州莲藕多,这豆藕可是松州的一道美食。
豆藕外焦里脆,爽口钻腮,谢齐津津有味地吃手中的豆藕,当作是今晚的晚饭,忽然得得得的马蹄声袭来,那姜小白把马儿往他跟前一停,将马儿栓在他依靠的柳树上,不拿正眼瞧他,抱着姜豆娥进医馆了。
看样子姜豆娥定又出岔子,谢齐亲眼见她变成了一根藕,大抵知道她的骨头为何总是错缝。
天经甲中说过:莲藕,无骨之物也,化成人,骨头不坚,一个眼错不见相接的两截骨头就会断了那层亲密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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