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开国风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司徒三不只是在穆秋亭面前说彭爷的种种好话,他还令人将彭爷的道德高尚拿出去大街小巷的广为吹嘘,那口气,那里面的故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赞颂孔圣人呢。
彭爷听的唇角抽搐,面无表情。
同时,张彪那叫对岳父一个孝顺,就喝口水,也得先给岳父送一碗去。于是,翁婿情深尤胜亲生父子。这话是彭离说的,“姐夫比我们兄弟都孝顺。”
反正,忽然之间,彭爷就成为了道德圣人。
彭爷只得笑容满面的表示了对张女婿的喜欢和满意,而实际彭爷的心情,就不得而知了。
张彪现在完全不再提赵黑皮的事,转而全心全意的奉承起老丈人,完全是一个“拖”字诀。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张彪在家养身子,赵黑皮却差人送了一份请柬来。
赵黑皮给自己的靠山傅同知送了一大笔银子时委婉的表示,“小人与张兄弟同在金陵城做生意,低头见抬头见的,本该是至亲兄弟,偏生总有人想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挑拨小人与张兄弟的关系。大人素来慈悲,小人想着,请大人做个中人,小人想着请张兄弟在芙蓉楼喝杯薄酒。”
傅同知原本听着信儿是两人马上就要你死我活,不想给赵黑皮突然送厚礼要与张彪摆酒言和,傅同知心下惊诧,面上倒没什么表示,反正不论谁的地盘儿,若是少了他这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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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依的!既然赵黑皮有心言和,这再好不过,新上任的知府谢大人是个信佛的,并不乐见金陵城打打杀杀。
傅同知想一想赵黑皮奉上的丰厚礼单,笑,“上次知府大人修桥铺路,你们慷慨乐施,不愧义商之名。既然有些误会,说开就好,你与张彪商量好,我一定到。”
赵黑皮深施一礼,“大人关爱,小人没齿难忘。”
傅同知哈哈一笑,生受了赵黑皮奉承。
赵黑皮设宴芙蓉楼。
芙蓉楼既非张彪地盘儿,也非赵黑皮地盘儿,而是金陵城与他们不相上下,却尤为低调的朱贞宁的地盘儿。
赵黑皮亲自出面与朱贞宁讨人情,朱贞宁便将芙蓉楼空出一日来。
张彪将请柬拿给司徒三、彭离看,也未背着穆秋亭。
四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彭离道,“怕是宴无好宴。”
张彪道,“赵黑皮还不敢这样光明正大的对我下手,他不是请了杀手庞摩吗?就算下手,也得握手言和后。”
穆秋亭淡淡道,“若是张兄弟担心安危,大可不必,有我在,必能护张兄弟周全。”
张彪看向一直未说话的司徒三,问,“三弟,你说呢?”
