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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柳(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木百
“你!”望着兄弟的尸首,林将军不禁悲从中来,手指不受控制的遥遥指向亭子内悠然坐着的邺王,身旁的柳雁卿死死拉住他的衣边,却依旧没有阻止住那脱口而出的话:“除夕一战,你这反贼通敌叛国,害我数千弟兄,今日又……”
“林将军!”柳雁卿大声喝道,谁知邺王也同时开了口,语气倒是平静了下来,略带玩味的问道:“哦?林将军说我通敌叛国,可有证据?”
这语气……
柳雁卿不禁遍体生寒,当年这位王爷到他府上,半是客气的威胁他时,也是这种冷冷的,带着嘲讽的语气,打碎了他少年时最后一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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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
料想今日并不会得善终,柳雁卿此刻勉力维持着清明:“王爷,林将军他……也是护国心切,一时心急……”
“好一个护国心切,护国心切便可随意带着兵士大摇大摆的进入王府四处探查,还以如此罪名诬陷本王。本王看他是在边关作威作福久了,心中早已忘了尊卑贵贱之分!”
王爷目光一闪,又转向柳雁卿:“还有你,柳雁卿,你以为你今日脱得了干系?看来,当年没一早除掉你,也是本王的疏漏了。一个小小的世家之后,仗着身出名门便在朝堂之上胡作非为,你可知有多少人欲除你而后快?”
邺王这边说着,方才那位扔下人头的小厮不知何时绕到了二人身后,悄悄向着林将军后心出手。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有所感知,本能出手抓住那小厮的手腕躲闪……
“好一个忠君爱国的名将,胆敢在我大兴皇族王府上动武,看来你二人是彻底的不知悔改了!林将军,打狗也要看主人。此时敢动我府上管家,下一刻是不是要强取我这叛国贼的项上人头啊!来人,给我擒了这反贼!”
只见那小厮忽地一个晃身格开林将军的抓握,武功身法丝毫不见方才的笨拙。一记手刀直朝着林将军颈部劈去
林将军面上五孔皆渗出丝丝的血液,缓缓的滑落在地……
柳雁卿被随后赶到的人缚住手脚,他全程面无表情的盯着林将军倒在地上的尸体,连吼叫一声也不曾,便被后来的人用布料堵住了口。
前厅内,诸位赴宴的将军大臣皆被擒住,醉意朦胧之间便被缚住双手,推搡着朝后院走去。有反抗激烈者,便被当即扭断了咽喉。
富丽堂皇的王府,瞬间变成了血流成河的地狱修罗场……
这一场剧变几乎就发生在顷刻间,夕阳西下,将天空染得血色一片。静谧的小院之内,忽然从四方庭院之中冲出众多全副武装的士兵,刀戈银光闪闪,直指中心二人。
邺王站起,身后人不知从哪处为他递上一面‘邺’字大旗:“我大兴朝立国百年,如今国力却日渐衰弱,朝中皆被此等宵小之臣把持,迷惑皇上疏离南疆盟友,如今更是试图刺杀皇族血脉,为今日诸位将士亲见。有识者,随我奔赴中原,清君侧,重振大兴河山!”
