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你叔(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Miang
段准思考了片刻,说:“如果她不是景王之女,我也不可能娶她。”
“为什么?”是因为郡主不够漂亮温柔吗?
段准飒爽地笑起来,一副明朗的样子:“娶妻嘛,那就是要娶个自己顺眼的,有感觉的。以后要两个人凑一起过一辈子的,要是不喜欢,怎么过?”
阮静漪觉得有些古怪:“不喜欢,便再娶个自己喜欢的。”虽说她极度反感这种三妻四妾的样子,可世道如此,许多男人都这样干。
她这话一说完,段准的表情立刻变沉了。
“静漪,你这话说的不对,”他凶巴巴的,像是在军营里教训人的将军,“女人也是人,你娶了她,就要好好待她。把她丢在一边,另找新欢,那算什么?你这想法就不对劲。”
静漪噎了下,说:“我只是这么一说……”他还教训起自己来了!
“什么叫‘就这么一说’?你会随便地把这种事挂在口边,就代表你觉得这事儿再正常不过,是理所当然的。”段准将脸板的更阴沉了,语气很刻薄地教训道,“我今日就明白地告诉你,你这个想法,错的离谱。”
静漪:……
“好,我错了,成吗?”静漪没好气地说。
“你认错态度实在是敷衍。”段准皱眉,一副不快的样子。说完,他就将一支毛笔塞到静漪的手里,说,“来,你现在就给我抄,把‘男人不可三妻四妾’这几句话抄上二十遍。”
阮静漪险些没把毛笔给折断了。
段准,你有毛病吧!
她被段准那凶巴巴的面色压着,没敢发作,只好老老实实地开始抄。起初是楷书,然后变成了狂草,这字上天下地,几乎连成一线。
一边抄,她一边在心里嘀咕:段准怎么就开始耍先生的威风,说教起来了?她也不赞同三妻四妾呀!成婚就要娶喜欢的。他们两人的想法明明是一致的,偏偏段准觉得她长歪了,得好好矫矫……
不过,仔细一想,段准的心思却是极为难得的。前世,段准也确实没有娶妻成家,而是一直在外领兵。人三十好几了,都还是独身一人,不见有什么红颜知己的影子。
想来,他并不是嘴上吹嘘,临时夸口,而是当真这么认为的吧。
就冲这一点,他也比什么孟公子、段齐彦要强上百倍了。尤其是段齐彦那个家伙,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贪心不足,活该被拒婚。
嫁给你叔(重生) 第26节
阮静漪就这样,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抄着书。半路到了驿站,就在驿站里歇下,小睡一晚,次日天明,再继续赶路。
这一路上,段准给她讲了宜阳侯府有什么亲戚叔伯,京中有什么名门望族,外祖父家养的老黄狗喜欢吃什么,圣上最近又胖了一圈,手下的兄弟们谁写情书被女方的哥哥追着打,话题越来越歪,越来越歪。
等到了京城时,阮静漪已经知悉段准的母亲温氏是老侯爷的三房夫人,年轻时是京中有名的泼辣美女,曾持着扫帚把试图调戏她的登徒子一帚拍进狗洞。
马车进了城门,穿过几条人来人往的大道,便到了宜阳侯府的大门前。这是一座寂静且威严的宅邸,赤门嵌铜,把手沾金,一丛丛绿萝自高墙后攀援而出,典雅地散落碧色绦带。写有“宜阳侯府”的匾额,墨字如飞,砥砺遒劲,更显魄力万钧。
阮静漪一看到这座府门,便有了种隐约的熟悉感。前世的她曾跟着段齐彦数度来到侯府,也算是看过这匾额好几回了。没想到,今生的她竟以这种方式站在了宜阳侯府面前。
“七少爷接人回来了!”