司徒三一只瘦削的手按在赵黑皮的请柬上,摇头,“我不知道,就是觉着心里慌的厉害。彪哥,赵黑皮在朱贞宁的地盘请你赴宴,换言之,三家人都在,若是有人想要一网打尽,这是绝好机会。我觉着,纵使要赴宴,也不能在芙蓉楼,这里不大安全。”
彭离道,“的确,不如换个地方。”
张彪道,“若是咱们的地盘儿,赵黑皮怕根本不会来。”
彭离略加思量,道,“秦淮河上如何,那是漕帮的地盘儿。既然赵黑皮要同姐夫握手言和,他与姐夫同是漕帮弟子,没有不知会漕帮的道理。中人只请傅同知,不是太单薄了吗?再说,傅同知又不是江湖中人。姐夫不如请父亲出面。由父亲和傅同知见证,日后赵黑皮也不好说翻脸就翻脸。只要布置得宜,安全不会有问题。”
不得不说,彭离的建议是最妥贴的办法。
但,那一夜,真的是司徒三生命中最为险峻的一夜了。
当晚,司徒三安排了十几条船,将司徒四、贾家兄弟、小牛子都带在船上。贾家兄弟一向都是司徒三的左膀右臂,倒是司徒四和小牛子,因年纪小,帮里的事都是一知半解,接触不深。张彪一见两个小家伙都来了,笑对司徒三道,“你还带上了他们。”
司徒三笑,“带来见见世面,反正早晚要干这一行。”
张彪摸一把司徒四的头,笑,“四弟,跟你哥学,好好干。”
司徒四响亮应了,他生的虎头虎脑,看着就实诚,这样的属下,哪个老大都喜欢。张彪哈哈一笑,“四弟长高许多啊。”
“是啊,天天要吃肉。”司徒三的注意力并不是太集中,他并没有让司徒四他们跟上船去,而是在别的船上等侯。
司徒三跟随张彪带着心腹兄弟上了漕帮的大船,双层大船,放个几百人都没问题。在安全一事上,司徒三并不吝惜人力,带足了人手。
张彪、司徒三等人一登漕帮的船,那一边赵黑皮也掐着点带着人到了。
张彪与赵黑皮走个对面,同时止住脚步,对望一眼,目光交缠一番,两人同时扯出欢快爽郎的笑声,亲切的欢呼道,“唉哟,我的兄弟,你可来了”
不避前嫌拥抱了一下,仿佛真是至亲兄弟。
两人携手进了主舱室。
司徒三与穆秋亭随在张彪身后,赵黑皮身后一灰衣人对着穆秋亭淡淡一笑,平凡无奇的脸上,一双眼睛冷似寒星。那其中的敌意仿佛实质的落在穆秋亭身上,连在穆秋亭一畔的司徒三都有种不大舒服的感觉,抬头望去时,那人已回视线,如同一个普通的护卫,紧随赵黑皮三步之内进了主舱室。
其实,能进主舱室的不过十数人,余者只能侯于舱外甲板上。
张彪请的是彭爷做中人,赵黑皮请的傅同知,这既是漕帮地盘,自然还有漕帮数位长老管事做陪。
民不与官争,彭爷请傅同知做的主位。说话却是傅同知示意彭爷为先,傅同知笑,“我不大知这些江湖事,倒是张、赵二人皆是城中知名商贾,平日里亦有心捐银行善。若因一些小事而生龌龊,到底不美。彭爷是江湖长辈,彭爷说吧。”
彭爷不再谦让,显然也很习惯这样的场合,他自椅中起身,圆圆的脸上没有往日的随和亲切,反是一派威严,连声音都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彭爷沉声道,“你们都是我漕帮弟子,我漕帮帮规头一条就是:绝不准帮中弟子自相残杀!如今,你们也算金陵城有头有脸的人,若有误会,将误会说开!再饮一盏水酒,自此,不似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同为漕帮效力!”
二人皆道,“本就是兄弟,皆是小人谣言。”再道,“谨尊帮主教诲。”各接过一盏酒,碰杯饮下。
仪式再简单不过,彭爷见他们喝了酒,欣慰笑道,“好,好,这才不愧漕帮弟子!”接着各自落座,传来歌姬、捧来美味,更有各绝色佳人相陪,一时间舱内只余风月歌舞,佳人劝酒。
不过,张、赵二人各有心事,自然都只是面儿上应酬,都未喝多。
一直夜渐深沉,一声响箭陡然划破夜空!
张彪跳将起来,司徒三面色急变,穆秋亭一步跨过挡在张彪面前,司徒三护住其后。一个司徒三手下跑进来急道,“老大,外头有六艘大船逼近咱们的船!”
张彪双目喷火,怒喝,“赵黑皮!你敢使诈!”
赵黑皮拈着一只玲珑雕花的银杯,意态悠然,甚至声音都带了几分薄醉而变得懒洋洋,“张彪!司徒三!穆秋亭!你们当真以为改名换姓就能重新做人了!”赵黑皮猛的将手中银杯一摔,厉声喝道,“改名换姓的骗了彭爷!骗了漕帮!你们当真以为能骗过天下人!明天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彭爷大喝,“赵黑皮,你好大的胆子!”