******
代州府外,夜色掩映下的北大营,隐隐透出肃杀庄严之气。
除夕一战,北大营损失千余兵,即使仍在年节里,守营的将士们亦不敢懈怠。
远处,千里马奔腾而来,一位重伤的兵士一勒停马,便支撑不住的摔下了地。
巡岗的士兵急忙走近,见是随林将军等进城的亲兵。这一位平日武功在众多士兵内算是高手,出生入死十余载,未曾想今日却伤重至此。
“城内……邺王谋反,林将军等及诸位代州府内官员,恐有不测……请速上报将军,出兵围剿王府……”
他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块不大不小的印,沾染着触目惊心的血迹。
印上刻着一个极为醒目的“柳”字。
正是代州府正四品知府大人,柳雁卿的官印。
第二十九章
无边无际的黑暗,混杂着窗外带着哨音呼啸的寒风与嘈杂的兵甲撞击之声。
邺王造反,最先赶来支援的定是代州府内部的军队。然而代州府紧邻北大营,府内留守的大多是些看城护院,维护秩序的守卫,或是从北大营退下来的老兵,人数零零碎碎,凑出来不过千人,如何能与邺王府中处心积虑操练已久的私兵与楼兰人相匹敌,不少兵士还未靠近王府,便被府墙内飞出的箭矢射死……
柳雁卿被绑缚在邺王亭子内的桌腿下,双眼被蒙住不能见物,听着邺王与来来去去的反贼们下达着各项命令。
“王爷,那些不自量力的州府编队已被控制,请您示下……”
“不要声张,迅速派兵奔袭城门,控住关口。记住,所到处必斩草除根,不要给北大营觉察的机会。”
“楼兰驻营来报,随时可派兵与王爷里应外合,围剿北大营……”
探子来来去去,邺王的足始终踏在柳雁卿身上,虽无踢打暴力,却是更显折辱之意。亭下一众代州府官员见知府如此,心中无不气愤恼怒,然看着身边同僚仍未凉透的尸首,又均是不得不在逆贼的押解下低垂着头,不敢出声……
“王爷,兵士们已在藏书阁下集结完毕。”方才那位出手打死林将军的小厮俯身向王爷禀报。
柳雁卿握紧手心,暗自记下王爷言行。他早知这人狼子野心,多次密奏圣上请求彻查邺王府,却被一次次的压下,再无回音。养了多年的狼,今日终成大患。
“小子,十年前我在朝中苦心经营,暗中布下毒门眼线,想挑起我那几位兄长的争端。结果被你们大理寺那些没眼色的东西一举打了水漂。”邺王忽的站起身,示意卫兵将柳雁卿架起来:“当年你坏我好事,今日我便拿你祭旗!”
******
藏书阁下,熊熊燃烧的火把将黑夜照亮的如同白昼。
众位大人们被押去了王府的地牢,唯有柳雁卿被邺王亲手执剑押上了藏书阁天台之上。
烟尘随风而起,将柳雁卿的鲜红的官袍吹得猎猎翻飞。下方王府私兵一手饮尽杯中酒,将酒杯摔碎,俨然一副义正言辞、光明之师的模样。
邺王将柳雁卿的双目上蒙着的布料移开,用刀尖逼着他的下巴,迫着他向下看。下方刀光剑影晃的柳雁卿双目一刺,接着便被人高高架起,双脚悬空……
这厢邺王又慷慨激昂的不知说了什么,台下兵戈刀剑起舞。柳雁卿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与胸中快要破膛而出的心跳声。
手心里,一把小刀慢慢露出尖角,无声的摩擦着绳子。
远处天边,一颗照明弹霎时照亮了半边夜空。邺王激动的前跨一步:“兄弟们,西域的贵客来了!待本王砍了这狗官的脑袋,给咱们的大业,见点血光!”
还差一点……就一点……
开了利刃的长刀挥下。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柳雁卿双手忽得一挣,绳子四散脱落,两位押着他的壮汉猝不及防被他逃开。他反手一下将尖刀狠狠插入邺王的胸口,随后毫不犹豫的跳下了藏经阁高高的天台,朝着地面寒光凛然的件件长枪短矛急速下落,而遭受重创的邺王猛地失了力气,也被他拽着袖子,一同落了下来……
邺王最后看到的,便是这沉默的年轻知府被火光映着的眼神,有一丝慌乱,一丝欣慰,却并无惧怕,只是直直的望着上方……
他不知道的是,柳雁卿正在赌……
一场豪赌。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
藏书阁上,那方才跟在王爷的小厮身形如箭一般,从混乱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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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的天台上极速冲出,向着二人下落的方向飞身坠去,一把捞起那朱袍散发的知府,又借力登在阁楼壁上,转身离去。
邺王狠狠坠落在地下众兵的长矛之上,胸口还插着方才那把尖刀,早已断了气。弓兵对准了那小厮离去的方向放箭,却被那人一一灵巧的躲开,再回神时,已是没了踪影。
天上突然开始飘起了雪……
穿过王府的无数个房檐屋脊,两人的心脏仍在激烈的跳动。脸上易容未曾卸掉的沈涟,此刻终于紧紧的揽住了怀中的人。
“这一回,终于救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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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被北大营赶来支援的大部队一举攻破,那些无主的散兵还未从巨大的变故中惊醒便被包围,成了俘虏……
那领头的人,正是方才已“死去”的林将军。而天际划过的照明弹,并非楼兰人里应外合的信号,而是北大营反攻的号角。
城内已经被北大营戒严,处处行走着巡逻的士兵。
沈柳二人,就躲在王府不远处的一个暗巷之内,喘息着、不管不顾的亲吻。
沈涟一边轻轻舔过柳雁卿尚在颤抖的嘴唇,一边恶狠狠的说:“叫你迷晕我,叫你丢下我跑,稍微一不看紧点就会出事儿,多少年了都这样,叫我怎么放心?”