只听赤红的大门后传来一把激动的嗓音,旋即,呼啦一声,涌出了一群妇人媳妇,个个探头探脑、努力张望。其中有个被众星拱月的妇人,四十几许的年纪,梳高髻,簪一朵绢荷花,雍容贵气,但眼稍却高高上挑,一副不好相与的味道。
这位应当就是段准的母亲,宜阳侯的三房夫人温氏了。
阮静漪看着她,心里便紧张起来,暗暗猜测这位准“婆婆”会给她准备点什么下马威。须知道前世的她嫁进清远伯府,可没少被段齐彦的母亲折腾。而面前这位温三夫人,眼光又格外地凌厉,想来更不好惹。
这样想着,阮静漪露出一个笑颜,低身一礼,张口道:“阮家静漪,见过……”
“呜呜……”
静漪话音没落,就听得一阵抽噎。她愣了下,抬头一看,却见到温三夫人掏出了手帕,眼角竟然有隐约泪光。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是哪里的观世音菩萨转世,竟然能降伏我儿则久,让他终于愿意娶妻了……”温三夫人按着眼角,声音感慨万分,“我原本想,则久一直不肯娶妻,恐怕是喜欢男人。我私底下都打听好了几位有分桃之风的公子,谁知道,时来运转,老天有眼……”
旁边的丫鬟媳妇们也都露出一脸感动的神色:“七少爷终于愿意娶妻了!”说完,看着阮静漪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寺庙里的观音像。
阮静漪的表情,瞬时就变得有些精彩。
第31章 . 侯府再说下去,这个好不容易搞来的媳……
宜阳侯府内, 花枝低垂,绿萝影碧。阮静漪跟着温三夫人和段准,在一群丫鬟媳妇的簇拥下,朝着老侯爷所住的恒寿居走去。
一路上, 奇花异草尽显暗芳, 雕阑朱窗精巧夺人。这座典雅幽深的宜阳侯府, 处处都透着京城名门的奢侈。但阮静漪却无心赏看那些花草, 而是将诡异的目光落在段准身上。
这家伙, 该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实在扛不过父母的催促了, 便花钱雇了个挡婚的?
她越看段准, 越觉得不对劲。等到了恒寿居, 她的表情都变得有几分古怪了。段准见了, 很体贴地说:“别太紧张, 我父亲看起来很和气,不吓人的。”
阮静漪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说:“好。”完了,她又轻声问, “小侯爷, 你……”
“怎么?”
“你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阮静漪小心翼翼地问。
段准的笑容微凝。
“你放心,我不会疏远您的。”阮静漪压低了嗓音,以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这喜欢男人女人,本都是个爱好,就像喜欢写字还是画画,不碍事儿的。你不耽搁别家姑娘,宁可自己熬着,花钱雇人演戏, 也不娶妻祸害别人,这是好事……”
段准的笑容越来越僵硬。片刻后,他长舒了一口气,对静漪说:“静漪,你别听我母亲浑说。她爱开玩笑。我对男人可没想法,只喜欢女人。”
“啊,这样?”
“你要不信的话,”段准勾起唇角,“你自己试一试?”
阮静漪瞬间闭嘴了。
两人随着温三夫人一道踏进恒寿居的正堂。竹帘半遮,洞门两旁各置一道美人瓷瓶,新剪下的柳枝斜倚瓶口,绿的娇媚。
一个老者正于坐床上盘腿。他穿一身绀青色的家常袍子,没什么惹眼的饰物,只在腰间挂一柄扇子,人很瘦削,朴素的像个教书先生。但他的眼睛从竹帘后望过来时,又带着一种被岁月洗涤过的精明,叫人不敢轻易动弹。
阮静漪知道,这位就是段准的父亲宜阳侯了。
“则久回来了?”宜阳侯端着茶盏,语气很宽厚,“你愿意安心娶妻是好事,我和你母亲终于能高兴一把了。”
段准给父亲行礼,说:“让父亲操心了。”
宜阳侯把目光转向了阮静漪,很随意地打量一阵,说:“不错,是个好姑娘。既然你亲自请了圣旨,想必你也是真心喜欢她的。她背井离乡嫁给你,你日后要好好对她。”
“儿子明白的。”段准说。
老侯爷又喝了一口茶,转了头,对身旁的人说:“去把那对金镯子拿来,好歹是则久将来的媳妇,礼数可不能差了。”
一对金澄澄的镯子,很快就交到了阮静漪的手上。阮静漪给老侯爷道谢,又客套了好一番,几个人才出了恒寿堂。
一出恒寿堂,方才还拘谨无比的温三夫人瞬间便活络起来,像是晒干了的水草被泡进了池子里,人又眉飞色舞地说起了话:“侯爷平日从不喜形于色,今日竟笑了那么多次,可见则久一娶老婆,侯爷心底高兴坏了!”
阮静漪陪着笑,心底却隐约有一种熟悉感。
前世,嫁给段齐彦的自己曾误入段准相看妻室的桃花宴,段准误打误撞地闹着要娶自己做妻子,当时段准身旁的人看着自己时,不也是同样的表情?