雪光如同闪电,穆秋亭蓦然出手,一剑直刺赵黑皮!正当此刻,赵黑皮身后一道灰影鬼魅的迎向穆秋亭,二人刀剑相交,掠起一溜耀眼火星后,一触即离!
外面已闹哄哄的响起打杀之声。
☆、第74章
赵黑皮一语道破众人底细,穆秋亭一剑直刺赵黑皮要害,却被灰衣人鬼魅挡下,一蓝一灰,两道影子斗成一团。
舱内争斗一起,两扇舱门立刻紧闭。
彭爷没再看赵黑皮一眼,转而怒视傅同知,傅同知连连摆手,恨不能将心剜出来以示清白,连声道,“彭爷,这绝不是知府大人的意思,本官愿以脑袋担保啊!彭爷!咱们好几年的交情,你一定得信我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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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爷哪敢轻信傅同知,他并非没有绝断之人,一挥手,两个侍卫将傅同知护在一畔,彭爷道,“若是误会傅大人,来日彭某定会亲去给傅大人赔礼道歉。”
傅同知动弹不得,却也暂时得以安全,他轻轻的舒了口气,心知彭爷没有立刻要他命的意思,对彭爷道,“彭帮主将赵黑皮拿来,本官愿与他当面对质。”
赵黑皮显然也在盯着彭爷的方向,神色不自然的透出紧张,喊道,“帮主!知府大人已尽知这些人的底细,帮主也是朝廷命官,定不会袒护贼人,与朝廷为敌,与知府大人为敌的吧!”
司徒三护着张彪,高声道,“彭爷,彪哥是您的女婿,是漕帮弟子,今日赵黑皮与官府勾结,图谋甚大!难道彭爷要将漕帮拱手相让赵黑皮吗!”
尽管张、赵二人带进舱内的人手并不多,不过,早在赵黑皮翻脸之际,两伙人就打作一团。司徒三高声未落,赵黑皮已脸色剧变,他立刻扯着嗓子道,“彭爷,我赵黑皮不过是奉谢知府之命行事,绝不敢有不敬之意!”
赵黑皮话未说完,彭爷冷脸将手一挥,身后涌入上百壮侍卫,俱持刀带弩,杀气腾腾。张彪一握司徒三的手,并不后退,反是直接在护卫的保护下向彭爷走去。一直走到彭爷面前,张彪望向彭爷,沉声道,“我听岳父的!今日上得船来,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岳父有话,尽管吩咐。”舱内争斗一起,两扇舱门立刻紧闭。这生死关头,张彪反而没有半丝惊惶,他直视彭爷,一派坦然。
“阿彪,我果然没看错你。”彭爷意味深长的看了张彪一眼,随手取了侍卫手中强弓,彭爷沉声道,“阿彪,你入漕帮日久,还没见识过我漕帮的规矩吧。今日,就给你见识见识。”说罢,彭爷轻挽劲弓,拉至圆满,一支雕翎箭破开空气,流身一般直追赵黑皮而去。
那箭太快,人眼只见一道残影掠过,却带着风声尖厉的呼啸,如同亡灵的尖叫,向赵黑皮袭去!赵黑皮闪躲未及,倒是一个忠心护卫以身为盾挡在赵黑皮面前,雕翎箭顷刻没入那侍卫颈中。
司徒三扼腕叹息,却见雕翎箭去势未消,强劲的穿透侍卫颈项后,直直钉入赵黑皮脖颈!