沈涟从知府府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时,恰好碰上王府外巷这小厮领人暗杀北大营几位将士。幸得这小厮贪功,割下一个脑袋便派人急着回去找王爷邀赏。他从打手手中抢回一个将士的性命,令这将士拿着他出门前从书房里摸出来直觉会有用的柳雁卿的官印,回北大营报信求援,又逼迫这小厮三下五除二说出了王爷的计划。
他清理了剩余的打手,扮成小厮溜了回去。可惜之后人多眼杂,沈涟一直没找到机会出手。直到他下场打晕林将军,往他手心里塞了纸条,让他醒后去城门处接应,等待前来的北大营大军。又在押着柳雁卿登上阁楼时,偷偷往他袖口塞了一把小匕首。
方才,王爷准备动手那一刻他便起了杀心,谁知竟是柳雁卿干脆利落的抢先动了手。
柳雁卿方才磕磕碰碰的受了不少外伤,虽不严重,此时却哪哪都叫嚣着疼痛。他本能的一点一点贴近着沈涟温暖的怀抱,唇舌努力的回应着他的温存,仿佛只有如此才能体会到生命的热度。
沈涟心疼的不行,也不再训他,低声问道:“怕吗?”
“不怕。”
“从你动手要杀林将军那里,我便看出了你的身法。即使你刻意隐藏过,但我不会认错的。”
像是心头一份重担终于落了地,柳雁卿甚至已失了撑着再去询问一切安排的力气,便安心的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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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周遭一片黑暗,静谧无声。柔软的被褥提醒他已经回到了府上。
身上没什么外伤,几处擦撞的伤口都被妥帖的处理好。也换上了干净的单衣。
他撑着手直起身子,想下床去看看当下的状况。却不小心触到旁边躺着的人。
是沈涟。
柳雁卿轻轻回手,没舍得叫醒他,只好又慢慢躺回去。黑夜里看不清人,他凭着感觉靠近,一个吻落在沈涟的发间。
罢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身子往沈涟身边蜷了蜷,他就在这熟悉的气息边上再次沉沉睡去。
城南,激斗也渐渐平息,冲天的火光在天亮之前一点一点的黯淡下来。
“你看到你爹爹了吗?”
柳越正和慕齐在院子里比划着一支短剑,是沈涟之前给防身用的。此时看见沈涟衣衫不整的从寝房冲出来,连发都是散乱的,不由得问道:“沈叔?怎么了?”
“你爹他不见了!”
“唔?他一早就出了门,去北大营处理要务了。”
“什么?”沈涟皱了眉,“又不和我说一声就走?他身子好全了吗就随便出去,这偌大代州府离了他就转不了了?”