可见前世今生虽有不同,但段准还是那个段准,性子一点没变。
离开恒寿堂后,三人便往段准的屋子走去。
宜阳侯府很大,人丁也多。老侯爷娶了三位正儿八经能上族谱的妻子,一正二侧,分别被称作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此外,还有段准的祖母,一位高寿老人,如今也常常出来活动。外加上没名没姓的姨娘,她们给老侯爷生儿育女,最终凑成了这热热闹闹的侯府。
大夫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身体不好,很少出门。二夫人主掌中馈,雷厉风行。三夫人就是段准的母亲温氏,因为她是三位正经夫人里最年轻漂亮的,所以很得老侯爷看中。
段准是幺子,上头的兄长们与他年纪差的大,有的已分出去自立门户,有的在外领官不回京城,所以他独占了偌大一片的宅子,叫做蕉叶园。顾名思义,就是遍种芭蕉,绿影摇红的意思。
据说,等他和阮静漪完婚后,二人也是一道住在这里的。
进了蕉叶园的主屋,丫鬟倒茶的倒茶,开窗的开窗,屋里屋外,一片脆生生的行礼声:“见过阮大小姐。”
温三夫人笑眯眯地坐下:“现在还是阮大小姐,过一段时间,就要改口叫七少夫人了。”
阮静漪露出腼腆的笑,一副羞涩的样子。倒是旁边的段准,笑的人都要闪闪发光了。
等阮静漪坐下,温三夫人打量的眼光随即飞到。她亲自斟了一杯茶推给静漪,笑意深深地说:“则久说要娶你时,就只是在我和侯爷的面前提了一句‘想娶妻’。我与侯爷都很诧异,没来得及仔细问,他转头就把赐婚的圣旨请下来了。”
阮静漪愣了下,心底大喊“麻烦”。段准动作这么利索,这么说,他父母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兴许这会儿,就要开始盘问了!
果然,温三夫人说:“静漪,你的出身和家人我都打听过了,就是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性子的姑娘。你素日里喜欢做些什么?”
阮静漪忙说:“弹琴。”
“哦?擅长弹什么曲子?”
“《雁过声归》。”
温三夫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哎呀,这可是我最爱听的。”
段准也连忙插话:“母亲不知道,当年我去三哥那儿打马球,她被她的祖母压着给客人弹琴,我一下子就听出来她在弹什么曲子了。”
“哦?”温三夫人笑道,“那想必她弹的一定不错吧?”
段准摆手,说:“当年弹的不大行。她是被长辈催着给客人献技,琴声那叫一个不情愿。我每次看到她,她的脸上都写着‘我想打马球’几个大字,偏偏她祖母还不让她下场打球。”
阮静漪差点被茶水呛住。
什么?原来当年自己在球场上弹的那曲《雁过声归》,竟然是这样子的?明明祖母和众宾客都赞不绝口,一副陶醉的样子。莫非,那都是哄自己的?
温三夫人笑了一阵,神色放的严肃了些,慢条斯理地问:“我们则久,不曾横刀夺爱吧?”
原本还算乐融融的氛围,因这句话而变得凝固起来。阮静漪的心跳的快了些,知道是温三夫人打听到了她与段齐彦的往事。
宜阳侯府手眼通天,能瞒得过才有鬼。要是在这里隐瞒遮掩,反倒会让三夫人起疑,还不如直接坦白。
阮静漪微呼一口气,迎着温三夫人斟酌的眼神,说:“三夫人说的哪里话?没有那样的事儿。反倒是我应当感谢小侯爷,叫我少走了些错路。”
“哦?此话何解?”温三夫人问。
阮静漪唇角轻扬,神色沉静道:“说出来让夫人见笑,我年少无知时,有人要为我与清远伯府的公子说亲。我不懂事,母亲又不在身旁,险些就应了。多亏小侯爷伸手相助,与我说清了一切都是个误会,人家想提亲的对象是我的妹妹,是媒人记差了,这才没酿出笑话来。”
温三夫人皱了皱眉:“原是如此!这媒人也太不像话,险些耽误了两家的年轻人。”说完,话锋一转,人又盈盈地笑起来,“既然你都要嫁给我们则久了,那就不必记挂着往事。来,这是南边来的荔枝,鲜嫩可口,快尝尝。”
看样子,是过关了。
阮静漪垂头拾起一颗荔枝肉,很乖觉地点头。
那头的温三夫人站起来,很没有贵妇人的架子,绕着自己的儿子开始打转:“我们家则久呢,从小就不懂事,不知道给我和侯爷添了多少堵。以后你要多看着他一些,免得当真闯出什么祸来。”
阮静漪笑说:“我倒是觉得小侯爷为人不错。”
为人不错,指打马球的技术不错,适合做球友。其余的,她阮静漪不敢夸赞。
温三夫人把手搭在儿子的肩上,又说:“则久平常不爱住家里,有时候睡宫中,有时候睡外头。你一定要好好说说他,让他在家中待的久一点。哦对了,他喜欢吃辣,无辣不欢,口味很咸。还爱吃肉,饭量也大,整个儿如饭桶似的,如果你二人出去吃,记得多要一桶饭。”
阮静漪的眉心微跳。
段准,你就是饭桶?