这一切,只在瞬间完成,却又仿佛时间被无限的静默拉长,似乎周遭的打杀都失去了声音,成为黯淡无光的背景。到此刻,那侍卫的身子方蓦然倒下去,折起的颈中猛烈喷出一注浓浓血箭!赵黑皮被雕翎箭强大去势带着后退几步,最终双目圆睁,倒在地上,鲜血透入地板上的大红地毯。
司徒三眸间难掩惊诧,彭爷相貌白胖,中等个子,圆圆滚滚似个和气成财的财主,倒不料有这等惊艳绝伦的好箭法。彭爷一箭射死赵黑皮,与彭秋亭缠斗的灰衣人立刻半空一个翻身,单脚踏上船壁,斜身撞破船窗,不知去向。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彭爷深谙制胜之道,他一箭射杀赵黑皮,赵黑皮手下失了头领,顿时化作一盘散沙,张彪手下素来狠辣,并未听到停手的命令,直接把赵黑皮带进的十几人悉数砍死。
张彪就站于彭爷一侧,他突然抢过侍卫一把钢刀,一刀刺进傅同知腹内。
傅同知早在两帮人刀戈初起时就被彭爷的人看管起来,张彪是彭爷的女婿兼漕帮弟子,谁也未料到他突然对傅同知下手。故此,张彪一刀得手!
彭爷拧眉,“阿彪,你”
张彪手腕一转,刀片在傅同知腹中转了个圈。傅同知双后仍保持护住钢刀的姿势,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喉中闷出一声惨叫,口鼻溢血,就此死去。张彪松开刀柄,手一推,便将傅同知的尸身推了出去,他沉声道,“先时不得已,对岳父隐瞒了真实身份。如今我等身份俱已被赵黑皮道出,金陵城再无容身之地。赵黑皮手下俱已杀光,我手下这些人,我可以做保。漕帮的人,岳父是信得过的。唯一一个傅同知,若不能解决他,怕是遗患无穷!”
“今日我怕是百死无生,只是我张彪,堂堂大丈夫,宁可战死,亦不愿为官府生擒。能在死前,为岳父解决了傅同知这个祸患,也不枉岳父重看我,许我以爱女。我们兄弟走后,她们母子就拜托岳父照顾了。我手下这些兄弟,俱托给岳父,还求岳父看在小婿面子上护他们一护,给他们口饭吃。”
张彪说的堂堂正正,彭爷叹道,“阿彪,你实在鲁莽。”
舱门已传来剧烈的拍打声,有人喊道,“彭帮主,奉知府大人之命,捉拿朝廷要犯!还请彭帮主配合,把舱门打开!”
张彪面沉如水,唇抿成一线,抬步就要往舱门走,却被彭爷一把按住,彭爷向身边的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几步过去,从灰衣人破开的窗子里扫了一眼,道,“帮主,是衙门的兵马。”
彭爷眉毛一跳,问,“只有衙门兵马,有没有金陵将军下的兵马?”
侍卫再次望去,禀道,“并不见金陵驻军。”驻军与衙役的衣服是完全不同的样式。
彭爷忽而哈哈一笑,对张彪道,“好小子,天不绝你,谁敢你!”
张彪不解其意,如彭爷这种世代与官府打交道的老油条却是知道的。甭看漕帮不过江湖帮派,不过,漕帮是江湖第一大帮,势力深广。彭爷都能把关系搭到金陵王府去,若真的要对漕帮动手,必要出去金陵驻军,不然,凭府衙那几百号子人,不是彭爷说大话,还不一定是谁强谁弱!
外头竟无金陵驻军,说明此事只是出自知府衙门授意。
甚至,彭爷扫一眼地上死去的傅同知,可能此事并非出自知府大人的授意。毕竟,知府大人一上任行的是修桥铺路的善事,平日里他们的孝敬,对他们并无不满之处。
哪怕知府大人真的要对漕帮,也不可能只派出衙门这几百衙役!
再者,就算上一任知府急不可待的想弄些功劳媚上,也不过是拿金陵城小帮派开刀而已,亦不敢得罪漕帮。
如今,出身世族豪门的谢猷谢知府,与金陵王交好的谢猷谢知府,若动漕帮,傅同知怎么可能前来赴此宴呢?除非谢知府与傅同知早有过节,并未铲除漕帮之事相告。但,谢知府不过刚刚上任,怎会与傅同知有生死之仇?