没过多久,便见一小兵递了贴进门,说是北大营的人,奉了命前来通报。
“京城急召柳大人与诸位将军进京面圣,详查邺王谋反一案。柳大人叫小的来给家里人报个信,毋须挂念他,路上会有随行军医为大人调理身体。”
第三十章尾声
转眼过了三月,京城里的柳又生出了新枝。
柳雁卿于平定代王叛乱一事有功,就地升职回京,又搬回了原来的宅子。屋子尘封了许久,有些霉味,管家便遣人重新装饰了一番,还为柳越配置了一间新屋。
沈涟自那日他走后再没有音讯,管家说他带上那异族孩子离开了,也没说去哪。柳雁卿曾派边关相熟的人去楼兰探查,却始终寻不到踪迹。
这一日又是京城的“接春”,巷外的商贩走卒们早早的吆喝起来,柳雁卿被叨扰的无心公事,干脆搁下笔推开窗子。纷飞的柳絮一下子飘进来,轻柔的拂过他的脸颊。柳雁卿用手将柳絮攒成小小的一团,又在风中看着它们一丝一缕的渐渐飘散……
仿若边关飘零的雪。
因着过节,公堂内很早便走空了。柳雁卿不知怎得,也换上一身年轻时常穿的月白色袍服,遣散仆从,自己从后门离开。
城南,巷口的老大娘看到他,也不识他身份,只知道热络的打招呼:“公子又来啦。”
柳雁卿回道:“大娘近来可好?”
“好,好得很……”老大娘笑着目送他打开沈府的门:“哎我跟你说,最近啊,这家……”
还没待说完,柳雁卿便从里面合上了大门。
院子里的梨树又吐出了新芽,柳雁卿十分自然的从门边拖过一把扫帚,轻轻扫去地上的落叶杂草。又泼一盆清水,除去石凳石几上的灰尘。做完这些,白袍竟还是一尘不染。
已经是第十年了。
柳雁卿拨弄着手中巧的钥匙,这钥匙如今已褪了色,不复当初的光泽。却也因为一直跟在主人身边,没有频繁的使用而并无什么大的破损。
主屋上着锁,柳雁卿前几次过来时打扫过几回,这次便没再进去,直接去了一旁没怎么清扫过的偏房。
偏房门上上着三道锁,竟比主屋还要严密。只不过都没有锁死,柳雁卿轻轻一拉,便拉开了门。
厚重的尘土瞬间迎面扑来,浓厚的药味弥漫开来。他原以为这是沈涟的杂物间,谁知这里竟是一间药房。
各类草药成捆成捆的堆放在地上,有些已经干枯,有些只剩了些许叶片。旁边有一个研磨药物的台子,白玉石的捣药杵子头上沾着药草灰……
柳雁卿心头一颤,大概猜出,这里是做什么的地方了。
屋子的左边有一个大柜子,他走上前去,也不顾尘土弄脏了白衣,小心翼翼的拉开……
泛黄的纸片一下子飘洒出来,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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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雁卿规整了一下,发现里面大多是些如何处理各种药材的方法,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几十页。
还有一些则是来往信件,字迹更工整些。去信不多,多是先与对方叙旧称兄道弟一番,再恳求对方询问哪里有这种那种的稀奇药材,可重金购到。那信堆里,甚至还有寄予当年设计暗害于他,令他失去武林盟主之位的华山派掌门的。
沈涟向来潇洒不羁,写出这些低声下气的文字,不知磨去了他多少锐气与骄傲。
回信也有不少。少数义气之人随信便附送了药品,而更多者则有着各式各样的要求……有些求沈涟私下除去一位仇敌,有些求他帮忙护送一批镖。而这些信的头上往往还附有沈涟划下的圆圈与叉号,大约是能做或不能做成之事。柳雁卿看到在瓦沙请他去西域的那封信函上,墨痕点滴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圈上了圈。
最后一封信函则单独分了出来,用木匣子呈着,那是药方。
那张纸很旧,纸上斑驳的指痕能看出主人常常拿出观摩。纸边甚至还有褐色的干了血迹,说不准便是他哪一次出生入死的寻药归来,顾不得包扎身上的伤,便先行处理药材去了。
柳雁卿猜不到,那人当初,又会是以怎样的心情,一点点瞒着他,为他奉上这千金难求的解药。又是怎样的听闻他的婚讯,默默完成这最后的一道工序,独自远走他乡……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这份无望的、无可言表的感情会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被掩埋……即使无数次情浓之时的私密低语,亦或是生死之际的千钧一发,他都觉得沈涟从不是他可以抓住的人。
司掌刑狱之人须得冷性冷情,他自认早已刀枪不入。而直到今日,他终于得解。不是无情,而是陷得太深,早已忘情……
这样一个他放在最珍重的地方的人,也在一次次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他、保护他。可笑他从不敢正视那一份深重的情意,而现在又一次把他弄丢了。
柳雁卿好那一封封信函,原封不动的放回了柜子里。只扫净了屋内的尘土,便退了出来。
风有些凉,吹起落了一地的梨花瓣,香气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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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大街小巷里早已聚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装饰与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回府的路上,柳雁卿随手买了几样给柳越的小玩意儿,手里便被摊老板塞了一个凶神恶煞的面具。
“公子怎么一个人出来?大过节的,回去吓吓家里的小娘子,叫出来一起热闹热闹!”