“则久看着挺人模人样的,但小时候可调皮了。他五岁时偷玩蜡烛,差点把他大哥的屁股点着;八岁时偷偷骑马,把整个马厩里的马都放跑了,那可都是圣上御赐的汗血宝马,价值千金,至今都没找回来。十二岁时……”
阮静漪听得耳朵有些不够用了,人一愣一愣的。
不是吧,这也太快了。她还没和段准生死相许,就已经把段准的糟糕往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段准的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他低声地说了句:“娘,差不多了吧。”
再说下去,这个好不容易搞来的媳妇就要没了!
第32章 . 蕉叶丰亭郡主
与温三夫人闲谈一段时辰, 便到了傍晚。三夫人叫人在正屋里布好菜,三个人一道吃晚饭。
菜做的精致,引人食指大动。银耳鸭脯汤醇香浓郁,荠菜素菇清爽可口, 外有两三道大菜, 道道都鲜亮惹眼。要说有哪里不好的, 那就是分量实在多, 让静漪有些担心是否会浪费了。
但她没料到, 段准伸出筷子, 一夹, 就是一大捧!
阮静漪心底微震。
看来, 温三夫人说段准能吃, 真是名不虚传。
段准虽然夹的多, 但吃起东西来,竟然还一副颇为慢条斯理的文雅样子。只是他一口吞的太多, 脸颊处免不了被塞得鼓鼓囊囊。再可怕的人,露出这幅模样, 也威严尽失了。
大概是阮静漪打量的目光太明显, 段准不动声色地侧了个身,将脸转开了,只留给阮静漪一道后脑勺。阮静漪再也看不见他鼓鼓囊囊的脸了。
“静漪,不要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三夫人很少动筷,而是更专注地打量静漪,“你最喜欢吃哪道菜?”
“鸭汤味道不错。”静漪给三夫人倒茶,笑说,“鲜浓可口, 色香宜人。”
闻言,段准正在舀汤的手顿住了。他慢慢将汤勺放下,转手又去夹旁边的枣泥卷。
“枣泥卷也好吃,”就在这时,一旁的阮静漪又笑眯眯地说,“酥糯清爽,不甜不腻。”
段准夹枣泥卷的手也僵住了。停顿片刻后,他把手伸向了一盘笋干焖肉。
嫁给你叔(重生) 第27节
“噢噢,笋干焖肉呢,是我觉得最好吃的了。”阮静漪说。
段准的手缩了回来,萎蔫了一般放在桌上。一旁的阮静漪和温三夫人闲聊完,看到段准一副遗憾的样子,她奇怪地问:“小侯爷吃饱了吗?”桌上的菜还没怎么动呢。
“……吃饱了。”
饭罢撤了桌,丫鬟便领静漪去下榻的屋子休息。
因为还未完婚,所以阮静漪便住在蕉叶园的东边。这屋子和段准的屋子遥遥相望,中间隔了几棵合抱粗的老香樟树,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恰合她心意。
宜阳侯府准备的很周全,她带的行李少,带蕉叶园里,女子用的衣裳首饰、脂粉眉黛样样齐全。此外,还为她准备了一张琴,供她消遣时间用。
阮静漪在自己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心底暗觉得不错。这间屋子很通透,想必白日里一开窗,便会有阳光漏进来,恰适合人坐在南窗边打盹。
一低头,她又瞥见桌上放着一个小滚轴,圆溜溜的珠子嵌在小木棍上,奇形怪状的。她问领路的丫鬟:“这是什么?”