这短短一瞬,彭爷脑中已转过数千念头。
然后,他从容的对张彪道,“赵黑皮死了,我能替你圆过去。就是傅同知,他是朝廷命官,此事尽可推到赵黑皮身上。阿彪,你可愿继续留在金陵城?实与你说吧,这外头的人不过是知府衙役,拢共没多少人。不论怎么说,今天保下你问题不大。”
张彪仍是一摇头,道,“岳父知道我的底细,并未嫌弃我的出身,小婿感激不尽。只是,天下无不漏风的墙,今日我底细一泄,再难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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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金陵城了。为防万一,我想趁夜离开,就是不放心他们母子。”
彭爷并不寒暄挽留,道,“闺女是我的亲闺女,外孙是我的亲外孙,你尽可放心。”
张彪立刻曲膝一跪,未待彭爷相拦,他三个头叩在地毯上,洒脱起身,“若小婿有命,一世不忘岳父大恩。”
“你既叫我岳父,就不必跟我客套。”彭爷并未拉着张彪再多说什么,直接令人取来一包金银,又问穆秋亭,“穆兄弟,愚兄实在对你不住……”
穆秋亭道,“若非彭老哥留,秋亭早性命不保。事已至此,不如我带张兄弟他们离开,寻个好去处落脚。”
彭爷叹道,“阿彪是我爱婿,你是我兄弟,本是想长长久久的亲近,不想分别转瞬即到。现在说这个亦无甚用处,你们若有了落脚之处,勿必着人来跟我说一声,也叫我放心。”
二人都应了。
彭爷看向司徒三,道,“我就将阿彪交给你了,你是个忠心的孩子,照顾好他。”又对张彪道,“天底下生死与共的兄弟,有一个,就是天大的福气。你与三儿他们福祸与共,我只盼你们同心同德,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二人也都应了。
彭爷为他们预备好小船。
叫他们带着舱内所余兄弟,尽行离去,一面命人打开舱门。果然,赵黑皮的姐夫谢班头带人守在舱外,谢班头一来便道,“张彪人呢?”
彭爷不理,反是道,“赵黑皮狂性大发,与阿彪打个死活,傅同知也被赵黑皮杀死,我正想差人去衙门报案,正好谢班头来了,一事不烦二主,请谢班头进来验一验吧。至于张彪,赵黑皮请了绝顶杀手来要他性命,不知他躲到哪儿去了。”
谢班头见小舅子已丢了性命,当下脸色尽变,他手臂一抬,掌中佩刀横挡于彭爷面前,眸中恨意凛凛,咬牙道,“漕帮出了这些人命,请彭爷暂且在这厅中稍坐。我要去回禀知府大人,稍后便有忤作前来验尸!”
彭爷身边陈长老冷笑,“这世上,还是头一回有人将刀递到彭爷面前来!倒是谢班头,深更半夜来漕帮,不知有何指教!”
谢班头冷声道,“我查明丰饶县两起血案的凶手司徒三、张彪等人化了姓名,摇身一遍倒成了金陵城商贾,甚至彭爷青眼以加,许之以爱女,不知彭爷对此事是否早有耳闻,或是有意有之?”
彭爷笑,“连谢班头这样的人物都是现在才查明,我何德何能早就知道呢?谢班头莫要说笑。”
“那如何有人瞧见穆秋亭与漕帮有所来往?”
“穆秋亭是谁,还请谢班头坦言相告,我竟一无所知呢?”彭爷忽而将脸一冷,冷冷道,“说来我亦是五品官身,谢班头不过知府衙门一小吏而已!若谢班头对我有何指教,还是先请了知府大人的手令来,彭某定是随传随到!至于其他,恕彭某今日劳累,不便相陪!”话毕,彭爷一手推开谢班头的佩刀,拂袖离去!