小贩热情的挥挥手,走远了。柳雁卿一个人拿着面具,无奈的摇摇头。
天色渐暗,黄昏的集市上人来人往都带着面具,也看不出谁是谁,放肆的嬉笑打闹着。
柳雁卿不戴面具,倒显得分外惹眼,稍不留神便有小姑娘扔个果子香囊什么的过来。好歹是朝中大员,他不怕被砸,倒是怕被同僚认出来,只好也随大流的带上了面具。
穿过熙熙攘攘的集市,走到城中的桥边。大戏台上帷幕还紧紧的拉着,可台下早已坐满了等着大戏开场的人们。桥头格外拥挤,柳雁卿好不容易下了桥,来到了路口,便被一个娇小的女子迎面撞进了怀里。
“阿哥!”女孩子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柳雁卿正要推开,却那女孩子竟直接搂住了他:“总算找到你了,我……”
“不好意思,小姐怕是认错人了。”
“啊?!我……”
“珍儿你跑哪里去了!”不远处,一个身形与他相似的白衣男子飞快的过来牵走了女孩子,转头还戒备的看了看他,随即消失在了四周成双成对的人海之中。柳雁卿哭笑不得的摸了摸被女孩撞的生疼的胸口,忽然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东西……
那是……当年在毒门……
“……此物乃是我传信之物,一旦有什么紧急情况,吹响此物,一公里内可直接传音入密至我耳中,必护大人周全……”
他们此后倒是经历过不少次的刀山火海、千钧一发,可这东西却阴差阳错一般的从没用过。这如同话本里一般神奇的约定,也就从没试过。
柳雁卿暗暗觉得自己荒唐,又舍不下那一点隐秘的期许,踌躇许久,终是顺着颈上的绳子,把哨子摸了出来。
这一次,能不能?
哨音由沙哑渐转清冽,带着些许风声,散入汹涌的人潮之中,再无可寻……
柳雁卿连吹了三次,引得周围的不少人纷纷回头,幸好套着面具,也没人认得出来。
可是人来人往,又哪里有沈涟的身影?
众人只以为他是在与人嬉闹,瞅了两眼便散了。柳雁卿也不愿多待,转了个弯,就朝府上走去。
忽然,人群突然沸腾起来。
“唉,你们看你们看,上头那个人是在飞吗?”
“是在玩杂耍吗?”
只见远处,一人穿一袭杏色长袍,面上带着一个俏丽的美人面具,行云流水一般掠过屋檐树梢,又绕了个弯,消失在小巷子的尽头……
“请问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柳雁卿回头,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美人正冲着他,嘴角扬起一个熟悉的微笑的弧度。
“没有麻烦,只是想找故人叙叙旧。”
“那可麻烦了!”美人朝他走过来:“我当初怎么说的,这宝贝,须得遇见险情时方得使用,公子可真是任性的很。”
柳雁卿摘下头上的面具:“在下这辈子,就任性这么一次了。”
“唉……还想再多藏一阵子的,省得某人以后动不动就不告而别。”
“是谁先玩不告而别的?”
“咳咳……”沈涟被他噎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翻旧账,干脆大步走上前来,将人揽到怀里:“总之,以后……”
话未说完,柳雁卿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襟,覆上了他的唇。
不远处,灯火渐次亮起,烟花升上夜空。
好戏正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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