丫鬟说:“是拿来压脚的。小侯爷说了,阮大小姐赶了几天的路,肯定脚酸。用这个按一按脚,再拿热水泡泡,就能缓解酸痛了。”
阮静漪愣了下,心底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
段准也太周到了,对她好的像是自己当真是他妻子一般。
正这样想着,外头传来通传声:“七少爷来了。”
帘子一掀,换了便袍的段准便钻了进来。他笑嘻嘻地问:“这屋子布置的怎么样?要是你觉得不喜欢,或者嫌这儿不够大,我们就再换一间。如果觉得侯府不好,我在外头还有些产业。”
“这儿就挺好的。”阮静漪说,“小侯爷客气了。”
段准听了,面色微改,小声提醒道:“静漪,这可是在人前。”
“啊……?”阮静漪愣了下。
她扫一眼周围的丫鬟媳妇们,心里有点纳闷。
段准的意思是,自己在人前,不可与他太过行迹亲昵吗?
于是阮静漪正色,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宜阳侯府七少爷段指挥使大人,您客气了。”
这么长的一串名头啊!这总够恭敬,总够像话了吧?
段准的神色一木。
在某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很无欲无求,仿佛遁入佛道。
他压低声音,对阮静漪说:“谁说你不够客气恭敬了?我的意思是,我俩好歹也是未婚夫妻,在别人面前,怎么也要亲昵点。不然,哪里有夫妻的样子?”
说着,他像是怕人看笑话似的,挥手开始驱赶那些丫鬟媳妇:“你们都出去。”
阮静漪眨了眨眼,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哦,你要我唤的更亲昵点呀?那我喊你……好大哥?”这可是段准当初希望她喊的。
听到这个称呼,段准又木了一下。他说:“现在可是在我家,我爹娘的眼皮子底下。要是你喊我好大哥,我娘肯定不答应。”
阮静漪说:“要不然,我也喊你的字吧?只要你不觉得我冒犯。”
段准的字是“则久”,约莫是取“准能致久”的意思。平日里,温三夫人和老侯爷,都喊段准的字。
但段准还是不大满意。他暗示道:“我五哥娶五嫂前,两人郎情妾意。每回一起出门看戏,五嫂都喊他‘五郎’。”
阮静漪微讶:“你要我喊你段郎啊?”
段准面色一恼:“你就不能不用姓吗?什么段郎,叫‘准郎’,不可以吗?”
段郎段郎,哪个段啊?段准是段,段齐彦也是段啊!
阮静漪皱眉,犹豫着想喊,但总觉的舌尖麻麻的,“准郎”这个称呼,似乎怪叫她不好意思的,仿佛一喊出这个昵称,日后便再也走不掉了。
于是,她笑说:“我还是喊字吧。则久,怎么样?”
段准小叹口气:“也行吧。”叫准郎,总觉得是“准新郎”的意思,一辈子都在做准新郎,做不了真新郎,还挺倒霉呢。
顿一顿,段准又问:“那我叫你‘阿漪’怎么样?”
“则久喜欢就好。”阮静漪神色淡淡地答。
她的嗓音如清泉似的滑过耳畔,很是悦人。段准听她喊了一声“则久”,便无声地笑起来。
两人闲谈一会儿,段准怕她赶路劳累,叫她早点休息。临出门前,还叮嘱她记得试试那个小木轴子,按摩脚底。
只可惜阮静漪脚心有痒穴,这个木轴子一靠上来,她便缩起脚趾,痒的差点笑出声来,只好辜负段准的美意了。
次日天明,阮静漪便要跟着段准一道入宫。
这桩婚事是陛下钦赐,谢恩是必须的。等到二人婚后,还要再入宫拜谢一次。
阮静漪长这么大,前前后后两辈子,压根就没见到过陛下。最近的一次,也就是上元节时跟着段齐彦入宫参加宴会,站在恩光殿外看了看彩灯。至于陛下,那是遥隔了一群脑袋,模模糊糊坐在帘子后面的神仙,她是看不到的。
这一次,她竟然要亲眼见到圣上,心底还颇有些紧张。
阮静漪收拾梳妆了一番,与段准一道坐马车入宫。
侯府给她准备了许多衣裳,她挑的有些眼花缭乱,最后选了件浅杏色的,不那么惹眼,也不至于太轻浮;此外,她又仔细地挽了发髻,施了脂粉,人到段准面前时,便叫段准的眼里含了一丝笑意。
“我的眼光果然是不错的。”段准夸他,“阿漪是个美人,眼角边的这颗痣尤其好看。你万万要护好它。”
“痣还需要护?”阮静漪有些诧异。除非刻意拿刀去挖,一颗痣能出什么事?
马车穿过繁华的大街小巷,到了宫门一侧。一下马车,便能瞧见白玉桥栏与赤红的高墙,几株斜斜的绿杨柳站在沟渠边,柳枝浸入水中,既富贵,且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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