谢班头脸色一阵青白夹加,好个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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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张彪司徒三等人,原是疑着彭爷用心的,不料今日却是全凭彭爷才得以脱身,甚至顺利的与司徒四小牛子等人相聚。
这许多人,张彪是不能全都带走的,除了厅中出手与赵黑皮手下相斗的十来人,余者张彪尽数叫他们回去投奔彭爷。
倒有一人,出乎张彪意料,亦在船上。
彭离在舱内,伴着烛火,手握一卷书,见张彪进来,衣襟上尚有血迹未干,彭离温声道,“我送姐夫离开金陵城。”
☆、第75章
司徒三张彪等人顺河而下,猎猎夜风似乎送来隐隐的刀剑之声,张彪脸色灰暗,轻轻叹道,“兄弟们几年流血流汗的打拼……”一朝化为乌有。
司徒三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鬼叫门。”
司徒四道,“哥,是不怕没柴烧。”
司徒三疑惑,司徒四纠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是鬼叫门。”
诸人不禁纷纷大笑,低闷的气氛随之淡淡散去。
张彪是做惯了老大的人,立刻抓住时机高声道,“兄弟们,咱们不得已离开金陵城,也并非没有落脚之处!兄弟们放心!路引户籍都提前帮兄弟们弄好了!咱们自秦淮河入江,沿江北上,另闯出一片天地!照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天地逍遥!”
此时人心惶恐,无非就是担心前路忐忑罢了,见老大早有安排,众人无不心下大定,欢欣鼓舞。
张彪微微一笑,握住司徒三的手,感激亦在不言中。这些路引身份,皆是司徒三提前所备。连同船中食物,虽大多是咸鱼咸肉,却是足够一两个月的量,连带一些家用,皆已放入仓内。
安抚了手下兄弟,再安排好值勤的人。
张彪与司徒三在舱室商议事情。
张彪咬牙切齿,“他娘的赵黑皮就是条疯狗。”他是家破人也亡过的人,虽说有些野心,但,张彪不比司徒三几个勃勃少年,他已年近不惑,刚刚重新成亲有了妻儿。这个时候,对于张彪而言,安宁比野心更为重要。却不想,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兄弟刀山火海多年,竟仍是落得个水上逃亡的下场。
相比之下,司徒三倒格外看得开,他劝道,“事已至此,赵黑皮也偿了命,大哥也不值当为这等人恼怒。好在咱们逃了命出来,只是不知嫂子在金陵城如何?”
想到家小,张彪亦是一声长叹,道,“咱们离开,地盘必是岳父接掌。只要咱们在外头好生生的活着,你嫂子毕竟是岳父的亲闺女,总有几分香火情,还有阿离呢。”
赵黑皮之事,其实想想颇多蹊跷之处。只是,侥幸逃得一命,已是苍天保佑。至于金陵城的事,委实有心无力了,司徒三不再多言,问,“咱们沿途要去哪儿?大哥可有主意?”
张彪道,“之前我也想过,南下一路到岭南,那里人烟稀薄,深山林,总有咱们兄弟的活路。后来听人说那里多瘴气,多是些未开化的蛮族所居。如此,倒不如北上。”
司徒三笑,“我竟与大哥想到一处去了。”
两人说的正来劲,张彪道,“别处不好说,穆二哥自山东来,他定是熟的。我想着,不若如彭离的意思,去别处,倒不如去山东,起码有穆二哥熟门熟路。何况,他要东山再起,肯定需要人手。我情愿推举穆二哥为首,他在江湖中广有名声,咱们跟着他,也是荣光。”
司徒三一时并未言语,张彪心知司徒三的意思,微微一叹,道,“三弟,能跟着穆二哥,本就是咱们的运气。”让贤的话,说说简单,谁会情愿?不过形势所迫,不得已罢了。
司徒三此方低声道,“我听大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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